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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唯一的温暖
 在于孝天上船之后,这几天海面上天气一直不错,海上天气一直都比较晴朗,海面上风力也比较平稳,没有遇上什么大风,而且沿途也没有遇上什么特殊的情况,既没有碰上海盗,也没有遇上在海面上巡视的官船,仅仅是遇上了几条出海打渔的小渔船,所以船上的人们都比较放松。

 于孝天听刘船东说前面就是东山的时候,这才大致弄清了他们眼下所处的位置,原来这一带已经到了福建东山岛一带,再往前就快到南澳岛了,不由得叹息这船走的还真够慢的,简直可以说是在以速前进,几天下来根本就没走出多远。

 船之所以走这么慢,这也跟他们船上装满了货物有关,船只吃水比较大,另外船底因为长时间疏于清理,长满了厚厚一层藤壶等海生物,一方面加大了船只的自重,同时也大大增加了船体在海水中前进的阻力,再加上他们向南航行,在这个季节是逆风前进,更是减慢了他们的船速。

 通过偷听船上人闲聊,于孝天得知这次刘船东拉的这船货,是想要前往澳门一带,和盘踞在澳门的弗朗机人易,弗朗机人于孝天当然知道,指的是葡萄牙人抑或是西班牙人,自从明中期,西方人打通了欧亚之间的海上通道之后,那些欧洲人便开始纷纷乘船来到了中国,开辟了一条沟通欧亚大陆的海上贸易通道。

 对于这一段历史,于孝天还是多少有所了解的,最先来到中国的应该是葡萄牙人,他们耍滑头从大明官府手中骗取了澳门这块地方,作为了他们和中国开展贸易的桥头堡,紧接着西班牙人、荷兰人便也来到了中国沿海,甚至于连英国人也来到了中国沿海,都试图也在中国沿海占领一块地方,充当他们和中国贸易的桥头堡。

 但是由于明朝的防范,以至于他们一直没有获得像澳门那样的地方,以至于荷兰人才会在沿海大动干戈,跟明朝屡屡发生海上的冲突。

 这些事情当然现在不是于孝天要考虑的事情,他目前最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靠岸,找到机会溜到岸上去,省的有朝一这帮人发现他不是哑巴,把他又给丢海里去。

 不过于孝天仔细考虑一下之后,又对于该不该马上溜到岸上去这件事有点犹豫,因为他虽然多少了解一些明代的历史,但是却对于这段历史并不十分清楚,不管是他的外貌(特别是他这脑袋上的短发)、生活习惯,说话方式,甚至于连思维方式,跟这个时代的人都有很大的出入。

 一旦他两眼一抹黑,就这么溜到岸上的话,天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而且他身上这会儿可谓是身无长物,甚至连一个大子儿都没有,穷的叮当响,难不成上岸去要饭吗?

 更重要的是他对大明天启年间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而他对这段历史了解最多的事情,也不过只是知道天启帝是个好木匠,而且特别宠信身边的大太监魏忠贤,以至于让魏忠贤这个大宦官在朝野横行无忌,号称九千岁,而他疏于政务,整里只醉心于在宫中摆弄木匠手艺,玩儿的不亦乐乎。

 另外他还大致知道,这个时候关外的建奴鞑子在野猪皮努尔哈赤的率领下,已经壮大到了相当的程度,大明好像是经历了一次萨尔浒之战以后,便全线转为了守势,整个辽东基本上大部已经被野猪皮占据,建奴军也成为了大明最大的敌人。

 另外好像这个时期应该是中国的小冰川时期,导致了中国北方气候异常寒冷,特别是北方因此而灾荒连连,加上明朝廷为了抵御建奴的侵袭,不断的在各地增加赋税,增收辽饷,结果闹得陕西等地的百姓民不聊生,开始掀起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运动。

 总之大明进入这个时期之后,已经极度的由盛转衰,开始风雨摇曳了起来,不过这些事情暂时虽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想到魏忠贤这个人的名字,于孝天就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魏忠贤这个老阉货据于孝天对他的了解,这厮从天启帝登基之后,便平步青云,成了朝野之中最具权势之人,把持着厂卫,荼毒天下,东厂的密谈,锦衣卫的番子遍及各地,搞得大明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虽然于孝天有点怀疑是否有点夸大厂卫的行动力,但是在他生活的旧时空里,却对这段历史大写特写,搞得人人都以为厂卫无所不能。

 所以于孝天也对厂卫有点惧怕,他这幅德行混到陆上去的话,保不准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官府抑或是东厂探子或者锦衣卫的番子当海盗的探子给抓了去,一旦落到他们手中的话,到时候可真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想到这里,于孝天不由得就出了一身皮疙瘩,连连暗自摇头,觉得马上跑陆上去并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主意。

 既然不能马上上陆,那么眼下他唯有先在这船上混段时,最起码先多了解一些有关这个时代的民俗风情以及人情世故,头发也要留长一些,看上去不那么异类再说!

 可是留在船上,也不见得就万事大吉,他目前在船上地位低下,日子过的并不舒坦,还屡受船上的那些船夫们欺负,以他的脾,是绝不愿这么寄人篱下当受气包的。

 他本来就来路不明,船上的人现在都以为他又傻又哑,所以才会收留他,但是一旦有朝一他开口说话,而且出了他会拳脚的马脚之后,天知道这船上的船东还有船夫们会如何对付他!

 为此于孝天一边装模作样的在船首收拾着堆在这儿的破渔网,一边满心纠结的思考着未来出路的问题。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小声说道:“哑巴!这些活儿不干也罢!你干的越多,他们越发不把你当人使唤!”

 于孝天一扭头,看到一个黑瘦的老头走到了他的身后,蹲了下来,正在小声的对他说话。

 这个说话的老头叫刘老六,是船上的舵工,也是船上年纪最大的一个人,不过说他是个老头,有点屈说了他,因为在船上待了这三天之后,于孝天才知道刘老六实际上年纪并不算太大。

 刘老六现年也不过就是四十六七岁罢了,但是因为他又黑又瘦,还微微有点驼背,脸上布满了皱纹,大概是因为常年在海上,风吹晒的缘故,才使得他显得要比实际年纪大得多,看上去倒像是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一般,不过身子骨倒是还算硬朗。

 看到刘老六之后,于孝天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因为在这条船上,刘老六大概算是唯一一个对他比较友善的人了!

 他在上船第二天的时候才知道,其实最初船上的人看到他漂浮在海面上的时候,本来船上的人们并没打算捞起他,正是这个刘老六坚持,以见死不救会惹怒妈祖给船带来霉运为由,沿海的人基本上都信奉妈祖,这才靠过去出手将他从海里面捞了起来,并且也是刘老六还端来了清水喂给了他,这才把他给救了过来。

 后来船上的马彪以他身份不明,可能会是个海贼的理由,又提议把他丢回海里,又是这个刘老六替他给刘船东求情,这才让刘船东最终决定将他留在了船上。

 而且他上船之后的这三四天时间里,刘老六也能帮就帮他一点,从来也没有戏弄过他,吃饭的时候偶尔还将他碗里面的小块咸鱼咸扒给于孝天一小块,让于孝天可以更快的恢复体力。

 刘老六不经意间所做的这些事情,让于孝天在这条船上感受到了难得的一丝人间温暖,此时的他可以说是孤苦伶仃,而且身处于完全陌生的环境,最需要的便是有人对他的关心和帮助,而刘老六恰恰在这个时候,给他了这种温暖。

 这使得于孝天对刘老六十分感激,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告诉过他,受人滴水之恩,必要涌泉相报!

 刘老六看似不经意间给于孝天提供的这些帮助,在于孝天眼中,已经不仅仅是是滴水之恩那么简单了,所以这两天他自从体力恢复之后,便常常跟在刘老六身边,尽量的帮刘老六干一点活,以此来表示他对刘老六的谢意。

 很显然刘老六也看出了于孝天的心意,更是在船上尽力的多照顾于孝天一点,并且凭借着他在船上的地位比较高这一点优势,经常劝说船上的那些缺德玩意儿少作弄于孝天一些。

 这会儿有另一个舵工照看着舵杆,刘老六没啥事,看到于孝天费劲巴拉的在船头位置收拾这些破渔网,于是刘老六便悄悄走了过来,提醒于孝天道。

 对此于孝天对刘老六是真心的感激,于是点点头,又指指渔网,拍拍自己的口,表示不妨事,他有力气。

 刘老六看这会儿船头没人,于是便坐在了于孝天身边,从怀里面摸出了一个小瓶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里面装的酒,然后将瓶口用木紧,小心翼翼的回了怀中。

 “哑巴呀!俺知道你不是坏人,人也算是老实,起码知道好歹!说实话吧!其实刘船东留下你,不过也就是看上了你这幅身板不赖,想白捡个便宜家奴罢了!这船上要是找活干的话,有干不完的活儿!你越是勤快,就越被人当驴使唤!要不俺才会提醒你,船东不吩咐的活儿,你还是少干点为好!要不然的话,能把你给累死!

 要知道俺在这船上也干不长了,跑完这趟回去之后,俺便拿了工钱回家去置办几亩田地,养老去了!回头俺不在船上,便没人照顾你,你得自个儿知道照顾自个儿!

 俺是看你可怜,没家可归又是个哑巴!不愿看着你受那些人作践!今儿个马彪跟你动手,幸好你还算是机灵,让那厮吃了苦头,让人痛快!不过你不会功夫,以后还是少招惹那厮为妙,那厮不是个好东西,一旦盯住你的话,便不停的找你麻烦!”刘老六一边看着船上的人,一边小声对于孝天说道。

 于孝天心中对他更是感激,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但是当他听说刘老六跑完这趟回去,便不干了,心中不由微微一动。

 他正在为今后的出路绞尽脑汁,刘老六这么一说,却让他看到了一个机会,刘老六人不错,对他也很好,刘老六如果不干的话,肯定是要回陆上的家去,那样的话,他是否能跟着刘老六混到陆上去呢?起码可以先得到刘老六一段时间的照顾,弄个身份合法的留在陆上。

 可是这会儿于孝天苦于他正在装哑巴,没法说话,于是只能用手对刘老六比比划划,试图跟刘老六沟通。

 刘老六看着于孝天跟他比划,很显然没有闹明白于孝天想说什么,有点误会于孝天的意思,开口笑道:“哑巴别怕!过段日子就好了!俺走还要些日子呢!这趟跑下来,每个把月是回不去的,回头俺上岸的时候,给船上的人待一下,让他们不要再捉弄你便是了!…”

 于孝天有点失望,正打算继续跟刘老六沟通,这个时候刘船东在船尾对他们叫了起来:“老六、哑巴,你们闲的慌吗?没看着都忙着的吗?还不快过来抬东西!”

 (这几天过节,暂时更新比较慢,另外老婆有孕,身体不好,要时间多陪陪老婆,还望大家见谅!希望大家能继续帮顶寒风的新书!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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