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一三六:觉醒
刘盈浑身微震。
汉匈对战,匈奴人天生剽悍而善骑,而汉人,因为拥有大量铁矿和先进的冶炼之术,而能制造出更加
良的武器,可以说各擅胜场。譬如从前秦人的强弩,便是匈奴骑军的克星。当年蒙恬将军率三十万秦军征战河南地,大败匈奴军。
秦朝覆亡之后,西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刘邦在中原争夺霸权无暇北顾之际,匈奴重新侵占了水土丰美的河南地。
如果,如果匈奴此后亦拥有铁矿而甚至锻造
良刀剑,那么汉匈站在战场上,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当
我曾机缘听匈奴人言,在九原汉匈
界之处,有一座白云鄂博铁矿。”张嫣侃侃道“冒顿若想安心采矿,便自然要攻打九原郡。”
刘盈愈听愈惊,不由竟出了一身冷汗,侥幸道“尚好此次九原郡守江徽英勇,最终守住了城池。”
“是啊。”张嫣喟叹一声“但冒顿若再三进攻呢?陛下终究要有对策应对。”
“阿嫣不必忧怀。”刘盈笑道“匈奴骑军虽勇猛,我大汉亦非弱旅。当年楚汉争霸,猛将良多,并未老去。朕会择一出守九原牧,并增军九原。”
“陛下所虑周详,”张嫣仰面笑道“陛下,阿嫣以为,对匈奴不仅要守的严密,亦要蓄势备攻。对抗匈奴咱们最缺的是马,不妨在国中适合畜牧之处设牧场,豢养马匹。待他年若真征战于匈奴,我大汉也不会在马之上拖了后
刘盈瞧着她的娇颜,叹气道“阿嫣。你虽然聪敏,却不懂朕的难处。朕何尝不早有意行马政?只是,新农法虽行之。到底时
尚短,百姓方温
,赋税征收尚难。朕有何忍以马与人争食?而内史所掌钱财亦有限,”苦笑摊手道“说到底,不过是一个穷字。”
“陛下,”张嫣心中激动不已。靠在他身上,安慰道“没关系。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百姓刚刚温
。过两年,便有盈余。牧场如今无足够银钱
办,咱们可以只办一处,再过些年,你回头看,一切都会好的。”
有汉之年,休养生息七十载。终于
来他地巅峰时期。虽然在她的影响下,
后的帝位传承可能会发生变化,但大体地发展方向却是不会变的。她一直知道这点。并不想承担促进带来的风险,无论是对这个国家,还是对自己。只是依着历史原本进展地历程,稍稍的做了一点催化。
但是,当匈奴有了蒂
罗娜这个变数,一切便不同于她记忆中的那段历史。她隐隐感觉到,这个时空的命运已经
了轨,在阿蒂和自己的影响下,向着两个分开的方向奔驰而去。
它究竟会停在什么样的格局。纵然是自己和阿蒂。如今亦不能确定。
可是,我不会让你。输在我身上。
大汉和匈奴从来就是彼此敌对地国家,矛盾不可调节化解。如果没有自己和阿蒂,那么,在此消彼长的过程中,终究是汉族的后劲更加中正绵长,取得胜利。她不必担心。她所无法容忍的是,大汉有可能会输在自己身上。
她温柔的望了一眼刘盈。
我会帮着你,一步步的实现你的梦想,打造一个四海升平地大汉天下。
五年初,鲁元长公主入未央宫,探望被吕后
足的女儿。
“这次吃到苦头了吧?”椒房殿中,她执着张嫣的地手,一路走进内殿,眼圈微微有一点红“我和你父对你自幼娇宠,从来没有半句重责。却也养成了你这种不把人言当事的观感。你是谁?堂堂中宫皇后,
在市井之中与常人来往,算是什么事?”
“阿母,”张嫣讨饶道“我知错了。你就不必再训了吧。”
鲁元叹了口气,与张嫣一同坐下,悄声问道“阿嫣,你跟母亲说实话,到如今你与陛下已经成婚满一年了。你们之间,”她迟疑问道“到底怎么样?”
如果说初入宫的时候,张嫣还脸皮薄经不住者这样的
骨,这一年以来,被吕后三天两头问询,倒也练的皮厚无比,于是眼观鼻鼻观心道“陛下他待我很好。”标准答语。
“怎么个好法。”鲁元却很固执,不肯如吕后一般轻轻放过,追问道“他几
来一次椒房殿?”
张嫣勉强笑一笑,道“五六
一次吧。”
“嗯。”鲁元略略满意的颔首,又问“那陛下留宿椒房之时,你们可曾同
?”
张嫣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
她自然可以说是以安母亲的心。但是,面对自幼真心疼爱自己的鲁元,竟是实在说不出口来。
鲁元于是便懂了她的意思。
她地目光难过,望着尚在稚龄地女儿,叹道“阿嫣,你实是命苦。”
身为女子,容颜如花又如何?富贵门庭又如何?终不如,能有一知心人,共效于鸳鸯。
宣平侯世子张偃偷偷溜进殿中,躲在桐柱之后,听到了母亲所说的命苦,心中大急,不懂其中深意,连忙出来问道“你住在未央宫里,不开心么?”
“偃儿。”张嫣怔了怔,起身拉过他问道“不是让你在外面玩么?怎么偷偷进来了?”又瞪了一眼连忙赶进来地荼蘼。
“阿姐不要怪她。”张偃摇摇头道“是我适才不小心将
浆洒在身上,才让她们去为我取衣裳。阿姐,”八岁的张偃摇着姐姐的衣摆,固执的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是皇帝舅舅惹你不开心么?”
张嫣笑道“你先去换了衣裳。阿姐再跟你说话。”
被儿子这样一闹,鲁元也不好再多说,只好作罢。
这时。长乐宫中吕太后遣人送给张皇后果品,来人入殿揖拜道“见过皇后娘娘。鲁元长公主。”却是吕伊。
鲁元待张嫣叫了她起,方笑
道“好久未见五娘。五娘近来还好吧?”
“多谢长公主关心。”吕伊嫣然笑道“承蒙太后娘娘与陛下恩典,年前擢拔夫婿韩幄,亦封了关内侯。近来又诊出伊已有身孕,如今不过在长乐宫陪着太后娘娘说话解闷罢了。”
“哦?”张嫣不免愕然。问道“韩夫人有孕了么?”
“嗯。”吕伊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便不免在吕伊纤平的腹部顿了一顿。吕伊不过比她大两岁,开了年才叫十六,小小年纪便做母亲,其实对母子双方都有不利,于是笑道“既如此。便不好叫你操劳了。不妨坐下说话。”
“不过替太后娘娘送一点果品,有何操劳地?”吕伊甜甜笑道“长公主难得进宫与皇后娘娘母女团聚。伊便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待吕伊离开之后,鲁元方叹了一口气,心情沉重。
“阿母,”张嫣岂非不知道她的心事,然而不好多说,只得岔了开去,取了一个果子递给母亲,盈盈笑道“这是太后送过来的南越果子。冬日难得尝鲜。你不妨尝尝?”
鲁元强笑接过,道。“阿嫣,后宫之中,最重要地还是有子嗣傍身,先帝当初宠爱戚夫人,母后因为有陛下,才有底气与戚夫人一战。你----”她
言又止,
你打算如何?
张嫣笑了一笑,啃了一口果子“阿母。这才一年呢。”
“你真的真的不必为我担心。我从来不是亏待自己地人。纵然是绝地,我也有本事为它生出一条路来。来
方长,终有一
,我会告诉你,我过的很好。”
天色将晚,她送母亲出宫,站在椒房殿的门口,看着载着母亲和弟弟的宫车沿着陈道,碌碌向东阙门而去。
为了怕鲁元担怀,适才,她并没有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母亲。
从上次相见之后,除了五年岁首大朝之上遥遥望得一眼,大半月来,她再也没有见过刘盈。
这一次,她家舅舅又在犯什么别扭?
她思来想去,不觉的当
病重说话有事,那么,问题还是处在她那次落水之上?
“木樨,”她招来侍女,再一次问道“当
你去宣室殿,陛下可有何异常?”
“没有啊。”木樨低眉答道。
“那,”她又问道“陛下是立刻答应了你的禀问么?”
木樨怔了一怔。
她回忆起当
情景。
宣室殿总是有一种淡淡的松香气息,沉静而又安详。每一次她在其中总有一种敬畏地感觉。那一
,她言简意赅的转述了皇后娘娘的话语,却没有听到陛下的声息,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抬头。
却看到刘盈微微蹙起的眉头。
“知道了。”他淡淡道“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朕等会儿便过去。”
“陛下他,”木樨迟疑道“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嗯。皇后,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言不当言。”
“怎么?”张嫣抿
微笑,不经意的问道。
“当
我在宣室殿,曾遇陛下身边的一位闳侍中,言止之间对皇后极是不敬。”
木樨惊异地发现,平
里云淡风轻的少年皇后倏然睁大了明媚的杏眸,急声吩咐道“传沈冬寿。”
翻看这一个月地彤史,张嫣慢慢放下心中的石头。
张嫣其实并不喜欢翻阅彤史。再说怎么不在乎,那毕竟是记载她的夫君与他人
好的条文。若真见知晓的太清楚,反而会心中终
郁闷,得不尝失。
这一次,还好。
月余以来,刘盈每晚居止俱有明文记载,时有后宫妃嫔相伴,偶尔独自起居。虽日常对闳孺极是亲善,倒并无同榻共眠之事。
“皇后娘娘,这新纸真是个好东西。”殿下,沈冬寿沾沾自喜道“从前书写彤史,每隔三
便须换新简书写。如今这薄薄的一册却足可书写月余。又轻简价廉,中人便可购买。单以此事,皇后娘娘真是功德无量。”
张嫣失笑“好了。难得听沈女史夸人的。是否有求于本宫。”
女史盈盈问道“娘娘打算去见陛下否?”
“怎么这么说?”张嫣不免奇异。
“陛下许久未幸椒房殿,”沈冬寿微微一笑“娘娘自要去问个究竟。娘娘可否告诉我打算何时前往宣室,冬寿自愿当
往宣室值勤,以记彤史。”
张嫣仔细打量了沈冬寿一番。
许是天生一分长,一分短,未央宫中的这位女史官对于记载彤史别有一番出自爱好的痴
,却见拙于待人接物。当年,她读了那么一份情文并茂地彤史,不由以为,能够写出那样一片情怀地文字的沈冬寿,早已窥破了自己对刘盈地一片痴情。但是这一年中,沈冬寿却对除史外的一切旁事天真烂漫,似乎根本不解自己的一片情衷。
但是,他们夫
之间的事,凭什么要一群女史围在一边看热闹?
张嫣将彤史抛还给她,指着椒房殿的殿门,道“你给我滚。”
刘盈,她在心中怨怼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去年十月的壬子
,我坐上
亲的墨车,嫁入未央宫,成为你的
子。如果,到那一天之前,你还不肯低头来椒房殿见我。
她眯了眯杏眸。
你就等着拆招吧。
弱弱的说。第二卷倒数第二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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