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步三回头
待那名少年走出视线后,她才悄然问了初夏。
“这孩子之前是咱们府里管家的小儿子,今年才刚刚进王府的。无尘公子担心您这边需要人照应下,所以才把无尘送进来了。”
骆凡霜心里一酸,继而想到当年骆府那些人此时也不知道都沦落成什么样子了。
“之前不是已经安排了些人进来吗?他们都怎么样了?”骆凡霜裹紧了披风,看着李新越走越近。
初夏神色一黯,
低了声音道:“他们那些人早就被王爷寻了各种理由给清出去了,如今只剩下这个孩子是咱们骆府的了。”
说话间,李新已经把马车安置好了。
“清出去了?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骆凡霜回头抓住了初夏的手,又扫了李新一眼,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初夏叹了口气,也跟着钻进马车,待坐稳后才怅然道:“无尘公子和凌公子都不让告诉你,怕小姐又多想了。”
骆凡霜咬了咬
,心中一时复杂难言。
马车一路疾驰,初夏几次想吩咐李新让他停一会儿都被骆凡霜拦住了,她现在一门心思就在无尘身上,丝毫顾不得其他了。
走至半路,骆凡霜突然想到了段煜轩怕是要一大早赶去上早朝,连忙又派了初夏快马加鞭赶到那里想办法拖延段煜轩的时间。
初夏起初死活不肯答应,她实在不放心留下骆凡霜一个人,最后骆凡霜再三保证自己会很安全,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初夏走后,骆凡霜的身子彻底瘫软了下来,她不得不吩咐李新减慢速度,自己则从衣裳里掏出一粒补气丸
下了。
初夏告别骆凡霜后用轻功赶到了附近一个驿站,招来了自己的快马,这才快马加鞭地往目的地赶。
待初夏赶到城北别院时,寅时已经过半。院子外有几个府里见过的侍卫守着。
初夏将马随意栓在外面一棵大树上,连忙赶到外面跟侍卫打了个招呼,那侍卫见她是王妃的人也没难为她,只说进去跟追月通报一声。
初夏在外面等了好一阵子,才看见追月带着方才进去通报的那个侍卫出来了。
初夏在外面冻得双手拢在袖子里,赶紧走上前去,着急道:“我家小姐正在来的路上,待会儿就到。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拖住你家王爷?!”
“什么!这个时候,你怎么把王妃也招来了?!”追月大惊,声音忍不住提高了。
初夏被他一问,心里也是又急又悔,最后低下头不说话了。
“行了,你先进去等着,我去跟王爷说说。”追月说完跟身后的侍卫吩咐了几句,随即又进去了。
那名侍卫按照追月的吩咐将追月领进了院子里一处休息厅,让她等消息。
追月进去通报时,段煜轩正准备起
,他见追月犹犹豫豫地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不由挑起了眉,朝外喊了一声。
追月听到段煜轩的声音,连忙推门进了屋子。
段煜轩瞧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裳,这才挑
问道:“究竟什么事?”
追月看他已经坐下来,忙不迭从外屋接过侍女上的茶水端进来,轻声道:“王妃赶过来了,正在路上,现在初夏已经到了。”
段煜轩拿起茶杯的手一抖,追月赶紧拿了桌上的帕子给他擦净了手,心里颇有些讶异段煜轩的反应。
要知道段煜轩向来不轻易
情绪,如此这般大的反应还真令追月吃惊。
段煜轩喝了两口水,不经意转头望了望窗阁,追月懂他的意思,径自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初寒侵肌,星光渐渐暗淡,远方云雾渐散。
段煜轩没有作声,依旧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道:“走吧。”
追月有些着急,犹豫了一下后,悄然退出去,叫了个侍卫吩咐了几句,然后又吩咐下人准备好马车。
段煜轩没有任何耽搁,出了屋子准备直接上马车,这时,初夏从里面冲了出来,人还未近到身前,追月就上前拦住了她。
“王爷,您等等我家小姐吧。小姐马上就赶过来了。”初夏握紧追月的手臂,声音有些嘶哑。
她的手紧紧地揪住追月的袖口,因激动气息有些
。
追月没有很快松开她,心里因猜不透段煜轩的反应,不由也回头看向段煜轩,甚至希望他能停下来。
段煜轩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马车边,突然转过来朝追月道:“回宫。”
说完
起袍子登上了马车,随手将帘子拉下了。
追月应了声,立即松开了初夏,初夏急得快步冲了上来,继续喊道:“王爷,王妃身怀五个多月身孕,却坚持要亲自来找您,这您要是一走,她必定会跟着去的,这么来回颠簸她肯定会出事的。”
马车里的人没有丝毫动静,初夏立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一只手慢慢从马车里伸出来一扬,追月立即喊了声“出发”
初
的风依然寒冷刺骨,待马车越走越远,初夏才渐渐回过神来,满脸沮丧地正想掉头去牵自己的马,不想里面有个侍卫急匆匆地出来,轻道:“王爷走之前
代属下,好生让初夏姑娘在偏厅里歇着,待王妃来了也让王妃在府里歇几个时辰再走。”
初夏茫然地瞅了他半晌,又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初夏低头沉思了一下,原本打算往原路回去找骆凡霜,但转念一想,来的时候因为着急抄了最近的路过来,这会儿也不知道骆凡霜会走哪条道过来,不免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决定暂且留在这个院子里等着骆凡霜。
那名侍卫带初夏到了偏厅,初夏环视了四周一圈,觉得略微有些简陋,不免十分不悦:“等会儿王妃回来也在这儿歇?”
那侍卫一面招呼了几个丫鬟过来给初夏倒茶水,一面答道:“王爷嘱咐了王妃来了后直接到王爷屋子里歇着就好。等休息好了,让属下送王妃回府去。”
初夏听罢,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心中也稍稍宽慰了些。
段煜轩上马车后,找了几本书倒在榻上看,翻了几页后,突然把书扔在了桌子上,仰面躺了下去。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终
帘问追月:“你现在传个消息到城北院子的人,问问王妃到了没。”
追月愣了下,随即心下了悟过来:王爷还在担心王妃。于是连忙下马在附近发了个信号。段煜轩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复又回到榻上,颇有些心绪不宁。
马车又行驶了接近两盏茶工夫,段煜轩不由又问:“怎么还没有消息?”
追月将速度减慢了一点,同样也很疑惑地说:“王爷,要不再等等?兴许是还没收到。”
段煜轩抚了抚额角,这时天边已渐渐现出晨光,他朝东边望了望,沉默不语。
他没有直接下命令,追月也不敢擅自做主,依然赶着马车往前,段煜轩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突然命令道:“掉头回去。“
追月的手一抖,鞭子下的马骤然停住,他回头望了自己王爷一眼,想了想,还是控制不住劝道:“可是再过不到两盏茶工夫,就要到宫门了。”
“回去吧。”段煜轩说完将手里拽了一阵的帘子放下。
追月只有按照他的意思掉了头,又快马加鞭地往来的路上赶回去。
初夏这边盼了半个时辰,依然没看见骆凡霜的马车,心里急得七上八下,但又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回去找骆凡霜,她又害怕骆凡霜来了找不到地。一时之间,她只得不时走到院子外去张望,双手时不时
着衣服。
她在院子外等得腿都要麻木的时候,视线中忽然出现了段煜轩的马车,乍一望,初夏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待段煜轩的车驶到眼前,追月跳下马车,初夏这才敢确认:来人真的是段煜轩!
“王爷?”初夏一见到段煜轩就反
地
直了背,双眼微微发酸。
段煜轩下马车瞥了眼初夏,心里悄然下沉,待走近了,皱眉道:“按照正常情况,这个时候王妃是不是该到达这里了?”
初夏因为惊吓反应变得有些迟钝,待慢慢回过神来,段煜轩的脸上已经呈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了,她赶忙回道:“我与小姐在半路分开的,我抄近路先赶往这里来,但是我算了下,就算小姐绕远路过来,这会儿也早该到了,所以。”
她还未把“所以”二字说完,段煜轩就打断了她的话,沉声
代追月:“你现在让张武带几个人沿着追月刚才说的方向一路去找,有消息立即通知本王。另外,你、初夏跟着本王按照初夏说的另外一条路线走,现在就出发。”
追月有些怪异地瞥了初夏一眼,心里对段煜轩竟然能够无视初夏不懂礼数的称谓感到十分惊奇!看来王爷这次真的着急了!随即快速走进院子将他的意思向里面的张武等人传达了,而后又唤了个喂马的,拉马吃了些草…。
追月进院子后,段煜轩离初夏走近了几步,初夏双手不住地
着衣角,眼睛
飘,她总觉得段煜轩看他的眼神凌厉的可怕。
“你告诉本王,跟王妃在一起的还有谁?”段煜轩
低了嗓音。
“赶马车的是后院的李新。”
“李新?”段煜轩哼了一声,双目投
出一种惊人的锐利之光,仿佛要把初夏看穿。
初夏在他咄咄的
视下,手心越发渗出汗来,确实如何也不敢随便说出李新身份来。
“这个时候来,你就不为你家小姐的安危担忧?若是你再这么拖延时间,本王可没有耐心陪你继续耗下去了。”
初夏心内顿时波涛汹涌,想到李新是王府里最后一个自己人,便是不甘,但现在非常局势,且段煜轩已说得如此明白,她若再拖延时间,只怕骆凡霜的情况会越发危急。
这时,追月已经出来了,段煜轩跨步向前,正准备翻身上马,初夏突然疾步跟了上来,急切地喊住了他:“王爷,奴婢该死,李新是骆府的人,他原本是骆府老管家的子嗣。”
话一说完,她仓皇抬头间,段煜轩已转过身来,扔了一句:“你且凭什么认定那李新的身份不会有误?!”
初夏一惊,半晌立在原地回不过神来,直到追月牵过来她自己的马,她才怀着满腹疑团上了马。
启程后,初夏又几次都想问问段煜轩那话究竟什么意思,因而一直紧紧跟在段煜轩后面。
段煜轩一直没理会她,只顾着马不停蹄地往前赶。
初夏起初还跟在正后方,到后来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不免落在了追月后面。正在这时,追月忽然收到新情报,他解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径自赶到段煜轩身边交给了他。
段煜轩看完那纸条后,忽然收住了缰绳,停了下来。
初夏与追月相互看了一眼,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王爷,咱们不追了吗?”初夏见段煜轩骑在马上,头微扬,似在沉思什么。
追月见状,勒马赶到了段煜轩身边,果然,段煜轩突然转向他道:“现在立刻往出城的方向走,追月你立即通知张武他们,让他们快速与咱们会合。”
段煜轩说完,调转马头,率先
了一鞭子,往东北方向去。
“王爷,咱们不找小姐了吗?”初夏眼看这种情形,一颗心顿时吊到了嗓子眼,此时也顾不得对段煜轩的畏惧了,直接勒马横在了段煜轩身前。
段煜轩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初夏一下,似是努力咽了下口气,寒声道:“李新是卢兰国的人,现在正往出城的方向去。你要是再多舌,本王就要考虑是不是要把你留在此地了。”
话落,人已越过了初夏,往前赶了。
初夏被他的话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脑子也一时懵了,心里越发不得安宁。这若是李新也靠不住,那骆凡霜岂不是?!她甚至都不敢往下想了,潜意识里还是相信了段煜轩的话。
“走吧。”追月行至初夏身边时,用鞭子
了一下她的马。
这边段煜轩带着一行人快马加鞭地朝出城方向赶,那边骆凡霜已快到达城关。
骆凡霜眯了一觉醒来,
帘看了外头一眼,见已快
近城关,不由冷笑一声,之前她就觉得这个名叫李新的少年很眼
,后来直到初夏走后,李新亮出自己的身份,她才陡然想起之前跟凌公子游历卢兰时曾与这人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似乎是在卢兰某个官宦之家。
想必初夏现在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吧?!她玩
着手指,悄然从马车窗户的
隙里洒了一些无
无味的药粉。
“骆小姐,这城关什么时候开?”外头少年有些不耐。
骆凡霜没有回答他,心里盘算着这李新如此赶着出城,只怕是城外有人接应,但令她奇怪的是按照常理,这城门这个时辰也该开了,为何今
却迟迟不开,甚至连守门的将卫竟也还未当值,这实属诡异。
难道,这一切都是段煜轩的意思?!
想到这里,她慢悠悠地朝车外回道:“按常理,这城门也该开了,但在紫焰国,有几种情况城门是要推迟开的。”
果不其然,外头立即响起了那少年稚
的嗓音:“什么情况?”
骆凡霜弯
一笑,转而解释:“依我看兴许是近来两国
战频繁,为避免
,故而推迟了城门开启时间。”
外头李新听了良久没做声,待到马车渐渐停下,骆凡霜眼前帘子被人从外面挑起,她抬头间,正对上那少年迷茫的眼神。
“骆小姐,这城门为何现在还不开?”
骆凡霜微倾身子,见外头
光已足,小摊贩们都渐渐多了,但是城门处依然没人。
“你这么着急出去?”人一多,骆凡霜提着的心也放下去了,不免跟他聊起来。
那少年此时看起来十分焦急,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
“我与那人约好了这个时辰在城外见。这会儿城门还不开,我还怎么出去!”
骆凡霜细细观察了一下李新说话的神情和穿着打扮,对方还是一副未长大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了些底,但同时也很纳闷,这卢兰怎么会派一个这样涉世未深的孩子潜入王府。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装作随意的说道:“按照以往惯例,城门应该晚半个时辰就要开了,我看这会儿也快到了,你就耐心等等吧。”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最后也颇为认同的点点头,又道:“骆小姐,您不用担心,即使我把您
到那个人手上,那人也不会把您怎么样的。他只不过是让您帮忙救救人。可是我不行,我娘还在卢兰,要是我不按照他的意思办的话,我娘就没命了。”
骆凡霜听后,联想起之前初夏所提过的李新是管家之子的事,但是据她所知,管家似乎没有
子,只一直带了个孩子在身边。倘若这孩子是李新的话,那他嘴里的娘又是哪里来的?!
骆凡霜又端详了他一阵,发现他确实有几分老管家的模样,心下不由肯定了他是李新的事实,皱了皱眉:“为何以前从不知道你有个卢兰的娘亲?”
李新这时索
将马车赶到城门正对着的小巷路口,面朝城门,坐下来解释:“骆府无人知道,我和我爹其实原本就是卢兰人,当初爹接到任务才带我到紫焰国来的,娘被当做人质留在了卢兰国。”
骆凡霜看他无奈的表情,心里不觉又信了几分,再由他的话一揣摩,不
联想到了骆辉那几年遭人诬陷通敌的事情,如此说来,此事与李新的爹李容也
不了干系。这么说,早在十几年前,卢兰就在骆府布下了棋子。只可惜的是她爹到死只怕也没发现,而无尘更是步了她爹的后尘。
“无尘现在人在何处?”骆凡霜厉声问。
“无尘公子的事我实在不知,我与李逸并不
,并不知晓主上给他什么命令。”
李逸?骆凡霜疑惑不解地看向他。这个人她当真不是很有印象。
“李逸是我宗族的亲戚,我爹进府后的第三年把他也带了进来,原本他只是个小厮,谁知前两年无尘公子的身边人遭人暗算,一直下落不明,李逸便成了无尘公子的贴身侍卫。”
骆凡霜听到这里,已是心内大震,她实在未曾想到卢兰的人连无尘身边也安置好棋子了!看来这次无尘的失踪定然也跟那个叫李逸的有关系。
“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骆凡霜警惕地看向他。
只见那少年撑起两胳膊枕在脑袋后面,笑嘻嘻地说:“骆府对我李家有恩,我爹去世前曾叮嘱过我让我不可再像他一样对不住骆家,而我本来也没打算过跟我爹一样的生活。骆小姐,其实我这番话对你也未有什么作用,因为除了我和李逸,卢兰在紫焰有很多眼线,就算我们这两条失败了,他们还有很多眼线可以用。”
骆凡霜的眉眼不觉皱在一处,心里想的已经不单单是身边的眼线,而是卢兰究竟在紫焰安排了多少眼线,窃取了多少机密?!而这些不知道段子昊段煜轩又是否知情。而除此以外,无尘又将被他们怎么用?!
“你就这么有把握那人能放了你娘?”骆凡霜试探
地问。纵然这少年骗了她和初夏,但奇怪的是她对他却并无记恨的想法,只是想着他们在骆府那些年定也是过得不容易的。“其实我也明白,若是能放,也不至于威胁我和我爹这么多年,但是凡事要试试是么,小姐,您和老爷都是好人,我不会害你的。”
骆凡霜心里有些触动,潜意识里,她是相信这名少年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当年我爹被人诬告通敌,是不是你爹陷害的?”
“我想我爹应该参与了,否则他不会在老爷死后自己也跟着去了。”骆凡霜一惊,她记得那年她下山处理骆辉的后事没多久,管家就去了,当时府里传是旧疾发作,未想到竟是有这么一段。
“我爹临终
代过我,骆老爷的事确实是他当年从中做了手脚。我爹跟在骆老爷身边二十多年,早就会模仿老爷的字迹,当时紫焰在与卢兰的战役中频频战败,其实是朝中另有人暗自将地图给了卢兰,那时卢兰的宣王以我娘和我爹的族人威胁我爹,为了保住那人,我爹不得不仿造老爷的笔迹伪造了一些书信。”骆凡霜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复杂的感情了。很显然,骆家,先是她爹,后来是她和无尘都被卢兰的幕后主使当成了棋子,那么这样一来,她不得不开始谨慎地考虑周边的人,以防又被别人利用了去。
趁她沉思之际,她忽然看到城门处多了几个守将,看样子正在准备开门。
这时,李新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立即整了整衣服坐直了身子,神情也顷刻间恢复了严肃。
“咱们且等一会儿看看情形再出去,出去后您放心,我只是想看一眼我娘,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小姐的。”
此时此刻,骆凡霜却意外的平静,她甚至不是很希望初夏或者段煜轩这个时候赶到,因为趁这个机会正好让她亲眼见见这个幕后的主使,只是不知这人是否愿意与她直接见面了。
城门逐渐被打开了,但守卫却比以前多了几个,对过往的人也十分细致的一一审查,甚至有几个还被扣下来审问。
李新看了这阵势也有点紧张,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个出口不语。
“不要紧张,咱们装成姐弟出去。”骆凡霜冷静地扫了他一眼,立即从袖口扯了一块布绑在额头上。
骆凡霜与李新装扮成姐弟的模样顺利出了城。出城后,李新带着骆凡霜一路朝东走,在路上,李新还停留了一阵,给骆凡霜买了些干粮和水,骆凡霜也小歇了一会儿,李新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她看他慢悠悠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么慢
,也不怕他们等不到人直接对你娘下手?”
李新听后,像是故意与之作对一样,更加放缓了速度,得意一笑:“您放心,等不到您,他们自是不敢下手!”
骆凡霜便没再说什么,索
闭起眼小憩。
迷糊糊中,不时听见少年抱怨的声音,一会儿是路难走,一会儿是岔道多,直到听到少年与一人交谈的声音后,她立即清醒过来,悄然
帘从窗户
隙里往外看,只见那李新已下了马车与一商贩模样的人对话,依稀听得似乎是在问路。
骆凡霜朝那商贩看了一眼,就在快要收回视线时发现那名男子
间别了把弯刀,她不
多看了几眼,心里一惊,如若她没记错的话,那弯刀的形状和刀把的配饰都与段煜轩府里的守卫佩戴的一模一样。
看来段煜轩已安排好一切了,她只要按兵不动就好。李新问完路后就驾着马车继续往东面走,嘴里还嘀咕着约定的地点太难找了,骆凡霜不动声
地坐在马车里,却暗自把路线都记住了。
终于,马车在行至一个山头时停下了,骆凡霜立即
帘看外面,只见四周一片荒山野岭的景象,鲜少有人迹。
李新大约也有同感,这时从马车上下来,环视四周一圈后骂道:“这约的是什么破地方,荒山野岭的!”
骆凡霜也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四周一遍,也没发现任何人,心里不
也疑惑起来。正在这时,李新突然凑过来,一只手伸到了马车里,扔了瓶东西给骆凡霜,
帘
低声音:“你只要把这瓶子里的东西抹在马背上,马闻到气味,会立即平静下来。”
话毕也不管骆凡霜的反应,径自从衣服取了一个简陋的信号弹,朝远处扔。紧接着,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不多会儿,骆凡霜听见越来越急促的马蹄声,将帘子拨开一看,见有几个人从山的另一边正骑马过来,扬起了一阵阵灰尘。
待人微微近了,骆凡霜才看清楚对方大约有四个人,其中一人也驾了一辆马车,想必马车里的应该就是卢兰那位幕后主使。
“人带来了。我娘呢?”少年四处张望,迫不及待地问。
骆凡霜也跟着从帘里掀开一道
隙往外看,发现确实没有女人的身影,难道也在马车里?!
正在这时,对面领头那个男人开始讲话,叽里咕噜的,用的是卢兰语,骆凡霜因为在卢兰呆过一阵,稍微能听懂一些,意思大约是他们要见她
面。
“我在这里。”李新还未出声,骆凡霜就率先
开帘子,
出面目来。
那人见了骆凡霜,却也是不敢相认,只见他下了马走到身边停了马车的一处伸进一半身子不知道跟里面的人嘀咕什么,然很快出来了。
“让她过来吧。”随着他的话,其他几个人也下了马,那人转头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后面两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人走上前来,逐渐向骆凡霜这个方向靠近。
骆凡霜看向李新,却见他十分镇定,并无惧
。
待那两人走了两边距离快一半时,李新突然靠近了马车旁,冷笑:“我早知道结果如此,我娘说不定早没了。小姐,我已经给轩王报了信,等会儿我会想办法让马车里的人
出脸,你坐稳了,好好看清楚那马车里的人。还有,别忘了我给你的药。”
说完,还不等骆凡霜反应过来,李新立即上了马车,狠狠
了两鞭子,朝前面另外那辆马车奔去。
骆凡霜屏住呼吸,一只手握紧了窗户边的帘子,只等着凑近了掀开了看那人真面目。
那两人走到一半见这边李新突然驾车往那边奔,一时愣怔住了,尚且来不及折回身去,就听见后面那个领头喊:“拦住他!”
一时黄沙掀滚,漫天的灰尘卷着风,将马车上的蓬帐吹得呼呼作响。
骆凡霜牢牢地盯住前方那辆马车,一颗心跳动得越来越厉害,眼看就快靠近了,她正担心要怎样才能看清里面的人,马车从里面突然飞出来一些暗器,紧接着方才领头的那人飞了过来,与李新打斗起来。
骆凡霜有些紧张,李新还驾在马车上,应付起来略显不便。
“把那女的弄过来!”正在这时,另外那辆马车里传出了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骆凡霜听着十耳
。
大约是这话提醒李新了,李新突然也跟着飞身而起,从
中拔剑出来猛地给予对方一个重击后,突然翻身到另外那辆马车上霍地将帘子掀起,这一掀,骆凡霜彻底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此人竟是李飞兰的父亲!
这,怎么可能?!
“小姐,保重!”就在她惊愕之际,李新突然
了几道鞭子,承载她的马腾空而起,开始没了命地往前跑。
骆凡霜只得一手搂住肚子,最后闪入丛林之际,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只见四五个人围住了李新!
骆凡霜藏身的马车一个劲儿地往前奔,不停地穿
在丛林中,赶了一会儿,骆凡霜实在快撑不住了,身子已经完全趴在了坐垫下,哆嗦着手从口袋里取出了那瓶李新给她的药,将药颤抖着洒在了手上,然后一手护着肚子,慢慢爬到了驾马的位置,将手按在了马背上。
马车又跑了一会儿后,终于渐渐停下来了,骆凡霜此时都快虚
了,趁着这会儿才仰面倚靠着马车的坐垫面上,从包袱里取了水喝了几口,方才那股子
不过来的气才渐渐舒缓过去。
休息了大约一盏茶工夫后,她又从包袱里取了些糕点强迫自己吃下去,兑了些水,又吃了颗补精神的药这才完全缓过神来。
待做完这些,她才
帘看自己现在落在何处,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在一片沙滩地上,前面没过多久隐约能见一条小溪。
她想着这附近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人了,这才放下心来准备歇息一会儿。
这一歇不由快到黄昏了,骆凡霜的精神也渐渐恢复了,这时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这荒郊野外的,晚上保不准有野兽出没,可是这会儿她实在辨别不出该往哪个方向,如此一来反倒不如静等着人来救自己。
索
没等多久,段煜轩他们就赶到了,他赶到时,骆凡霜正在愁该怎么度过晚上,所幸来得并不算晚。初夏一见骆凡霜就激动得直
眼泪,上下打量了骆凡霜好几次。
倒是段煜轩十分冷静,一双鹰目只端详了骆凡霜一阵便大约猜出她并没什么事,脸上紧绷的神色也微微松了些。
返程的时候,初夏原本坚决要跟骆凡霜一起坐马车,但段煜轩一个眼神飘过,她只得跺着脚骑回到自己的马上去了。
段煜轩让初夏重新收拾了马车里
糟糟的褥子和坐垫,又让追月给马吃了些东西,然后两人并肩坐在了马车里。
骆凡霜这时也没了睡意,睁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马车走在山路上响起的哒哒声。
等了一会儿,骆凡霜想起了李新的情况,不由有些急切地出声:“你救救李新那孩子吧。”
段煜轩适才抬起眼看了她半晌,然后慢慢一字一句:“在寻你的路上,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中六剑而亡,从伤口判断用的是卢兰剑,但从刀法上却明显看出夹杂着紫焰侍卫的功夫。”
骆凡霜沉默,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少年明朗朝气的脸庞,以及最后一刻他为了保住她,奋不顾身的维护。
段煜轩也维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骆凡霜开口:“是李元奎干的。”
段煜轩点头,并没有
出惊讶之
,只像是如预料之中一样。
骆凡霜不
气闷,她突然觉得自己跟傻子一样,先是自己跟初夏赶了一夜的路去左秋灵那找他,她还傻得让初夏先去截住他,最后没想到这些都只是段煜轩的一个圈套,而自己又成为了段煜轩布局里的一个棋子。
她眼圈忍不住红了,想到李新一死,无尘又下落不明,骆府现在竟沦落到这番田地!
段煜轩见她埋头不作声,知是勾起了她对骆府的回忆,不由缓下了神情,又
了
毯给她搭住了腿双,慢条斯理地劝道:“之前我确实派人去调查了李新,但是昨儿的事我确实不知情,只是一直派人跟着李新,到后来跟踪李新的人传了信过来,我才知道他将你带走了,沧海也正好从卢兰赶回来,查到了李新在卢兰有亲属。我赶紧让人封锁了城门,之后实在怕引起来往商贩的注意,不得不打开了城门,之后临时安排了一个人一路掩护你。”
说到这里,骆凡霜已经抬起头专注地听他讲,他又继续说:“至于李元奎的事,是之前一直派人在调查,已经找出了一些线索,收集到了些证据,后来通过李新身上的刀法和其中一人落下的短剑,我才能确认确实是李元奎。”
一阵微风,吹起了帘帐,马车里恢复了寂静,隐隐约约能听见两人低缓的呼吸声。
“怎么愣神了?”探询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惜,段煜轩将帘帐掩紧了。
骆凡霜定定地看着那双充满算计而在此时又诚恳无比的眼睛,急促的心还无法平复。
“卢兰在紫焰安排了很多眼线,你们。”说到一半却又说不下去了,她在心中冷笑,只觉自己说了句废话:像段煜轩这么
于算计的人,又怎需要她多此一举地
心!
段煜轩听她这么一说后,却
出了高兴的神色,连着眼神也温暖下来。
“这个事我早有准备,只是现在卢兰铺网铺的太大,一时之间也不好一个一个地找出来。”
骆凡霜想想也是这么个理,想了想,还是担心道:“无尘的事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
风而上,穿过丛林,呼呼的风声吹得马车时不时发出声响。
段煜轩潜人泡了一壶热茶,把之前凉了的水亲自换掉,然后又倒了一杯给骆凡霜,自己喝了几口茶后清了清嗓子:“无尘的事现在还没有线索。”
“怎么会连你也不知道?!那你有没有派人去找?”骆凡霜急了,一连声问。
段煜轩似是被指难处,看了她一眼,抿住
不说话。
骆凡霜对他也有一定了解,见他这个表情,心中也多少猜到了一些,不由急声催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身边有个卢兰的人,才故意让他到前方去带兵打仗,而其实另有目的!”
段煜轩未作任何反应,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如两汪潭水,深不见底。
“而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希望无尘能潜入卢兰国,是不是?!”骆凡霜深呼一口气,十分着急。
段煜轩只能默认地点了点头。
骆凡霜的心彻底凉了,她之前应该强制
阻止无尘的,虽然无尘会说一些卢兰语,但是他的身体其实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若从无尘失踪的这些日子来算,他以内自小带的冰毒很快就要发作了,到时候若是没有师兄,他必将受尽中毒之苦。
而这种冰毒一旦不及时遏制,将引起他体内毒素的巨大反噬,到时候很难说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她实在控制不住心急火燎起来,对段煜轩的行为不免生起气来。
“有什么办法能让无尘先出来?”
骆凡霜因内心烦躁说话语气不免有些冲。
段煜轩有些疑惑,不由问道:“你且不必担心无尘安全,他自是不会有事的,别忘了卢兰也有咱们的人。”
骆凡霜丝毫听不进他的解释,神色越来越着急,以致最后不小心动了胎气,忍不住捂住了腹部。
段煜轩见状,忙吩咐追月放慢马车速度,又弄了个暖手的东西
到骆凡霜手上,面色担忧地问:“你别着急,有话慢慢说。如今咱们还没进城,这附近找不着大夫。”
骆凡霜捂住肚子,仰面狠狠
了几口气,也不理会段煜轩,一直等到腹中胎动稍稍缓解了,这才又重新对段煜轩说道:“无尘身染重疾,你得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否则他活不过一月。”
说完还是有些坚持不住,终昏厥过去了。
待骆凡霜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
她一睁开眼初夏就发现了,连忙端了药,欢喜地凑过来递给骆凡霜。
骆凡霜朝她笑笑,习惯性的接过药喝完,还没开始说话,初夏就利索地将碗放在桌上,满脸喜
道:“小姐,您知道吗,左秋灵被封为永宁公主,七
后要正式出嫁了,据说是嫁到洛迦国去。”
骆凡霜一愣,洛迦国处于紫焰的西南边,沼泽与丛林密布,自然环境极其恶劣。
“怎么回事?”
“您昏
后第二
王爷上朝就立刻公布了这个消息,并且决定七
后正式送走左秋灵。”
骆凡霜大惊,她实在搞不懂段煜轩这一出又是出于什么考虑,而这突然冒出来的洛迦国又是怎么回事。
洛迦国因地域关系,交通十分不便,贸易上也长期处于封闭状态,若说唯一有点优势的地方哪大约是在制造铜器上面,难道段煜轩想要洛迦的铜来建造兵器?!
如果真相确实如此的话,那这是不是意味着紫焰很快将要发动一场战争?!
骆凡霜来不及想下去,心里着急着无尘的事,不由急声问:“无尘那边可有消息?”
初夏顿了一下,然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你现在赶紧给师兄传个信,让他也帮忙找找无尘。”骆凡霜苍白着脸
代。
如今段煜轩既要忙着洛迦与紫焰的事,那肯定没工夫管无尘,而若是洛迦与紫焰打仗,无尘就更加危险了。
想到这里,骆凡霜越发着急,一个劲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对策,最后实在狠了下,决定孤注一掷。
初夏回来后,她轻声
代了初夏几句,初夏惊得连连反对,生怕骆凡霜陷入危险。最后骆凡霜只得威胁她,如果不答应,自己就通过别人做这件事。
初夏劝解无果,最后只得退步,让骆凡霜再三保证不会做出格的事才答应帮骆凡霜与左宇琛见一次面。
见面的时间定在三
后的晚上。段煜轩忙于炼制兵器,一直没有现身,直到骆凡霜快要出发的前半个时辰突然出现在骆凡霜的院子里,令她措手不及。
那夜段煜轩表现得很是诡异,在她院里坐了两盏茶功夫,尽是嘘寒问暖了一番,并且还交给她一个簪子让她务必别在头上,说她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用得上。
骆凡霜当即将簪子别在了头上,待段煜轩一走又取了下来,藏进了袖中。
此时初夏已经安排好接应的人了,骆凡霜待确定段煜轩回屋后就出了府,一路向左宇琛藏的地方去。
马车行到左宇琛关押的地方后,初夏就带着穿了男装的骆凡霜直奔左宇琛所在的囚室。
到了囚室后,初夏掏出之前从看守那偷的钥匙开了门让骆凡霜进去后,守在了门口。
骆凡霜看见左宇琛时,左宇琛正坐在
上出神地望着门,但他的两眼并没有焦距,直到初夏把门弄开,骆凡霜进了屋子,左宇琛才将目光对准了她,怔忪了一下。
骆凡霜快速打量了他浑身上下一遍,立即发现左宇琛的状态十分不好,他的脸色很苍白,眼下泛青,撑在石
上的手指隐隐发紫,这很明显是毒素扩散的症状。
骆凡霜想了下,立即从随身的医箱里取了颗药,慢慢走到左宇琛身边递给了他,左宇琛会意当即仰头咽了下去。
这药只能在短时间内减缓毒素的扩散,待两个月后,毒素又将恢复扩散速度。骆凡霜看着左宇琛凹下去的双颊,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左宇琛意气风发的样子。
短短数月,人已非当时人。
“你来为的何事?”左宇琛皱眉扫了她凸起的肚子一眼,精神比方才微微好了些。
“无尘在卢兰失踪了。”
左宇琛没有任何反应,他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端详了骆凡霜一阵道:“难道你都知道了?”
骆凡霜点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么说卢兰那帮人已经准备动手了。”左宇琛冷笑了一声。
“李逸到底是什么人?”
骆凡霜等不下去了,径自问出心中的疑问。
左宇琛眼尾扫了石桌上的水壶一眼,骆凡霜会意,连忙从水壶里倒了杯茶给他,左宇琛一口喝完,润了润沙哑的嗓子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李逸有可能是吴王的人。”
“什么!”骆凡霜蓦地站起来,盯着左宇琛半晌后,大约觉得自己显得激动了,又扶着
缓缓坐下来,疑惑不解:“我以为是容玥的人。”
左宇琛摇了摇头,慢慢解释:“李逸是卢兰人,自小在紫焰生活,后来卢兰紫焰发生战争,李逸又回到了卢兰,生活了三年后不知什么原因回到了紫焰,前两年我随我爹去骆府正好碰见无尘回来才发现他原来在骆府了。”
骆凡霜听后,担心道:“那你又跟他们什么关系?”
左宇琛突然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骆凡霜,而后叹了口气,悠悠回道:“这些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骆凡霜愣了下,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左宇琛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骆凡霜有些烦躁,还是
不住问:“如今无尘有危险,你能不能帮忙想一下有什么办法能救出他来?”左宇琛斜睨了她一眼,忽然起身慢慢靠近了骆凡霜,直到眼观眼鼻观鼻的距离。骆凡霜见他这样,一时也搞不清楚他的意图,只得将身子微微向后仰,以隔开些距离来,声音微醺:”你这不是去救他了么?“
骆凡霜凝视他,眼神越来越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