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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幽梦即合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我行走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多么美妙的景致,红的花绿的草,地毯一般逶迤着铺展开去。蜜蜂在飞舞,小鸟在歌唱,连风儿也满是清新的香味。平坦的大草原,生机的大草原哟!远处,有一座巍峨的宫殿,阳光下焕发出金色光芒。我满心喜悦,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突然,我感觉自己活像踩在了棉花上,身子不由自主朝里面陷落。天,这是一片沼泽,下面无无底,我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慢慢地朝下陷落。我绝望地呼喊着,四下里没有一个人,只有狂风呼啸的声音。突然,我惊呆住了,我呼唤的是超美,我心爱的超美,你快来救救我…

 我睁开了眼睛。天已经大亮。我浑身虚弱,周身被汗水溽。昨天临睡时,于道德要我们早起。他说在省城办事,一定得抓紧时间。我赶紧爬起身,胡乱洗了几把,就穿好衣服走到过道。我看见于道德和于超美的房间都紧闭着,看来他们都没有起

 我又回忆起梦中的情形。真的好奇怪,我怎么会做这样荒唐的梦呢?昨天晚上,周先文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到了省城后,到教育厅问一下贫困山区教育经费的事情。接完这个电话,我感觉好奇怪。我与于道德走之前,我曾给周先文打过电话,告诉他我有要事需临时请假,却并没有告诉我到省城。周先文难道知道我同于道德一起,而且已经到达省城?要是这样,回单位以后我该如何向他代?

 昨夜吃饭时,我曾反复暗示于美人,晚上我为她留着门,她随时都可以进来,可是她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这妖,真的,我现在开始喜欢她了。我知道,她与于道德有过什么,也知道她与我的开始并不那么美妙,但是这有什么呢?现在,我已喜欢上她,相信她也喜欢我,这不就很好吗?

 我正胡思想着,于道德的门突然开了。一股淡淡的香火味飘过来,很好闻。是檀香吧,这老狗,还念念不忘晨诵。于道德看见我,点了一下头,朝外面走去,我赶紧跟着他。望着他瘦削的后背,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悲哀。我,堂堂政府官员,却做了一个私企老板的小跟班!

 于道德走路急匆匆的,肩膀摇晃得厉害,从后面看活像螃蟹在横着爬。望着那背影,我浑身燥热,活像做了贼一般,赶紧低下了头。

 阳光很好,洒在街道上,那些树啊,花啊,草啊,都显得生气,闪烁着奇异的光泽。我望了望后面,于美人并没有跟上来。我追上于道德,对他道:"于总,超美没起,我去叫她。"说罢,我朝宾馆跑去。

 于道德将我叫住,说:"不用管她,我们吃过早点以后,直接去侯老那里。"侯老,就是我们这次要见的人。我们在宾馆的餐厅吃了点东西,上了于道德那辆宝马轿车。在车上,我希望于道德为这次会面说点什么,可他脸色板得如一块铁板,一心一意驾车,连望也没有朝我望一眼。也许,他对我根本不屑一顾。望着他森森的头,古铜色的脸庞,我恨得牙的,真想在这张脸上砸几拳,真想。

 我们走进一个独立的院落,这是省里干部的常委大院,每个常委一个独立套房,里面铺满鲜花绿草,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兰花。院子中央,是一棵巨伞一般的老黄桷树,几乎三个人也合抱不过来。

 一个年纪轻轻的眼镜给我们开的门,于道德好像同他很的样子,一见面就小高小高地喊着,还用巴掌轻轻拍他的肩头。"老爷子起来了?"于道德问道。

 "起来了,老爷子每天起来很早,还要打两趟太极呢。"我突然看见于道德将一个信封进小高的口袋,而后者仿佛没有知觉一般,顾自朝前走着。

 房门打开以后,一个清癯瘦的老人站在屋子中央,正端详着屋正中的一幅草书中堂。见了我们,他拱了拱手,声若洪钟一般道:"道德大侄子,你到得好早。"我好奇地看着那幅中堂,上面写的是"天薄我以福,吾厚吾德以迓之;天劳以我形,吾逸吾心以补之;天厄我以遇,吾享吾道以通之;天且奈我何哉?"草书字体张牙舞爪很显功力,题款却是本省一位著名的书法家。我仔细地琢磨着草书上面的话,感觉是在说房间主人不是一个俗人。

 侯老将我们让在沙发上坐下以后,高声叫上茶。一个人端着茶盘应声而出,是一个身材窈窕,脸色红润的娇女人。我活像被闷敲了一般,惊愕得差一点叫出声来。天,这个女人居然是于美人!于美人将盖碗茶杯分别放在侯老、于道德以及我的面前。

 我埋着头,双手无措地平放在大腿上。我感觉自己心里好难受,心子那里一,好痛。原来,至少在昨天晚上,于道德同她就来过这里,而且将她留在了这里。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盈盈泛光的笑脸,也许昨天晚上她受到这糟老头子的盛情款待,所以凭空增添了许多韵致?

 侯老将茶碗端起,眼睛盯着茶碗上晃动的茶叶,轻轻吹了吹,响亮地喝了一口,慢慢悠悠地说:"道德侄子,你最近气委实不错,红头花,信佛果真不错。"

 于道德手捏佛珠恭恭敬敬地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叔叔,我是真心向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每天晨课暮诵,总向菩萨祷告,菩萨仁慈,我深得其中三昧。"

 侯老呵呵笑了:"大侄子,心中有菩萨也对,信仰自由嘛。"他呷了一口茶,"这么说来,平常市的事情,还真得周先文不可了?"

 于道德欠了欠股,恭敬地道:"是啊是啊,周市长到平常以后,办了许多实事,尤其是政府的形象工程中心步行街,除了规模小,一点儿也不比省城人民广场逊。"

 侯老正地道:"形象工程,政绩工程,现在可是上面极力反对的。一个共产领导干部,整天沉湎于为个人树旗帜,也未见得值得称道。而且这些工程,许多都超前,耗费了大量财力,痛心哪!拿人民血汗不当回事,朝自己脸上贴金粉,我最反对这些虚假场合。"

 于道德赶紧回道:"那是那是。其实,那工程是陈家民书记亲自抓的点,周市长到的时候早已破土动工。周市长的主要工作,还是放在基层,放在为普通老百姓谋福利上。这一点,平常百姓心中有一杆秤。平常还有民谣呢,周先文,大好人,百姓疾苦放在心,走村串户访疾苦,哈,下面几句我说不上来了,反正就是称赞周市长的好。听说周市长要走,平常百姓还要赶制万民伞呢!"

 侯老微微一笑,那笑是不经意的,很快就恢复如常。"你告诉先文,我们共产的领导干部,千万不要搞封建主义那一套。要坚决为民做主,站稳脚跟,不搞那些虚滑浮躁,扎扎实实开展工作。"

 于道德将头点得如啄米一般:"那是,那是。"

 这时候,侯老仿佛才看见我,问于道德:"这小伙子精神神,是你公司的?"

 于道德回答说:"侯老,这小伙子可是人才,大学生,年纪轻轻就是市府办科长。哦,他曾经给周市长当了半年秘书,非常精灵的一个人。"

 侯老瞄了我一眼:"是吗?小伙子,既然你是周先文的近臣,你觉得,周先文是一个怎样的领导干部?"

 对于周先文,我当然由衷的钦佩,跟了他那么久,久生情嘛。但是让我给他歌功颂德,我却碍口。我脸上一热,实事求是地说:"侯老,我也说不好。总之,周市长吗,我感觉最大的就是他没有官架子,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去年夏天,黄桃山森林保护区发生火灾,他身先士卒,亲自带领消防官兵和市直干部赶往火灾第一线,指挥灭火。当时他正感冒发烧,声音都吼哑了,最后还昏过去。后来医生刚把他抢救过来,他还挣扎着朝火场跑。就是在他带领下,那场大火很快就扑灭,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哦!"侯老沉着点点头,"这样看来,这个周先文确实还有点能力,把他放在省上部门,不能发挥他的长处,应该多给他锻炼的机会。大侄子,你觉得呢?"

 于道德脸上写满笑容:"那是,周市长虽然经验不足但是作风正派,让他留下来起码比不知底的人强!省里要是这样决策,平常的老百姓不知道多高兴呢!"

 侯老哦了一声:"你们反映的情况,我会在常委会上提出。不过听说周先文刚愎自用,与市里主要干部闹矛盾,真有此事?"

 于道德不好回答了,小心着说:"要工作吗,总会有矛盾。牙齿与舌头靠这么近,还经常摩擦呢。其实,我们平常市长和市委书记关系还不错,全市工作开展得有声有,与他们之间的密切配合分不开。主要是人大的黄同学,怎么说呢,这个老同志因为没有实权,所以心态失衡,总是这样看不惯那也不喜欢。哎,这个人…"

 "你别说了。"侯老将手一摆,"今天我们之间的聊天,无非就是一个人大代表,出于公心给省里领导汇报情况,非常正常的事情。大侄子,不,于道德同志,希望你以省人大代表的身份,继续关注我们的基层工作,监督、指导我们的工作。人大可不是橡皮图章,而是权利监督部门,立法部门,任重而道远呢。对于人大代表的好建议好提案,我们不但不反对,还要记功。"说罢他站起来,明显是要送客的样子,"大侄子,以后你来请别再送什么东西。那幅米芾的字,无非是赝品,其实也不值几个钱,临摹得倒像,有米芾的风骨,我倒也喜欢,但是要叫别人知道,就要拿去做文章了。下次万万不可,切记。"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柔和地响起来。是于道德的手机,《老鼠爱大米》的音调。那声音怪怪的,确实与这里的气氛极不协调,我差点笑出声来,赶紧装咳嗽掩饰过去。

 于道德打开手机,刚听了几句,脸色突然大变。他对听筒里急切地说道:"阿弥陀佛,周市长,我正在侯老这里,您把有关情况向他汇报一下吧。"说罢,他将手机递给侯老。

 侯老接过听筒:"什么事啊小文子,这样心急火燎?"听着听着,他的脸色也严峻起来。他用威严的嗓音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要求你和平常市政府:一,立即启动应急预案,所有市主要领导,立即赶赴现场,由你任总指挥,负责抢救和善后工作。什么,你们已经在现场,那就好,要不遗余力,抢救出困在矿井下的民工;二,立即组织调查组,马上开展工作,要将事故原因、抢险经过、主要责任人员以及调查结果、处理意见尽快报告省政府。暂时就这两条吧,你们要努力工作,争取将死亡人数降低到最少。我马上给省委朱书记汇报,就这样吧。"侯老非常激动,将自己的衣扣子也解开。

 于道德缓缓坐下,却又将微微颤抖着的手放在念珠上捻着,脸色肃穆安详,嘴里连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打开手机听着听着他脸色又严峻起来。"你们怎么这时才给我汇报?简直…嗯…嗯…这样好了,你们马上同王子和商量…对,对…消息就控制在我们圈儿里,万不可外了知道吗?你们马上通知王子和,这事王子和有数,你们商量着办就是。对,对…我这里正给侯老汇报,完了我马上回来…"挂了手机,他走到侯老身旁悄悄地同他耳语着什么。我见了他们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感觉一阵尴尬,好像自己窥见了别人的秘密。

 "道德大侄子,这事不出也出了,只能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你说得很有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官当然不能调换,来了新人又是一番局面,我会想法让周先文留下…哈,你只管把那里的事情处理好,记住: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侯老谆谆告诫着于道德。我望着两人诡秘的样子真的觉得好笑,他们说的话怎么好像隐语,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这时候,于美人从里屋走出来说:"三叔公,黄各庄镇是人大黄同学主任抓的点,老百姓说,红星煤矿是他的自留地,他在那里还占有股份呢。"

 侯老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真是这样吗?这个黄同学呀,工作时间长,年纪也不小了,还干这样的事?你小孩子家的,可不能道听途说哟!"

 于美人撒娇一般嗲嗲地道:"三叔公,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黄同学刚好59岁,危险年龄段呀。不是专门有社会学者研究出,个别领导干部,尤其要在临退休前大捞一把,59岁现象嘛。"

 侯老将手一挥:"好的,我知道了。"

 我和于道德告辞了侯老,走出满是花草的院子。于道德突然莫名其妙地低声咕噜了一声:"这女人,还真会找点说话。"

 我看得非常清楚,他虽面色如常,但是眉毛却抖了抖。他是高兴,还是不满意?

 这时于美人突然从后边追上来,她跑得气咻咻的,对我们说:"三叔公要我同你们一起回去。"她满脸带笑,妩媚极了。

 于道德脸色一下变了:"我不是叫你好生待在这里,服侍好老头子吗?你这样自作主张,我可不高兴。"

 于美人满脸委屈:"干爹,不是我要走,是三叔公让我走呀。昨天是他家保姆不在,我临时帮忙。今天他保姆已经回来,我再留在那里,也没有理由啊。"

 于道德脸色阴沉,没有再开腔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霾密布的心情一下开朗了。望着这个光照人的丽人,我冲动得真想一把把她抱起来,可这是在街上,何况于道德还在旁边,我不敢造次。上车以后,我和她坐在后排,我紧紧捉住她滑的手,感觉自己幸福极了。人的情感到底从何而生,以前我懵懵懂懂,现在我知道了,那是需要时间的,所谓久生情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宾馆,于道德回房间去了。于美人被我死死拽到我住的房间。将门关上后,我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紧紧将她搂住,热吻如雨点一般印在她娇的额头上脸庞上。她躲避着我的袭击,正地说:"兔,你别慌,我有事给你说。"

 我放开了她。她用衣袖揩了一下脸,喃喃地道:"一天只知道疯,你知道吗,平常市政坛马上要地震了?"

 "什么?"我问了一句,"不会吧?"

 "你啊!"她用尖尖指头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年轻人,你好,一点政治感都没有!告诉你,也许黄同学就要下课,陈家民恐怕也要走。以后,平常市就是周先文的天下。"

 什么?我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知道这些消息不会空来风。这些消息,来自侯老头子那里?这老家伙,居然把这样机密的消息告诉她,可见她与老头子关系不比一般。想到这里,我心里酸溜溜的。望着她那得意洋洋的神色,我真的好恨。我将她拉过来,将她上衣扣子扣好,这样她的蛊惑人的酥就给掩藏起来了。我说:"美女,你平时也该注意一点,不能让别的男人有非分之想。我可不愿意我的女朋友成为花瓶。"

 "空话!"她冷冷地瞥着我,那眼光充满内容。"吴副科长,我还没有答应嫁给你,你不要这样自作多情好不好?"

 我紧紧抱住她:"美女,我喜欢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喜欢。答应我,做我的新娘好吗?"

 她死死地挣开我,站在我面前,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那眼光阴冷,砭人肌肤。"吴正同志,你不是官员吗?你不是瞧不起我这灰姑娘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使你这么着急,非要我嫁给你?"

 是啊,我为什么这样猴急地对她说这番话?我其实并不是太看得起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我问着自己,但是却找不到答案。也许,爱是没有答案的。

 她望了我一会,看得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她慢慢将自己的领口打开,说道:"兔,我不是有意作秀勾引男人,我有难言之隐。有的事,虽不是我本意,但是我只能那样做。你要真喜欢我,你就得容忍,再容忍。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会恢复我自身,那时候我就是我自己,什么人也不能左右我。你能等待我吗?"她殷殷地望着我,眼眶里有荧荧的珠泪闪动着。

 "能,我一定能!"我将她抱在怀里,朝那里退去。

 "不,不!不!"她叫起来,"我现在不能和你在一起,兔,来方长,好不好?"

 "为什么呢?"我的热情依然,大惑不解,"我们都谈婚论嫁了,你还这样坚守?"

 "不是这个意思,今天我有事情,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这样重要?难道比我们之间的情感更重要?"

 "当然,这事情,确实比我们的感情更重要——不,也不能这样说。怎么说呢,至少与我们今后的生活密切相关。"她靠近我,双臂将我的脖子环住,在我的脸颊上印了一个深深的、深深的热吻。"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得走了。"说完,她决绝地转过身,看也不看我一眼,打开门走了。

 我愣怔在屋子中央,望着紧闭着的房门,心里惶惶不安。这女人,可真捉摸不透啊!要说,应该是她先追求我,可当我一提到实质内容的时候,她总是敷衍搪。她到底什么意思?

 我一直不能入睡。我将自己与她交往的前前后后仔细地过了一遍,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不会只有我一个男人。从骨子里来说,我是一个世俗的人,传统保守的男人。我一直认为,感情应该越单纯越好,女人不宜滥。但是我已陷入感情泥淖,有什么办法?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睡梦中,猛然听到有人狠狠地踹门。什么人啊,于道德不是说早上没有事情,晚一点走吗?我没有好气地爬起身,将门打开。于美人一头撞了进来,一进门她就紧紧将门关上,死死拥抱着我,热吻如雨点一般啄在我脸上。我大惑不解,昨天她还焦虑重重,今天怎么这样激动?难道她也受感情折磨?

 她疯闹够了,挣开我对我嘻嘻地笑着。她的脸庞白皙中泛黄,明显有些浮肿,眼圈发黑,显然是熬了夜。我瞅她那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道她喜从何来,陪着她干笑了两声,又用手指指外边。她呵呵一笑:"你是说于道德那老狗?早滚了,昨天半夜急慌慌滚的,让我们自己坐客车回去。"

 我一听就急不可耐,抱着她朝那里走。她气呼呼挣开了我,"兔,你怎么没有一点政治感?这个时间你还只想着这破事,你真是一个糊涂虫…"我无可奈何地望着她,说:"不是那老狗给我们机会嘛…"

 "嘻嘻,你知道吗,昨晚上平常市发生了两件大事,而且我还亲手促成了一件大事?"她得意洋洋地望着我,眉梢向上一挑,那白白的酥又朝我炫耀地闪亮着。

 我将目光挪开,问:"是吗,那你不简单啊!请说说,是哪两件大事?"

 "黄各庄红星煤矿瓦斯爆炸事故,已经死亡了9个人。省里专门组织了调查组,今天上午就到镇上,镇上的镇长书记已经就地免职。哈,黄同学那老东西,大约躲不过这一劫了。"

 我冷冷地问:"黄同学遭遇如何,与我什么相干?"

 她用葱头一般白皙的手戳了我额头一下:"你笨哪,黄同学一栽水,周先文的政敌不就少了一个?周先文一得势,那你的日子不就好过了?"

 哈,这个妖女说的倒有一定道理,不过她的消息从何而来?我说:"你说得也对,不过在周先文那里,我虽然受器重,但也就是泛泛的上下级关系。"

 她接过我的话头:"不,你既然是周先文的心腹,可知道心腹就是大患的道理?"

 呵,看不出来,这妖说话倒一套一套的。我猛然想起,周先文也曾经对我说过同样质的话。我不打了一个寒噤,这难道是巧合?我瞄着她,目光虽然与她的目光相对,其实我的眼睛在走私,我在看那团酥白,那张扬的炫耀的白。

 她朝我抛了一个媚眼:"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促成了哪一件事?"

 我连连摇头:"这我哪里能知道?再说,你昨晚鬼鬼祟祟,天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坏事!"想到昨夜的孤寂,我就牙的,恨不得在她光鲜的脸庞上刮一个响亮的耳光。

 "兔,天地良心,我昨天真干了一件大事,一件对我们将来有用的大事。"

 "什么事能有我们俩在一起的事大?我不想知道,我真不想知道!"我赌气地说。

 "不,你得听,你一定得听!"她用双手抓住我,"告诉你,黄各庄的镇长书记免职后,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去那里,这样你的机会不就来了?"

 "去黄各庄镇还是我的机会?我可不愿意去趟那堂混水,我还没有吃错药呢!"我没有兴趣地说,"我去黄各庄,你是让我找难堪,自讨苦吃?"

 "书呆子,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还大学生呢,连这道理也不懂?"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更知道,黄各庄的水深得很,连于道德那衰人都说过不想在那里待了,我能有多大气候?"

 "算了算了,我还把你看成一个人物,原来你是一个缩头乌!跟你讲真是对牛弹琴!"说罢,她赌气地要去开门。

 我走上前,一把把她拽住:"美人,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大事?"

 她冷冷地望着我:"告诉你,我真没兴趣了。吴正啊吴正,你张口闭口人家是衰人,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衰人!一泡永远扶不上墙的牛屎,我怎么瞎了眼睛,看上你了?让开,我要出去!"她气势汹汹地挣开我,要走。

 其实,我真愿意让她永远从我身边离开,这个女人,太张扬,太招惹人了!不过她到底办成了什么大事呢?"好好好,你要走,那就走好了。"说罢,我故意将门打开。

 她却返身一把抓住我,咬牙切齿地将我狠狠摇晃了几下:"吴正,我晓得你想甩我,不过我现在还得把你紧紧抓住,你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离开你。想和我斗法吗,你娃娃还得很,千万不要有这种念头,知道吗?"

 我活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冰雪水,从头顶到脚心都凉透了。这个女子,怎么这样精明?看来,我所有的一切想法,她都了然于。天,我该怎样办?

 "知道你不爱听,我还是告诉你。昨天晚上,我是在三叔公那里住的。三叔公已经打电话给周先文了,让你去黄各庄镇当镇长。"

 什么,真让我去黄各庄镇?我气得眼睛翻白,真想骂人,却忍住了。我说:"于超美同志,我告诉你,那黄各庄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去。"

 她轻蔑地望着我,神色似笑非笑:"呵,这个事能由你做主?我奉劝你,还是审时度势,不要拿鸡蛋朝石头上碰。"说罢,她扭转身,股一扭一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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