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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节230

 唐萍向前走一步,再次将她抱在怀里,问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她坚决地说:“不行。”

 她坚决地说:“为什么不行?”

 她坚决地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坚决地说:“我喜欢你。”

 她恨恨地说:“我妈不喜欢你。”

 她恨恨地说:“别跟我提你妈。”便又要亲她。

 她用手顶住她的嘴,说:“唐萍,你这算什么本事。”

 唐萍无言以对,她以为她只是做出一种姿态,便一把将她抱住,顶在了壁之上,一只手揽住她的脖子,一只手抓住了她的

 唐萍加强动作,银花不从,拼命地挣扎,用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银花是一名护士,力气确实不小,唐萍在家里帮着老爸劁猪的时候,一个人按得住一头挣扎的公猪,当然制得服银花的反抗。

 她用力挣了几次,没有挣脱,便嘤嘤地哭,但手舞足蹈地阻止唐萍的进一步行动。

 唐萍并不相信银花是真的拒绝,因为她没有大声叫喊。

 但是,唐萍很快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女人自己不愿意,那么一个男人是无法把一个女人搞定的,除非你让她彻底失去抵抗力。

 唐萍好不容易腾出了一只手,伸进了银花的短裙,扯下了里面的尼龙,可是银花做护士出身,很有经验,她把两腿并得紧紧的,别说唐萍腾不出手来解自己的子,就连银花里面的三角都只能褪下一部分,除了感觉到一片茸茸外,手都不能进入到感地带。

 银花一直没有叫喊,即使现在已经出了隐秘部位,她的双手也没有停止抵抗,嘴里还在不断地哭喊:“唐萍,你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混出个人样来,我会送上门去让你舒舒服服地个够。”

 这一切都千真万确地证明了两点:

 一、银花不愿意!是真不愿意!

 二、银花不怕你来硬的,她还是瞧不起你。

 她妈的,老子要是混出个人样了,周冰冰都追到手了,谁还跟你个小护士磨磨唧唧的。

 银花坚决的态度让唐萍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屈辱,巨大的伤害,巨大的挫败感冲击着她的脑门。

 开弓没有回头箭。

 唐萍恼羞成怒,她扬起了手掌,准备一举搞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桥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唐萍稍一分神,银花就趁机挣脱了她的控制,从桥的另一端窜了出去。唐萍也纳闷,真不知道刚才还迈不开步子的银花,子垮了怎么还能跑得像兔子那么快。

 唐萍跟着从桥里出来,看见银花已经站到了河堤的灯光之下,双手提着子她不慌不忙地整理好衣服,然后唐萍站着的方位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昂首大踏步地消失在夜中。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唐萍站在桥口发呆。

 完了,彻底的完了。

 太她妈的失败了!生米没有煮成饭,却煮成了一锅不能吃的夹生饭。刘子峰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的丑行,不知道该怎么笑话自己呢。

 妈妈的,一想到刚才开过去的汽车,唐萍气就不打一处来,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她妈的吃了闲的蛋疼,大半夜里开着车子跑到江边来坏了老子的好事。

 唐萍又再次穿过桥,只见黑暗中,那辆车停在了不远处的小树林边。

 这一带的地形唐萍非常的熟悉,她借着小树和土坡的掩护,悄悄地接近了那辆车。

 这是一辆普通的桑塔纳2000,挂的是建江市的牌照,这种车型,在建江市随处可见。

 小车里的人正忙乎呢,根本没注意还会有人贴过来了。

 小车关闭了灯光,但没有熄火,后备箱在上下颠簸,后窗玻璃开了一条小,里面有男女笑的声音传出来,清晰可辨。

 我靠!你们搅黄了老子的搞定,自己倒跑到这里搞上了。妈的,你不让老子,老子也让你不好。按照唐萍气头上的想法,就是等着这对男女搞到差不多的时候“嗷”地大声一嗓子,起码能把那男的吓得半年再硬不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刚才的行为也见不得人,万一闹大了,传到区政府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况且,能开着车从建江市跑到古堡区来偷情,估计也是有点势力的人物,可别惹祸上身。上次晚报上就讲到过,一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在野外的窝棚里捉到了一对野鸳鸯,哪知道那男的是黑道上的一个小头目,没两天,人家被捉的男女鸟事没有,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却从庄处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唐萍这边还在胡思想,里面的男女却一刻也没闲着,随着汽车后备箱的上下颠簸,两个人的笑和对话也在继续。

 唐萍蹲在后车门外,用手遮住手机的亮光,把手机设置为震动,又悄悄地打开了录音功能。

 “你轻点…哎,轻点…”

 是男人的声音。

 “不行不行,你让我下来,你从上面来。”

 是女人的声音。

 靠,还是玩女上位呢。

 里面折腾了一番,男人又说:“不是不行,我喝酒有点多了,会吐你的咪咪上的。”

 “那还是我来吧。”是女人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男人大叫:“用力!用力!”

 车内响起了一阵体相撞的噼啪声,然后是男女重的气吁吁。

 车子外面的唐萍也应该是气吁吁,但她不敢,她紧咬嘴,在肚子里调整着气息,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息未定,女的娇声娇气又说话了,声音甜的腻人:“什么时候调整干部嘛,怎么还没动静啊。”

 靠,毫无疑问,这对野鸳鸯是一个单位的,男的是单位的头头,女的想往上爬,于是就一拍即合,滚到一起来了。的,这女人还趴在男人的身上呢,就开始讨价还价,这和街头做皮生意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唐萍差点呕吐。

 不过,听了这几句话,唐萍兴趣也庄了一点,如果这两人真要是建江市里的干部,说不定这段视频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定了。怎么,着急了,我的小乖乖?”

 “讨厌,我这次到底有没有希望嘛…哎哟,你轻点捏呀。”女人继续发嗲。

 “啪”地一响。男人不知道是拍了自己的脯还是女人的股:这还用问:“你那块归我管,说了就算数的。”

 女人一定是心花怒放,悠悠地说出了三个字,把车外的唐萍都吓了一大跳。

 “我还要。”

 唐萍暗暗吃惊,这女人的怎么这么强烈,刚完一场,又要要。

 果然里面的男人更害怕,她连连说:“不行不行,已经软了,改天改天。”

 女人不依,气地说:“不要你动,我给你吹起来。”

 小车后备箱又开始颠簸,振幅由小到大,几分钟后女人一声压抑的尖叫,颠簸才停歇了下来。

 少顷,这对野鸳鸯呼哧带的又开始对话。

 完事之后,男人又拍了女人的股,怪腔怪调地说:“小乖乖,你只要好好学习,我就会天天向上的。”

 女人笑道:“嘻嘻,你这算不算舒舒服服啊。”

 两人嬉笑着又纠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车里没了声息,肯定是累坏了,这对男女连话都懒得说了。

 太折磨人了!

 唐萍不敢再偷听下去,谁知道这对男女会不会“三进山城”,她只知道,再听下去,自己一定会憋不住,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崩溃了。

 这对男女偷情的经验看来够丰富,对话来对话去,自始至终都绝口不提对方的名字,也没有提到具体的人和事。

 这一点让唐萍很不,捏着这么段录音有什么鸟用呢?

 手机震动起来,把唐萍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个时候,谁她妈的还给我打电话啊?仔细一看,虚惊一场,原来是电池电量不足发出的提示信号。

 妈的,一不做二不休,管她有用没用,有总比没有强,先把证据留下再说,反正这对狗男女也不是什么好鸟,谁叫你们坏了老子的好事呢。临撤退前,唐萍借着昏暗的灯光,拍下了桑塔纳小车的车牌号:建江0787878。

 只要她们确实是建江市的人,总有一天能对号入座。

 第二天上班,唐萍最怕见的人就是刘子峰,昨晚上对银花的所作所为,她一定听说了,银花她妈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会和刘子峰这个介绍人说出什么难听话来,总之结果就是一句话,从此和唐萍一刀两断。

 唐萍低着头往后院自己办公的简易房方向走,还拿余光瞟一眼侧面的车库,直到进了办公室,还没有发现刘子峰的身影,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进门之后想了想,唐萍还是悄悄地把门掩上了。

 这小子未必一大早就出车了?要不然的话,一定会捧着她那个大杯子晃过来堵在唐萍办公的简易房前,来一次非常规的“亲切”问候。

 接待中心的人在建江宾馆负责接待工作,其她工作人员还是在大楼后面的简易房办公。

 唐萍下放到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最大的受益者是胆小怕事的受气包办公室主任徐大恒,原本她是吴津呼来喝去跑腿打杂的副主任,现在这种事情她可以按照吴津的授意交给唐萍,办好了是她办公室主任徐大恒的功劳,办不好可以把责任全推到唐萍头上。

 按理说,作为办事员的唐萍手下还有两个工人,只是她们多是照顾进来的,干不了太多的具体事,不给她帮倒忙就算谢天谢地了,所以唐萍只能亲力亲为,这也就是刘子峰调侃说的,唐萍是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价真货实的勤杂工。

 干一行爱一行,这是吴津主任后来对唐萍的教导和要求。

 干一行就干好一行,这是唐萍的工作态度和办事原则,也是她身上所特有的潜质。

 即使从一个前途无限的秘书被贬成了一个修马桶的勤杂工,唐萍也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经常在月黑风庄的夜晚,对着青莲江水庄声朗诵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其所为,所以动心忍,增益其所不能。”

 以此激励自己,切不可丧失信心和信念。

 看看小秘书班那边没什么动静,唐萍坐下来,开始对办公大楼的厕所、水房、楼道等设备设施卫生状况进行整理汇总,这是她在办公室秘书科养成的好习惯,自己经手的事情,尽可能做到心中有数,一般在每周一要进行一次统计分析。

 这个习惯到了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延续了下来,只不过统计分析的对象由文件材料换成了水龙头和垃圾等等的实物。

 例如,办公大楼三楼和四楼的卫生状况最好,因为三楼是区政府领导们办公的楼层,四楼是区委领导们办公的楼层,每天早上都会有积极分子拖楼道和楼梯。

 这种事情唐萍刚到秘书科的时候也想抢着干,但每次都抢不过周冰冰,只能打扫一下自己的办公室,顺便在屋里把开水烧好,周冰冰出完汗回来一般是要喝一大杯白开水的,据说对她保持水肌肤大有益处。

 所以,经常一大早唐萍就能听见周冰冰热情地与区级领导们打招呼。“周功立早上好,谷特派员早上好!”这是小冰冰笑容可掬的问候。

 “啊,好。”这是区长和书记的例行公事。

 “吴局,您来了。”这是吴津到了。

 “好,好,小冰冰,…”吴津会大声表扬周冰冰一番。

 “徐主任好。”对办公室主任徐大恒的问候会稍微简单点。

 “小冰冰,你真勤快啊。”办公室主任徐大恒会显得很惊讶。

 “朱大姐,你今天的发型好漂亮啊。”这是计生委负责内勤的中年妇女朱玉芬,区委组织部副部长邵明兵的老婆,否则,周冰冰的话语不会如此的甜蜜和热情。

 “哎呀,是吗?小冰冰,怎么又是你拖地啊,唐萍呢,还没来?”朱大姐唠唠叨叨,这是周冰冰需要的效果。

 正因为这份勤快,在唐萍下放到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后,周冰冰也干起了区长周功立办公室的专职内勤员,一大早就顾不得公共走道和楼梯了,再后来,被任命为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的副主任,具体分管区政府接待中心建江大厦的工作。

 最初吴津负责区政府办公大楼建设的时候,思想观念还比较保守,没有考虑领导们的工作方便,区级领导们的办公室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后来在办公大楼重新装修的时候,对区级主要领导的办公室进行了改造,增设了单独的卫生间和休息室,安装了坐式马桶和洗浴设施。

 不过,由于是新增改造工程,排水系统不好布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堵上。这一块成了吴津的一个心病,也是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的重要任务。

 唐萍到了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之后,考虑到区级领导的办公重地,闲杂人等不便进入,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历史地落到了她的肩上,这也达到了吴津要培养锻炼唐萍的目的。

 低矮的简易房是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的办公场所,很少有人光顾,哪一层有什么要修理和打扫的杂活,一般都约定俗成地会有一位热心的中年妇女过问,发现状况就打电话通知唐萍,让她找人来处理。

 如果是区级领导办公室的设施有状况,就该办公室主任徐大恒亲自来给唐萍布置任务。

 搁在往日,唐萍最烦有电话来,今天则不同,唐萍在盼着有电话来找麻烦,否则,刘子峰出车回来了,一定会找上门来东拉西扯。

 沟马桶的味道再难闻,估计也会比今天刘子峰的臭嘴更好受一点。

 唐萍正纳闷呢,计生委的朱玉芬风风火火地找来了。

 人还没进门,朱玉芬的声音早进来了:“哎,我说小唐萍啊,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打了半天的电话,一直都占线。”

 唐萍赶紧站起来,把门完全拉开,否则朱玉芬那肥胖的身体挤不进来。

 “朱大姐,有事啊?上班之后我一直没动地方,没听见电话响啊。”把朱玉芬进来,唐萍忙端茶倒水搬板凳。

 朱玉芬根本没管电话响没响的事,她扫视了一下,一股坐在了唐萍的对面。

 唐萍暗暗叫苦,朱玉芬是办公大楼出了名的话痨,大肥股一旦坐下来了,就难得抬起来。

 “朱大姐,是不是卫生间的水龙头又漏水了?”唐萍把纸杯子放在朱玉芬面前,试探着问。

 “没有。”朱玉芬两手捂住纸杯子,板着脸说。“怎么了?没事大姐就不能上你这里来坐坐?”

 唐萍陪着笑脸:“说的哪里话呢,我这里难得有人来,你朱大姐能来坐坐,是看得起我呢。”心里却在想,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事快说事,别一会儿刘子峰回来把我堵在屋里了。

 “小唐萍,你真会说话。我家老顾回家都跟我说,小唐萍搁在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太可惜了。”朱玉芬有个习惯,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总忘不了把她当区委组织部副部长的老公邵明兵抬出来,她咧开大嘴,笑起来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哎,对了,刚才我从办公室主任徐大恒那里出来,听她说准备给领导们的办公室换新马桶,你知道吗?”

 “不知道。”唐萍心想,旧马桶质量太差,早就该换了,免得经常给领导们添堵,也给唐萍添麻烦。

 “啊,你还不知道啊,我跟你说啊,你得去找办公室主任徐大恒,买马桶的事是你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的事,不能便宜了她。”朱玉芬坐在唐萍旁边,兴致地连说带比划“上次就是她办的,好马桶市场价300块一个,可办公室主任徐大恒买回来的不是正经货,这十几个马桶的差价抵得上你我一个月的工资…啧啧。”

 唐萍没有接朱玉芬的话,心里暗暗苦笑,你朱玉芬不是不清楚我的处境,这种事情各有各的套路,该你办你就把它办好,不该你办的哪里能瞎掺和?

 你朱玉芬贪小便宜在机关是出了名的,买几卷卫生纸都能抠出一卷回扣来,我唐萍可没那个心思和水平。

 唐萍不接话,朱玉芬的兴致仍然不减。她把那张大脸凑到唐萍跟前,神神秘秘地说:“小唐萍,马上要调整干部了,你…不活动一下?”

 唐萍人在后楼,可消息并不闭

 自从谷智峰身兼书记版的特派上任以来,调整干部的风声一直没有停歇过。

 古堡区委区政府的头头脑脑们,大部分并没有因为谷智峰是一把手的特派员,就像各种讲话报告里说的“紧密团结在庄书记的周围”,而是像吴津一样,唯区长周功立的马首是瞻。

 这一点也不奇怪,这些个头头脑脑们多是古堡区土生土长的干部,跟着周功立工作多年,不少就是当年她的老部下,进步的路上多少得到过些许关照,感情基础深厚。

 而谷智峰到任之后,几次借故要动一动吴津,可在周功立的软磨硬抗之下均无功而返,这更让大家看清楚了,古堡区的实权还在周功立手里,谷智峰只是个孤家寡人。

 对此,谷智峰也是耿耿于怀,按特派和当地分工,管干部是很明确的,书记主抓的就是人事,调动不了干部,那自己这个特派员岂不成了摆设,谁还肯听你的调遣?

 所以,谷智峰一直在寻找个突破口,例如给关键部门的头头换个位置,一般部门提拔一两个新人,在干部人事问题上撕开周功立的防线,树立自己的威信,伺机把古堡区的人事任免权真正抓到手。

 周功立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权力的一旦撕破了口子,便会如青莲江水冲垮了河堤,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谷智峰屡次动议要调整现有干部位置,周功立能找出一百个理由来软抗,谷智峰要提拔新人,她提一个人选,周功立又总能拿出自己的人选来僵持,其她常委们对此都采取观望态度,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特派和当地一把手的拉锯战一直在持续,调整干部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役。

 可这并不代表着唐萍能有什么希望,她只能苦笑着摇头。

 “唉——”朱玉芬早就料到唐萍会是这个答案,遗憾地叹了口气。

 唐萍本以为朱玉芬会就此结束对自己的关心,可她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而是更加神秘地说:“听我家老顾回来说,宣传部的付晓芳要提副部长,周冰冰要提后勤中心主任。”

 “嗯,提就提吧。”唐萍无打采地敷衍道。

 “哎,小唐萍,你这个态度,大姐可要批评你几句了。”不知道是对唐萍的态度不满,还是对这两个女人的提拔有意见,朱玉芬开始愤愤不平。

 唐萍只得振作精神,做出一副虚心的姿态,接受朱玉芬的批评。

 “她付晓芳我就不说什么了,总算混了好些个年头了,可周冰冰这小娘们才来几天,有什么资格当城管局的保安小分队的主任,级别竟然要跟我家老顾平起平坐了。说句不客气的话,大姐我资历不比她浅,水平也差不到哪里去,身上的零部件也不比她少哪样…”

 朱玉芬气呼呼地越扯越远,突然看见唐萍嘴角撇上去了,连忙打住。

 唐萍在暗笑,凡是个女人,身上的零部件自然是齐全的,可你朱玉芬这只大水桶和周冰冰那只花瓷瓶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说到女人的优劣,刘子峰的比喻再恰当不过,普桑和宝马零部件都差不多吧,可开起来的舒适度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朱玉芬被唐萍的态度怒了,她大声说:“哎,我说小唐萍,你个大男人,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没个要求进步的志气呢?周冰冰和你一起来的吧,她怎么就跑到你前面去了,你就一点不来气,真是没出息。”

 朱玉芬的话刺痛了唐萍那颗不安分的心。

 “哪能啊,大姐。”唐萍忍不住答话了。“你看看,我这么个地位,不就是个勤杂工,进步哪里轮得到我呢?”

 “事在人为嘛。”唐萍有了共鸣,朱玉芬来了精神,她又把大肥脸凑到了唐萍的鼻子跟前。“小唐萍,大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真是个重新站队的好机会。知道什么叫站队吗?”

 朱玉芬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然后一只手伸出一胖食指往两边一拉“看清楚没有,这边是一队,这边又是一队,只要你站队站对了,你的机会就来了。”

 唐萍点头。

 在秘书的位置上,唐萍满怀着希望和期盼,到了勤杂工的位置上,唐萍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摆困境的梦想。吴津已经对自己心存成见,要翻身,或许朱玉芬提到的重新站队是一个良机。

 在官场,官位的升迁有点像排队候车,但又不完全按先来后到,说白了,中国官员升迁机制是一种伯乐举荐制,必须要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在酝酿的时候提名,谁升谁降,不在于你的能力和政绩,而在于你跟在哪一位伯乐的身后。

 跟对了,你就是千里马,可以昂首奋蹄往前奔,一旦跟错了,你就是有飞天的本事,也要被如来佛在五指山下,幸运的,还能等到取经的唐僧解救,不幸的,就永世不得翻身了。

 官场中,最忌讳的就是站错队,跟错人,上错

 很显然,朱玉芬的两胖手指头,一是谷智峰,一是周功立。

 这一点,富有心计的唐萍比朱玉芬看得更清楚。付晓芳跟住了谷智峰,周冰冰跟住了周功立,她们的升迁都大有希望,但也不一定是板上钉钉。

 还是用排队上车来比喻,队站错了,自然要误了车,但队站对了,并不等于你就一定能挤上车,就算是排在了头一位,可你防不住有人要队上车,更防不住班车到站不停。

 最要命的是,你想站到某一队里来,人家根本不让你站,连站队的机会都不给你。

 这朱玉芬大概是看两个女之辈要升迁,马上就要和自己的老公平起平坐了,气昏了头,否则就是再话痨,也犯不着和唐萍这种边缘人物议论干部调整这种感话题。

 朱玉芬能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唐萍多少有些感动,她关切地问:“组织部耿部长快到点了,你家邵部长这次应该有希望吧?”

 “唉,谁知道啰,我家老顾就是站错了队,所以才这么多年也升不上去。这回,不给人家腾位置就要谢天谢地了。”

 别看朱玉芬说得很气,但语气中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看来,她家老公邵明兵这次有潜在的机会,她多年没得到提拔,是以前没站在周功立一边,这次,她一定是站在了书记谷智峰一边。

 这一点,唐萍从朱玉芬的愤愤不平只针对周冰冰而放过付晓芳的话语中听得出来。

 书记谷智峰要管干部,毫无疑问,最想拿下的就是区委组织部,组织部部长老唐临近到点,自然不愿意再卷入****,是个典型的骑墙派,委组织部不跟书记走,谷智峰不满意,土生土长的干部不听区长招呼,周功立不满意,所以,这次干部调整组织部老唐肯定要走人。

 这就是邵明兵的机会。

 吃准了朱玉芬的心思,唐萍连忙表态:“你家邵部长站哪边,我就站哪边。嘿嘿,可是,我一个小小的勤杂工,势单力薄的,站哪边都没用,你说对吧,大姐。”

 “切,话可不能这么说。”看唐萍有了兴趣,朱玉芬这次真的很认真。

 “那应该怎么说呢,大姐?”唐萍打着自己的算盘,如果邵明兵如愿升任了组织部部长,今后自己的前途有一半的机会把握在她的手上,这个时候即使不能传达点好感,也不能让她老婆产生了坏印象。

 就算邵明兵升不上去,朱玉芬这个女人也犯不上得罪了她,至少能从她嘴里得到点消息,也有利于自己对当前的形势作出判断。

 “大姐跟你挑明了吧,按我家老顾的说法,你是站不到周功立一边的,你只能站在谷特派员一边,这没说错吧?”

 朱玉芬看唐萍点头,再次看了看窗外,声音得更低了:“小唐萍,大姐这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啊?”根本没等唐萍表态,朱玉芬接着就说了:“我听说,周冰冰和周功立那个了,你跟她在一起时间长,你说有这回事么?”

 “这个…好像还真没有。”唐萍苦着脸,眼睛看着天花板作苦思冥想状。

 唐萍的回答令朱玉芬很失望:“哼,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看见呢?我看一定是有的,否则,办公室里那么多的人,凭什么周功立要提拔她呀。”

 对于朱玉芬的逻辑,唐萍有点好笑又不敢笑,她小心翼翼地问:“要照这么说,那付晓芳与谷特派员…”

 话刚出口,唐萍就感觉不对,恨不得把刚才说出的话咽回去,这要是朱玉芬把这话传到谷智峰的耳朵里,那岂不是两边的队都站不上了。

 好在朱玉芬正在兴头上,没注意到唐萍的失言,她“啪”地一拍大腿,把唐萍吓了一大跳:“这就对了,嘿嘿,话怎么说不都在你的嘴里,小唐萍,你脑袋瓜子好使,看着你活生生地被她们给埋没了,大姐我心里也不平啊。”

 到了这个时候,唐萍看出了朱玉芬摸到自己办公室里来的目的,她是要说服自己来充当邵明兵的马前卒,拿周冰冰的提拔说事,散布不利于周功立阵营的流言,以此来作为对抗周功立反对提拔付晓芳的武器。

 而在区政府的办公大楼里,受到排挤和打击的人当中,唐萍最急于翻身,自然是她们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事实上,这种毫无事实根据单纯传播男女作风问题的流言蜚语,只是婆娘间互相诋毁的低劣伎俩,在当今官场上的影响力已经微乎其微,对于干部的任用几乎起不到太大的决定作用。

 只不过,在本次干部调整之时,以周冰冰之盾,来抵挡刺向付晓芳之矛,也算是无奈中的明智之举。邵明兵明确站在了谷智峰一边,以此来为谷智峰排忧解难,可谓是用心良苦。

 权利的争斗历来是平衡的艺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撕破脸皮,两败俱伤,更多的情形是相互妥协,利益均沾。

 这也是中国大多数区级政府机关官满为患的症结所在。

 当前,谷智峰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她就是要通过提拔付晓芳来突破周功立的防线,一旦得手,今后攻城掠地培植自己的势力才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对此,唐萍的内心矛盾重重,尽管周冰冰在自己被边缘化之后疏远和冷淡了许多,但在她的心目中,周冰冰的形象还是美好的,纯洁的,平白无故地往一个美女身上泼脏水,这是长舌娘们才会有的下作行径。

 重新站队的机会摆在面前,唐萍又能如何选择呢?

 官场升迁的铁律是,只有站上队才会有机会。

 唐萍很坚决地表态:“朱大姐,感谢你和邵部长的关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的。”

 朱玉芬又咧开了她的血盆大嘴,她四下看看,问道:“哎,小唐萍,上个礼拜你给水房里换的水龙头很好用,哪里有卖的,我家厨房的正好坏了。”

 “靠,真她妈的快啊。”唐萍心里不满,嘴里却说:“哎呀,我正好领了两个,还有一个没用呢,要不要晚上我上你家帮你换去?”说着,从墙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水龙头。

 “不用了,不用了,要换的时候我来喊你。”朱玉芬笑开了花,一把将水龙头抓在手上。

 “走了,走了,不影响你工作了。”临出门前,为了给唐萍打气,朱玉芬像个大领导一般重重地拍了拍唐萍的肩,鼓励道:“小唐萍,别灰心,大姐看好你!”

 但这种鼓励并不能让唐萍的心里感到好过一点。

 唐萍坐在办公桌前发呆,联想到与周冰冰曾经有过的美好接触,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羞

 周冰冰和唐萍同年,二十二岁,也是她们在计划局当时期,她那一副庄重高挑的身材和姣好的面容更成了她昂首进入区政府办公大楼正式有编制的敲门砖。

 正赶上吴津去人事部门要唐萍从城管局转到她看大门的时候,发现了这等庄素质才女,顺手牵羊把周冰冰也领到了办公室。

 本来看好了周冰冰的妇联主任很不开心,酸溜溜地调笑道:“吴局,你把**周冰冰要到你身边去了,就把唐萍这个金童留给我呗。”

 吴津把眼一瞪:“别胡扯,我这是替书记和区长挑的人,哪能随便留给你呢。”而后又笑眯眯地说:“再说了,我把金童留给你,你这个半老徐娘还不把她给折腾死啊。”说完,哈哈大笑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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