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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新燕啄春泥(22)
 在京郊,基本上京师有什么消息,立刻就能传到镇上来了。

 韩凝那事出了之后,京中稍稍消停了会儿。

 她关心着五郎,但因为所知的消息更贴近于他本身,她的关心也不再是从前那样的忧心,而是放心。

 他的成长令她骄傲,如果那些年他跟她的话,他是得不到这么大的成就的。

 当然她也关注着沈羲,有时候会以准婆婆的角度看她,有时候会以同为女子的角度看她。

 这些都已经成为她的乐趣。

 萧放对儿子的管束不再像从前那么严苛,很多事都放手让他和贺兰他们去办。

 他说终有一这天下会是他们的,如今不学着怎么携手并进,来便会有争执。

 他很明白患难情谊的重要,靳修他们这帮人,从最开始的时候跟随他到如今,中间不是没有过分歧。

 但是再大的分歧,也都在那些年的生死与共里消失于无形。

 “人还是要经历,不经历便不深刻。”他说。

 她能明白他的心,从最开始她的懵懂,只凭着一腔热情选择了他,到后来相知相惜,如今风风雨雨里走过来,很多感情,不是轻轻巧巧一两句话就能判断得出是非的。

 曾经她对他的恨,一部分来源于对他的失望,一部分来源于对卫家人的愧疚。

 夹在他和卫家之间的她,那种痛苦,她永生永世不想再来第二次。

 如果不是因为她有个太了解她的父亲,也许,她仍然不可能与他还有重来的机会。

 她给淮哥儿裁衣服的时候,顺便也给他做了个荷包,为免人注意,是照着原来的样子做的。

 但即便如此,他在与戚远侯,武宁伯他们喝酒的时候,不经意地了出来,还是着了形迹。

 等他走后,武宁伯就趴在威远侯耳朵上说:“大哥换新荷包了,而且上面的绣花跟原来那个一样!”

 之前的荷包用了好多年,是大嫂做的,他们都知道。亏他保护得好,也没有磨损。

 现在他突然之间换了新荷包,这真是件值得惊奇的事。

 贺兰在给他递折子的时候也多看了它两眼。

 他扬首,也觑了眼他,他便把目光收回去了。

 这孩子就是识趣,不该问的他绝对不会多问。

 不过此后,她还是小心了。

 他说毕尚云才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恶人,要拿住他不容易,她得配合着点。

 威远侯近来觉得大哥龙心甚悦,有心讨好,捉了对鹦鹉过来送给大嫂。

 卫羲儿没养过鸟,但宅子里清静,有这么两只活物儿闹腾闹腾,也好的。

 她和瑜慧上街给它们买吃的,亲手拌食给它们。

 他坐在厢房里看看书,透过窗户看见她在鸟儿扑腾下又惊又笑地,也会不觉地扬走神。

 他心里是愉悦的,这种心情,就像是冷暖最合适的午后,在飘浮着白云的山坡上,着风儿在花海里畅快地奔跑。

 又像是在月清朗的晚上,骑着马儿,在宁静的湖畔悠然地漫步。

 夜里,他们坐在窗前赏月,她望着丝缎般的天幕,忽然跟他说:“我也给你做身衣服吧。”

 他捏捏她的手说道:“我虽然高兴,但衣服不像荷包,做起来劳神。况且我的衣裳有尚衣局定制,你不要费心。”

 托着腮的她扭头,皱起眉眼看了看他,又转过脸去了。

 他就笑了,抚她的头发说道:“好。你不累就好。”

 她就笑了。

 顺势靠着他的肩膀,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那样看着星辰在天边闪耀,任由时间在耳边淌。

 卫羲儿觉得自己在寻找过去。

 这爱意与相知缺失的十三年,使她无法像分开十三天一样无所顾忌地把心情全部倾出来。

 她甚至不曾跟他表白,除去依偎,不会再有更多的接触,但是随着相守的时光增多增长,久违的熟悉和亲昵仍然在不断地被唤醒。

 …

 衣裳做好了。

 她给他穿上,徒手掐掐他的身,忍不住咕哝:“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了,尺寸也没有变过。”

 他顺口接了一句:“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的心也没有变过。”

 她抬头,正好就对上他目光。

 她给他做的第一件衣服,是在送他鞋垫之后的半年。

 那半年里为了送给他一件像样的女红,以匹配得上他心上人的身份,她苦练针线。

 但即便如此,做出来的那件衣服也还是惨不忍睹,身很肥大,两只袖子也不一样。

 他乐滋滋地穿上,她立刻就捂着眼睛跳起来说下来,下来!再不下来,她眼睛都要瞎啦!

 那时候,母亲刚过世不久,父亲还沉浸在悲痛里。

 她照着父亲身量做了件衣服安慰他,又做了一件给大哥。

 如此往复,有了许多经验,她才拿出来一件较为满意的成品。

 他穿上新衣的那,两个人出去逛了街。

 她觉得穿着她做的衣裳的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他感觉到她的注视,侧首微笑,然后大手牵住她,与她十指扣,漫步在人海里。

 那个时候的卫羲儿,是十足的怀少女,心上人这样的一个小动作,便令她芳心砰砰跳,一直持续了好久好久。

 他的手掌又大又温暖,不如现在养尊处优后的温润,回忆起来,有一些些砺,骨节处还有些硬茧。

 但是用不大不小的力道裹着她的小手,就像是糙但是坚固的一道石墙,正在严密保护着一窝小绵羊,那感觉真是极了。

 “过两天天我有空,我们出去走走。”他把她扣在前说“该是踏青的时候了。”

 …

 瑜慧听说要去踏青,很高兴。

 提前准备了很多吃的喝的,还有毡和帏帽。

 “现在又不冷了,拿帏帽干什么?”卫羲儿一面不解地问,一面好玩地将帽子戴在头上照起镜子。

 瑜慧叹气:“本来咱们是用不着,但是姑父回头见路上那么多人盯着姑姑,肯定又会不

 “上回我就略略夸张地说了句他抱了韩凝,直到现在我都还没领过月钱!回头他找不到帽子给你戴,不定又要怎么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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