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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三章 阁老孙
 崔氏心里想的美,甜蜜地纠结着到底哪位少爷更合适她姑娘些,她纠结不出来,转头便竹桶倒豆子地,都告诉了于小霏。

 “娘觉得哪个都好。那个嫡长孙虽已有儿有女了,可到底年纪大,知道疼人,如今已是举人了,杨阁老又极为看重,后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三房的那位四爷,也是极好的。他比你还小上半岁,今岁也同霁哥儿一道童生试,以杨家的地位,那定是要过的。与他定下,那便是要做了结发夫的!这两个都一样的好,我的儿,看中了哪一个?”

 崔氏难得这般开怀,面上笑意盈盈的,眼角眉梢都翘了上去。

 那倒也是,阁老家的嫡孙任挑任选,满京城,也没有第二人有这般脸面。

 然而于小霏听了,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今已是到了掌灯时分,窗外暮色四合,屋内尚未点起灯火。

 崔氏没看清女儿的表情,只当她也同自己一般纠结着,不知选哪一个好了。

 因而崔氏仍是笑着说道:“你二叔父同我说,明那杨家的嫡长孙,来咱们府上请你二叔父指点文章。

 人家杨家一门三进士,说不定也能父子两阁老,哪里需要你二叔父指点。看这意思,便是想同咱们先亲近亲近的。

 到底杨家的夫人们都见过你,咱们却没见过他们家的儿郎,这便是相看的意思了。明娘带你亲自去看看,若是相中了他,那正好尽早定下;若是没相中…不还有那位四爷么!届时等他从老家回来,咱们再相看他也是一样好的!”

 总之,崔氏满意非常,她自己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又想起每晚要给于霖亲自炖补药,便也不再同于小霏多说,只道:“我儿自己好生琢磨琢磨,娘先去给你弟弟炖药去了。你今早点歇了吧,明还要见人呢。”

 崔氏说完喜滋滋地走了,而天黑没有掌灯的房间里,于小霏的眼睛好似透过窗子,看到了不知住在何处的杨阁老府上。

 那位嫡长孙,有着举人的功名,又是承重的孙辈,嫁过去,那便是未来杨家的宗妇。

 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前头的子为他生下一儿一女,女儿倒也无所谓了,可那儿子如今也有七岁,开蒙都已两三载,这才是嫡长啊!纵使自己往后再生下儿子,又如何能同他比肩?到最后还不是落得为旁人做了嫁衣的下场?

 再说三房的四爷,人比自己小也就罢了,如今身上半分功名都没有,还得一点点从秀才考起来。他非嫡非长,父亲也并不得力,杨阁老的产业和关系恐怕极少能落到三房头上。看起来阁老的孙子花团锦簇,内里却什么都没落下。

 两门亲事哪一桩算得好?

 可能同于小灵的亲事做半分比较?

 屋里没有掌灯,却仍是烧着地龙,然而此时的于小霏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从下往上漫过来的,都是的冷。

 良久,她哼了一声,带着轻蔑与嗤笑,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人能帮她,只有她自己。

 好似苑表姐那般,大舅舅让她给人做填房,六部的官员又怎样,一辈子过去了大半,子孙皆与他们同龄,嫁过去除了个夫人的名头,半点实惠都没有。

 所以苑表姐拼着清白不要了,也要挣一挣命。而如今,眼看着北程的嫡之位,便落了她的手中。

 她于小霏,不比崔乐苑地位更高?父亲便是不在世了,那也是为国殉命,那也先皇钦点的探花。

 这样的她,如何能甘居人下,为他人作嫁衣裳?她亦不信命,要拼命一挣,等她一飞冲天,要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狠狠碾

 好雨知时节,当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翌清晨,初的京城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约莫两刻钟的小雨,清新冷冽的风沁入人的心脾,那种舒与通透,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平里寂寥的如同一滩死水的敬莲园,今倒难得透出几分不常有的轻快,原来还是崔氏脸上挂着的笑意太过晃眼。下人们身被感染,才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轻快起来。

 崔氏给于小霏挑了一条雪青色领口绣枝莲纹的长袄,梳了个倭堕髻,带了一套新打的烧蓝珍珠头面,让她从头到脚都透着读书人家姑娘的体面与优雅。

 “我儿这样打扮起来,当真是标志,旁人俱都比不得的!”崔氏越看越觉得自己家女儿惊为天人,经不住夸了她一句。

 然而于小霏只是浅浅的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便消散了去。

 崔氏半分也没有看出来她的异样,还只当她大了,说到这些知道腼腆害羞了,却全不知她心里,已是下了旁的决心。

 过了一会儿,便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杨家的大少爷过来了,正同老爷和少爷们一道去探望老夫人了。

 崔氏一听,从上往下打量了于小霏一遍,见她身上再无半分错处,连忙带着她赶过去了。

 杨家这位嫡长孙名叫杨世如,他同魏博良一样,都是今科中举,不过杨家人并不敢让他明岁下场,就怕他考了个同进士回来,辱没了家风,还是往后再进三年的稳妥。

 崔氏带着于小霏往三房的住处恭棠院去了。

 恭棠院顾名思义,种了一棵高大繁盛的垂丝海棠。这会儿海棠花还没有绽放,花骨朵却已经鼓了出来,为小院添了两分意。

 崔氏母女这会儿赶在杨世如前边过来,黄姨娘并于小一点儿都不惊讶,于青松种的因,由他女儿来收这个果,再顺理成章不过了,旁人半分说辞都没有。

 于小这样的乖乖孩子,自然也不敢同于小霏一争高下。

 今次她只捡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小袄并褐色马面裙,简单地稍作梳洗,坠了一对儿并不起眼的珍珠耳环,比平在家不见客的装扮,似乎还低调了几分。

 她十分恭敬地同崔氏和于小霏问安,规规矩矩地,进退也很是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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