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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男子站在那里,盯着宋晚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宋晚致身上,看着她站在那里,容貌和慕容白有五分相似,但是却感觉像是两个人。

 男子勾起一丝似笑非笑:“怎么,不敢站出来?”

 他对宋晚致说话,手劲便松了一分,慕容白顿时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然后一边红着脸拼命的咳嗽一边道:“无小人!欺负我妹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

 男人似笑非笑道:“我秦三有没有本事,还不需要你这个卑的落族人来说。现在,我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若是她不应战的话,我就将你扔到船上去你信不信?”

 慕容白冷笑道:“老子见过厚颜无的,但是没见过像你这样厚颜无的!”

 她出来的时候便被叮嘱,华城的贵族是不大看得惯他们这些外族人的,因为太弱小,但是直到今,她才深切的体会到那种感觉。

 秦三笑了笑:“慕容小姐,你信不信,你若再敢骂一句,本公子便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哄”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两人身上。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很想不顾一切的揍上去,但是她知道,自己在这个男子手下似乎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而且,自己出手死了,身后的这些人怎么办,难道更是受人欺?!

 这个纵情恣意的少女,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冲上去。

 “秦公子。”宋晚致慢慢的开口。

 秦三听到宋晚致的声音,转过头来,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宋晚致看着他,微笑道:“小女想对您说一句话。”

 秦三看着她,微微挑了挑眉:“你想说什么?”

 宋晚致没有看他,而是走到了慕容白身边,然后,轻轻的握住她的手:“白姐姐,何必为这样的畜生置气呢?”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笑意,然而落到所有人耳朵里,都大吃一惊。

 畜生?!

 她竟然将大名鼎鼎的秦三公子唤为公子,这可是长房的三公子呀,便是在华城,也没有人敢对他说这样的话。

 但是眼前的这个落族少女?!她,她是脑子有毛病吗?!

 便是那慕容白也只能紧紧的咬着牙关承受着秦三公子的数落,而这个小姑娘,不过是那慕容白的妹妹,真是,好大的口气!

 慕容白也诧异的看着宋晚致。

 然而,宋晚致只是微笑,她轻轻的握住慕容白的手,然后将她掐在自己掌心的手指掰出来。

 少女的微笑仿佛波澜不惊的海面,目光清澈,却又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秦三的脸色却已经变了,那张比女人还妩媚的脸蛋瞬间冻结:“你说什么?!”

 宋晚致这才慢悠悠的转向秦三:“我说,你这样的人,持凌弱,便是,比畜生也不如。”

 没有人想到眼前这个少女还真敢说出来,一时之间,全部都呆了。

 秦三怒道:“找死!”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侮辱他!

 他抬起手,然后,瞬间冲了出去!

 慕容白大喊一声:“让开小心!”

 然而,宋晚致只是微微一错身,然后挡在了慕容白面前。

 她现在武力连知己境和知彼境都没到达,但是她站在那里,却似乎山间清风。

 知己。

 知彼。

 百战不殆。

 慕容白的手以极快的速度捏住宋晚致的琵琶骨,冷笑道:“我现在,就毁了你!”

 ——

 苏梦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这世间所有的繁华和凋零他都曾经看过,然而行到此处,见着在海上闷了好些日子的小白,也就随了它的意。

 小白站了起来,甩着自己的大尾巴,然后看了看周围那些飞奔的人马,不由冷哼一声。

 跑的一点也不优雅!不过就是看热闹而已,看热闹也要把自己的气势和优雅拿出来!

 于是,小白慢慢的抬起自己的脚,优雅的晃动着自己的尾巴,慢慢的朝前。

 苏梦忱看着小白,然后袖子一挥,便卷了小白。

 小白落到苏梦忱的肩上,看到自家的主子,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画圈圈。

 主子,我再也不走那么慢了,你放我下去看看吧。

 苏梦忱懒懒的看了它一眼,然后便将它扔在了地上。

 而后,这一人一狐正准备往前方走去的时候,一把声音从他的后面响了起来:“这位公子,等一等。”

 苏梦忱停下脚步。

 不为其他,只为这个声音。

 仿佛冰山雪玉,那种叩击的韵律,有一种另外的空旷之意。

 苏梦忱回头。

 眼前,立着一人,一马。

 人是白衣,马是白马。

 那人站在那里,仿佛这烈下的光彩也淡了几分,而他即便带着半张面具,也遮盖不住那容,皑皑冬雪遍地琼瑶,拂了那满身雪,犹如天上泓。

 干净,到令人战栗的感觉。

 看着那双眼睛,苏梦忱的眼前,不由浮起少女那张澄澈的眼,清凌凌的,却又有着异样的温暖和坚定。

 那人走上来,然后,对着苏梦忱弯了弯:“你好。”

 苏梦忱微微颔首:“你好。”

 那人道:“在下想请公子帮个忙。”

 苏梦忱道:“在下能有什么能够帮忙的?”

 那人道:“我不知道公子懂不懂药理,只是,我这匹马这几像是出了点问题,所以,想请你帮忙。”

 苏梦忱看了那马一眼。

 那人道:“公子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看轻公子之意,只是,这匹马跟随我许久,而周围也只有公子我叫得住。公子若无办法,在下先道歉,再去找人。”

 他说的随意,语言自有一种谦逊气息,让人听了非常的舒服,宛如清泉。

 苏梦忱走了过去,看着这匹马。

 这是匹老马,已经有十多年了,相处这么久,焉能没有感情?

 苏梦忱走过去,只见那匹老马神色恹恹,一双眼睛都快耷拉下来,若非主人爱护清理,恐怕现在双眼已经脏的没法看,而它的四只蹄子,却已经暗暗发黑,甚至,都快落了。

 苏梦忱道:“公子这匹马不知道吃过什么?”

 对面那人摇了摇头,怜惜的在马头上摸了摸:“我也不知道,走过太多地方,按理说这马儿也是有灵的,不会吃东西。”

 苏梦忱道:“这匹马是中了剧毒,看起来也有数个月了。在下也只能帮你到这里,其余的,在下也无能为力。”

 那人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都要多谢公子,在下姓萧,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公子?”

 苏梦忱微微颔首:“无足挂齿之名罢了。”

 说完便转身,带着小白往前方走去。

 身后的白衣男子站在那里,轻轻的抚摸着老马,然后伸出手,那老马便轻轻的着他的手心。

 仿佛老友。

 而这时间,孰真孰假,孰善孰恶,谁又能分得清呢?

 ——

 河道旁边,所有人都看见秦三握住了宋晚致的肩胛骨。

 那个纤细的少女站在那里,宛如一只待宰的羔羊。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

 肩胛骨废了,那么,这个人也就废了!

 然后,大家的眼底又出叹息和可怜之

 哎,逞一时口舌之快,明明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何必要给自己惹麻烦!

 秦三看着宋晚致,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厉光,而后,冷冷一笑:“现在,我就让你付出代价!”

 他的手使劲一捏!

 慕容白大喊道:“妹妹!”

 所有人都不忍心听到那肩胛骨碎裂的声音,毕竟,眼前的,是个小姑娘。

 而后——“咔嚓”!

 慕容白立马冲了上来:“阿晚!”

 但是,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然而,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他们。

 因为,一个人倒下了。

 倒下的,竟然是秦三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

 宋晚致依然好好的站在那里,安然无恙。

 旁边的那个秦夫人瞬间就冲了上来:“公子!”

 这可是从华城那边过来的长房三公子啊,他若是出了点什么事那还得了?!

 她奔过来,就只看到秦三面色发白的躺在那里,然后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断裂的,是秦三的膝盖!

 “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秦夫人怒骂着宋晚致。

 宋晚致微微一笑,声音恬淡温和:“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秦公子,有时候,打败一个人,即便我没有武功,也可以。”

 她说着,一转身,突然间,出旁边落族族人的一把剑,然后,指在了秦三的头上。

 秦夫人简直要暴起:“你不想活了吗?!”

 所有人震惊的看着宋晚致。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纤细的少女,竟然能够将让秦三吃亏,还大胆的将剑指在了他的头上!

 她就不怕被秦家人报复吗?!

 宋晚致指着秦三的头,淡淡的道:“秦公子,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你身上,不过留着秦家的血,但是,却没有留下秦家的风骨。”

 “你的身份是你的祖宗给你的,你的武功是你的血脉给你的,你现在耀武扬威,不过是因为你姓秦。”

 “所以,你有什么骄傲的?”

 “低下你的头颅,看看你究竟是谁。”

 少女的声音很淡,像是一点都不带火气,从她冰玉相击的声音里出来,却意外带着一股威慑的力量。

 宋晚致收回了剑,然后扔到一旁,接着转身,道:“如果你不想秦家就此失去信誉,那么可以不把河道让出来。不过,我看你们秦家人也没多大信誉了。”

 秦三想要站起来,然而,一低头,膝盖上的针却传来猛地刺痛,他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下暗手!

 他咬着牙,道:“我们秦家人什么时候不讲信用了?!你们什么时候走,秦家人护送便是!”宋晚致看向慕容白。

 慕容白回过头,道:“听说你们邺城今晚很热闹,所以,咱们想玩玩,过了半夜记得送我们哦!”过了半夜,这不折腾人吗?!

 然而,秦三却只能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好。半夜就半夜。”

 然而,慕容白哪里还在乎他,只是转头,勾搭着宋晚致的肩膀,然后高兴的道:“哎呀妹妹你太厉害了!”

 宋晚致微微一笑。

 慕容白一边走一边问:“用的那个针是什么针?”

 宋晚致微笑道:“就是一般的针,只是出其不意罢了。”

 慕容白哈哈大笑道:“出其不意的好呀!”

 …

 身后的秦三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是的,出其不意,若非自己大意,怎么会让这个少女对自己下手,还当年侮辱了自己一翻!

 他黑着脸,冷冷的看着远去的队伍。

 等到了华城,看我不弄死你们这些人!

 而等到人群刚刚散去,一个布衣男子才带着一只小狐狸走了过来,恰好碰上刚才一个喊他的人,那人看着苏梦忱,摇了摇头:“你怎么才来呀?好戏都完了!真是,看这种比试都不主动点,还能干嘛呀!”

 语重心长的说完,那人便叹息走了。

 苏梦忱站在那里,看着满地狼藉,淡淡含笑,然后,转身便走。

 小白也踢踢踏踏的跟在后面。

 哼!热闹有什么了不起呀!热闹爷都看了三百年了!洋气什么?!

 ——

 夜晚的邺城很美。

 邺城作为大梁最有名的城市之一,不仅仅源于它的水道,更多的在于这座城市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小族群,甚至落族都有一些人在这里居住,而今晚,却又恰逢百家会,十分的热闹。

 白天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大家的热情。

 慕容白将箱底的衣服给拿了出来,然后给宋晚致套上,落族的衣服本来便符合他们的大胆热情,出胳膊和一截雪白的小,但是上系满了金玲,所以随着走动而发出清脆的响声,手腕上也带着一串串的手串,随着走动也有散碎的声响。

 慕容白看着宋晚致穿上这衣服,雪肤红衣,整个人都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宋晚致有些不适应,很久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了,素惯了的人,一下子鲜起来,觉得有些异样。

 然而,她还没有反应,便被慕容白拉了出去。

 整个邺城灯火通明。

 来来往往的全部都是各族的姑娘和少年,相对而言,落族的姑娘算是穿的不太出格的了,人们陷落在到处的声笑语中,一片挤挤攘攘的世界里,到处是花灯和爆竹声。

 那种氛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热闹的。

 慕容白刚开始还和她一起走,后来看到个帅小伙,便甩下了宋晚致去了,宋晚致无奈的看着她的背影笑,而她正在笑着,一个穿着另外服饰,出健壮肌的男子羞涩的站在她旁边,然后递来一朵开的红的花。

 宋晚致当时便愣了,然后急忙摆手。

 她知道这些民族的少年们,都太大胆热情,若不拒绝,恐怕不好走。

 那少年依旧固执的举着手中的花。

 宋晚致急忙转身一溜儿的混入人群中,转了好几回,等到没看到身后的人的时候,方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招架不住了。

 旁边的紫薇花连片开,一朵朵的繁盛撑开,这边人比较少,宋晚致便一个人沿沿着道路前行,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便看到紫薇花丛中人影闪动,她顿时快走几步,然而又走了几步,却见少女少女拥抱在一起细细的亲吻,宋晚致顿时红了脸,一时间倒是有些无措,然而目光瞥过少男少女的样,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几个月前幽谷的那吻,像是梦境一般漂浮着,一点也不真实。

 她顿时低头,然后转身想往回头,然而一转身,便听到慕容白低低的声音:“衣服了给我看看…”

 宋晚致顿时便僵在那里,十三岁之前那样简单的生活,而她这十六七年里仅有的旎,也是在苏梦忱的手中慢慢的晕染,却哪里想到还有这千百种手足无措?

 一时之间,宋晚致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有闷着脑袋往前方迅速的走去。

 等到终于过了这条暗道,宋晚致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而脸颊却还是微微的烫。

 幸好走过这一段路,却再也没碰上,反倒别样的安静,宋晚致穿过一片紫薇花丛,突然间,一道柔亮的歌声传入她的耳朵。

 雄雉于飞,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

 思念的曲子在少女们柔软动听的歌声里传开,在这样的节日里,这样的歌声,仿佛能将一切融化。

 宋晚致站在那里,听着那歌声,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升起多少的滋味。

 她一边听着曲子往前,一边念着那句——瞻彼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然后,转向另外一边。

 而当她转入黑暗的时候,旁边的河岸却停下了一只小船,布衣男子缓缓的从船上走下来,然后,看向前方。

 整个世间,似乎都陷入那“悠悠我思”的尾音之中了。

 宋晚致转过去,又是那种极致热闹的人群,刚刚经历过那安静,突然又被这样的人声挤满,一时之间,仿佛心底里也开始升起欢喜的滋味来。

 她刚刚走了没几步,便遇上了小黎,这姑娘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看见宋晚致,顿时将糖葫芦一收,大概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一收后又觉得这样更不好意思,然后慢腾腾的将糖葫芦拿出来,在嘴里小心翼翼的咬了一个:“姐姐要不要吃呀?”

 宋晚致忽然就想起小夜。

 或许,来到陈国最大的欢喜,就是能和小夜再次相逢。

 她摇了摇头,微笑:“乖,你吃吧。”

 小黎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黎啃完了糖葫芦,然后抓着宋晚致的手道:“姐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便拽着宋晚致跑了。

 等到停下的时候,宋晚致才发现,眼前有一棵巨大的树木,恐怕要有十人合抱才能抱住,上面挂满了小小的东西,旁边有许多的姑娘们正在诚心的写下嘱祝福,然后甩上去。

 “姐姐,这可是咱们的神木呢!很灵的,要是在这上面写下祝福,就一定会实现。”

 宋晚致抬头,看着眼前的这棵树木,上面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许许多多的小牌子,不知道有多少万个,牌子下面挂满了铃铛,被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些木牌,到底承载了多少的悲离合,又承载了多少人的温柔心愿?

 这是,曾经有过的万种希望。

 “姐姐姐姐,你许点吧。很灵的。”小黎拉了拉宋晚致的手。

 宋晚致知道,这一定是小姑娘认为灵验,方才不断的让她写的。

 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后,在下面那一个个的木牌中,轻轻的拣起一个,然后,拿过了旁边的笔。

 她看着那木牌,再抬起头看了看那棵树木。

 她温柔的用笔尖在木牌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这个世间,原本最尊贵的名字,或许,已经没有人敢写。

 然而,现在,她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卑微的人里,怀着最虔诚的心,用最微末的力量祈祷的一个少女罢了。

 梦忱。快乐。

 愿你不再有求而不得之苦,不再有力所难及之忧,不再有无能为力之痛,不再有颠肺流离之伤。

 宋晚致她不过一个微末的人,你的天空远远比她来的更广阔。

 梦忱。

 快乐。

 她在心里轻轻的唤着这名字,然后将木牌虔诚的放在合十的掌心里,轻轻的祝愿。

 她睁开眼,问道:“小黎,是挂的越高就越好吗?”

 小黎点了点头:“是呀姐姐。”

 宋晚致微微一笑,然后往后一退,接着,将手中的木牌抛了上去。

 小小的木牌,带着被风吹散的铃声,然后,一个跳跃,轻轻的,挂在最高处。

 最高处不过是一个少女最虔诚的祝愿罢了。

 她本没有多大的心愿。

 她转头,微笑,却发现小黎正呆呆的看着她。

 “怎么了小黎?”

 小黎小心的问道:“刚才,姐姐在想喜欢的人吗?”

 宋晚致看着她,小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光,宋晚致一愣,接着便笑开了,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

 “是。姐姐,在想喜欢的人。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这个人,值得天下最好的东西。”

 她说着,牵着小黎的手走向大街。

 苏梦忱慢慢的往前,只是,忽然顿住了脚步,他猛地抬头,然后四处看去,空的到处都是人声。

 刚才,为何听见那冰玉一般的声音在喊他?

 他站在那里,然后,终究还是继续向前,风中吹来铃铛的声音,少女的声音细碎的传来。

 “哇,刚才挂的真高呀!”

 “哼,以后我一定会挂的更高!”

 …

 小小的姑娘们,计算的得失,却也只为了一个心愿。

 苏梦忱含笑,然后,走了下去。

 宋晚致被小黎拉着,又去转悠着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小零食的,小黎虽然比不得小夜,但是也是边走边吃。

 宋晚致心里惦念着小夜,看着那些东西,想着小夜在这里一定很喜欢,但是可惜的是又不能带走,于是找了几样,自己尝了尝,又细细的看了看,想着等遇上小夜的时候便做给她吃。

 空气里都是紫薇花的花香,一点点钻入人的鼻子里,宋晚致和小黎前行的时候又遇上了送花的男子,但是这回不知道怎的心底倒平静许多,仿佛耳边还回着那句“瞻彼月,悠悠我思”,她一边微笑一边拒绝,然后慢慢的向前。

 小黎跟在后面不解的道:“姐姐,你为什么不接呢?”

 在这个小姑娘身边,仿佛也没什么拘束:“因为,姐姐有喜欢的人啦。”

 小黎不懂,疑惑的道:“为什么有了喜欢的人就不接了呀?我们那儿的姑娘都可以接好多个,大小姐也说过,人这一生,总要多接点花,多,嗯,多睡点男人,才能算快活。”

 宋晚致顿了顿,轻轻的道:“因为,有些人,一辈子,或许只喜欢那一朵花。”

 她闭上眼睛,却又觉出一点惘然的疼来,带着些刻意忽视掉的无能为力,但是瞬间,她便又笑了,然后拉着小黎的手,冲到了旁边的人群中。

 人群正围成几个圆圈,一层层的,唱着歌跳着舞。

 小黎还是小孩子,被里面那热闹的氛围一感染,然后便飞快的融入进去了。

 那歌声洋溢着别样的欢喜,是这个节日里,最美的音符。

 笑声伴随着歌声传来,影影绰绰,听不清楚。

 苏梦忱也走在大街上,向着前方那围着跳舞的人群走去。

 他穿着布衣,虽然容貌平凡,但是在这样节日里,每个人都有吸引人的魅力。

 他正在走着,却不料一群穿着肩小衣服的姑娘们唱着歌便走了过来,今已经不管是谁了,她们看见苏梦忱,然后便往他的怀里递来花朵。

 少女的身体鲜如花,年轻的容颜娇俏可爱,她们递来花朵,大概只是看着这个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群中走着,一朵花都没拿,便好意的伸出手来。

 看,我们都很喜欢你呀。

 苏梦忱微微颔首,瞬间便退开少女的包围,她们连男子的衣服都没挨一下,便看见他转身,悠然的消失在人海。

 他在人群中,却无尘埃染。

 而在少女们的身后,歌声和舞蹈仍在继续。

 宋晚致随着跳了一圈,夏日本来热,已经微微的出了点汗渍,她退了出去,然后走到旁边,看着这一城的灯火和欢喜,却又忍不住微微的笑了。

 小黎也跟着退了出来,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宋晚致:“姐姐,开心吗?”

 宋晚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很开心。”

 小黎笑嘻嘻的道:“我也很开心。”

 但是,她瞬间又低落了下来。

 “怎么啦?”宋晚致问。

 小黎道:“我又不开心了,因为,马上要离开了。”

 宋晚致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小姑娘们无忧无虑,但是,他们的开心与不开心,都是这么的简单和直白。

 马上就是夜半了。

 宋晚致看着小黎脑袋上的汗,然后从怀中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热吗?这汗的。”

 小黎嘻嘻一笑,然后,干脆抓住帕子自己擦,宋晚致松了手。

 她一转身,便看见慕容白向她走来,眉间闪亮,有种别样的丽,她擦了擦嘴,叹息道:“怎么就夜半了呢,哎,走了走了。”

 宋晚致想起这姑娘大胆不羁的行径,不由微微一笑。

 这世间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开心便好。

 慕容白扯着嗓子道:“喂!小黎,快回来!”

 小黎停下脚步,苦兮兮的回头,看着宋晚致道:“姐姐,我将你的帕子弄丢了。”

 宋晚致看着挤挤的人群,还有身后吹来的夏风,微笑道:“弄丢了便弄丢了,走吧。”

 “哦。”小黎走了过来。

 宋晚致摸摸她的脑袋,然后和慕容白一起回去。

 河道上,秦家的人早就在等着了,他们看到回来的人,然后眼睛,便让他们上了船。

 慕容白折腾了许久,也是累了,反正有秦家人守着,自己出了问题秦家人脸面可就没了,他们这些人将脸看的比什么还重要,所以不必担心。

 她拉着宋晚致的手,然后道:“走走走,睡觉去。”

 宋晚致回头一看,只见整座城市,还在繁盛的灯火中,想起那块高高抛起的木牌,不由微微一笑。

 快乐呀,苏梦忱。

 ——

 苏梦忱走了一圈,目光转转,终于开始往回走。

 有时候,千万道路程,却不知,擦肩而过多少次。

 他穿梭在人群里,却无一人挨过他的衣服,而当他终于站定的时候,目光却突然一缩。

 一缕风卷着一缕余香送来。

 千万道香气,却唯有这个,深入骨髓。

 这个一向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其的男子,突然回头。

 人群中一个少女拿着手帕挥舞:“这是谁的帕子呀?看看看看!”

 这是谁的帕子呢?

 小小的遗落,辗转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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