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履约
一气将心中的愤怒都宣
了出来,穆青蕊用力深
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回去。在再次转身面对穆家人的时候,身体不经意摇晃了两下。白修宁一脸担忧,伸手轻轻扶了她一把。
目光在呆若木
的穆家人身上一一掠过,穆青蕊眼中的讥讽明明白白。
“所以,请你们离开!我穆青蕊从此与你穆家恩断义绝!”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穆青蕊
到如此地步,穆远行就是有再多借口,也无法再待下去。只能带着众人离开。
“等一下!”
再走几步,身后又传来穆青蕊略带沙哑的声音。
“当初为了妈妈,我与穆家签订了一份合同,我以穆氏的名义参加新秀大赛,并要
一幅水准不低于参赛作品的刺绣给穆氏。今天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净。请在场各位作证,我将这幅绣品
付于穆氏,从此与穆氏再无瓜葛。”
穆青蕊从于秋手上接过一个长长的纸盒,从里面拿出一幅卷好的卷轴。
“为了以后不再有牵扯,所以请穆氏当场验货。”
穆青蕊找了一个高个子保安,请他高高举起卷轴。见穆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这边了,她冷笑一声,一手将捆绳扯断。绣品的全貌随之落入众人的眼中。
“天哪!”周围开始有了些
动。
这幅绣像是穆青蕊在守灵第二天,接到穆远行的电话后,每天晚上躲在房间里拼着不睡觉,绣出来的。实在受不住了,便用银针给自己扎上,所以白修宁等人在白天根本没看出穆青蕊的异样来。
这是一幅穆清瑜的肖像。因为生病而形销骨立的身体,显得衣服有些空
。清瘦的脸庞却是一如往昔的柔美温婉。只是看着前方的眼睛,眼神极度复杂,哀愁,无助,伤心,痛苦…
看着连穆远行眼睛都
下了眼泪,穆青蕊眨去眼中的泪光,冷冷地保持着脸上的讥笑。
看吧,多看看吧!我就是要你们好好体会妈妈当初经历过的磨难!我要你们每多看一次,就对妈妈多一份歉疚,多一份悔恨。每多看一次,你们就会更痛苦一分。这,就是我代替妈妈,给你们的惩罚。
这也是穆青蕊第一次在刺绣的时候,将负面的情绪带入绣品之中,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看到这幅绣像的时候,白修宁这才知道为什么这几晚,穆青蕊都躲在房中不许人进去。这分明是她不眠不休赶出来的。他不赞同地看了穆青蕊一眼,但心中更是无奈与心疼。
欣赏够了穆家人的眼泪,穆青蕊将绣像收了起来放回纸盒里,然后将纸盒重重地
到穆远行手中。
“看大家的表情,应该是对这幅绣品满意了,如此,我们之间的合同就履行完毕。至于这幅绣品你们是想扔,还是想烧,想卖,还是想藏,悉听尊便!各位,我就不再留你们了,请吧!”
等到穆家人互相搀扶着,在众人鄙视的目光中,踉踉跄跄离开,穆青蕊冷着脸,拒绝任何人的搀扶,脚步缓慢却极为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到穆青蕊的灵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妈妈,对不起!面对那些人,我没办法做到宽容大度,我只想有仇报仇,有怨还怨。就算你要怪我,将来等我入了地府,再向您领罚!”
说完,便“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在白修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白修宁忍着心中的怒火,将穆青蕊拉到灵堂后面的小屋,虽是心疼穆青蕊如今的样子,却还是疾言厉
地训斥道:“明珠,你到底要把自己的身体作践到什么程度?你只顾给你的妈妈报仇,你现在痛快了吗?满意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做这一切的时候,你伤害自己身体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还是对你来说,为妈妈报仇,比我更重要?”
闻到白修宁身上熟悉的气息,看到他为了照顾自己也瘦了一圈的脸庞,之前在外面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看向白修宁的眼神,也温软了下来。
“哥哥!”之前一直强忍的泪水,在哥哥面前,肆无忌惮地
了下来。穆青蕊扑到白修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白修宁长叹一声,也伸手抱住了穆青蕊削瘦的身子。
“明珠,哥哥知道你难受。不管你想做什么,哥哥都会帮你。但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伤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身体,还有哥哥的心。你每受一分伤,哥哥都会比你更难过一分。你知道吗?”
“对不起,哥哥!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穆青蕊
噎噎沙哑着嗓子向白修宁保证道。
白修宁特地为穆清瑜选了一个风景优美,风水极佳的墓地。穆青蕊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浅笑嫣然的相处,在白修宁的扶持下,走出了墓园。
一上车,白修宁就让穆青蕊闭上眼睛休息。这些天,她实在太苦了。
“白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于秋悄声指了指车窗外面。
白修宁转头看去,岔路上停着几辆黑色的小车,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能认出车内的是穆家人。想来他们是不想再与穆青蕊碰面,便选择在大家都离开以后,再到穆清瑜的墓前拜祭。
“不必理会!”白修宁说完也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司机听了白修宁的话,脚下一加油门,车便飞快地从岔路口飞驶而去。
穆青蕊这段时间确实累狠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但大脑又无比亢奋,让她即使躺在
上,也无法安然休息。如今穆清瑜的后事一毕,从心底席卷上来的困倦彻底征服穆青蕊的全身心,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哥哥,我想去寺院。妈妈的法事还没做完,我…”
“不行!”不等穆青蕊把话说完,白修宁便断然拒绝了。“你还想这样去硬撑多久?”
知道白修宁误会了,穆青蕊心里暖意融融,目光一瞬间软了下来。等他说完之后,才退出手腕上的佛珠,拿给白修宁看:“哥哥,你放心,我这次不仅是为妈妈的法事,也是为了清清静静的休养一段时间。同时,也是为了它。这次我能熬过来,我想,是它救了我。”
白修宁将目光投向那串乌木佛珠,原本被穆青蕊养得有点光泽的佛珠,如今又恢复了当初捡回来的时候,暗淡无光的样子。白修宁接过佛珠,在手中轻轻抚摸,半晌才点头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穆青蕊摇了摇头:“不用了。哥哥为了我已经耽误了很多事。这次我只是去休养,绝对不会做让你不放心的事,你仅管放心好了。”
白修宁想了一想,自己确实也
不出这么多时间,便只得叮嘱道:“既然你自己知道,就一定要做到。去了那里,只能养身体,多余的事,一件也不许做。我会让于秋跟着你去,每天汇报你的行程。”
“是,知道了!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
当天,穆青蕊便带着于秋和四名保镖来到了慈光寺。因为带的人比较多,便租住在山下的民居中。每天天不亮就上山,做完晚课之后,才下山。
每天静心礼佛,偶尔看看风景,穆青蕊真如了断了红尘一般,不问世事,只除了经常与白修宁通话。白修宁有时想来看她,也被她拒绝了。幸好有于秋每天向他汇报情况,不然他真担心穆青蕊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想让他知道。
穆青蕊过得心无旁骛,帝京吕家和苏城安家却彻底闹翻了天。
“安子民,当初的事,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这么绝情的话你都说得出口,你置我们这么多年的夫
感情于何地,又置幼天于何地?你就没想过我们闹得这样难看,幼天会是什么感受吗?”
安家客厅里一片狼籍,安子民喝得醉熏熏的,满身酒气。看向穆清瑕的眼中居然是无比的陌生与敌视。
穆清瑕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向精心描画的妆容已经有些花了,长长的卷发也显得有些凌乱。脸上是气急败坏的表情。
夫
俩站在客厅中央对峙,都不肯退让一丝一毫。
“呵呵,你穆清瑕居然也会说感情?你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算计陷害,谁还敢和你说感情?至少我是怕了。我怕有一天不小心让你不高兴了,自己连怎么死都不知道。至于幼天,他也成年了,能分得清是非曲直。你也不犯不着拿他当挡箭牌。”安子民虽然醉了,但头脑却非常清醒。仗着酒劲,将平时不敢说的话,统统都说了出来。
听了安子民的话,穆清瑕反而冷静了几分,她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声音刻薄且刺耳:“其实说什么都是假的,你不过就是对姐姐旧情难忘。她现在死了,便成了你心头的朱砂痣。你既对她这么深情,当初又何必要拉我上*
?真是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你猜,姐姐当初离家的时候,是不是也在嫌弃你脏?”
安子民痛苦地跪到地上,抱着头呜咽哭了起来,嘴里说出的话,全是自责:“是,我脏,我有罪,我对不起清瑜。如果当初我能经受住
惑,就不会害得清瑜这么惨了…”
安幼天站在楼上,看着下面如同出演一场闹剧一样的父母,内心痛苦不堪。事实的真相揭穿了,原来是这么的残忍。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幸福家庭,是建立在毁掉了大姨一生幸福的基础之上。现在想要欺骗自己也做不到。怪不得表妹一直以来都这么排斥自己。表妹说得对,揭开这层遮羞布,里面全是肮脏与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