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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逍遥无垢 下
 ">逍遥无垢将天骄让进竹楼,婢子墨染奉了香茶。//天骄也的确口渴,仰脖咕咚咕咚就喝掉一杯。墨染在一旁掩嘴偷笑,逍遥无垢亲手替天骄蓄满茶水“这是点沧山独有的‘冰川银魄’,味甘清透,最适宜夏日消暑饮用。”

 “‘冰川银魄’?”天骄一愣“可是市价要千两一斤的‘冰川银魄’?”

 “千两?竟有这么贵!”逍遥无垢笑着吩咐墨染“去给纪小姐装上一斤,交给她的婢女。”

 “逍遥小姐,这可不成,这礼物太贵重了。”天骄想推辞,墨染却已经快步出去了。逍遥无垢摇了摇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以今纪小姐你的善举,漫说千两一斤的茶叶,就是万两一斤也使得。”

 她说话自有一股浑然天成之气势,眼眸中又出殷殷诚挚,令人万难抗拒。

 天骄于是欣然领受。她环顾屋内摆设,忽暗自乍舌。原来这院落从外表看显得简朴素雅,却殊不知屋内每一件家具器物皆不是凡品,譬如喝茶的青瓷乃是上等官窑烧制,又譬如面悬挂的古画,行家一看便知有市无价。

 天骄再次打量逍遥无垢“不知逍遥小姐的祖上是?”

 “哦,世袭官绅。”

 “看这室内装潢,逍遥小姐必定家财殷实。”

 逍遥无垢喝了口茶“还算好,我家既有人务农,也有人通商,因此吃喝不愁。”

 “听逍遥小姐所言,府上定良田千顷、人丁兴旺,那逍遥小姐又怎么会带着婢女独居在此?”

 天骄面带不解,逍遥无垢笑了笑“我家人口虽多,不过勾心斗角也多,钱财虽广,觊觎贪婪之辈甚众,所以我想躲躲清静,于是在这青山绿水之畔建一处修身养的所在,好叫自己能远离世俗陶冶情。”

 “逍遥小姐真是洒!”天骄很是感慨“世人常说身不由己,我们活在世上,能干自己想干的事,已经是莫大的快乐。”

 “呵呵,无垢今最想干的事便是同天骄你把酒言,不知你意下如何?”逍遥无垢将“纪小姐”这个称呼变作“天骄”,以显示对天骄的亲厚。

 天骄笑得狡黠“我号称千杯不醉,万一把无垢你这里的酒都喝光了,你千万不要怪我!”

 “哈哈哈哈…”逍遥无垢开怀大笑“好!墨染,先取十坛上等的状元红来!再取十坛葡萄陈酿备着!我倒要看看我们谁的酒量大!”

 两人推杯换盏,畅所言,只觉得越聊越投机,更都暗自将对方引为知己。

 不知不觉,十坛酒一扫而空。此时已经黄昏暮,墨染与阿娥携手走进竹楼,发现天骄与逍遥无垢和衣卧在地上,酒坛倒着,酒杯倾着,一室凌乱。

 次,天骄醒来时发觉自己睡在一张宽大的竹上,窗外阳光明媚,翠鸟的叫声悦耳动听。

 逍遥无垢叩打房门“天骄你醒了吗?”

 “哦,我醒了。”天骄起身开门,并不好意思地说:“昨儿我失态了,冒犯之处还请多担待。”

 “哎,难得咱们姐妹一见如故,谈得又那么尽兴。说实话,我都好久没那么痛快过了。”无垢笑意盈盈“阿娥昨晚回纪府报信儿,只说你宿在朋友家中,想必薛侯君不会担心的。”

 “有劳了。”墨染给天骄备了香汤,天骄洗去一身的酒气,墨染送了套新衣服来。天骄换上竟然凑巧合身。

 墨染上下打量天骄对逍遥无垢说道:“主子,纪小姐的身量竟然和您一般无二,奴婢说句玩笑话,您二位的样貌瞧着都有几分神似。”

 “这说明我们有缘分。”逍遥无垢拉着天骄下楼吃早饭,刚要喊墨染添粥,却忽听院外有人敲门。墨染疾步去开门“或许是阿娥来了。”

 天骄等了片刻,墨染匆匆回转,看脸色有些不快。

 逍遥无垢放下碗筷“什么事?”

 墨染附耳说了几句,逍遥无垢斩钉截铁“不见!你打发来人回去!”

 墨染寻思片刻小声道:“不太好吧,毕竟是、是老爷派来的…”

 逍遥无垢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说我今有客,叫她们明再来。”

 “是!”墨染领命退下。天骄一边吃着饭一边隐约听到院门外似有争执声,后来墨染好像发了脾气,来人才灭了气焰。

 吃罢饭天骄与逍遥无垢携手去爬凤岐山,半山崖上微风习习,远处山峦叠叠,脚下一条玉带横贯东西,湛蓝的天空中白云朵朵,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天骄还是忍不住问道:“无垢你有心事?”

 逍遥无垢讪讪一笑“你那么聪明,是不是已经猜到一二?”

 天骄手执折扇,轻声一叹“想不到我们同病相怜,我母亲与我极为疏远,你父亲与你之间也有嫌隙。”

 “天骄,如果你母亲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会不会怪她?”

 “呵呵…”天骄苦笑“我母亲从小到大经常打我,就在前一阵子她还误会我做坏事想把我打死,你说我该不该怪她?我曾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她从来都不愿意真正的了解我,也从来都不愿意相信我。可你说我怪她最终又能怎样?她始终是我母亲。”

 “那如果你母亲做了不可挽回的事,就比如当你情窦初开喜欢上一个人,你母亲却以你们不相配为借口硬生生把你们拆散,甚至还利用你父亲的寿筵找了一个最冠冕堂皇的借口将你喜欢的人活活打死…”

 逍遥无垢此言一出,天骄心里咯噔一下。“那是多久前发生的事?”

 “两年了,已经整整两年了。”

 “你,始终忘不掉对吧?”

 “对!尤其是梦蝶临死前望着我那种绝望、无辜的眼神,我一辈子都无法忘掉…”逍遥无垢唏嘘着“我也不想恨我父亲,但我一见到他就会想起梦蝶。这两年,我很少回家,甚至弃家族的生意于不顾。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我母亲、对不起我的家族。”

 “你心里一定不好过。”天骄抬手拍了拍逍遥无垢的肩膀“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有些事当我们无法逃避的时候,只有选择面对,就好像我们的出身、还有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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