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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爹爹,阿离好疼好难过
 墨黑的夜下,晃亮的火光间,朱砂看见了一个有如从暗夜里走出来的男人。

 二十七八年纪,身如玉树,墨衣墨发,剑眉薄,英姿飒飒,俊美如画,然这画一般的男子,给人的感觉却只有一个,冷。

 他立在那儿,就像是一柄剑,一柄从暗夜里来却又随时都能划破暗夜的锋利无比的剑,冷如霜,利如刃。

 而就是这样一柄冷利如霜的利剑上,开着一朵妍的海棠花。

 一朵朱砂线绣成的海棠花,就在他的衣襟上,没有血那般的热烈,却似入了骨髓般的深沉,那朵海棠花,明明只是绣在衣襟上而已,却仿佛是种在他的心田,在火光的映照下,绽在他的心口。

 海棠花…朱砂的海棠花…

 她的名字,就叫做朱砂,是巧合,还是…

 他是,谁?

 朱砂觉得自己的心提紧到了极点,亦怦怦跳快得到了极点,她紧张得甚至有些不敢将视线从他衣襟的那朵海棠花移到他的面上,不敢看他的脸。

 可若不看,她又怎知自己忘掉的是什么。

 不过是抬起眼睑这般于任何人来说都轻而易举的小小举动而已,此时于朱砂而言,竟显困难。

 而当朱砂终是抬起眼睑看到来人的面容时,她却又是连如何眨眼都忘了,只因她失了神,在看到来人的眼眸时,失了神。

 朱砂不知当如何形容那双眼眸,更不知当如何形容自己看到那双眼眸时来自心底深处的震撼,她只知,那双眼眸,漆黑如墨,幽深如潭,攫住了她全部的心神,只一眼,便让她再也移不开眼。

 而这来自内心深处的震撼之中,似又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好似一直藏在她的心中,却又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虽想不起,但朱砂心下却有一种感觉,这个来人,便是她想要寻想要见的人。

 无需人相告,她便能肯定,眼前这个从暗夜里来冰冷如霜刃般的男人,便是君倾,丞相君倾。

 这一瞬间,朱砂失的不仅是她的神,她失的,还有她的心跳。

 她的心跳,在看到君倾墨眸的一刹那间,停了窒了。

 火光因风而在君倾的墨眸中跳跃,然纵是再温暖火热的光,都化不去他眸中的冰冷,他此刻的心与他那双谁人也看不见的瞳眸一般,看不到旁人,因为急切,他心中只想着他的孩子,尚未知周遭有谁人在,也无暇去关心是谁人。

 “主上!”君华在看到如鹰隼一般乘夜而来的君倾时,他面上有惊亦有喜,惊是因为君倾的出现,喜是因为阿离小家伙终是有救了!

 只见君华急切地唤了君倾一声后匆匆走到了他身旁,随即在他面前单膝跪下身,抱拳躬身激动却依旧恭敬道:“属下见过主上!”

 君倾并未应声,只是张嘴便问道:“阿离在何处?”

 因为心有急切,因为看不见,此刻的君倾根本觉不到阿离在何处,尽管小家伙就在他身旁不过五步开外的地方。

 君华正要回答,只听那捂着自己的心口蹲在地上小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在这时候发出轻轻细细的声音:“爹爹…”

 尽管小家伙难受虚弱得声音轻细,却已够君倾听得清楚辨得明白,只见他不过微微一个移步,便来到了小家伙跟前,速度之快,觉察之准确。

 而后,这在小家伙面前鲜少表现出温和之态的君倾竟是在小家伙面前蹲下了身,同时伸出手摸索向小家伙的脑袋和脸。

 小家伙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当他感受到君倾掌心的糙以及冰凉时他又觉得这不是梦,只见他眼巴巴地看看君倾后忽地又低下头将自己的眼睛用力往膝盖上,这才又抬起头来看向君倾,不敢相信道:“爹爹,是爹爹吗?是阿离的爹爹吗?”

 “嗯。”君倾淡淡应了一声。

 面上淡漠,可小家伙声音里的无力与虚弱却已让他的心悬拧起来。

 “真,真的吗?”小家伙还是不敢相信,因为君倾与他说过他再也见不到他这个爹爹了,是以小家伙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君倾,生怕自己一眨眼,他的爹爹就会消失不见,就会变成那个木头小人了似的,连语气都变得着急“那,那阿离可以摸摸爹爹的手吗?”

 爹爹的手总是冷冷的,小木人也是凉凉的,可是,爹爹的手和小木人不一样的,他想摸摸看爹爹的手,这样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爹爹了!

 “嗯。”君倾默了默,而后将抚在小家伙脸上的手拿开,将其递在小家伙面前。

 只见小家伙将自己的小手从自己疼痛的心口上拿开,慢慢地凑向君倾递在他面前的大手,然后将自己小小的双手手心贴上了君倾的手,左手掌心贴着君倾的手背,右手掌心贴着君倾的掌心,随即轻轻摸了摸,再摸了摸,最后便是将君倾糙冰凉的大手抱进自己怀里,欣不已道:“是爹爹是爹爹!是爹爹冷冷的大手哦!爹爹爹爹,阿离好想好想爹爹,想爹爹…”

 说到最后,小家伙拉起君倾的手又贴向自己的小脸,用自己的脸颊朝君倾的掌心蹭了蹭,然下一瞬,本是蹲在地上的小家伙身子猛地一摇,往前就要栽倒在地,幸而君倾反应快,扶住了小家伙。

 不过扶是扶住了,他本是曲着蹲下的右膝此时却是完全着地,这个从来未将帝君放在过眼里更从不曾对帝君下跪过的丞相君倾,如今竟是让自己的膝盖着了地,甚至是磕在这满是碎石枯草的地面,难免让柯甲与青茵震惊。

 可见,这个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小家伙跌在君倾怀里,小小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小脸苍白得连双都失去了血,可他还是不舍得松开君倾的手,他还是紧紧抓着君倾的手,痛苦得声音更轻更细了“爹爹…阿离身子好疼好难过…阿离要爹爹和娘亲…”

 “娘亲…”小家伙虚弱地说着话,同时转头看向朱砂的方向。

 君倾眼神沉沉,道:“你的娘亲…”

 然君倾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哎呀呀,今夜这是怎的一回事哪?这荒郊野外的,居然也这般热闹?”

 人未至,声先至。

 朱砂竟目光从君倾父子身上收回,面色凛然,循声而望。

 只见从君倾方才出现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一身穿深紫锦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年纪,肤白貌美,尤其一双含着浅笑的桃花眼,仿佛春日里桃花开尽了的烂漫炫目,明明是男儿身,偏偏生了一张殷柔美得让任何女子见了都觉嫉妒的脸,若是女子,怕真真就是微微一笑,倾国又倾城。

 朱砂正忖度这又一来人的身份时,只见他边走边笑着对君倾道:“小倾倾,找到咱儿子了哪。”

 小倾倾…

 这个称呼让朱砂觉着有些…恶心,这人,便是阿离说的小白?会唤他的爹爹做小倾倾的小白。

 不过小白这话虽是对君倾说,但他的眼睛却是在看着朱砂,夜太沉,纵使有火光,朱砂也看不见小白眸中闪逝的诧异,对她出现在这儿的诧异。

 小白不仅盯着朱砂看,甚至还径自走到了朱砂身边,毫无男女之间当有的避讳,直盯着她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挑眉问道:“哟,这么难看的姑娘是打何处来了的哪?瞧瞧,这眼角下还有这么一块丑陋的疤。”

 朱砂看着小白那双笑眯眯的桃花眼,不恼不怒,就像不会生气没有多少情感的人一样,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已,仿佛任他如何说都可以似的。

 不过是一句听起来再寻常不过的嘲笑的话,却如一块小小的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起了千层涟漪。

 不是任何姑娘都会让小白这般来嘲笑,更不是随意一个姑娘的眼角下都会有一块疤。

 君倾那被阿离抓着的手蓦地一抖。

 然就在小白的话音刚落时,那本是痛苦难受得虚弱无力的小家伙不知哪儿鼓起来的力气,竟是从君倾怀里挣扎着站起身,晃着无力的小短腿朝朱砂跑过来,边跑还边着急道:“小白,小白…”

 君华看着那每走一步都似乎能栽倒在地的小家伙,想要上前拦住小家伙,可君倾不动,他又怎敢动,是以他只能在旁看着而已,紧蹙眉心,十分担心小家伙又摔了磕了。

 小家伙嘴上唤着小白,却是跑到了朱砂面前,朱砂如君华一般,怕这虚弱的小家伙跌倒,未再看小白,而是连忙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扶住小家伙的肩膀,只见才走了这么两步便气吁吁的小家伙立刻转了个身,将背对着朱砂,面对着小白将小脸扬了起来,同时张开双臂呈保护朱砂的模样,愈发着急道:“小白坏,不,不许欺负娘亲!娘亲…娘亲才不难看不难看!小白…不许欺负娘亲!”

 只是短短的话,小家伙却道得异常吃力,只见他说完这两三句话息得更加厉害,小身子也摇摇晃晃得更加厉害。

 很显然,小家伙此时必是难受痛苦到了极点。

 可就算这样,这才丁点大的小家伙竟还一心想着保护他的娘亲。

 可偏偏,小白故意使坏似的,竟伸出指头朝小家伙肩上戳了戳,硬是将小家伙那摇晃的小身板戳倒了才满意道:“我就是欺负了,小阿离你能拿小白怎么样哪,嗯?”

 朱砂见状,连忙抬手拂开了小白的手,将小家伙搂到了自己怀里来。

 小白不恼,他只是看看自己被朱砂拂开的手,再抬眸来看朱砂,又是挑眉笑道:“哟,作甚么,母牛护犊?我们小倾倾都还没说话呢,你是打哪儿来的姑娘多管闲事哪?”

 “我——”朱砂想说什么,可她才张了嘴,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是,她忘了过往,她自己都未确定的事情,又凭什么理直气壮?

 小白看着朱砂因着小家伙有些急红了眼而不再是他所不喜的不管面对何事都淡漠冰冷的模样,不由轻轻笑出了声,却是不再逗朱砂与小家伙,而是看向还维持着方才单膝跪地仍未站起身来的君倾,道:“小倾倾,咱儿子情况不妙得很,小绯城又不在,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

 小白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可他的心却丝毫不轻松。

 他与君倾一样,担心,为小家伙担心。

 一直以来都是苏绯城为小家伙医治,如今她不在,兼小家伙的情况看起来又如此不妙——

 朱砂抿抿,也转头看向了君倾,看向他的眼睛,同时将怀中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稍稍抱紧了些。

 当君倾缓缓站起身时,从方才开始便被他忽视的续断公子由青茵推着慢慢移过来,只听他语气平缓道:“小生学过些医术,若诸位信得过小生,不妨让小生为这小孩儿诊上一回脉,再议救治之法?”

 ------题外话------

 嘤嘤嘤,我们乖巧懂事的小阿离好可怜~

 本来已经发了通知说今天更新时间推迟到下午或者晚上,但尽职的本人还是早上5点就爬起来码字了,困得不行,睡了,睡了…

 今天依旧要谢谢姑娘们闪亮的钻石!本人无以为报,只能奋力码字!本人努力看看今天能不能出二更!先睡了!下午还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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