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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草鞋铺子
 前段时间,糜竺对于张辽迟迟没有处理这些做出不法行径的士兵,而只是将他们囚起来,也是多有微词。现在看到了张辽公开将其中两人斩首,糜竺才知道很可能是自己错怪了张辽,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权力随便决定这些士兵的生死,而需要等待刘欣的进一步命令。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样,就说明刘欣军队严明的纪律不仅对普通士兵有效,对于张辽这样的高级将领同样有效。

 这样一来,糜竺就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下。他此来是想探听了一下刘欣对待曹和袁绍的态度,如果这件事涉及机密的话,那他这样做就很可能害了张辽。因为张辽不单单与他相甚厚,还是他最宠爱的妹妹的未来夫婿。

 张辽处理完这五名士兵的事,感觉浑身轻松,脸上也出了笑容,正想扭头和高顺代几句,便看见糜竺神情古怪地站在那里踌躇不前,不由高声喊道:“子仲兄,今天怎么有空到我的军营里来了?”

 糜竺知道避不过去,一边走过去,一边低头寻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拱手说道:“文远贤弟、高将军,糜某今天来是想问一问你们什么时候交接,也好让糜某早做准备。”

 高顺奇道:“我若是和张将军交接,不知道糜大人要做什么准备?”

 糜竺与高顺刚刚认识几天,还不相,并不好明说,只支吾道:“高将军有所不知,舍妹与文远已经定下亲事,文远此次回转襄,不知何才能再次相会,糜某想让他们尽快完婚,也好了掉一桩心事。”

 高顺哈哈大笑道:“难怪刚才张将军说了,他也应当受那二十军,原来竟应在这上面。”

 张辽神情尴尬,拱手说道:“子仲兄,你还不知道,小弟这次恐怕是走不成了。”

 糜竺大惊道:“却是为何?”

 张辽叹了口气,说道:“我家主公常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弟身为主将,怎可藐视军法?小弟重任在身,却与令妹结亲,已然触犯军律,因为在外久,主公网开一面,只需受二十军即可。刚才若不是高将军拦住,说是要请求一下主公,小弟便和那些士兵一起受刑了。”

 糜竺没想到刘欣的军纪严厉如斯,木然半晌,方才正说道:“贤弟,你军事务,糜某不敢多言,但舍妹的亲事,你却推托不得!”

 高顺笑道:“这一点请糜大人放心,张将军即使受了二十军,那亲事也是赖不掉的,否则,纵使糜大人放过他,我家主公也放不过他。”

 张辽白了他一眼,说道:“兄长放心,小弟并非负心之人,只待主公回信,定会给兄长一个代。”

 糜竺到这时才明白,张辽当初对于这件婚事百般推辞,原来都是受到了军纪的约束,而并非他看不上糜贞,这倒让糜竺放下心来。糜竺已经知道张辽被任命为第四军团军团长的事,那也算得上刘欣手下数得着的高级将领了,而现在驻扎在徐州城外的这支军队全部来自第四军团,即使执行刑罚,谁又敢真对军团长动手,打上那二十军,到时候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通了这一点,糜竺的心情轻松下来,他还牢牢记着陶谦交给他的任务,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贤弟不用多说,你的为人,糜某自然放心。糜某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袁绍拥立刘表为帝,想问问贤弟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糜竺虽然不善于谋略,但他家中常年经商,自有一套与人打交道的办法,所以他没有直接探听刘欣的态度,而是先看看张辽有什么想法,通过张辽的想法也许就可以判断出刘欣的态度来,这样的话,张辽也就不算机密了。而且,糜竺也不怕将这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毕竟刘欣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是个易于之辈,说不定他早就知道袁绍拥立刘表的事情了。

 张辽笑了笑,说道:“子仲兄,我家主公有言在先,等到天下大定的时候要另立明君,现在不管是谁立的,立的是谁,都作不得数!”

 他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无论是董卓立的刘协,还是袁绍立的刘表,刘欣都一概不予承认,只有等到将来,由刘欣所立之人,那才算得天下正主。

 糜竺吃惊道:“这么说,刘大人想要同时与曹、袁绍二人为敌了?”

 张辽摇头说道:“不瞒兄长,小弟只是一名军人,只知道服从命令,至于主公想要与谁为敌、与谁为友,却不是小弟能够妄加猜测的。”

 糜竺连声附和道:“那是,那是。”

 嘴上虽如此说,糜竺心中却不住地暗自揣测,刘欣所说的天下大定,当然是由他来平定天下了,否则怎么能够轮得到他来另立明君。既然天下是由刘欣平定的,而刘欣又是汉室宗亲,到时候另立的这个明君是谁,还用说吗?

 虽然糜竺没有能够探听出刘欣的确切态度,但是陶谦对于他此行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有一点可以肯定,刘欣不会支持曹和袁绍任何一方,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在袁曹争战的时候保持中立。

 陶谦突然便觉得有这样一支荆州军驻扎在徐州也不错,至少自己如果支持袁绍的话,曹就不敢对徐州轻举妄动。陶谦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他要紧跟着袁绍拥立刘表为帝。

 看到陶谦作出了这个有些愚蠢的决定,糜竺暗暗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陶谦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支持刘欣,既不承认刘协,也不承认刘表。

 但是,糜竺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自从张清治好了陶谦的病以后,陶谦似乎又恢复了雄心壮志,不仅不提让位的事,许多事情还开始亲力亲为,也给他的两个儿子陆续安排一些职事,仿佛又有了些子承父业的打算。而当初他和陈登、孙乾都是支持陶谦将州牧之位让给刘备的,显然已经在陶谦心中留下些不太好的印象。由于糜竺与张辽的特殊关系,陶谦还能经常召见他一下,其他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陶谦的疏远,反而是驻守在外的臧霸、孙观、笮融等人益受到重用,与徐州之间的书信往来越加频繁。

 糜竺回到家中,想起陶谦的错误选择,犹自闷闷不乐。在他看来,徐州马上将会招来刀兵之祸,到时候难免令生灵涂炭、百姓流离,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突听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糜竺不用看,就知道是妹妹糜贞,他对这个小妹最是疼爱,不由收起心思,笑着说道:“小妹,你莫非有什么事要对大哥说吗?”

 糜贞俏脸一红,说道:“大哥,我听二哥说,文远哥哥要回襄去了,我想,我想…”

 糜竺笑道:“小妹,我看你原来大方的,怎么现在吐吐的,想怎么样,你就说嘛。”

 糜贞轻轻咬了咬嘴,说道:“我想请文远哥哥来家里一趟,为他送行。”

 糜家是徐州的名门望族,家教甚严,自从糜贞行过笄礼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做起大家闺秀来了。虽然糜贞与张辽已经行过纳采问名之礼,但是在正式成亲之前,依照糜家的规矩,他们两个人还是不能见面的。

 糜竺是坐怀不子,即使再心疼这个小妹,也不可能答应让她现在和张辽见面,不由正说道:“小妹,你如果有什么话要带给文远,我可以帮你转达,见面绝对不行!”

 糜贞嘟起嘴来不说话,心中默默嘀咕道,人家要说的是知心话儿,难道也要你来转达不成?

 糜竺看到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只得安慰道:“小妹,你也不用着急,文远这回说不定走不成了。”

 糜贞果然惊喜地说道:“真的吗?文远哥哥他要继续留下来?可是二哥明明说了,刘大人已经派了一位高将军来接替他,你不会是哄我的吧。”

 糜竺怕妹妹担心,当然不会将张辽可能要挨上二十军的事情说了出来,只得岔开话题说道:“这个事情还不确定。小妹,你放心,如果这次文远不回去,我就安排一下,让你们尽早成亲,到时候你们想见多少次面就见多少次面,做大哥的绝对不会再拦着你们。”

 糜贞娇羞道:“大哥,你又取笑人家。”

 “哈哈,哈哈…”糜竺的笑声未落,就见门人匆匆跑了进来,说道:“小沛刘大人派使者求见。”

 糜贞不屑地说道:“这个刘备,每年都派人来送草鞋,他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糜家是徐州首富,糜贞自然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但是她对刘备有些不屑,却不是因为一双草鞋值不了几文钱,相反第一次见到这样编织巧的草鞋时,穿惯了丝履的糜贞还很是新奇了一阵子。真正的原因是,这个刘备似乎送草鞋送上瘾了,逢年过节都会让人送来十几双草鞋。而糜家兄妹都是不穿草鞋的人,又不便将刘备送来的这些草鞋分给下人们穿用,于是过了现年,这家里的草鞋很快就堆满了几箱子,都够开一家草鞋铺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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