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转变（三）
　什么？当然不可能告诉你，否则别人不把我当小白鼠庄继华心想，面上却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李之龙怪叫道：“应该支持你？！在田，没想到你还这么天真。”

　李之龙不服气，正要反问我哪里天真了，庄继华却阻止了他：“别不服气，我问你，海军走私是不是今天才有？以前就有，为什么总理不查，为什么廖代表不查？虎门炮台、长州炮台、猎德炮台的守备司令与校长关系非浅，校长会不知道？汪卫、谭延恺会不知道？不，不是，他们都知道，可是为什么没管？或者仅仅是隔靴搔，轻微申斥，这其中的道理难道你就没想过。”

　海军走私不是一两天，规模一直不小，孙中山在时就有反应，孙中山当时就让海军自查，让陈策去查，而陈策本人就卷入，结果当然不言而喻。庄继华所说李之龙也知道，可他却从未从反面进行推理，只是简单的认为有人蒙蔽了总理，因此他要清除这些毒瘤，更何况现在汪卫全力支持，因此听了庄继华的话他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庄继华见李之龙犹豫了下随后又回复正常，知道他还是坚持己见便又说：“看得见的敌人不是最可怕的敌人，背后来的子弹才是最致命的；最年轻的将军，海军政治部主任，广州城中小有名气，可谓春风得意，在你看来似乎前途一遍光明，可我看不是，我几乎每天都在担心。担心你看不到前面的陷阱。你的条件很好，校长地高足，鲍罗廷的翻译，在贵内也处在上升状态中，可是你查走私触动的是整个海军利益阶层，几乎四面皆敌，汪卫内威望虽高，可在军队的影响较小，与军中将领私不厚；贵内部妒忌你的人难道就没有？一旦有事。在田，只有校长能帮你。”

　庄继华的语调沉重忧心仲仲让李之龙深受感动，特别是最后两句话。又让他悚然心惊，他不是才出校门的愣头青。之所以敢大动干戈，所凭仗最大的两项依靠正是汪卫和内的支持，现在经庄继华一一分析。这才发现所倚仗地并不牢靠，他的情绪陡然低落，略有些沉重的说：“我听你地，回头我就给校长送请帖去。”

　“不但要送，而且以后还要经常去当面向校长请示，特别是查什么重要人物时，事先一定要向校长报告。”庄继华趁热打铁。说话之间他想起中山舰事件，历史书中说中山舰是蒋介石的阴谋，他开始怀疑这个论断，这是个阴谋。但不一定是蒋介石地阴谋，很可能是海军中某些人的阴谋。李之龙在海军查走私，得罪的是整个海军利益集团。这些人不可能束手就擒，搞点阴谋报复李之龙是正常地。当然这仅仅脑海中闪过的一种想法。

　李之龙走后庄继华对这个想法进行反复推证，越推演越感到其中的可能，他首次感到自己的情报布局中的失误，应该向海军派出情报员，首先就是中山舰，但现在陈立夫来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情报科，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既然是养病，别人来看，不管真病还是假病都要做做样子，汪卫见到的蒋介石一身便装，白色的中式棉袍，足下是双黑面料的棉布鞋，冷不叮一看还以为是个乡下土财主，只是这土财主的气不好，眉宇间思虑重重。

　看到蒋介石站起来，汪卫连忙上前，说你脚有病，就不用客套了，蒋介石就势坐下，淡淡的请汪卫坐下，陈洁如端来茶放在汪卫面前，然后坐在蒋介石身边。

　汪卫当然先问问蒋介石地病要不要紧，蒋介石还没说话陈洁如就抱怨说蒋介石的脚肿了，当年在漳州时落下的毛病，一到冬之时就犯，每天热敷。此刻地陈洁如如寻常人家中的子在唠唠叨叨。

　蒋介石向汪卫无可奈何地笑笑，汪卫却也报以理解的眼光，很有耐心的听着陈洁如的唠叨，好一阵陈洁如似乎才有些不好意思，对汪卫说你们有事情要谈，我不打搅了，然后起身离开。

　“别，弟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势问问介石关于中央委员的事。”汪卫连忙阻止，陈洁如却说：“介石说过女人不当政，他不让我掺合他的事。”

　说完陈洁如转身就如一朵青云袅袅而去，蒋介石招呼汪卫坐下对他说：“她是不喜欢掺合这些事，你就别管她了。”

　“唉，我家那位就特喜欢掺合。”汪卫笑着叹息道。

　“那怎么能比，汪夫人是女中豪杰，我家阿凤是不能比的。”蒋介石淡淡的说。

　“豪杰，年轻时还称得上，现在也越来越爱唠叨了，上次我刚说牙有点疼，她就开始大惊小怪了，又是吃药又是打针，差点就让去住院，真让人受不了。”汪卫没想到他自嘲的话在蒋介石

　有些刺耳，要不是看着汪卫的面容真诚，蒋介石真是借题讥讽了。

　“有病就该治病，别拖，拖久了就成了我这样。”蒋介石狐疑的说。

　汪卫没有听出其中含义摇头道：“所以现在我要是有点小毛病根本不敢让她知道，搞得内同志都以为我怕老婆，成了典型的管严。”

　蒋介石不由呵呵一笑，汪卫怕老婆，已经成为内的共识，只是没人敢当面提，原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他是知道的。

　“汪夫人博学多才，本身又是中央委员，可以当好你的贤内助。”蒋介石这时也开始恭维汪卫。

　两人说笑一阵，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汪卫这才说起来意，他拿出拟定的中央委员名单请蒋介石过目，然后好心的问：“我看你和王懋功都担任中央委员。你进常委。”

　蒋介石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他不在意地说：“我一向主张军人不干政，我还是不当的好。”

　汪卫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蒋介石居然这样，转念一想明白了，蒋介石这是不赞成王懋功当中央委员，他心中略微有些奇怪，虽然他在拉拢王懋功，可是却也认为王懋功是蒋介石的心腹。不然蒋介石不会在东征时让王懋功留守看家。

　“这可不行，两次东征，平叛。为为国家立下卓越功勋，介石你正年富力强。应该多担重担。”汪卫劝到。

　蒋介石过了会才说：“我看我还是不要当什么中央委员了，现在没仗打了，我还是单纯点。当军校校长就行了。”

　汪卫心里有些生气，自己够低声下气了，蒋介石居然还不领情，他略一思索就说：“你这说的那里话，天下正是纷之时，岂会无仗可打，你不是提出了北伐议案吗，虽然现在还在辩论，不管能不能通过，北伐是总理的遗愿。我们迟早要进行。”

　蒋介石这下才有些情绪了，他愤愤不平的说：“邓本殷最多还有一个月，鲍顾问与我谈过。革命必须向外扩展，北伐必须进行。加伦将军的也制定过作战计划，这鲍顾问还没走，季嘉山怎么就变了，北伐怎么就不合时宜了。”

　蒋介石越说越气愤就差破口大骂了，汪卫这才明白蒋介石为什么闹情绪，他没与季嘉山谈过，不知道季嘉山是怎么反对北伐的。

　蒋介石最后才说：“兆铭，我们不能什么都听顾问的，他们毕竟只是我们请来地参谋，重大决策还是得我们自己拿主意。”

　汪卫点头答应，不过他心里却为难，国民政府成立到现在倚仗苏俄的地方不少，季嘉山是苏俄代表，另外共产也听苏俄的，也就是听季嘉山地；因此季嘉山虽然只是顾问的身份，但对国民政府地事务有很大的发言权。

　在内心里汪卫对是否现在北伐也拿不定主意，他不是军人，对军事问题以前依靠加伦，现在依靠罗加觉夫。汪卫在心里决定找季嘉山谈谈，同时也找鲍罗廷了解一下情况。

　汪卫此番来访得到一个结果和产生一个疑问，结果是那就是蒋介石不希望王懋功在政治上再进一步，不过他还不清楚这是蒋介石军人不干政的思想还是对王懋功地不信任，他希望是前者。疑问是鲍罗廷对蒋介石作了哪些承诺却没有告诉他。

　因此汪卫从蒋介石别墅出来后就直奔鲍公馆，鲍罗廷是一月六接到回莫斯科的命令，但由于广东革命的巨大发展，使他获得了巨大的声望，除了极右的西山会议派外，广州国共两人士都视其为政治上的舵手，虽然已经卸任，他的客厅还是坐着几个等候接见的人。

　这些看到汪卫纷纷站起来向他打招呼，汪卫边向楼上走边含笑一一点头示意。鲍罗廷小书房有些散，书房里的东西正在收拾，部分书架已经空了，墙角放着几只木箱，看到汪卫进门，鲍罗廷和穿银灰色西装的张国焘同时站起来，鲍罗廷笑着上来就要给他一个拥抱。

　“很抱歉，主席先生，我这里太。”

　汪卫敏捷地躲开鲍罗廷的熊抱，摆手说：“没关系，很遗憾，鲍顾问，革命还未成功你就要走了。”

　“哦，我会在莫斯科听到你们胜利的消息地。”鲍罗廷外表高兴，内心却充满苦涩，中国人不知道他的离开代表着莫斯科对整过政策地转变，但他是知道的。

　“张先生，你好，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汪卫向张国焘伸出手，张国焘伸手握住汪卫的手说：“听说鲍顾问要走，早就说来向鲍顾问道别，没想到前几天太忙，一直没时间，几天才寻到一点空闲。”

　“汪，你这是找他还是找我？”鲍罗廷故作不满的问。

　“都要找，来这里主

　你，既然他也在，那就不用我再跑一趟。”汪卫着拿出一份名单递给张国焘：“我这个主席就像交通警察，也像马戏团走钢丝的。协调是我的主要工作。”

　“哦，您说地对，斯大林同志也经常这样说。”鲍罗廷呵呵笑道，他坐回自己的位置，张国焘和汪卫都明白他的意思，最高职位本来就是协调，居中调度。

　张国焘笑着接过名单，看了会他皱起眉头，这份名单上国民左派和与汪卫有关系的人居多。中间派除孙科外，叶楚怆、邵元冲都没有入选，而且共产员中。除上届的人选全部入选外，还增加了吴玉章、薰必武、恽代英、杨安等人。这份名单没有尊重中共关于尽量争取左派的意向。

　张国焘感到不妥，便尽量委婉的说：“汪主席，这份名单是最后的名单吗？”

　汪卫一愣。以为张国还不满意，心里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你们还有那些要求，都可以提，我回去再与大家商量。”

　“哦，我认为应该做些调整，我入选的人太多，而且叶楚怆，邵元冲这些人还是可以入选地，他们不是。是中派。”张国放缓语气，以商量的口吻说道。

　汪卫惑了，他看着张国焘。想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只涉及贵人员地话，你可以做些调整。”

　张国焘听后。拿起笔就从名单上就在名单上勾掉自己和瞿秋白的名字，然后对汪卫说：“我和秋白同志都没在国民内担任职务了，不应该再选为中央委员，另外其他地中共员也应该减少几个，这样才符合我不多占中委的原意。”

　汪卫摇头说：“不，你和秋白先生是总理在世时遴选的，理该继续当选。”

　“汪主席，贵第一届中央委员有几个落选了，所以我也应该有几个落选，这样才公平合理。”张国焘坚持说。

　汪卫心中不满，哪有这样体现公平地，明显是为了撇清自己，既然你们要躲在一边看热闹，我也不强求。于是他不再就这个问题说什么了。转而对鲍罗廷说了蒋介石的情况，问他与蒋介石就北伐谈过什么。

　鲍罗廷这才明白蒋介石足病的真正原因，他苦笑一下就把当初自己与蒋介石关于北伐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汪卫，然后才说：“看来庄继华提出的三个法案让蒋介石认为他已经解决了政治经济策略，所以他想急着北伐了。”

　汪卫明白了，可张国焘却好奇的问：“顾问先生，您看庄继华的那三个法案能解决政治和经济的策略吗？”

　鲍罗廷想想又摇头说：“可以解决一些问题；我原指的政治经济策略是指通过战争把革命推向全国，而这种革命必定引起社会经济关系的变化，以及利益地重新分配方法。

　据我猜想，庄的想法是通过这三个法案后，然后再进行社会经济变革，这样就可以把变革控制在三个法案之内。从国民的角度来说，这三个法案是很高明地。”

　有些话鲍罗廷是不能当作汪卫的面说地，这三个法案带有明显的资产阶级质，特别是私有财产保护法是非常不利于土地革命的，如果他还是总顾问他就要想办法拖延这个法案的制定，可现在…，这已经是季嘉山的问题了。

　不过他也低估了庄继华，庄继华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因此他透过孙学会告诉参加制定法案的伍朝枢，要坚持首先制定私有财产保护法。

　汪卫走后，鲍罗廷才对张国焘说：“汪卫对你们在上海与孙科他们的谈判非常不满意，因为这样做汪认为是向反对广州的国民人讨好。”

　张国焘淡淡的说：“我们也是希望国民内更加团结，这样才能更好的推进国民革命，至于他怎么想就由他去吧。不过，我想知道您对蒋介石和汪卫作何评价。”

　鲍罗廷知道张国焘在问什么，西山会议派近期的活动明显尊蒋抑汪，张国焘的意思是蒋介石和汪卫谁更可靠，但这个问题太难了，至少目前来说鲍罗廷认为他们都是可靠的，因此鲍罗廷没有作正面回答：“汪卫和蒋介石性格上有差异，蒋介石是明显的军人，汪卫性格偏柔，汪卫博学多闻，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但要他负责时，他却常表示谦逊；蒋介石性格强硬，学识不足，但勇于承担责任。现在他们两人的合作还很顺利，不过需要有人在他们中间作润滑剂。可惜了廖仲恺，他本是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