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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宇文清放开了我的手腕,盯着宝相花纹的青砖地面,自语般又问着:“听说你落胎那天,是八月十五?”

 他对我的事,倒是打听得清楚。

 而我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来,顿时一身冷汗,冷冷地瞪住他:“这与你断脉有关么?”

 八月十五向前推算五个月,正是他刚离开我前往越州解父兄之围前后。那时,安亦辰正与宇文氏战于沧南,大约在一个月后,他才因兵败带兵离去,绝不可能让我受孕。

 宇文清在试探我什么?

 即便我怀是的萧采绎的孩子,也与他无关吧?

 若不是…若不是白天与他亲呢给萧采绎看到,以萧采绎的人品,绝不致那般待我。

 想到这一点,我更是羞恼,瞪他的眼神便多了几分凌厉与愤怒。

 宇文清也从未被我这等冷淡防备地责问过,顿时尴尬地低下头去,脸色在苍白中泛出红来。

 “对不起。”好一会儿,他似乎才平定了情绪,站起身来,镇静道:“我来给你开药方。”

 他和以往一般,徐步走到窗边接过侍女备好的纸笔开方,夕阳余辉投于他光洁的面庞,浮了层飘逸清光,凝云散霭,气韵出尘。换上一件白袍,他似乎依旧是那个让我倾慕了整个少女年华的医者白衣。

 但我终究不再是那个慧黠无的天真少女,再也不会如以往那般,随心所地冲来跑去,躲到他怀里为所为。

 端端正正坐在花梨木的靠椅上,直到他将开好的方子送至跟前,我才道了谢,双手接过,细细查看。

 所用药材显然都是调经理气、平亏益神的,如制香附、木香、当归、赤芍、柴胡、八月札、炙甘草等,有些以往的汤药中也有,只是用量减了许多,另加了灵芝、地、茯苓等数味贵重‮物药‬,和几种不明用途的药材,一时也看不出什么奇异来。

 这时只听宇文清略带焦躁地吩咐:“太医的药,你先停了,用我这药吧。我想着这药该…对症许多。”

 薄薄的方子,润的墨迹,我拈在手中,垂眸道:“谢谢。”

 这种客套话语,一时让空气沉闷得近乎凝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我低头望向自己起伏的口。青色的绣翟鸟正振翅待飞,却怎么也挣不精致锦缎囿住的方寸天地。

 “一天两次,一定记得,要按时煎服。不然…你很难再有孩子。”宇文清似很迟疑,慢慢地说着,斟字酌句。

 我一惊,我知道那次小产让我的身体亏得很厉害,安亦辰也说过,我的宫体受损,但,有那么严重么?

 “你认为,我按照那些太医的方子继续调理,根本无济于事,甚至可能…终身没有孩子?”虽然不想和他多说,我还是忍不住问着。

 这情况,安亦辰知道么?

 宇文清点一点头,默然望着我,黑瞳深处,隐隐跳跃着怜惜和忧虑。

 “你的宫体被药冲蚀,已严重萎缩,普通的调理,治标不治本。好在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对症用药,问题应该不大了。”

 他说得舒缓,而我却听出几分疑惑来。

 “宫体被药冲蚀?”我站起身来,蹙了眉道:“宇文清,你什么意思?我怀孕后,一直服着安胎药,又怎么伤害到宫体?”

 宇文清被我直呼其名地责问,依旧如以往般,并无一丝怒意,只是眸光凌厉地往窗外盯了一眼,才道:“栖情,你身边服侍的人,都是安亦辰的人吧?”

 一股寒意,嗖地从脑后窜出,我高声道:“那又如何?”

 待得说出,我才觉出自己的声音太过尖厉,反给人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一层意,在这寒冷的暮,黏住了我衬底的小衣。

 而茹晚凤已向外步出,紧紧跟在我身侧,面含怒意,瞪住宇文清。

 宇文清静静望着我,并无退缩之意,而声音依旧平稳无波:“你该用些自己的心腹了,栖情。我开的方子,你最好派信得过的人亲自沏药煎煮。”

 “什么是我自己的心腹?”我踏向前一步,怒道:“我和安亦辰夫一体,从不分彼此。他的人,便是我的人!你这样…你这样挑拨,到底什么居心?”

 “我挑拨?”宇文清脸色一白,黯然道:“在你心里,我便是那样的人么?我记得,你以前并非这样没有主见,这样被动地把自己和自己的人生,完全交给另一个人摆布!”

 “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看得出来,犯不着旁人来提醒!而你,更没资格说三道四!”

 提起过往,我抑制了许多时候的情绪终于失控,高声喊道:“何况,当年的皇甫栖情,早就死了!死在前往越州寻找那个负心人的途中!若非安亦辰,我甚至会像乞丐一样死在污泥沟渠边,连野狗都不会多看一眼!如今的皇甫栖情,早已历举数,再世为人,成为秦王的子,大晋的秦王妃!你不配对我指指点点,更不配对安亦辰说三道四!”

 宇文清的面庞已是煞白,眸中的苦楚和愧疚无可掩饰。他的声音,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带了沙哑的颤抖:“你…你后来果然到越州来找过我?那一在大街上,并不是我的幻觉?你…你吃了很多的苦,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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