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然,就在指尖即将要触到脸颊之际,却是徒的一转,改为了去把落在案桌上那一只手的脉搏,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身孕、是不是喜脉…
而,也就在这时,帐外突传来一道侍卫的禀告声“左相,楚世子求见!”
在第一声音声毫无征兆骤然响起的那一刻,不知不觉陷入沉睡的云止,已然惊醒过来。一边睁开眼,一边向着前方那一帘帐望去,淡淡道“进来。”
帐外,得到允可的侍卫,连忙伸手掀开了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袭淡雅白衣的楚玄裔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案桌前那一个似曾相识之人“左相。”
云止对着到来的楚玄裔浅浅一笑。神色中,闪过一丝诧异之
,问道“楚世子,不知你深夜突然到访,所谓何事?”当年,云泽天下狱,她曾亲自前往八贤王府、求见过八贤王。可是,当时,八贤王也被那一件事连累,表示无能为力。在那之后不久,八贤王被东申泽夺去兵权,贬到了边县,便再未见过。云止依稀记得,楚玄裔似乎是喜欢那二皇子妃来着。可是,近三年来,那二皇子越发的不学无术。沉
女
,放
形骸,倒是有些像东申泽,此次夺嫡几乎没见到人影。如今,看似被东方卜封王,实则
囚、监
在府内,一如其他几名皇子。
“我知道左相此次,为边境战
而来。故有一计想献上,
祝左相一举取回东言城。”
楚玄裔说着,忍不住轻微咳嗽了一下。三年来,身体还是老样子,没怎么转好。当年,当他得知云泽天入狱之事时,曾求过自己父亲出手相助,但却遭拒绝。不过,好在后来听说云泽天被人劫走了。再之后,被贬到边县,对皇城之事了解的便少了,只是知道皇城内出了一个左相云止,与右相宫宸戋平分秋
。另外,也听说那左相长得很像云泽天的女儿云浅止。今
一见,果然如此,险些要误当成是同一个人。
云止闻言,顺势问道“那不知,楚世子有何计?说来听听。”
楚玄裔在边县已住了三年多时间,对此处的一切自然了解。有条不絮、从容自若、款款说道。
云止听着,或偶尔凝眉、或轻轻点头、或浅浅一笑…
…
夜深的山峰之上。
风逸一边烤着兔子,一边对回来的宫宸戋问道“宸宸,可见到小族长了?”
宫宸戋一拂衣摆,在一旁平置着的那一小木凳上落座。对风逸的问话,没有回答。见是见到了,可是,却突然到来了一个楚玄裔,让他不得不马上离去。
风逸凑过去,在宫宸戋身侧坐下“怎么样怎么样?小族长她见到你高兴吗?”
宫宸戋侧望了一眼叽叽喳喳、直直看着自己的风逸,知道自己若不回答,风逸定一个劲的问下去,便淡淡道“不曾见到。”
“怎么会没见到呢?就是那一个帐篷,那一个…”风逸闻言,神色中,一副很是懊恼的样子。说话间,握着
着兔子正在烤的那一细木
忍不住指了指下方最大的那一个灯火通明大帐“你该不会找错地方了吧?不如,你再去一次?就是那个大帐…”
“不需要。”三个字,薄
轻启,淡言说道。
风逸顿时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你一说这‘不需要’三个字,这让我突然想起来…”
宫宸戋不再开口,似未听到风逸的唠唠叨叨。深谙的黑眸,无言注视着下方山脚下的那一大帐。脑海中,拂过刚才那一张苍白与疲惫的脸。
这时,一黑衣人忽然出现“右相,左相约了花宫主在桃园山相见。”
宫宸戋听着,刚想开口问约定的时间,一侧的风逸已然抢先了一步,好奇的追问道“花宫主是谁?小族长约见他干什么?说起这‘约见’,这让我突然想起来,小族长昨夜去那个什么百花宫干什么?那个山
内到底有什么宝贝,让小族长那么想进去?”
宫宸戋皱了皱眉,因风逸的话蓦然想到什么。
风逸一边吃着烤好的兔
,一边继续问个不停,倒是对那一个山
很有兴趣的样子。
片刻,宫宸戋淡淡的挥手,让黑衣人退下,再对着风逸道“你且留在这里,本相有事要离开一夜,明
回来。”伴随着话语,宫宸戋不等风逸开口便已经先一步离去。或许,那一
出现在‘北峰寨’的人,并非是花千叶,而有可能是…
风逸闻言,急忙就要问‘去哪里’。可一抬头,四周哪还有什么人影。
下方山下那一大片空地上的其中那一大帐内,云止认真听着楚玄裔的话与建议,时不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简直与她之前所想不谋而合。
时间,在谈论中快速的流逝,谁也不曾察觉。待帐外传来士兵的声音,才惊觉一夜已过。
云止站起身来,一边绕过案桌、自楚玄裔身侧擦身而过走向帐外,一边侧头与跟上前来的楚玄裔继续说了几句,看上去心情不错。片刻,人已站在帐外不远处的那一校场之上,望向那一列列正整齐
练着的士兵。
楚玄裔隐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感,犹豫了一下后,问道“左相,不知那云姑娘如今在何处?”
云止目光不紧不慢、不徐不疾的环视过去,审阅着士兵们的晨练。对楚玄裔突如其来的一问,诧异了一下后,侧头一望道“怎么,楚世子想知道她在哪?”
楚玄裔点了点头道“当年,云府遇难,而我却无能为力,一直深感歉意。”
“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云浅止并未放在心上,还请楚世子也不必放在心上、更不必自责。”云止对当年之事,确实一直不曾在意。当时那样的情况,她自然明白八贤王的难处,也完全可以理解。至于楚玄裔么,那个时候,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她在哪,还望左相告知。”
楚玄裔听云止这么一说,心中明了云止定然是知道那云浅止下落的,再行出言问道。
云止收回视线转身,一边慢步返回大帐,一边随口问道“楚世子这是为何?那云浅止如今只想过平静清幽的日子,并不想被人打扰。”
“父亲对当年之事,也一直深感歉意。希望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云太傅一面,也希望我可以娶了那云姑娘,今生今世好好的照顾之。”楚玄裔抬步跟上,平静的回道。
云止脚下的步伐轻微一顿,再继续往前走。没想到,三年后,竟还有人记得那一亲事。
片刻,同样平静的道“那云姑娘,如今已有了心仪之人,恐是不愿嫁给楚世子。若楚世子与八贤王真觉得有些歉意,倒不如就此忘了那一亲事吧。”
楚玄裔有些意外,沉默了一小片刻后,再道“我可以亲自见她一面吗?”
云止没有说话,其实,人就在楚玄裔他面前,他不是已亲自见到了吗?那一亲事,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与此同时,破了百花宫后山
口那一阵法的宫宸戋,缓步踏入
内。冰冷的寒气,蚀骨
寒。每一步,都带起当年的画面。
半响,人已立在了山
的尽头、一封闭的冰室前。
透明的冰墙,可一眼看到冰室内的那一冰棺,以及冰棺内的那一袭红衣。
宫宸戋在冰室外站在了一会儿后,打开冰门走进去。随后,隔着透明的冰棺冰盖、垂眸望向棺内‘沉睡’之人。棺内之人,还是与记忆中的当年一模一样。现在算算,似乎有六七年之久了吧。
须臾,宫宸戋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去。
棺内之人,在宫宸戋离去、冰门缓缓落下的那一刻,无声无息的睁开了双眼。
一双美眸,在白色的炫目光芒与冰棱的折
下,丝毫看不清其中的眸
。一张脸,似被冻结住了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她等他,等他前来看她,整整等了六年有余、近七年的时间。可是,他站了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都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是吗?
——看来,她还是小觑了那一个人。只是,没关系,棋局才刚刚开始而已。
“叶,那一个人,她不值得你这么为她付出,也不值得你这么喜欢她。”红
轻启,轻悠悠说了一句话,冰棺内之人随之打开冰棺,坐起身来。然后,缓步步出。一袭妖冶的红衣,蜿蜒拖延在身后的地面上。每一步,都静寂无声。
·
东言城内,西楚国留守的那几名将领,意外收到了‘齐文静’的信函。
信函上,白纸黑字,明确命令其带兵配合城外的东清国士兵、里应外合的彻底铲除北堂国兵马。并且,还表示西楚国已与东清国合作。
“这并不是齐先生的笔记,恐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切不可信。”
“但是,如今已经传得纷纷扬扬,有人亲眼看到齐先生与东清国的左相秘密会面,并且还相谈了整整一夜。”
“可是,若真是齐先生的命令,齐先生又为何要他人来代笔写、用他人的笔迹?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或许,齐先生就是担心信函会落入北堂国手中。届时,西楚国也可来个抵赖。”
“此事,还不可妄加定论,先看看再说。”
“…”…
北堂帝北景兆那边,几乎是在西楚国将领收到信函的那一刻,也得到了消息。
此事,从前一
传出来之时,就处处透着一丝古怪。或许,一切真如齐文静派人连夜送来的信函所言,都是东清国左相之计,意在分化三国的团结一心。可是,也不能排除这是西楚国事后做的弥补,弥补消息不小心传出去后,想要引北堂国再上当,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一封送到西楚国将领手中、非齐文静笔迹之信函,是他人冒写、还是齐文静狡猾?
城内留守的南灵国士兵,自然也或多或少的得知了消息。若西楚国真与东清国合作了,那么,西楚国到时候反过来对付他们乃是迟早之事。
警惕之心,自然而起。
原先的那一股团结一致,无形中,已
然无存。
正午,自‘百花宫’回来的宫宸戋,普一落地,那风逸声音已经响起“宸宸,你可算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小族长可要被人抢走了。”
宫宸戋侧头望去,神色无波,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宸宸,你可不知道,昨夜营帐中来了一个想娶小族长的人,那人…”
“叫楚玄裔?”宫宸戋淡声接下去。昨天,已知。
“宸宸,你怎么知道?”
风逸一惊一乍“对了,小族长似乎答应了…”
“答应什么?”宫宸戋反问,淡言依旧。负手而立间,俯身望向下方的那一营帐。
风逸一笑,故意卖关子“宸宸,你不是料事如神嘛,那你自己去猜呀。总之,若是你再不快一点,小族长可真要被人给抢走了。”
宫宸戋不语,再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后,转身就往山下行去。
风逸一怔,暗道,‘难道,宫宸戋真相信了自己的话,要去见云止了?’连忙抬步跟上。
山下的官道上,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四角的宫铃,在震动中发出声声清脆的声响。宫宸戋与风逸一道下山之际,恰到达山脚下。时间,不快不慢刚刚好。
驾车的车夫,在看到宫宸戋之际,立即跃身下马,恭敬的单膝一跪“参见右相。”
宫宸戋越过地上的车夫,便直接上了马车,吩咐道“前往前方大帐。”音落,车帘轻飘飘落下。
风逸看着,也急忙上了马车。车厢内“好你个宸宸,原来你早有准备,我还以为你真不去见小族长了呢,吓了我一跳。”
宫宸戋坐着,轻闭目休憩,对风逸的话不作回答。
同一时刻,远在皇城皇宫内的东方卜,意外得知了宫宸戋离开皇城之事。
东方卜先是诧异,有些不敢相信,怀疑消息有误。怎么也没有想到,宫宸戋竟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忽然离去。渐渐的,心中隐隐猜测宫宸戋他会不会是为了云止?不过,不管宫宸戋的目的何在,宫宸戋的离去恰给了他一个彻底铲除其在皇城内残留势力的机会。
然,就在这时,一封信函,却民间不经意
开。
信函上的内容,如雨后
笋,转眼间传遍天下。乃是宫宸戋亲笔写给东方卜的一封信。
——国家安危为先,个人私怨在后。在东清国战火纷飞、生灵涂炭之际,宫宸戋自动请愿相助左相云止,势要将三国兵马赶出东清国,还东清国百姓一个太平与安定。并且,为表真心与诚意,还愿拱手让出手中的三分之一兵权,送与左相云止。
凛然之义、为国为民之心,一夕间,东清国上上下下的百姓看得清清楚楚。
皇宫内,东方卜恼怒的拍案而起。好一个宫宸戋,竟利用这一招。如此一来,若他在背后对付宫宸戋的势力,定遭至东清国百姓话柄。甚至,任何不利于宫宸戋的举动,即便不是他所为,都能栽赃到他头上、令他散失民心。宫宸戋此举,真可谓一举两得。未成功已得民心,一成功越发得势。
快速的奋笔疾书一封“来人,立即送到左相手中。”
…
云止收到侍卫传回来的消息、听到四下而起的流言时,亦是诧异。但转念一想,又毫无意外。毕竟,宫宸戋岂是那种坐以待毙之人?
大帐内,待看完手中那一封信函的云止,将手中的信函一放后,直接起身就往帐外走去。
楚玄裔疑惑,一边跟上,一边轻微咳嗽问道“左相,你这是要去哪?”
“
接右相!”红
,不紧不慢吐出四个平稳有力的字。
奢华的马车,在大营外的那一片空地上慢慢停下。马车四角的宫铃,残留声声余响。
云止带着一行大将,亲自出来
接,远远的便看到了那一辆再熟悉不过的奢华马车。那静静垂落着的白色纱帘,她似乎能隐约看到里面正襟危坐着的那一个人。自那一
皇宫后,便再没有见过。
忽然,车帘一下子被人
起。
只见一人,率先一步、一溜烟自马车内跳了下来。
扬起又落下的车帘,那短暂的一刻,云止只看到一角金丝绣边的衣摆。
霎时,云止的心跳不受控制稍快一分,但面上却又无任何变化,带着一干大将走上前去。
一只修长如玉、完美无暇的手,在车帘垂落下去的那一刻,将车帘重新
起。下一刻,但见那一只手的主人,慢步自马车内走出来。晨光下,白色的衣袍随风轻扬,绣边的金丝熠熠生辉,即便只是一动不动的立着,也是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让人忍不住从心底里惊叹:风姿卓越,尊华贵气。
云止看着,慢慢稳了稳心神。片刻,脸上带起那一抹熟悉的、浅淡得宜之笑,对着步下马车的宫宸戋拱了拱手道“右相,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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