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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离乡进京
 虽然距离兵部武学报到还有十几天时间,但如果算上准备和路途耗费时间,他们的时间其实很紧张了。

 王家和汤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原本请客三天的计划也不得不取消,改在鹿山酒楼内请孝和乡的一些头面人物吃了一顿酒席。

 此时虽然已是一月下旬,但河水还没有解冻,他们无法乘船,只能骑马前往京城,一连两天,众人都在忙碌地收拾行李。

 入夜,李延庆独自一人在老宅内徘徊,他望着无比熟悉的一草一木,望着陪伴了他五年的房屋,还是蜷缩在窝里睡觉的大黑,他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眷念。

 明天他就要离开这里进京,虽然他还会回来,但他的生活重心从此就不会在家乡了。

 李延庆轻轻抚摸着大黑,鼻子有点发酸,不知自己再回来时大黑还在不在了?

 忽然,远处的小树林传来一点动静,似乎有人在低声喝喊,李延庆心中一怔,便快步走到墙边,向树林内凝视片刻,他纵身越过院墙,向树林内奔去。

 树林内一片漆黑,走了十几步,月光便透进树林,映照在一片空地上,只见空地内寒光闪闪,一支利剑上下翻飞,舞得风雨不透。

 李延庆隐藏着一棵大树后,注视着正在练剑的青儿,只见她一脸坚毅,完全没有了牢房内孤苦无助时的弱小,她身体腾挪如飞,时而燕投林,手中长剑如电光疾刺,时而鹞子翻身,竟轻盈地跳上了大树。

 她才八岁,剑法和轻功就如此高强,真不知她父亲是怎么把她练出来的?

 但李延庆没有惊扰她,而且悄悄后退,迅速离开了树林。

 天不亮,李延庆便早早起了,喜鹊一边给他梳头,一边不高兴地小声嘟囔道:“说好带我一起去,人家脖子都盼长了,可到最后却变卦,说话不算话,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李延庆又好气又好笑,转身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我是要带你去京城,但不是现在,等我在那边安顿下来,我就会让你们过去,否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到时候怎么办?”

 “万一你在那边又买个丫鬟,把我们忘了呢?”

 “别整天胡思想了,别人也不像你这么担心,等我安顿下来就给你们写信,你、青儿还有菊嫂都一起去,到时候你们还可以坐船,路上就不那么辛苦了。”

 说到这,李延庆看见门口有个身影在躲躲闪闪,他便笑着招招手“青儿,你也过来!”

 片刻,青儿慢慢走过来,低着头站在李延庆面前,李延庆见她身子柔弱,神情宁静如水,又想到她昨晚练武时的坚毅果决,就仿佛是两个人依附在一个身躯上。

 李延庆便柔声对她道:“我听喜鹊说你认字很快,已经认识三四百个字了,虽然进步很快,但离能看书还有一段距离,再好好苦学几个月,学会了千字文和认读九百句,你就可以慢慢看了,总之就是一句话,好好静下心读句识字,回头我在京城安顿下来,我也会把你一起接过去,记住了吗?”

 青儿轻轻点头“青儿记住了!”

 李延庆停一下又笑道:“我昨天想了想,那柄剑对你还是太重太大了一点,回头去京城,我再给你买一把女子专用的芙蓉剑。”

 “谢谢大哥!”

 青儿跑回屋,把剑取回来还给李延庆,李延庆见她误会了,便笑道:“这剑你还是先留着,等我给你买了新剑,你再给我不迟!”

 这时,忠叔在院子里道:“小官人,出发的时间到了。”

 “我这就来了!”

 李延庆拾起皮袋子,起身对两个小娘笑道:“我该走了,回头我会写信给你们!”

 喜鹊和青儿跟他来到院子里,马匹已经准备好,忠叔将白马雪剑洗刷得干干净净,雪剑见李延庆出来,立刻伸出长嘴,在李延庆的脸上亲热地拱了一下,用蹄子在石板上哒哒地踢了两声,仿佛在催促主人赶紧出发。

 这时,菊嫂也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将一只稻草编的袋子递给李延庆,上面还腾腾冒着热气“这里面是二十个刚刚蒸好的包子,小官人路上吃!”

 “谢谢菊嫂了!”

 李延庆将包子放进马袋,又摸了摸大黑的头,紧紧搂抱它一下,大黑依偎着他呜咽两声,恋恋不舍地小主人的手。

 “忠叔,大黑就拜托给你了。”

 “小官人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李延庆认蹬上马,马匹踢踏走了几步,他‮腿双‬一夹,马匹如箭一般奔出了院门。

 众人涌到门前,向他挥手告别“小官人,一路顺风!”

 李延庆回头高声道:“你们也多多保重!”

 马匹冲进了夜雾,渐渐消失在远方。

 鹿山镇客栈旁,岳飞、王贵和汤怀在耐心地等待着李延庆,王贵和汤怀两家在京城都有产业,他们不需要带多少东西,只需要带足路费便可。

 两人都穿了一身锦缎做的武士服,佩长剑,后背弓箭,鞍桥上还挂各自的兵器,汤怀是一支钩镰,长约九尺,异常锐利,但他手中依然拿着他从不离身的金丝小折扇。

 王贵则是一把四十斤重的金背虎牙刀,全镔铁打造,锋利异常,是周侗最得意的收藏品之一,他送给了王贵,另外,王贵还背一支钢鞭。

 一般人不准携带重兵器,但他们是武举人进京,有专门的许可文书,允许他们携带。

 王贵和汤怀精神抖擞,显得格外地俊秀朗。

 岳飞也穿一件细麻做成的月白色武士服,下骑着李延庆借给他的火烈马,他的大青马年纪太大,很难承受长途跋涉,岳飞佩剑背?,鞍桥上挂一杆寒光闪闪的银,后背一支十五斤重的瓦楞锏。

 岳飞家境不宽裕,这次他们考中武解试举人,尽管县学士子和民众都不当回事,享受不到出城接和跨马游街的荣耀,但他们却得到了知县蒋大道的大力表彰,县里每人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岳飞也正好解决了路费难题。

 加上兵部武学待遇优厚,不仅食宿费用全免,而且每天还有五十文钱的补贴,岳飞去读武学基本上不用家里花钱。

 这是他的明智决定,否则他读完州学后,无论他能否考上太学,他都只能回家务农,他的家境无法支撑他去京城读书。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人精神一振,这一定是李延庆来了。

 不多时,李延庆疾奔而来,老远便歉然笑道:“让大家久等了!”

 李延庆的打扮却和他们不同,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襕衫,头戴游学冠,束革带,典型的士子打扮,他没有带任何兵器,但鞍桥上却挂了一只大皮囊,里面便是他的铜弓铁箭,不过钢丝弦已经取下,铜胎弓和铁箭都刷了一层油并小心地用油纸包好。

 看起来他就像一个即将出门游学的士子,在三名英姿的武士中显得略有点不合群。

 王贵笑嘻嘻地伸手捏了捏皮囊中的铜弓“我刚才和老汤打赌你有没有带弓,结果我赢了!”

 王贵回头得意洋洋道:“说好了,今天的晚饭你请!”

 汤怀撇了撇嘴,摇摇小扇子道:“某些人带了三百两银子还念念不忘占别的人便宜,什么叫为富不仁,这就是了。”

 “去,你小子也带了三百两银子,还好意思说我!”

 岳飞眉头一皱“你们俩别闹了,时辰已经不早,我们该走了!”

 李延庆哈哈一笑“走了,走了,到京城发财升官去!”

 “去京城喽!”

 王贵和汤怀同时欢呼一声,四人策马便向南疾奔而去。

 从相州到京城汴梁其实并不远,在白马渡过黄河后,再穿过滑州便进入开封府地界,四人只要走四天便可抵达汴京。

 这天中午,一行四人抵达了陈桥镇,陈桥镇距离汴京约四十里,当年陈桥兵变就在这里发生。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里虽然距离汴京只有四十里,却十分破败,还不如鹿山镇繁华,而且人口不多,官道两边是稀稀疏疏的民房,不过官道上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主要是北上和南下的商队络绎不绝。

 “我发现这开封府怎么比相州荒凉得多,一路南下,到处是荒地,人口也不多,这居然会是京城所在的开封府?”

 王贵东张西望,一路上他的感言最多,嘴巴一刻不停,一会儿评价相州南部树林太少,一会儿又说黄河冰冻不够结实,一会儿有抨击关卡士兵不负责任,居然不看他的举人文书,进了开封府,他的又开始嫌弃开封府人口太少,地方荒凉。

 王贵指着路边的几片空地道:“人来人往这么多商人,居然还有空地?我若买下这几块空地,修客栈和酒馆,保证赚得钵满体满!”

 王贵的唠叨早已引不起大家的共鸣,李延庆问汤怀道:“这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汤怀是他们中间唯一来过京城之人,那还是三年前过年时来过一趟,他想了想,一指南面道:“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座茶棚,好像可以吃饭。”

 “那我们去茶棚坐坐!”

 李延庆的建议得到众人响应,众人加快马速向前奔去,不多时,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茶棚,占地面积颇大,茶棚下坐了一半的人,他们刚到门口,茶棚掌柜了出来“四位小官人来喝口茶!”

 “可有吃食?”

 “有!有!有包子、血脏面、沫面、糖粥、骨头羹、南北羹、煎、煎鱼,美味价廉,保证四位小官人满意!”

 四人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掌柜,拴在门口的马桩上,他们在门口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可以随时看见自己的马匹。

 李延庆打量一下周围,在茶棚里歇脚喝茶的基本上都是商人,身边堆放着沉甸甸的货物包,外面拴着上百头驴。

 这时,岳飞向李延庆拐了一下胳膊,向后面使个眼色,李延庆回头,这才发现他们身后也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一身青色武士服,长得浓眉豹眼,皮肤黝黑,身材不算高,却格外壮实,在桌上摆放着一对瓦楞金锏,每支金锏至少有二十斤重。

 这个少年一边喝茶,目光不时向李延庆的脚边瞄来,李延庆一低头,发现自己放铜弓的皮袋不知何时系带松掉了,出了半截弓把。

 高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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