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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似笑非笑
 芸娘点了点头,把药交给刘婆子煎,打了盆热水过去。

 如意和如花站在前,两人眼里都冒着泪花,见着芸娘进来,退去一旁。

 芸娘把巾稍稍拧干,递给钟夫人。

 这才安慰两个小家伙到:“不要害怕,没事的。”

 钟夫人说到:“如意带妹妹去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飚”

 如意乖巧的应到:“是,娘。”

 声音里带着哽咽。

 牵着如花的手,去了隔壁房间秭。

 钟夫人又咳了几声后,问芸娘到:“云哪,你年龄也不少了,该说亲了。你可有看中的姑娘?”

 芸娘一时愣了,一直没有想这个问题。确实哪,即使是男子,到这个年纪也该说亲事了。

 只好硬着头皮答到:“没有。现在手上还没什么积蓄,等存些钱了,再说亲事。要不,也说不上好亲事。”

 钟夫人点了点头:“也是,娶个娘子确实要花不少钱。”

 顿了顿,又说到:“现在你已经谋到好差事了,这钱慢慢赚就是了,先成家要紧。成亲所需的花费,凑一凑,以后再还就是。”

 芸娘眼一转:“我不急,钟大哥比我还大呢,等有大嫂了,再帮我张罗也不迟。”

 说到儿子的亲事,钟夫人直叹气:“是我连累了大郎啊。这没用的身子,也不知何年马月是个头…”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弄得芸娘手忙脚,连连拿了帕子去给钟夫人擦眼泪:“不要这样说,钟大哥长得一表人才,又能干,现在在霍府做帐房先生,人人都尊敬他,据我所知,府里暗地里喜欢钟大哥的丫环好多个呢。”

 这个倒是事实。

 因为,府里已经很多个动了芳心的丫环背后找过来,明里暗里的跟芸娘打探:“钟先生成亲没有?”

 芸娘原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说给钟无人她应该欢喜才对。

 没想到弄巧成拙,钟夫人眼泪掉得更凶了。

 而且因此,又咳得厉害了起来。

 芸娘手足无措,只得连连轻拍着钟夫人的后背,给她顺气。

 正在这时,钟良辰冲了进来:“娘,怎么了?”

 有了钟良辰在,芸娘松了一大口气。

 待把钟夫人安歇好后,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芸娘都出了身冷汗。

 无辜又歉意的看着钟良辰:“我也不知道说府里那些丫环对你芳心暗许,会惹来大娘这么激动。”

 钟良辰的眉头打了结:“以后不许你多嘴。”

 芸娘低了头:“…”!

 好心办坏事。

 过了一会,带着好奇试探的问到:“大娘为什么会这样激动?”

 总觉得怪怪的,不像是正常反应。

 钟良辰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许久后才说到:“以前,我是有过婚约的。”

 芸娘立即起了好奇之心,连连追问:“是哪家姑娘啊?为什么后来没有娶?”

 钟良辰猛灌了一大口酒,不再做答。

 得不到答案,芸娘心里纠了起来。

 想着钟夫人的话,‘是我连累了大郎’,是不是那未婚看到家境贫寒,嫁过来又要侍候瘫痪在的家婆,不愿意就把婚事退了?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很高。

 原想安慰钟良辰几句,但又怕言多说错,芸娘放弃了。

 最后跟着钟良辰一起喝闷酒。

 钟良辰打回来的是烧刀子酒,很便宜,但酒非常烈。

 喝到嘴里辛辣辛辣,一进肚子就火烧起来一般。

 芸娘受不住这样猛烈的酒,只喝几口就觉得头重脚轻起来。

 不敢再喝。

 钟良辰独自猛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芸娘不擅安慰人,只得陪着钟良辰坐在院子里。

 待一坛酒都喝完的时候,钟良辰问到:“公子去军库什么时候回来?”

 芸娘声音有些闷闷的:“不知道。公子没有说。”

 就连那军库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军库是霍家最高机密的存在,据说整个霍府里知晓其所在地的人,不超过五个。

 霍家上下,把军库都看得极重。

 要是有人敢暗中打听,轻则赶出府去,重则杖毙。

 因此,芸娘也不敢多问。

 也没有动那个心思去问。

 反正现在能留在玉郎身边,已经心满意足了。

 觉得世上最大的福气,也莫过如此了。

 钟良辰抬头看了看夜,说到:“晚了,早些睡吧。”

 芸娘却风一吹,倒是了无睡意,问到:“如意说你大半个月没回家了,怎么回事?”

 钟良辰看了芸娘一眼:“嗯,在外买了处院子,正在打理,有时太晚了,就歇在那里了。”

 原来如此,芸娘这才释然:“买在哪?”

 钟良辰起身,回到:“青年路拐角处,明天带你过去看。”

 青年路啊,芸娘有些郁闷,因为那路转一条街,就是杜府。

 那个曾经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已经许久不曾回去过了。

 也不愿意回去,想到那里,心情就低落。

 排斥那个地方。

 所幸,可以永远也不用再回去了。

 芸娘闷闷的应了一声,回房歇了。

 第二天清早,就被钟良辰叫了起

 吃过早饭后,就一起去了新居。

 院子大,不过十分的破旧。

 站在阁楼上,东边能清楚的看到杜府,西边能遥遥看到霍府。

 芸娘各处看了一遍后下楼,就见钟良辰正挽着子,在后院的池塘里,问到:“你在干什么?”

 钟良辰直起来:“我娘最喜欢荷水,我把它打理好,等搬进来时,满池荷花怒和,我娘肯定喜欢。当处我买这处院子,就是看中这池塘。”

 芸娘:“…”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钟良辰一向孝顺。

 那池塘可见久无人打理,到处都是枯败的落叶,以及大树叉,见钟良辰在池中整得吃力,芸娘说到:“我来帮你。”

 去寻了绳子,打了个结,扔给池塘中的钟良辰:“唔,你弄好了系到绳子上,我力气大,帮你把它们拖出来。”

 钟良辰依言行事。

 二人一起,进度快了不少。

 等得到中午时,虽然满池池水成了浑浊不堪,可是因着把水里的落枝,枯叶,水草都清理掉了,看上去终于像点样子了。

 而且,钟良辰还从中发现了好几条金鱼,个头长得还大,喜得芸娘说,可以拿来下锅做汤了。

 钟良辰一身答答的爬上岸,在池边把脚上和手上的泥都清洗干净后,看着池塘,笑了。

 芸娘看了眼破败的屋子后,问到:“你没请人来把屋子翻新一下么?”

 钟良辰回眸,眉眼里还含着笑意:“没钱了。我自己来慢慢弄。”

 芸娘一时起了好奇心:“多少钱买下来的啊?”

 钟良辰伸了三个手指,芸娘猜到:“三千两?”

 摇了摇头,示意不对。

 芸娘吓了一跳:“三万两?”

 钟良辰干脆的答到:“三百两。”

 芸娘瞪圆了眼,口而出:“怎么这样便宜?”

 这不可能啊。

 现在云城的房价,久高不下,这个价钱买个小茅房还差不多。

 钟良辰答到:“因为这是鬼宅。”指着池塘:“就是那里,人人都说有鬼,每到半夜里,就会有个白衣女鬼抱着哭个不停的婴儿,立在水面上…”

 这话答得认真,芸娘一时后背直冒寒气,下意识的扭头看上池塘,在太阳光的照下,什么都没有。

 声音都有些发虚,问到:“真的假的?”

 钟良辰点头:“真的。”

 芸娘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住在这片那么多年,都没听人说起过鬼宅之事。

 不过,想着以往都是大门不出,又去哪听说?

 一时又有些信了。否则这样大一个院子,凭什么一百两银子就卖给了钟良辰啊。

 哎,要早知道有这么便宜的院子,自己出手就买了。

 真觉得钟良辰捡着大便宜了。

 钟良辰点头承认,笑到:“能买下此处院子,也是机缘巧合。”

 芸娘想到闹鬼的传言,有些忧心忡忡:“以后搬过来住,会不会不安宁啊?”

 钟良辰早就想好了:“我会请方智大师过来做场法事的。再说了,那也只是传言罢了,我是不信的。唔,要不今夜你同我一起住下来,看看会不会有女鬼好了。”

 芸娘想了想,应到:“行。”

 钟良辰把带过来的饭菜,拿去热了热,二人填了肚子,去东房的屋顶上修瓦,把漏雨的地方填补。

 一直干到夕阳落尽时,二人才从屋顶下来。

 钟良辰直接去了池塘边洗手,芸娘也蹲下了身子,不过所有的心思都在瞪着池水中看。

 现在天已经开始黑了,就怕有个女鬼从水中出来。

 好在,水里只有两个人影子。

 钟良辰见芸娘紧张的模样,笑到:“怎么,你怕鬼?”

 芸娘反问:“你不怕?”

 钟良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落地有声的答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芸娘:“…”!

 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但是对鬼神就是莫名的惧怕。

 钟良辰回房去,点了油灯后,又去了灶屋。

 芸娘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耳朵不自觉的就开始凝听身边所有的动静。

 心都是提起来的。

 特别是听到不知从哪来的野猫像小孩子啼哭一样的叫,叫得芸娘心慌。

 走到门口,手里捏了一粒石头,对着院子里的大树弹指而出。

 没有打中那叫的猫,不过惊着了它,‘嗖’的一声窜远了去。

 芸娘这才坐回凳子上去。

 钟良辰说到:“你不要伤害它。”

 芸娘奇怪:“为什么?”

 钟良辰往灶里添加了一把柴火,目光沉沉:“留着抓老鼠!”

 芸娘觉得,一把耗子药,不是更省事么?!

 钟良辰突然指着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土灶:“听说这灶底下,只要把土挖开,就能见到一具白骨,听说是被活埋在灶底下的,为了毁尸灭迹…”

 芸娘差点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牙都打颤了起来:“你不要吓我。”

 钟良辰抬眼相看:“要不要拿把锄头来挖挖看?”

 芸娘连连摆手:“不要吧。”

 要真挖出来,该是怎样的摧心肝!

 钟良辰摊了摊手,越过芸娘,勺水洗锅。

 没多久,就把饭菜做了出来。

 芸娘食不知味,一想到钟良辰说的灶下白骨,就食不下咽。

 倒是钟良辰吃得很香,吃了大半碗了,见芸娘没怎么动筷子,问到:“怎么了?不好吃么?”

 芸娘幽怨:“我吃不下。”

 钟良辰夹了一筷子白菜进碗里:“怎么?因为我说的话。”

 点头,正是如此。

 钟良辰直摇头:“你怎么就这么点胆子,你姐可是比你强多了…”

 芸娘低头,暗自撇嘴,那不同。

 这顿饭,吃得是毫无胃口。

 饭后,钟良辰特意选了打开窗子就能看到池塘的房间。

 芸娘看着月下那池塘,越看觉得心提得越高,到了嗓子眼。

 为了分散注意力,跟钟良辰说笑到:“杜府嫡小姐杜玉兰看中萧府的萧东了,有意联姻。不过,萧公子不乐意,他说要跟贺连城断袖来拒婚。云城以后肯定又有各个版本的流言了。”

 钟良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看着芸娘:“此话当真?”

 芸娘重重点头:“千真万确,下午我同公子在茶楼,亲耳听到的。”

 钟良辰眸几变后,说到:“看来,云城这下又要沸腾了。那杜小姐极好,萧公子怎么会不愿意?”

 芸娘一摊手:“我哪知道。”横眼看上钟良辰:“你觉得那杜小姐很好么?要是她愿意嫁你,你会娶么?”

 钟良辰笑到:“我这样的,哪会入得那杜小姐的眼?那杜小姐不管是出家还是才情,在云城都是极好的,若不是那贺公子耽误了她,早就觅得好夫君了。”

 听得赞誉杜玉兰,芸娘一下子心情败坏,不想再提起最讨厌的人,闷闷转了话题:“那你想娶什么样的女子?”

 钟良辰目光幽幽的看上池塘,声音沉沉:“我想娶什么的女子啊,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倒是你,快及弱冠了,府里好几拨人跟我打听你有无说亲,你可有中意的?”

 芸娘有些崩溃:“没有。”果然是母子,都问一样的问题。

 钟良辰苦口磨心的说到:“你也该成亲了,你看府里的阿贵,比你还小几个月呢,人家孩子都两个了。现在你在公子身边做事,大家都看好你,你看看可有喜欢的,告诉我就成,其它的由我去帮着张罗…”

 芸娘瞠目结舌:“…”!

 原本不只女子为亲事烦心,即使做男人,也会一样为亲事头痛。

 在钟良辰的字字有理中,芸娘举手投降:“我以为留意就是了。”

 钟良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为你好。到时年龄越大,说亲事就越不容易了。”

 芸娘很不认同,只有女子才是年龄越大,说亲事越不容易,哪个男人有这个困扰?

 明明都是年龄越大,娶妾越多。

 而且,小妾一个赛一个的年轻貌美!

 还是做男人好,只要有钱有势,就会有数不清的女人。

 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而且,还被认为是理所当然。

 甚至妾越多,被认为是越有本事。

 女子却应该从一而终,否则就被认为是水性扬花。

 难怪钟良辰并不急着说亲事,也是,以他现在的受重视,等再过些日子再说亲,比现在论亲事好多了。

 现在说亲的话,能挑的女子也有限,最好的莫过于小家碧玉。

 若是等个一两年,以他的才情和身家,到时大家闺秀都不是不可能。

 芸娘有感而发:“还是做男人好啊。”

 钟良辰奇怪的看着芸娘:“怎的如此说?”

 芸娘自知失言,凤眸一转,搪到:“我是想到我姐姐。她是因着照顾我,才误了亲事,后来才…”

 钟良辰轻叹一声:“你姐是个好人,她会幸福的。等有机会,我让人打探你姐的消息…”

 芸娘默了,人正在眼前呢,你往哪打探去。

 赶紧换了话题:“你说,真的会有白衣女鬼出现么?”

 钟良辰起身去,把层里的油灯挑得更亮一些:“等到天亮就知晓了。”

 随着夜越来越黑,芸娘的心越提越高。

 紧紧的盯着月下那池塘,等白衣女鬼现身。

 钟良辰说到:“我已经等了半月了,也没见她现身,你无需害怕,也许只是传言罢了。”

 尽管话是如此,芸娘还是整个人绷得紧紧的。

 钟良辰去翻了两本书过来,递了一本给芸娘。

 芸娘一眼就看到书封上四个大字是《聊斋志异》,夜深人静,又是等着看鬼,可不敢再翻看这样的书。

 连连把书抛给了钟良辰:“我不要看。”

 再说了,要是看书,那白衣女鬼真出现的话,不就看不到了么?

 钟良辰笑着翻天了《聊斋志异》,说到:“不说会哭么,听到哭声,不就知道了么?”

 芸娘一拍头,都把这个给忘了。

 不过,还是没有心情看书,倒是钟良辰低头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芸娘屏息着,看着池塘。

 眼都不眨的。

 到得三更天时,突然一声婴儿啼哭声,吓得芸娘的心都差点从左口跳了出来。

 水面上什么都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是那只野猫在叫。

 芸娘恍然大悟,敢情是因此,才让世间有了传闻啊?

 肯定是那野猫,引发了这样的传言。

 看上钟良辰,那猫确实不能伤,为他省下了好多银子!

 否则这处院子,虽然破败,可是地理位置极好,又大,能看出以前定是大户人家的住处。

 以现在的市价买下来,少都要上万两银子。

 芸娘打了个呵欠,消了心中对鬼神的惧怕后,困了:“我睡了。”

 钟良辰点了点头,继续坐在窗前灯下,看着手中的书。

 直到东边第一缕金色的阳光跳出来,才放下手中的书。

 幽幽看着窗上池塘平静的水面,钟良辰失望的一声轻叹:“你怎么不出来见我?”

 静了一会后,吹灭了油灯,叫芸娘到:“该起了。”

 芸娘睡得正香,眼睛,好奇问到:“见到白衣女鬼没有?”

 钟良辰摇了摇头:“没有。你不说是野猫在捣乱么?”

 芸娘:“…”虽是如此认为的,可是问一问也是要的。

 回到霍府,因着霍玉狼不在府中,芸娘就闲了下来。

 但想着昨天冲撞了霍风香,一直呆在房中,免得又祸从天降。

 可惜树静,而风不止。

 霍风香特意找了过来,脸上笑意盈盈。

 芸娘心里直打鼓,觉得是过来兴师问罪。

 不敢怠慢,去端了茶过来。

 递给霍风香时,芸娘全身都进入了防备状态,就怕她秋后算帐,故做失手把滚烫的茶水泼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是多虑了,霍风香笑容满面的接过茶杯,慢喝几口后,问到:“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芸娘心里七上八下,一一回答了问题。

 总觉得霍风香是笑里藏刀。

 出乎意料,霍风香抱歉的说到:“昨天是我心里不痛快,才迁怒于你。你别往心里去。”

 这让芸娘十分的惊讶,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如此。

 一般的府里,大小姐训了个下人,即使是冤枉了痛打一顿,事后不管原因,打也就打了,即使错了,也没有赔不是的道理。

 没想到霍风香会放下身段,为什么?

 莫非是另有所图?

 还是先礼后兵?

 反常即妖,芸妇冷汗都出来了。

 待得一杯茶喝完,霍风香终于道出了来意,拿了一封信出来:“你能帮我交给贺大哥么?”

 芸娘看着那信,就像看到要人命的陷阱一样,迟疑的说到:“小姐,这样不大好。”

 霍风香水灵灵的大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你不愿意帮我么?爹娘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帮我。”

 芸娘更是心惊,果真是陷阱。即使是下了严令,若是被发现了,连想都不敢想后果。

 这信,送不得。

 霍风香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就想嫁给贺大哥,你就帮帮我吧。”

 说着话,递了一千两的银票过来。

 芸娘的心肝直颤,这不是银票,这是要命的刀子。

 脸色凝重极了:“大小姐,夫人会生气的。”

 要是知道了,以霍府的规矩,后果不堪设想。

 霍风香楚楚可怜至极:“你是大哥的人,娘不会重责你的。”

 芸娘十分的肯定,即使不重责,不死也会层皮!

 最终,芸娘还是接下了那封信,原因很简单,因为霍风香说:“你要是不帮我,到时我出嫁时,就把你要过去。”

 这话,像惊雷一般!

 要是霍风香真的要人,芸娘相信,肯定会随她一起嫁入夫家。

 霍家嫡小姐出嫁,原本就是陪嫁的丫环,奴才会不少。

 芸娘苦着脸,接下了霍风香的信。

 因着是霍玉狼的贴身小厮,芸娘出入府中,十分的方便。不会像其它的下人一样,还得跟各自的管事报备。得等同意了,才有机会出府。

 出了霍府,芸娘拿着那纸薄薄的信,只觉得有千斤重一般。

 几经犹豫,到底要不要拆开来看看?

 其实很有冲动,不过最后,还是打消了心思。

 半路,同萧东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此厮,今天能明显的看出精心装扮过。

 越发的玉树临风。

 萧东一见芸娘,就挤眉弄眼的:“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公子呢?你愁眉苦脸干什么?”

 芸娘看到萧东,立即想到了他要同贺连城断袖,一时眼都亮了:“你这是要去哪?”

 萧东立即调整了面上表情,做深情款款状:“我要去找贺郎,诉衷情!以解相思苦。”

 芸娘在皮疙瘩满身中明了,此人就是想死烂打!

 为贺连城一把同情泪,这是祸从天降啊。

 萧东把手中的桃花扇打开,扇几下后,又收起,才问到:“你这是要去哪呢?”

 芸娘苦恼的叹了口气,说到:“大小姐着我给贺公子送信。不送的话,她嫁人就把我带走。”

 萧东幸灾乐祸的大笑:“你怎么惹上那泼妇了?唔,什么信,给我瞧瞧。”

 芸娘直觉大事不好,十分肯定这信要是给萧东看了,自己也甭想活了。

 他同霍风香一直不合,水火不相溶。

 若真是因此信生出风波,那最后被秋后算帐的绝不会是萧家公子!

 果断的拒绝了:“大小姐说了,要是此信我给别人瞧了,我也不用活了。”

 萧东骂了一声“毒妇”后,倒也不强求,鄙视的说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也想嫁贺连城!做梦呢。”

 芸娘好奇:“你怎么知道嫁不成?两人金童玉女,门当户对,我瞧着配的啊。”

 萧东拿桃花扇敲了敲芸娘的头:“主子没脑子,你也没脑子。你想要是贺连城愿意,这婚事怎还会拖到现在?贺连城在外的那两年,是他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同意这门亲事,现在他如中天,岂会娶她!”

 芸娘想想,也有道理。叹一声,又是芳心错付。

 萧东眼一转后,坏笑到:“也许,经本公子大闹一趟后,有转机也说不定。走,带你去贺府看热闹去。”

 芸娘觉得还是独善其身的好:“还是等我先送了信,你再去诉衷情吧。”

 萧东背负着手,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那你说是本公子长得好看,还是你家公子长得俊俏?”

 芸娘情人眼里出西施,毫不犹豫的:“我家公子。”

 萧东恼怒的一甩手,咬牙切齿到:“本公子就要同你一起去贺会诉相思苦!”

 芸娘:“…”祸从口出啊这是。

 拿地痞氓一样的萧东没办法,只得一路同行去了贺府大门前。

 通报过后,就在一旁等着。

 没想到竟然是贺连城亲自来接,眉眼含笑:“你来了…”

 话未落,就看到了萧东,脸色立即变了,十分的不客气:“你来干什么?”

 萧东一幅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模样,声音里无数的相思无悔和柔情媚意:“贺郎,一不见,如隔三秋。”

 芸娘连同贺府的门房,个个心里都直打突。

 都有不想活了的感觉。

 这简直是比青楼的头牌还要风情万种啊,要人命。

 眯眼看上贺连城,果然他一脸铁青了。

 芸娘心里一个咯噔,为免遭池鱼之殃,飞快的把怀中的信拿了出来:“贺公子,这是我家大小姐让我交给你的。”

 没想到萧东也有样学样,竟然也拿了一封出来,深情无悔带娇羞满面的说到:“贺郎,昨夜我实在是孤枕难眠,于是熬夜写了这诗给你。”

 芸娘只觉得五雷轰顶,这信该不会生出风波吧?

 贺连城星眸里全是怒意,脸上却笑了。

 那笑容芸娘看了,只觉得寒气阵阵。

 萧东都微不可见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贺连城笑看萧东一眼后,伸手拉着芸娘入了府中。

 把萧东拒之门外。

 芸娘走了好远,还听到萧东远远传来的幽怨无数的声音:“贺郎,你好狠的心。”

 贺连城拉着芸娘的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萧东害人不浅!

 芸娘手腕上立即起了层青紫,痛意难忍,甩了甩手。

 贺连城松开了手,但还是沉着脸:“跟我来。”

 芸娘其实宁愿跟萧东一样,被关在门外。

 只是,又怕跟霍风香不了差。

 只得跟着贺连城一路疾走。

 时隔几年,再入贺府,芸娘感慨良多。

 一路走来,院子再也看不到往日半分熟悉的模样。

 以往那里是柴房,可此刻见着的,竟然已经改成了贺连城的书房。

 芸娘抬眼打量,书房很大,但非常简单,一目了然。

 贺连城也不看信,让人上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芸娘。

 芸娘被看得很不自在:“看什么?”

 贺连城说到:“你这脸,看着很不习惯。”

 芸娘摸了摸脸,同贺连城不同,已经完全习惯了这张原本陌生的脸。

 贺连城起身,去把窗户都给关了个严实后,才问到:“你怎么同他一起?”

 那个‘他’字,说得咬牙切齿。

 芸娘非常无辜:“就是路上碰到了。”

 偶遇有时,也叫遇祸。

 贺连城有些恨恨的:“他为什么突然如此诡异?”

 芸娘尽量憋着笑,为了私心,添油加醋到:“我也不知道,就是前几天,听他找我家公子诉苦,说是近些日子突然对你上心了,思夜想,念念不忘。”

 贺连城眉眼不停的跳动,看芸娘憋笑都憋红了脸,的问到:“你很高兴?”

 芸娘一本正经:“没有,我只是觉得意外。”

 贺连城的脸,跟在大街上踩到大便一样。

 芸娘更是幸灾乐祸,突然觉得那萧东难得的顺眼。

 贺连城更是意外,昨天听到流言,整个人都呆了。

 有万种可能的流言,就是没想过有朝一,会同萧东传出断袖的流言蛮语。

 原本以为是有人存心闹事,着人暗地里去查。

 不曾想查出来的真想,这就不是流言,是萧东亲口说出之事。

 萧东在酒楼醉酒,于是酒后吐真言。

 诉说着对贺连城相思苦。

 于是全城‘哗’然,以龙卷风的速度,一传十,十传百。

 贺连城因此,见到萧东就没个好脸色。

 还没找他算帐呢,他倒不怕死,自己送上。门。

 贺连城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芸娘因此眼观鼻,鼻观心。

 直盼着他快点看了霍风香的信才好。

 霍风香可是说了,一定要带话回去,否则…

 话没说出来,芸娘因此更是心惊。

 过了半晌,贺连城脸色好些了,说到:“在这里用午饭。”

 芸妇小心翼翼的委婉的拒绝到:“小姐还等你回话呢。”

 贺连城拿着那信,看也没看的,就放到了抽屉里,其意不言自明。

 芸娘:“…”真恨不能帮贺连城看了信,回了话!

 无奈,替代不得。

 贺连城着人去送了热水进来,说到:“把脸洗了。”

 芸娘不愿:“为什么?”

 贺连城抬眼相看,不说话。

 芸娘无法,看来不妥协,今天就别想带回话给霍风香了。

 只得依言,现出原本的样子来。

 因着易容太久了,脸上久不见天,略显发白,还在下巴处长了些小豆豆,红红的。

 贺连城嫌弃到:“难看。好好的一个女孩子,非要弄得跟鬼似的。”

 芸娘:“…”!哪里像鬼了!

 突然很想念萧东,要是有他在…算了,他不在!

 贺连城说到鬼,让芸娘突然想起钟良辰买的房子,问到:“那青年路拐角的那处院子,就是闹鬼的那家,你听说过没有?”

 贺连城随意的靠在书桌前:“听说过,怎么了?”

 芸娘好奇:“真的有鬼么?”

 贺连城脸上带了抹笑意:“你相信世上真的有鬼?”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于鬼神,芸娘一向都是惧怕的:“昨夜我在那院子等了一夜,只听到有野猫叫得跟婴儿在哭一样。”

 贺连城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去那里干什么?”

 芸娘实话答到:“钟良辰买了那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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