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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接风宴
 接风宴在福王府举办,本地士绅自然是全部到齐,河南巡抚宗预从开封赶来,三司主官也纷纷赶至与洛浮知府隋文焕一起陪同会客。

 福王府占地广阔,几乎将整个洛东城占了半边,占地二十顷的大宅可谓是恢宏无比。比起衡王这种远在湘南,而且又不大新办土木的藩王而言,福王这等辈分高家底厚的藩王当然就更加气派。

 华言徽带着沈云巧出席接风宴,苏默和一帮子士子则陪同入王府。看着雕梁画栋,精美恢宏的中式建筑,苏默也是大眼福。

 但苏默的注意注意力却放在了王府中人的表情上,那些膀大圆的侍卫且不说,光是看着一个个身高体壮,披甲威武,这面子活是十足的。再仔细,苏默看的就是这些下人。尤其是那些小太监,这些人不少都是面带得意,看着往来的人办事倒是用心,只是细微间苏默却捕捉到了一股子小人得志的模样。

 “苏公子,这边请了。”一个小太监领着苏默进主厅,接风晚宴还没开始,各位宾客就开始各自说话,也可以往园林里跑。福王府真的很大,说是一个小城市都不为过。同样,回廊画桥,亭池水畔各种善心悦目的风景都有。苏默不着痕迹地几个元宝丢了过去,原本一言不发的小太监便热情了许多:“这是世子最喜欢的地方,别趣园,也是世子和城中书社学生游玩的地方,风景独美。比起江南园林,绝不弱之。”

 苏默只是点头,到处瞅瞅,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太监银子拿的心安理得,心里也不由出了原来那股子神态。福王要进京了,差不多也是和衡王一起走入京的样子。要不是天子那边不肯让福王先入京占风头,只怕离着燕京更近的福王早就进了京城。作为福王府里头的潜邸旧人,这些近侍的小算盘也是打得精明。只要福王世子入京,到时候没有儿子的启兴帝还能等多久?要么就是直接从福王世子华仪柳那边过继一个儿子过去,要么就直接兄终弟及,将皇位给华仪柳!

 要知道,文官这边可是站在福王这里的!这一次,有了陆慷首相支持,有了八大家默许的福王底气不要太足!

 别趣园很漂亮,一个个儒衫飘飘,指点江山的世子伴着一个身着黄衣,气度儒雅的男子说着话,苏默悄悄听了几句便不由摇头。这些士子着实是被福王给养了的,没点骨气,差不多就是给福王鼓吹造势用的。有本事要脸面的,根本不会如此子自误声名。

 “偏厅到了,请便,还得继续去指引士子。”小太监引着苏默到了偏厅里,依旧是金碧辉煌,装饰奢华。或许是收了苏默的银子,小太监又轻声多说了一句:“公子,这几城外可有些。”

 苏默略微一皱眉,行了礼便走了。

 只是苏默才刚刚跨入走廊,还没到偏厅的时候,却见一袭长裙,双颊红晕渐染的佳人快步走来。

 这佳人犹如一颗成风韵的大红牡丹,眼媚如水,红轻抿,今一袭盛装,更衬绝代芳华的时候,却显然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此女,赫然便是已经天子赐婚衡王的沈云巧!

 “见过王妃娘娘。”苏默和华言徽的兄弟相在公开场合可是拿不出手,称呼沈云巧,还是正式一点好。

 “是言维啊。”沈云巧回了一礼,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殿下呢?”

 苏默摇摇头:“应该和福王殿下在一起吧。”

 说起来苏默又不是衡王府的属官,对衡王的动向还真不大清楚。想到这里,看着沈云巧的脸色,苏默侧身一步,跟着沈云巧远离了人,道:“娘娘在后院那里…?”

 这问得就有些隐秘了,此次衡王进福王府人马差不多是分为三路。女眷这边呢,则是去见了福王妃那些人。排着辈分,福王妃和上代衡王妃是一个辈分,此次接风,接待沈云巧的便是福王妃马氏和世子妃齐氏。

 听到苏默提起,沈云巧银牙暗咬:“言维你也不是外人,那我便说了。方才去后院,见下人在晾晒衣服,紫貂、青狐、银鼠、金豹、猞猁狲,一一罗列,然后用子拍打,从裘皮衣服上面打落下来的积地达三寸厚。本来这些下人做事,我也是看不到的。但那齐氏是什么意思?专门带我过去不说,还几次三番提及?便是买了些皮又如何?眼下黄昏暮还摆在庭院里晒着,积三寸,他们这是当我三尺幼女,还是觉得衡王府中置办不出皮大衣?”

 苏默凝眉,转而有笑道:“若是娘娘有意,那我便带一打珊瑚树过来,就摆在府前门口。让他们这些身在暮洛城里头没见识的人长长见识。”

 苏默说得豪气,他也的确有这个实力。但沈云巧却不想较真浪费:“罢了。便是说说还能真这么跟着没品么?眼下身在异地,一切当小心为要。言维的心意我知道了。”

 说罢,便感觉到了这语意有点不对劲。清咳一声,苏默也装作不知道,便行礼去了偏厅。

 等苏默到偏厅的时候,便看见王府长史庞焕松也在,只不过庞焕松有些孤孤单单地,一个人闷坐着,左右倒是人很多,却没个愿意搭理庞焕松的。

 苏默心中那个不对劲的感觉越发胜了,凑了过去,庞焕松朝着苏默一行礼。

 偏厅里面也没个接的,或者说就算接,也无人愿意理财苏默这个看起来很土很呆的士子。

 苏默没有表身份,和庞焕松回礼。

 他很快就明白了始末。

 庞焕松对着苏默,努了努嘴:“那边那个矮胖笑起来和气的,是河南布政使韩升,陆家的标准狗腿子。”

 苏默便看过去,果然见到偏厅里面最热闹的地方,上面福王的六子在一边,韩升与其相谈甚的样子。说来整个偏厅倒是近似西式宴会那样,大家也不大站着,而是围着人群说话。

 只听韩升道:“皇嗣之事乃是国本,国本不稳,则朝政。朝政则天下危,故为天下事记。早一定下皇嗣,早一国家安稳。眼下天子无嗣,则应当早作打算,若是再重复先帝时的动,则元气耗费,徒扰国事啊!”“不错不错。藩台此言可谓妙,我等佩服啊!”“那藩台以为,天下藩王之中,谁最贤良?”其他士子开始开口了,他们倒是不敢直接说立储君的话题,那太惹人眼。虽如此拐弯抹角地捧臭脚却是足够。

 果然韩升道:“要说天下藩王,蜀王最持重,桂王最温良,晋王最勤俭,衡王最好学。若论贤良,当以福王世子论。”

 “如此,福王应当早入京是才是啊!”“要不是某些人一己之私,阻扰国事,哪里会来这么多麻烦。眼下国势颓,就该是振作的时候,立下国本,才能早振作嘛。阻扰国本,那就是阻扰天下士子的心愿!”

 …

 这边讨论的热恋,庞焕松眼里却越发阴沉。苏默也是心下沉重,凝眉注视,直到福王和衡王入场,所有人这才进了主厅,接风宴开始。

 福王体型着实惊人,那个特制的椅子拜在桌案上着实让不少人位置咋舌。福王太胖了,要不是这种加宽的椅子,根本坐不上,不然就算挤进去,也会觉得分外不舒服。身为亲王,福王这点小细节当然早有人帮他解决好了。只是,苏默却多看了一眼。

 宴会开场,一番繁文缛节。身为地主,福王华玉润具首座,衡王华言徽居左下首。对坐的是河南巡抚陆宗预,陆慷的七弟。陆家的重要人物一般不在本省任职,若是任职督抚,更不会选择本省。如此一来不仅避讳得了清名,更是让其影响力得以扩张。

 坐在华言徽下面的是洛知府隋文焕,隋文焕对面的便是河南布政使司布政使韩升。看着隋文焕坐卧不安的样子,苏默看了一眼肥胖如山的福王,心中憎恶大起。

 这福王,怎生一点皇家气度都没有!活一个拼命使小子下绊子的老氓!

 不错,这一系列调低待遇的小动作只要是个细心人都看得出,着实恶心,偏生客人出于涵养也不能逮着小事就发作。福王不要脸,可人家辈分高地位高,谁也不好指责。反而华言徽此在河南本地,没个能呼应的。

 在场人也纷纷看出了这点微妙,不过大多数人都热络地朝着福王,所有人纷纷自动地无视了这一点。

 “开宴吧!”随着福王一声令下,菜肴齐上。苏默这才注意到所有的餐具竟然都是金质的!

 用银质的也就够了,毕竟银离子可以杀菌苏默还是知道的。但金质餐具,这就有点太过sāo~气了吧…

 宴会开始继续,开篇一通场面话,苏默没有当真,只是继续吃着东西,但很快他就不淡定了。

 华玉润道:“方才我与抚台谈论好了。先今国家财政拮据,身为皇室成员,寡人也当为国事略表一下心意。恰逢衡王在此,那便刚好过个见证。今,为支辽东军费,福王府愿出粮十万石,白银一百万两亲自押运进京。衡王,路上多这么一样东西,你意如何啊?”

 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地集中到了华言徽身上,苏默心中腹诽。这一百万两根本就到不了辽东士卒手里!就算有宰辅盯着,运到辽东时能有个三十万两就不错了。这分明就是光明正大地给那群贪官贪污的机会啊!而且言语里那股子挤兑的味道,再明显不过了。

 “真TM高明!”苏默暗骂了一句,却对着王府长史庞焕松道:“焕松大哥,我怎么觉得福王殿下这椅子,可真眼啊!”“哦?有多眼?”

 “这不跟戏文里面的龙椅一样大嘛!”

 隋文焕一直保持着的笑容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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