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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忧患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忧患没等曹颙退后,就见十六阿哥抬头望过来。

 “孚若!”十六阿哥如溺水之人看到稻草一般,脸上顿时添了几分鲜活。

 曹颙见状,倒是有些迷糊。

 自己虽算是十六阿哥至好友,也不至于让十六阿哥这般动容。又不是多少日子没见。昨还曾见过。

 十六阿哥已是站起身来,道:“孚若陪爷走走。”

 两人相多年,曹颙也瞧出十六阿哥心神不宁,自是无二话,随着十六阿哥而去。

 十六阿哥一路缄默,直到走到花园,走到亭子边,才握着拳头,使劲敲打柱子,出几分沮丧,道:“孚若,太福晋不是天寿将尽没的…”

 曹颙闻言,唬了一跳,道:“怎么会?”

 庄王府太福晋上了年岁,年前就卧不起,这是京城众所周知之事。

 因此,听到太福晋丧信时,曹颙并不意外。太福晋也是快八旬的人,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高寿。

 十六阿哥长吁了口气,使劲脸,道:“这几太福晋的脉象已经渐渐稳了,每顿也能用两碗粥,就连太医也说看着好转,说不定能再熬上一年…”

 曹颙听着,脸色也变得沉重下来。

 太医院给宗室请脉,情况如此都是要记录在册。若是真有人去调查病情案宗,前一回还好好的,现下说没就没了,是有些说不清楚。

 就听十六阿哥接着说道:“太福晋是气死的…”

 曹颙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忙道:“什么?”

 虽说太福晋这几年没少折腾十六阿哥夫妇,可十六阿哥与福晋大面上还是不会错的。

 嗣母与嗣子,本就微妙,十六阿哥怎么会落人口舌。

 太福晋没时,十六阿哥正在御前劝谏弘旺降两级袭封之事,还真不什么事。

 祸是十六福晋惹出来的。

 说起来,也不知谁对谁错。

 太福晋这几硬实了,便开始不安心养病,就觉得嗣子、嗣媳不亲,弘旺小两口不过是庶孙、庶孙媳,往后也是指望不上的。

 老人家就着十六福晋,要安排嫡出的七阿哥抱到太福晋院子里养育。

 七阿哥是十六福晋的心尖子,十六福晋哪里舍得离了自己眼跟前。况且,自打太福晋病重后,太福晋的外甥女张氏就搬进太福晋院子里侍疾。

 这自古以来,有嫡母抚养庶子,哪里有嫡母在世,庶母抚养嫡子的?

 十六福晋看出太福晋的用心,不过是想要离间她们母子,想要将七阿哥拉过去给张氏傍身。

 十六福晋心中虽恨的厉害,可面上只能说七阿哥身子不好,怕闹到太福晋,拖了又拖。

 拖了两回,眼看就要拖不住,她正想要向丈夫求援时,就赶上王府一位侧福晋、一位庶福晋,同时查出喜脉。

 所以,今天太福晋旧话重提时,十六福晋就有了搪之词,只说张氏位份也够了,等那位庶福晋生下孩子,就抱去给张氏抚养。

 她如此说,不过是想堵住张氏的歪心思,也算安安太福晋的心。张氏如今已经是侧福晋,只要有个孩子傍身,后半生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不想,太福晋听了,却是怒不可赦。

 老人家心火大,顾不得十六福晋在旁,劈头盖脸地就开始骂张氏。

 十六阿哥纳张氏也有两年多,又看在太福晋面上,每个月多少要过去歇上一天、两天。结果,张氏却是如此不争气,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氏只是用了帕子,捂着脸哭;待太福晋骂得狠了,才说了实话。

 除了当年第一次圆房,十六阿哥就再也没近过她的身子。即便是歇在她屋里,也只是睡觉。

 太福晋听了,脸色发青,指了指张氏,又指了指十六福晋,立时就昏厥过去。

 没等太医到,人就咽气了。

 现下,太福晋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婆子都关起来了,张氏也圈了起来。十六福晋强撑着等到十六阿哥回府,将事情说了一遍,便也倒下。

 曹颙听了,也为十六阿哥发愁。

 这王府中的事儿,哪里是说瞒就瞒得住的,几百口人,不知有多少双“眼睛”不管十六阿哥怎么处理,总有蛛丝马迹留下来。

 更不要说,这回的祸事,十六福晋拖不得干系。皇上本就厌她,若是晓得她“不孝”那能不能容她,都是两说。

 而十六福晋位置不稳,留下稚的嫡子,处境就要变得尴尬。

 “爷该怎么办?”十六阿哥眼睛里都是血丝,望着曹颙,喃喃道。

 “十六爷不是已经有决断了么?”曹颙沉默了半响,道。

 十六阿哥苦笑道:“终究是爷的不对,才有今之祸。”

 曹颙瞥了他一眼,却是并不反对这句话。

 太福晋之所有受不住,也是因十六阿哥之前的欺瞒;若是开始就坦坦的,不糊弄老太太,就算挨上几句唠叨,也不会将老太太气死。

 只是,事已至此,再说无益。

 曹颙叹了口气,道:“不过是差罢了,十六爷也无需太过自责。太福晋年寿已高,经不得大悲大喜也是有的…”说到这里,顿了顿,道:“十六爷都如此自责,福晋那边定是加倍,十六爷多少还要去劝劝方好,省的福晋想不开,再出大事。”

 “忤逆”是大罪,十六福晋为了保全儿子,惊慌失措下,谁晓得会做出什么来。

 十六阿哥闻言,却是顾不得沮丧颓废,立时道:“倒忘了这一茬,爷得去看看她…”

 十六阿哥既要走,曹颙也不好继续停在花园里,又退回前院。

 虽说已经到掌灯时分,可前院来吊祭的人更多了。

 见他一个人回来,十七阿哥不由皱眉,道:“十六哥呢,这前边都成什么样了,他怎么还不过来?”

 “福晋病了,十六爷去瞧福晋了。”曹颙回道。

 十七阿哥神情这才好些,道:“怨不得糟糟的,原来十六嫂不舒坦…”

 晚上来的,多是宗室子弟。

 曹颙便使人传话给初瑜,夫两个一起回家了。

 回到梧桐苑,换下大衣裳,初瑜方道:“十六婶病了,两位侧福晋,一个染疾,一个有喜,都不能出来待客,只有弘旺媳妇一个人撑着,看着委实单薄可怜。今天还好,去的除了王府旁支,就是十六叔好的这几家;等明儿开始,外客登门,弘旺媳妇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迟疑了一下,道:“爷,是不是十六叔府里有什么不对劲?太福晋年寿已高,薨了不奇怪,怎么其他几个主子也都病了?”

 “可是有人说了什么?”曹颙晓得子不是多话的人,反问道。

 “几个奔丧的旁支夫人嘀嘀咕咕的,说的话有些不像;还是惠贝勒夫人开口,才让她们老实下来。那几家,是夺爵败了的几家破落户,不像惠贝勒多少还借了十六叔的光。要是她们嘴碎起来,怕是与十六叔名声有碍,是不是要的告诉十六叔,防着一二?”初瑜道。

 曹颙点点头,想到十六阿哥那边,心里沉甸甸的,道:“明过去看看吧,若是有能帮把手的,就帮一把。十五阿哥那边,虽是十六爷胞兄,却是因十六爷出继,反而不要亲密;十七爷那边,若是十七福晋没怀孕,倒是能帮衬一二,说都晓得他们两家关系好。剩下十六爷能信的,也没有哪个了。他向来看顾这边府里,你过去能帮就帮一把。”

 初瑜听了,没有异议。

 其实,按照他们夫两个的意思,这个时候应过去帮忙的是恒生。

 可顾及到宫里面,恒生又有些不便宜。

 夫两个商量妥当,次初瑜便再上庄亲王府。

 王府旁支女眷,都过来守灵。

 哪里有真伤心的,不过是凑个热闹,看能不能浑水摸鱼得好处而已。

 十六福晋没有继续告病,已经起来待客。

 虽说勉强支撑,可脸色难看得怕人,面上哀伤不似作伪。就连昨里说怪话的那几个旁支女眷,见了她这个模样,也说不出旁的来。

 只是不免都觉得奇怪,太福晋与十六福晋婆媳不和,闹腾了几年,本就不是秘密。

 太福晋薨了,十六福晋即便不掐大笑,也该偷着笑才是,怎么还真是伤心绝的模样?

 初瑜同十六福晋相,见她这个样子,担忧不已,私下里劝道:“这丧事还要办一个多月,十六婶也要多保重才好,千万别硬撑着,伤了身子可不是顽的。”

 十六福晋无奈道:“这个时候,哪里能歇着?昨儿才半天没出来,都出来不少口舌官司;要是再歇个一天半天的,就要成十恶不赦的恶媳妇。”

 初瑜也晓得她为难,只好道:“即便十六婶不得不面,也要量力而行。旁的不说,侄女瞧着那位惠贝勒夫人倒是知情达理的。她有是婶子的侄媳妇,实在不行,婶子就请她帮上些日子。”

 十六福晋听了,却是心动不已。

 惠贝勒夫人,平素就温顺本分,倒是很对她的脾气,同王府这边走得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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