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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叫得亲密
 她子何以如此小心翼翼,其实并不难打听,沈家如今并不拿他当生人看。

 可是他心疼又有什么办法?梅家不可能提出解除婚约,她也不会置沈家于不义。

 他可不像贺兰,毕竟情缘还浅,就算失之臂,也不过多些伤感。

 然而心里还是惦记,那就多少为她做点事情吧。

 宝瓶门这边的沈嫣背靠着院墙,一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似的,难受的发酸。

 “也是该好好调教了。”萧淮的声音又自竹林后传来“等梁哥儿懋哥儿大些,我便把他们丢到屯营里去,吃些苦头才好…”二人声音渐渐远去,沈嫣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自墙后走出来。

 她不止心酸,眼也酸。

 扶着竹子默立了好久,才勾着头跨出园门来。

 去往沈若浦书房的路上,萧淮又问道:“昨夜去毕府有什么发现?”

 霍究停在庑廊下,环看看四处:“看不出太大的动作,但是毕尚云房里一直没有熄灯。

 “而据我打听到的消息,他素起居极为规律,通常固定在戌时熄灯安歇。昨夜我去往毕府时已至亥时,我能确定他还尚未就寝。”

 萧淮凝眉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这么晚还不歇,可真够忙的。”

 “世子,霍大人,我们老太爷请您二位去屋里吃茶。”

 霍究正准备再说,这时候福安已经躬着身到了跟前,便就暂且打住,去了寻沈若浦。

 沈嫣这里自拂香院出来,心里糟糟,一时竟想不到上哪里去。

 扶着廊柱刚坐下,忽然就有人到了跟前:“嫣姑娘。”

 她抬头一看,面前人宝蓝锦衫,体态风,竟然是多不见的梅麒瑛。

 她连忙站起来:“梅公子。”

 梅麒瑛点点头,温和地看了她两眼,说道:“我以为今世子妃归宁,嫣姑娘定然在抿香院作陪,怎么单坐在这里?”

 沈嫣心里凌乱,掠了掠鬓发道:“刚走了一圈,有点累,就坐下了。”

 面对他时她仍然有前世遗留的内疚感,又或者说负罪感,以及在他纳妾之后对他产生的疏离感。

 梅麒瑛也是个君子,而且是个恪守礼仪传统的君子,他既不会在发现她婚前失贞之后让她脸面丧失下不来台,但也不会相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因为她的失贞而他在梅父梅母持下又纳了妾,虽然没有自些对她不管不顾,甚至侍妾们也让他管治得蛮好,到底觉得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当然,她失贞是她亏欠他,可她也暗暗地希望这世上能有一样情感是完整属于她的。

 她两辈子好像也没有完全拥有过什么,母爱,父爱,都是分裂的,不完整的,就连同胞之情,在纪氏的造就下,她也没有获得。

 所以这世里沈羲对她的亲厚,她格外珍惜,而梅麒瑛在妾之间的从容与游刃有余,让她那么没有安全感。

 梅麒瑛望着面前默然的她,只觉得就像个失去了灵气的瓷娃娃。

 可那在花园里她与霍究说话时,虽然也不见得巧笑倩兮,可却是带着情绪的,哪里像这样黯沉沉的样子。

 他年岁也不太小,弱冠了,读得书多,男女之事未必不懂。

 却并不曾遇到什么刻骨铭心的人。

 原先因为身负婚约,从未曾多看别的女子一眼,如今有婚约的人就在眼前,但她的心却被别的人摘走。

 气愤么?

 倒也并没有,毕竟只是才刚刚见面的人而已。

 情之一字,岂是一纸婚约能左右深浅起灭的?

 心底所有的执着坚持,不过出于信义二字。

 “听说霍大人也来了?”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句话。

 这小妮子脸色一白,果然被吓到。

 他不动声地微笑,负手道:“府里既请了武师,我近来也闲得很,你说我来沈家私塾里当先生可好?”

 沈嫣颤着双,不知道说什么好。

 “梅公子——”

 “怎么?”他回应得淡而闲适。

 阁老府的三小姐,子竟然这样放不开。不过是逗逗她,也紧张成这样。

 “那个,家里已经有先生了。梅夫人她,她应该更希望公子多些时间准备明年的闱吧?”

 她吐吐地说。

 如果他也来了沈家,那还不如直接把她摁死算了。

 梅麒瑛也没有那么恶劣。

 看她这般,也就收手了。

 他含笑:“说的也是啊,看来真是遗憾了。”

 沈嫣暗里松了口气,攥着扇子的手也跟着松了松。

 “麒瑛?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啊!”廊子那头传来杨潜热情的声音,两个人都抬头看去,杨潜已经与萧淮霍究同往这边走来。

 都是人,而且今儿还没有正式见过萧淮的,就这么走掉反倒着痕迹了。

 但怎么偏生让他们碰到?

 沈嫣掐了掐手心。

 “哦,碰巧遇见了嫣姑娘,看她似乎有心事,便就开解了两句。”

 梅麒瑛从容自若地回应着他们,然后微笑跟萧淮行礼,又道:“新婚燕尔,先致贺了。”

 萧淮目光从他脸上挪到沈嫣脸上,又从沈嫣脸上挪回他脸上,笑道:“嫣丫头如今也在学着持家,想来这几是累着了。我们去前面边坐边聊。”

 说着便由杨潜这当大姑爷的带头领起路来。

 沈嫣一直没吭声。

 霍究走过她身边,并未看她,却又在稍前两步处停住,回了头道:“你有什么心事?”

 沈嫣握紧扇柄,心里五味杂陈:“没有,他随口说的。”

 “他?”霍究挑高了尾音睨她。

 叫的倒是亲密。

 她咬,只觉自己说多错多,索不再开口。

 他看她两眼,神色到底缓下来,自怀里将叠得整齐的帕子漠然递了给她:“把额头的汗擦擦。”

 待她木然接过,便目不斜视往前走了。

 沈嫣拿着帕子,呆呆往额上一印,果然印出一片**。

 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霍究与梅麒瑛再见面,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火药味十足,除去兴致寡淡了点之外,甚至称得上保持了他霍侍郎的风仪。

 梅麒瑛风度翩翩,一向应酬起来无可挑剔,何况还是萧淮他们两个未来的连襟,霍究从旁瞧着,不免暗暗生出几分寂寞寮落之感。

 他们几个是连襟,他便是外人。

 便有些想念贺兰谆,毕竟若有他这宇宙无敌大失意衬托着,他心里便不会那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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