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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佳人,美酒,歌舞,淋漓尽致的奢靡浮华。

 我不知道秦王在骗人还是在骗己。

 他眸中的伤痛,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我承认我懦弱。

 我选择了退缩,借口怀孕不适,远离了他身边的暄嚣,他眼底的痛苦。

 而有人选择了行动。

 秦王的纵容,终于让曹芳菲再次无法无天,惹出了祸事。

 她居然闯入秦王绝对止去惊扰的青衿馆,招惹了栖情公主,并闹出了金册玉印之事,直接导致了最烈的结果。

 详细的经过,我并没有亲见。

 当我知道时,一切都已不可收拾。

 重伤的皇甫栖情被带回正房…

 秦王一次次被夕姑姑恶毒骂着赶开…

 秦王想喝酒,却不敢喝,只在门外远远地望着,望着一室的忙碌,与阎王爷抢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

 终于醒了,却被发现已经失明…

 面对秦王,栖情唯一的一句话是,她怎么不死…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爱?又是怎样的恨?

 我无从了解。

 并且,也永远没机会了解。

 皇甫栖情死了。

 据说,是死于伤势的反复。

 她那些忠心的故燕侍卫,一反素的恭敬温顺,披麻戴孝,仗剑执戟,向秦王索要他们的公主。

 他们向秦王要他们那个曾经活蹦跳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公主。

 而秦王跪在栖情公主身畔,整个人竟似碎了一般。

 如同一枚琉璃宝珠,碎作了几百瓣几千瓣,每一瓣都是透明的泪水的光泽。

 故燕侍卫要带走他们的公主;那个据说曾经很护秦王的夕姑姑也要带走公主。

 纵然秦王曾有无数个理由留下他的王妃,在他亲手害死栖情后,他的理由只能让故燕部下更加怒火冲天。

 曾经平静如水由着秦王安排摆布的故燕侍卫,和他们的公主一样,潜藏着的烈如暴风骤雨。

 安亦辰,我那横扫千军智谋过人的秦王夫婿,竟给他们凌厉的话语,得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然后跪在那里,由着那些人抬走了棺椁,从他跟前走过。

 等那队雪白的队伍走过,他才伸出了手。

 伸出了手,对着虚无缈然的空气,轻轻地抓,轻轻地握。

 什么也没有抓住,什么也没有握住。

 他空茫的眼神,直到第二部下来报时,才有了神采。

 悲伤褪去,然后是隐约的惊喜和希望,恨怒和痛楚。

 随即,他立刻出了府,调动兵马。

 而我,是在很久之后,才弄清楚,那是因为,他怀疑栖情公主的死另有蹊跷。或者说,他怀疑栖情公主没有死。

 随后,是无休无止的混战,血成河的厮杀。

 坊中不断有各式各样的谣言传说,就和当初传衔玉而生的公主和随星而降的皇子的爱情故事一样,这一回,换了秦王妃和敌国太子的不了私情。

 那个太子,叫宇文清,据说还有一重身份,是行游天下的医者白衣。

 他们背负着国仇家恨,却相知相惜,相识相爱。

 横刀夺爱的,反成了年轻英武的秦王殿下。

 真耶?假耶?

 我分辨不出。

 我只清楚地知道,我的夫婿,正在沧江南北,与宇文清的大军拼个你死我活,连我和另两名爱妾生下儿女,都不曾回府看一眼。

 不论成败胜负,那个绝世的女子,和两个绝世的男子,必将构成一幅绝美的世传说,永永远远传下去。

 而我,还有曾经一时受尽宠爱的其他姬妾,注定只是秦王身边的匆匆过客,世中无声消逝的焰火,孤单寂寞地去看别人的璀璨,哪怕是一时的璀璨。

 当大越的国都终于沦丧在秦王铁骑下时,我曾经妄想着,秦王会回来,带着那个让他爱极痛极也恨极的公主,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她重新囚到自己的身边。

 我想,秦王奋身锐矢地征战,等待的,就是那么一天吧?

 可后来越州传来的消息,居然是秦王殿下重病。

 越州没有栖情公主,甚至没有宇文太子,空寂无声的东宫,一遍遍地昭示着,那么多的夜夜,秦王只是在和自己幻想中的敌人作战。

 其后,依旧不间断的征战,南越的残兵,东燕的皇甫军,直至后来出征黑赫。

 我怀疑着秦王还在苦寻着栖情公主,却没办法追随他身边,问他一句半句的真心话。

 我甚至很有些怀疑,他已经记不起我的样子,记不起曹芳菲和其他姬妾的样子,只有个茹晚凤,他应该会一直记得。

 她随着他东征西讨,最后在攻浏州时,为了救他而死。

 听说,她死前对秦王说的唯一一句话是:放手吧!

 秦王眼圈通红,却依旧,无法放手。

 直到,又隔了很多岁月,当秦王踏着兄长的鲜血,登上九五之尊的蟠龙宝座,成为大晋王朝的恒显皇帝时,有人领来了一个小儿。

 那时,我已是谢贤妃,育有一女,以情温善闻名,却已很久不曾与自己万乘之尊的夫婿说一句话。

 但他居然找到了我,将那个俊秀清雅的小小孩儿到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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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们大晋国的太子,安昊天。把他好好养大,你会是太后。”

 他的声音很淡然,仿佛在和我说着一宗两相得益的易。

 我会是太后,只是太后。

 而他的皇后,永远只有一个。

 她叫皇甫栖情。

 即便芳踪缈缈,即便生死不知,即便另许他人,她依然是他唯一的皇后。

 太子年幼,但随身有一支号称“凤卫”的良卫队,轮班守护,夙夜不歇。

 太子唯一缺少的,是朝中重臣的支持和辅助。

 而这一点,在我成为太子的养母后刃而解。

 本来对太子身世持质疑态度的伯父,立刻说太子龙章凤质,有真命天子之相,朝中大臣纷纷附议。

 于是太子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一切如愿以偿。

 甚至我也因为这孩子,意外地备受恒显帝的关爱。

 他不再听我弹琴,也对我的衣着容貌不感兴趣,只是每天都会来瞧我,问我太子在做什么,然后默然地望着玩耍或做功课的太子,眼神渐渐缥缈,虚茫。

 手握天下,美女如云,无法换他一的眉目舒展,粲然一笑。

 似乎越是繁华,越是热闹,越让他孤凄忧伤,越让他郁郁寡

 在他登基十余年,天下大治之时,他病了,据说是当年在越州伤病时落下的旧疾引发。

 那一病,居然没能再起来。

 那一年,恒显帝年仅三十八岁。

 弥留之际,他握着太子的手,低低地说:“但愿来世…但愿来世…”

 但愿来世如何呢?

 他是宁愿再遇到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公主,还是喝一杯忘情水,永不要再见她?

 他没有说下去。

 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但他最后放开太子手时,神情很平静,甚至嘴角,都有种解般的舒畅,看来还那么年轻,那么雍容,随时能温柔一笑,漫声地呼唤:栖情!

 我想,我终是明白恒显帝心思的。

 所以,在我成为太后之后,我找来新帝,问及皇甫皇后之事。

 我希望能让他们合葬一处。

 年轻的凤栖皇帝,目光顿时变得遥远,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忽然很轻很轻地说:“母后,知道么,我还有个弟弟,叫无悔。”

 弟弟?无悔?

 我不解。

 而凤栖皇帝已低低地叹息:“他们在那里很好,不用再惊扰他们。这便…很好,很好了…”

 这便很好。

 这便是很好么?

 或者吧,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我推开窗时,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大半个天际,落向远远的西北方。

 只那一瞬的光芒,群星失

 花开过,人活过,爱情轰轰烈烈过。

 果然很好,很好。

 ddddddddddddddddddd

 很后悔写番外。

 明明可以勉强算是大团圆结局的正文,加上这么一段番外,立刻便悲伤起来。

 文未竟,而泪落潸潸,无语凝噎。

 烟花璀璨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果然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当真无恨?当真无悔?

 情错付,心错与,于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坎坷与苍凉,无分对错。

 这是一场,造化戏弄人间的爱恋;某皎不才,不小心也误入其间,不知是真是幻,不分戏里戏外。泪千行,与君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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