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将军来娶
按着二人的生辰八字,
娶的吉时定为巳时三刻。
太阳
渐升起,唐初九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
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大红的手帕都被她扭得不成样了。
芸娘笑着感叹:“女大不中留啊…嬖”
唐初九连笑容都是紧张。
芸娘去倒了杯热茶过来:“安心等着,马上就到吉时了。”
把整杯茶都喝完,唐初九再次忍不住看上院子门外,真希望下一眼,古清辰就大红花轿来娶乐。
下一眼,古清辰没来,来的是长安街店里的小二杨小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都快
不过气来了,一脸惊慌失措:“店里突然着火了。”
唐初九大惊失
:“张叔呢?”
杨小安
着
气到:“火势太大,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后院根本就进不去,张叔在里面还没有出来。”
唐初九吓得魂飞魄散,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拔腿就往门外冲去,却被芸娘一把拉住了:“我去!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你莫要误了时辰。而且你去也无济于事,你又不会武功,也帮不上什么忙。”
“芸娘,一定要救出张叔。”他这段日子身体老是断断续续的不见利索,好不容易过了年,稍微好转些了,可现在却…
芸娘安抚的轻拍了下唐初九的手背,双足一点,眨眼间就已经是在十丈之外。
唐初九这才问到:“怎么会着火?”一般的店都是大年初六开业,因着要忙婚事,特意给推迟了两天。
杨小安脸上乌七八黑的:“我也不知道,刚清洗好糖葫芦,就着水在拖地擦桌子,突然就被浓烟呛着了,回头就发现后院已经成了火海,怎么也进不去。叫了邻居们帮忙着灭火,就跑过来报信了。”
唐初九问到:“你灶屋里有没有生火?”
杨小安有些唯唯诺诺的:“有,生着小火在烧开水。”
唐初九颓然极了。这个店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以后生活所有的指望,如今,它着了火…而且张叔还在店里生死不明。
古清辰,你快点来好不好?真的想要你快点来。
杨小安连牙齿都在打颤:“我去救火。”老天爷啊,求你睁睁眼,给条活路吧,我上有八十老母要供养,下有三岁幼儿要照顾,要是这大火成灾,到时若要赔…赔不起啊。
不等唐初九发话,杨小安离弦之箭般的冲了出去。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唐初九,更是感觉度
如年。
抬头看了看天色,马上就到巳时了,古清辰应该准备出发了吧?
古清辰,你说,有情人情到浓时,会心有灵犀一点通。
如若你真是情深,请你快点来。
在唐初九正心急如焚时,杜大婶走了进来:“九小姐,外面有人求见,她说非见你不可。”
会是谁?
唐初九喉咙发紧,勉强挤出一句:“让她进来。”
没想到是宋东离,一脸幸灾乐祸。
看着唐初九身上大红的嫁衣,宋东离眼里闪过滔天的妒忌,似笑非笑的:“呦,大喜之
呀?”
唐初九全身紧绷:“你来干什么?”
宋东离‘咯咯’娇笑了起来,明明她是在笑着的,可却人
骨悚然的感觉:“我来恭喜你大婚啊,好歹我们打小相识,大喜之
,哪能没有点表示呢,怎么样?喜欢么?”
闻言,唐初九恍然大悟,明白了过来,气愤极了:“是你!店里的火是你放的!”
宋东离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声音里满是得逞,又
怪气的:“唐初九,饭可以
吃,话可不能
说,纵火可是大罪,你休得辱我清白。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去官衙里告你。”
唐初九气极了,却也知道眼前没有证据,奈何不得宋东离,深
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宋东离,自小就没有亏待过你,如此恩将仇报,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宋东离眼里冒着红光,冷笑到:“报应?!我不怕!即使我要在地狱里永世不得翻身,我也要拉着你垫背!唐初九,我的人生,都毁在你手里,凭什么你能幸福?古将军是我的,你休想嫁给他!”
唐初九收敛起了所有外
的怒意,伸出纤纤玉手,抚上了头上古清辰送的金步摇,眸中含了情意,秋水
波一般潋滟:“我就要嫁他!再过三刻钟,他就来娶我了。”
宋东离妒忌得都要疯了:“你以为,古将军真的会来娶你么?!你白
做梦!”
唐初九轻轻的把起了丝皱褶的大红嫁衣抚平,坚定的说到:“他定会来娶我的,他一向说话算话!”
宋东离被唐初九的神情坚定,被唐初九的话刺
得发了狂,觉得眼前的那身红衣刺眼极了,只想把它撕碎,撕成破布。
只是伸出的手才触着衣服,还没来得及用力,在眨眼间,就天旋地转,被唐初九重重的摔倒了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要被移位了般的,再也爬不起来。
唐初九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宋东离:“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容忍你,任你放肆,任你为所
为么?!”
犹记得十八岁的生辰那天,宋兰君送了一件新衣裳,宋东离见了,非嚷着她喜欢,她要穿。唐初九心里不乐意,就没有吱声。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一次都还没有穿过的新衣就被撕了好几个
,彻底的毁了。那时虽然气愤,可是因想着家和万事兴,这事也就没有再追究。
那时,是因为对宋兰君有情,才百般容忍,可现在,与君已是路人,凭什么还要任你撒野!
更何况是这般恶毒的心思!女子的大红嫁衣,一生只此一件,只穿一回,按着习俗,若是破了,就是不吉利,就说明这婚姻不顺利,东清国哪个女子不忌讳嫁衣被毁?
可宋东离却存了心思!如此歹毒!
幸好有古清辰教的‘防狼之术’,虽然说对付的不是采花大盗,但对付这种恶妇,同样的效果喜人。
宋东离躺在地上,抱着腹部,脸色青白,痛得额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汗水,好一会后,才稍稍缓过气来,咬牙切齿到:“唐初九,你敢打我!”
唐初九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全数奉还:“饭可以
吃,话不可以
说!我这只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随即毫不客气的警告到:“宋东离!我劝你还是心存善念!多行不义,毕自毙!”“你也无需把自己的不幸加诸到我的头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自己贪慕虚荣,嫌贫爱富,一哭二闹三上吊,闹死闹活非要嫁给那李秀才的,嫁过去没有过到穿金戴银的好日子,那只能是你的命!你命
!”
“还有,当初的主意是你哥拿的,是他嫌你闹得不像话,丢人现眼,嫌你吵了他学习,才让我去劝你娘同意了婚事的。”
“杨东海他看不上你,是你自己的问题,休要算到我的帐上!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杨东海的选择!他不喜欢你,你应该反省为什么,而不是迁怒她人!”
不管是李秀才还是杨东海,都是宋东离的心结,如今唐初九毫不客气的两处都揭了,宋东离气得全身都发抖,语不成句:“你…你…你…”唐初九不避不让,脸上越显凌厉:“古清辰他愿意娶我,这也是他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再没脸没皮的来纠
不清!如果这火真是你指使人放的,宋东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给我滚!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一直以来,唐初九对宋东离都是宽容的,都是忍让的,这是第一次撕破脸,对她如此强硬,如此不客气,宋东离一时反而愣住了,但随即又恢复了一向的飞扬跋扈:“唐初九,哼!你以为古将军真会过来娶你么?你别痴心妄想了!今天的帐我记下了,迟早让你百倍奉还。”说完,脚步踉跄的走了出去。
看着门被‘砰’的一声,甩得震天响,唐初九脸色非常不好看,因着宋东离的话,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芸娘也还是不见回来,也不知道店里的火势怎么样了。
按着吉时,还有一刻钟,古清辰就该来了。
唐初九手和脚都有些发软,勉强扶着东西走到了椅子前坐上,手上拿着大红的盖头,坐立难安极了。
古清辰,你一定要来。
时间就像停止不动了般的,那么的缓慢。
唐初九连呼吸都屏住了。
好像走过了二十几个
秋,终于到了巳时三刻。
吉时已到,却不见郎来。
唐初九的心,沉到了谷底,脸色苍白如纸。
古清辰,你为什么不来?
古清辰,你不是说了,一定会来的么?
古清辰,你不是承诺过定不相负的么?
古清辰,为什么成了空?
唐初九的心里,又慌又
,成了一团麻。
颤抖着手,拿着手上的茶壶,倒着连喝了好几杯,才勉强镇定下来。
古清辰,没有来!
以他的君子一言,没有来的话,定是出了大事。
昨夜他都还说过,一定会大红花轿来娶的。
打开门,去找了杜大婶,唐初九如抓着了最后一
救命草般的:“麻烦你去将军府走一趟,看能不能打听到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以古清辰的
子,他肯定不会如此行事。
肯定是出大事了。
杜大婶一脸无奈,为难至极:“九小姐,我…不是我不去,而是那将军府我不能去。你再耐心等等吧,将军他,肯定会给你个
代的。”
等,如何能等!
唐初九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顿了一会,几乎是哀求的说到:“那能帮我去店里看看么?”
也不知道现在那大火怎么样了,张叔救出来没有?
杜大婶点了点头,去了店里。
唐初九在屋子里不停的踱步,就像那被大火两面煎烤的鱼。
感觉等了许久,好像几辈子那样久,却还是未见杜大婶回来。
唐初九有心想去店里看个终究,可是又怕这一走,若是古清辰来了,接不到新娘怎么办?
左右衡量良久后,一咬牙,选择继续在房里等着。
太阳升上高空之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
唐初九猛然站了起来,叫:“芸娘?杜大婶?”
都不是。
是那冷咧的东风,把门吹开了来。
大年初六,不管对谁来说,都是煎熬。
这天,风云
变,汹涌澎拜。
一墙之隔的江么么诚恳的跪在佛前,手上的佛珠越转越快,越来越急。
今天这个大日子,决定了太多人的命运。
如若功成,那就是锦秀河山。
若是失败…直打寒颤,不敢想像那种后果。
从昨夜开始,南长安的房门就紧闭,再也未
过面。
房间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留下轮椅在,椅上不见人。
屋子里一片死寂。
臣相府里却是‘哐咚哐咚’之声,不绝于耳。
是宋东离在砸东西,不管不顾,见什么砸什么。
今天被唐初九戳到了伤口,她满肚子的怒火。
气冲冲的回到府里,心里那股气难受极了。
屋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那些侍候的丫环个个吓得半死,低垂着头,生怕遭了那池鱼之殃。
把最后一个茶杯砸掉后,宋东离心里那股子气还是没有消,反而越来越旺!
一想到唐初九说的话,就更是火!
最后气呼呼的去找了唐诗画,却未见着人,一问才知道是被娘亲叫去了。
宁氏这些日子身体越发的不好了,骨子里痛得厉害,最主要的是,年纪越大,越知天命。
特意把唐诗画叫了过去,这次竟然明着把话说了:“诗画,你嫁进来,也快一年半了,我也越来越老了,这不中用的身体你也看到了,一
不如一
,现在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想抱孙子,否则我死不瞑目啊,也无脸在九泉之下见老爷…”
唐诗画瘦了许多许多,脸色也不见了出嫁前的红润,只勉强用胭脂水粉粉饰了太平,没把憔悴不堪显示出来。
这些日子,唐诗画天天都是煎熬。
已经有多久没有同过房有过鱼水之
了?
已经有多久兰君一直宿于书房了?
那日子唐诗画都不敢去数。
害怕。
满脸的苦涩,孩子,孩子,比谁都更想要孩子!
面对着宁氏的问话,唐诗画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原以为,嫁给宋兰君就是幸福美满,就是快乐。
可是,现在看来,哪还有半点笑容?
一切,都是从不孕开始。
喝了那么多方子的药,可是,肚子却始终不见动静。
兰君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复以前的恩爱?
仔细想来,好像也只有婚后前六个月的时候,才是万般的要好。
真正是举案齐眉。
六个月之后,因着兰君越来越忙,再也不复以前那样的琴瑟之好。
特别是在唐初九现身京城之后,兰君他整个人都变了。就得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柔浅笑。
唐诗画不是不恨的,也不是没有找过宋兰君,婉转的表达对于
渐冷淡的不满。
可是,昔日把自己捧在手心的人,他叹息着说出了世上最残忍的话:“诗画,如果你能给我生个孩子,该有多好。”
这话,像利箭一样,扎入了唐诗画的心里,血
模糊,痛彻入骨。
所有的抱怨,所有的不满,只能打落门牙和着血泪往肚子里
,再也无法说出半分来,能说什么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满肚子的委屈,连个说的地方都没有。
这门亲事,爹娘当初不是没有过犹豫迟疑,可最终因着自己的坚持,才成了婚。
而且现在,不能生孩子,确实也是自己不争气。
说?跟谁说?无脸说!
因着不孕,就连娘家人都感觉凭空要矮了三分!
上次回娘家,娘还唉声叹气的数落了一顿。
里面不是没有埋怨的。
而且弟弟唐子轩又从始至终都不看好宋兰君,连带的姐弟情份都冷了三分。
这让唐诗画更是断了回娘家倾诉的心思。
即使倾诉,能说什么呢?
兰君一直没有纳过妾室,也没有传出过任何的风
韵事。
当家主母的权利和地位也从来没有动摇过。
府内的一应事大小,都放权让管着。
不顺心的,就是兰君他,
渐冷淡。
可是跟娘亲说过一次,反而被劝。
说是新婚夫妇过了那段新婚期,日子就会
渐平淡下来,这是很正常的。
唐诗画满腹的心事,无处诉说。
夜夜摸着扁扁的肚子,长吁短叹,孤枕难眠。
多想那个人,能进房里来,同
共枕。
可他,却夜夜独宿于书房。
甚至这几天,忙得连人影都难见了。
已经两天未见着他人了。
今天是大年初六,对于唐诗画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唐初九婚事能顺利。
如果她能嫁给古清辰,那么,她和兰君之间就再无可能!
天边才有第一丝光亮时,就睁开了眼,就盼着亲事能成。
正食不知味,心
如麻中,被宁氏着人来叫了过去,开口就是想抱孙子。
宁氏对于唐初九要嫁给古清辰的婚事并不知情,所以她这个年,思前想后,做了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初九接回来。
唐诗画不能怀孩子,初九却能,而且前后已经怀过两次了。
看十七这些日子郁结在心,眉眼间都是闷闷不乐,只怕都是因为初九。
初九
子和善,又能陪着自己说上话,自从她不在这些日子,越发的寂寞了,时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且,到底是因为初九以前的辛苦,才会有了十七如今的风光。若让初九老在外面,让人知晓了也不好,只怕会惹来闲话…
综和种种,所以宁氏才会叫来唐诗画,直言了说想抱怀子,是想给初九以后回来铺路。
分析来分析去认为,初九不愿意回来,一是因着和十七呕气,二是怕回来做小受气。
故才如了今天这般行事。
…
从宁氏屋子告退后,唐诗画脸色难看极了。
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却还半句都说不得。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是过了吉时,不知唐初九婚事如何了。
走到半路,听到寻来的宋东离叫到:“嫂子…”
唐诗画没有心情应酬她,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东离,怎么了?”
宋东离问到:“嫂子,我哥呢?”
唐诗画神色一暗:“说是去太子爷府上了。”
宋东离一脸愤慨,刚想说话,唐诗画的
娘匆匆走了过来,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唐诗画暗暗心惊,婚事未成!
再也顾不上,匆匆说到:“东离,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也顾不上宋东离回话,快步回了房,脸色大变,问到:“怎么回事?”
娘因着赶回来报信,气
不均:“将军府倒是张灯挂彩,只是却并没有人去
亲,现在吉时已经过了。”
唐诗画略一沉
后,果断的说到:“再去探!让青木回府候爷府。”
娘领命而去。
唐诗画独坐窗前,心里如万爪在抓。
唐初九心里更是煎熬。
好在正午时,杜大婶终于回来报信:“大火已经灭了,张师傅他…已经送去了李大夫那。”
唐初九高悬的心,落了地,谢天谢地。
看了看正
当空的太阳,杜大婶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剩下唐初九独坐窗前,翘首以望,等着古清辰来。
如果他真的能来。
夕阳西下,未见郎来。
黑暗笼罩了大地,再也不见一丝光亮。
唐初九的心越沉越深,越见绝望,归于无尽的黑暗。
咬牙坐在闺房,东西也不想吃,灯也不想去点,煎熬着。
坐到腿都麻了如万蚁在咬,坐到夜已深时,坐到心已成灰时,唐初九幽幽的叹了口气,收起了最后的一丝期盼。
动作僵硬的去点了灯,正想着手
掉身上的大红嫁衣时,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抬头望去,古清辰他一身大红喜服而来:“初九,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有大红花轿,你还愿意做我的
么?”
唐初九苦忍了一天的眼泪,毫无预警的就掉了下来,古清辰,他,终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