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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八五章 变天(上)
 无论前夜故事如何,今太阳照常升起。

 暖之下,城墙斑驳,定京内城一片萧索,断壁残垣还说不上,可街角末尾的红砖灰墙烧得焦黑,断砖砸在地上,砸碎成一连串的渣滓。

 由定京城门行军至顺真门,需两个时辰,从皇城背后的骊山再退至定京外城,则需三个时辰…

 如果来的不是营卫,那…来的是谁!

 陈显身形猛地一,稳住身形再问探子“来人约莫有多少人马?”

 “一行五十人,从城门至东郊,见不着头亦看不见尾!”

 探子沉声道“大致估算有近两万兵马!”

 “两万轻骑兵…”

 骑兵与步兵是没有办法相较而言的,一队训练有素的骑兵在变换阵型中就可以全歼步兵,马蹄无情刀箭无眼,一个居高临下砍杀,一个立在地面仓皇逃窜…

 两万装备齐全的轻骑兵干掉如今这四万人手,绰绰有余!

 这两万轻骑兵到底是谁的人!?天津、河北等距京近的地方,他早已撤下他们总督手下的人马!从天津外海上陆…到底是谁!江南总督蔡沛亲派人手前来递信,贺行景麾下的人马已经全军覆没,永沉水下了!难道是…蔡沛反了…

 不可能!

 蔡家从他手中拿到的总督位置,蔡沛是靠受他的照拂与力才在江南稳住脚跟的,蔡沛不可能反水坑他,这无异于自毁长城…

 帐外喊打喊杀。刀光剑影。血成河。

 “大人…大人…”

 探子连声唤道。“内城之中的…并不是我们的人马?可守城门的总兵极为顺畅地便放了行啊!”陈显面容陡变狰狞,他以为他是设局之人,哪知事到如今,他才是被困在这局中之人!

 偏偏他到现在才看透了这个局!

 帘帐被风吹起,陈显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移向搭着云梯向上攀的将士们,他该怎么办!是趁这两个时辰将皇城强攻下,只要鼓足一口气儿,把贺氏和方皇后拿在手中。论他几万兵马,照旧俯首称臣…

 还是收拾兵马退回外城,重振旗鼓,鼓足士气重来一次!?

 帐中气氛沉凝,几位将领连大气也不敢

 隔了良久,又像隔一瞬,终听陈显咬牙切齿地斩钉截铁出声“让史统领留五千兵马做最后强攻,再派一万人马往内城去拖住那队人马,剩余兵力绕过皇城向骊山西侧前行。探子策马命外城十四万兵马接应——咱们暂且盘踞骊山,来再战!别忘了咱们手上还有十四万人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筹码还在,咱们就没输!”

 这是要撤啊!

 拿一万步兵去拖住两万气势汹汹的骑兵…

 听传令兵来报,史统领心在绞痛,这些都是他的兵,都是他手把手,一个一个选进九城营卫司的军户,有的才十八岁,有的才娶亲,有的还未生子…

 现在全部都要变成填坑的炮灰!

 挑细选出来的五万人马,如今剩下不到三万,陈显仍旧还要让那一万五个人,一万五个兵拿命去铺平他们后撤的路!

 传令兵眼眶也烫得很,直脊梁,朗声连唤两声“统领…统领!咱们要不要听陈大人的话,要弟兄们明晃晃地去送死…俺…俺看不下去!”

 “要!”

 史统领双眼红得厉害,吼道“事已至此,只能成不能败,一败,不仅这一万兵士的命没了,连咱们,连城外那十四万弟兄的命也保不住!”

 传令兵猛地泣,只听史统领扯开喉咙嚷道“前头顶上,后面的跟我来!”

 盔甲上沾着血,史统领扬刀而起,振臂一挥,战局之后的一众兵士高喝一声,紧跟其后。

 史统领是要和那些将士们一起直面骑兵,一起战死沙场!

 传令兵一瞬之间,泪如雨下。

 城墙上顿时轻松下来,留下的军寡不敌众,天一亮,攻城者更难行动——一举一动皆被城楼上的人看在眼里,纵然史统领起了军最后一击的士气,却仍旧败得一塌糊涂,连城墙的边都没摸上。

 领兵执剑立于城楼之上,咧开嘴,再拿蒲扇大的手掌抹了把脸,脸上黑黢黢一片,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不敢直视行昭,语气落得极轻“他们撤了…”男儿汉猛地提高声量“他们撤了,今我们保住皇城了!”

 太阳缓缓升在半空,

 行昭中酸涩,脚下一软,莲玉赶忙扶住,一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得说不出话来,扭头看城墙之下,一片狼藉。

 莲玉眼神极尖,望向远方,瞳孔猛然放大,手心发凉推了推行昭“王妃…王妃…他们又杀回来了!”

 行昭一个身,转身扶在墙沿探头看。

 远方有马蹄踢踏之声,眼下有凉光渐显的盔甲冷,行昭手心攥紧,领兵再抹一把脸,心里骂了声娘,妈的,这个老狗贼还敢动骑兵,反应极快转身待“再架热锅,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后手!”

 行伍愈近,声响愈大。

 谁能想象得到,这样庞大冗杂的军队,声音却是整齐划一,披一铜编铠甲,大约是因为染了血,血一沉铠甲便为墨黑,列队骑骏马,负手背长,头盔盖顶,却仍能遥看军士目光坚定直视正前,除佩剑撞击盔甲时的闷声,再听不见其余声响。

 行昭紧紧捏住莲玉,莲玉吃痛。

 “嗬!”

 城下一声高喝,轻骑让出一条窄道,两匹枣红骏马快步而出,后一匹始终却前人三步,前匹马上之人头顶重盔,单手执长刀,脊背拔,立刀于地,那人光仰脸,出一张长满络腮胡的古铜色正脸。

 “阿妩,我回来了。”

 空气沉默半晌,城楼之上陡然喧嚣起来。

 “端王殿下与扬名伯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莲玉如死里逃生中喜极而泣,林公公抱住领兵老泪纵横。

 行昭也很想哭,手扶在冰凉沁人的城墙砖瓦之上,面容冷静,朗声道“陈显矫诏宫,现已往皇城之后的骊山逃窜,殿下快带兵去堵截!”

 ps: 快到九点才找到宾馆,阿渊对自己又估算错误,明天皇位之争尘埃落定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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