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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万死莫赎
 许久不见,君臣二人倒也无话不谈。

 郝风楼侃侃而谈,而朱棣呢,偶尔也会上这么几句。

 谈趾,说造船,甚至于是趾的平叛。

 朱棣非常难得地显示出了耐心,却也听得津津有味。

 天色渐渐晚了,其实今时间短促,本就不可能谈什么大事,而君臣二人倒也有默契没有深谈下去,大家心照不宣,知道真正的大事必定是留待几之后再做处置。

 临末了,朱棣似是想起什么,淡淡地道:“那个胡禄虽是胆大包天,可是朕…还是决定留他一命,眼下已经不是从前了,朕想杀人,可是不能杀,朕只能诛心…”他自嘲地笑了笑,才继续道:“只是朕只擅杀人,却不擅诛心,妇人之仁或许又要遭那胡禄嘲笑。”

 朱棣显得有几分落寂,显然这个天子做得并不总是很愉快。

 朱棣又笑道:“好啦,你好不容易回来,该是回家看看你的母亲了,朕不能阻碍你尽孝才是,走吧,走吧,明入宫,不,明不必入宫,乖乖地在龙江那儿等着,今有事在身,朕还没有登上你的船看看呢,你花费了这么多心思把船造出来,朕若是不看看,岂不是可惜?朕明正午会带着百官摆驾过去,你好生在那儿候着。”

 郝风楼连忙道:“微臣遵旨。”

 从宫中出来,郝风楼长长地松了口气,郝家听到了消息。已经派了马车在宫门外候着了,专等郝风楼出宫。便带郝风楼回府。

 郝风楼坐在马车里,打了一会盹儿,总算回到了郝府,见了母亲,又见了子,一家团圆,便拿出父亲的书信出来念给郝母来听,郝母只是笑着点头。连声说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道:“听到趾又是了,真是吓了一跳,幸赖祖宗保佑,这趾总算平了叛,也不枉我和妍儿一道为你们父子求福,哎。其实呢,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你们父子平安就好。”

 郝风楼的眼中闪烁着泪花,道:“让母亲大人担忧,儿子万死。”

 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几年,郝风楼已经彻底融入。听到母亲大人这样说,心里便如刀绞,脑中立即浮现出郝母彻夜未眠的景象,心里感慨不已,出星点泪光。连忙告罪。

 他身子挨着郝母,感受到郝母的体温。郝母则是抚着她的背,笑地道:“胡乱说话,什么叫万死?你好生活着便成,其他的,我这母亲的不懂,只晓得你得吃得香,睡得足,无灾无病,那便阿弥陀佛,祖宗保佑了。”

 陆妍儿在旁陪坐,见郝风楼有些失态,哽咽得说不出话,便连忙为夫君掩饰,故意笑道:“母亲说的是啊,做女人的,不就图个安稳么?”郝风楼将脸别过去,悄悄拭泪,便笑道:“怎么会不安稳?此番入京,立下大功,天子必定有重赏,我也已经想好了,安安生生在京师住着,好生和妍儿侍奉母亲,只是可怜了父亲,孑身一人在趾,他年纪大,前些时总说有些酸楚,哎…”唏嘘一下,郝风楼顿觉得自己的话给人平添烦恼,便又笑道:“不过父亲在那儿倒也算如鱼得水,他自己说过的,趾就是咱们的家,他得给咱们家里的人建房子,打了地基呢,就要上砖瓦,搭房梁,总得教郝家子孙万代都享受他的恩荫,我这做儿子的只好却之不恭,坐享其成了。”

 郝母和陆妍儿便都笑了,郝母最后把脸一绷:“儿子吃老子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哄了郝母开心,郝风楼便拜辞出去,回到自己房里,过了会儿,陆妍回来,夫二人自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郝风楼已是倦了,草草吃过了晚饭,陆妍儿道:“我去陪陪母亲,夫君早早睡了吧。”

 郝风楼颌首点头,疲惫不堪,自去睡了。

 待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榻边躺着一个女人,似乎只穿着亵衣,触碰到滑肌肤,对方的身躯却是打了个颤,郝风楼忍不住道:“怎么,妍儿睡了么?”

 “少…少爷…”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郝风楼猛地一个灵,忍不住道:“小香香…”

 黑暗中是沉默。

 郝风楼无语,却被身边的人惹得有点火起,却是苦笑道:“少夫人叫你来的?”

 小香香期期艾艾地道:“是啊,少夫人说,既是妾…就该有个样子…啊…我脸火烧一样,少爷…我怕极了,总是觉得怪怪的…少爷,我能先口气么?我不上气来…”

 郝风楼顿时又是无语,只得道:“你先气再说。”

 小香香深呼吸,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好了,少爷…你…你…上来吧。”

 “上来,什么上来?”

 小香香火了:“老夫人都代了,少爷,你不要扭扭捏捏的好不好,趁着我这口气还在,快上来。”

 郝风楼只得翻上去,道:“接下来做什么?”

 “接下来…”小香香被郝风楼着,顿时有点儿无措,脑子里空白一片,猛地道:“这个,夫人没代了,可是我忘了问夫人,你先下来,我去问问夫人…”

 郝风楼几乎要吐血,连忙道:“这个…其实好像我懂…”

 ………

 一夜过去,郝风楼自是在家里过得自在快活。宫中那边便出了旨意,又是要摆驾龙江。

 在午门外候着的文武百官倒是不觉得意外,陛下对这造船最是热衷,眼下那郝风楼造出了如此巨舰,此时不带着藩国使节和文武大臣好生去观摩一二,更待何时?

 陛下要看大船,大家也委实没有意见,这船终究是郝家造出来的,而且没有花费朝廷一个铜板,即便是再苛刻的人,此时也挑不出半个错来。

 于是乎,在所有人的殷殷期盼之中,随着太监过来,请大家前去大明门跪天子出宫,这许多人便熙熙攘攘的往大明门去。

 朱棣乘着龙撵已过了金水桥,朱棣今显得兴致盎然,大明门已经浮现在他眼前,朱棣不由笑了,正待准备出辇去接受众臣膜拜,谁知这时,宫中一个太监气吁吁的跑来。

 跑来的人却是王安,王安的脸色苍白,好不容易到了步撵之前,连忙拜倒道:“陛下,奴婢有要事奏请。”

 躺在龙辇的朱棣不由皱眉,掀开轻纱道:“说。”

 王安苦着脸道:“陛下,新近送来的消息,说是那胡禄昨儿夜里逃出了金陵,到了龙江下令船队出航,数十艘船连夜起锚,顺江而下。又有镇江府丹县的消息说是突然一伙异国之人突然袭了县治之所,掠了财货若干扬长而去。”

 朱棣微愣,随即不由暴怒起来。

 这个胡禄,朱棣本想放他一马。可是万万想不到他竟敢做出这等事。

 其实自从胡禄被揭穿之后,胡禄的心中便开始不安起来,他生怕大明天子突然下了敕命取他性命,左思右想之下索仓皇出逃,龙江那边,船队的伙计都在船上候着,不经朝廷允许是不能登岸的,所以这些水手、船工一直都在船上,胡禄一到,立即命人起锚。

 本来在这种河中起锚,而且是夜里,是极为危险的,一不小心就可能酿出事故,只是胡禄哪里顾得了这么多,自是性命要紧,咬着牙,拼了命的要走。

 这一支船队便立即顺江而下,可是问题又出来了,要逃可以,可是船上并没有补充足够的粮食和淡水,这一次毕竟是事出突然,谁也没有预料,一旦大船出海,那么再想补给可就难了。

 胡禄索就一不做二不休,逃出金陵后,旋即便命人登陆劫掠,抢了诸多补给,搬运登船之后便打算扬长而去。

 反正天高海阔,这大明的买卖不做就不做,银子可以不要,性命却必须得留着,胡禄甚至已经想到,只要逃出大明近海,便可寻个地方停靠继续补给,到时候是继续留在西洋附近还是直接回国,都可另作打算。

 只是他不曾想到的是,朱棣真正的怒了。

 这大明天子直接走下了步撵,一步步走过了大明门,大明门外,百官纷纷拜倒在地。

 朱棣的脸色铁青,看着这文武百官,深深了一口气,道:“诸卿,可还记得那个胡禄吗?”

 胡禄…

 所有人都糊涂了,对于这个人,大家当然都知道,可是这胡禄又是怎么了?昨胡禄再怎样招惹天子,天子都无动于衷,怎的今无缘无故的却又问起了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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