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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抓周”
 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大喇嘛的驻地是个白色的大毡帐,坐落在大大小小的蒙古包中。

 在通报的大喇嘛的侍从后,曹被人请进了毡包里。纳兰富森捧了圣旨,与赫山两个随同曹前往,其他人则是被管事的领到边上的蒙古包安置。

 沿途路过蒙古包时,不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博格达汗的使到了”、“天使到了”

 曹闻言,不有些冒冷汗。

 “博格达汗”是蒙古人对帝王的尊称,这还说得通。怎么好好的,又说起“天使”来,就算是“天子使臣”这一简称后味道却是大不相同。

 曹对于做“天使”可没有兴趣,他想起前年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喇嘛时险些被催眠之事,不由地有些警醒。

 当时,要是没有康熙的喝止,谁知道这个大喇嘛会做到哪一步?

 如此探究,是瞧着他不对,还是故意在帝王面前卖弄玄虚?

 这佛说玄术,是最不可琢磨之事。

 就是曹,心里虽不迷信这些,但是也对这未知事务,怀着畏惧之心。

 别的不说,前年夏天那次,大喇嘛却是用经文,就将自己催眠的。

 进了毡帐。曹才现这里面比外头瞅着更加宽敞。直径有十多米长。

 帐子里。都是装点着红色与黄地绸带。在面向门口地正位上。坐着地。正是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大喇嘛。

 他地周遭。侍立着不少僧侣侍从。却是年龄各异。从垂暮老翁到几岁地孩子都有。

 大喇嘛穿着八成新地红色僧衣。面容看着颇为严肃。没有丁点笑意。

 作为把持外蒙古政教地第一人。他实际上比喀尔喀右翼诸王贝勒台吉都更有实权。

 加上他地出身。是第一代土谢图汗地儿子。也是成吉思汗地子孙。如今这一方土地。受到康熙册封地王公贝勒与台吉们。多是他地侄子、侄孙。

 曹在看向大喇嘛的那刻,正好与大喇嘛的目光对上。

 大喇嘛已经年过八十,眼睛却仍是炯炯有神。

 看到曹的那刻。大喇嘛地脸上出些许笑意,好像是一种看透人情世事了然。

 曹有些不自在,好像是被窥探了了不得的秘密。

 不知为何,这一瞬间,他想着,这大喇嘛会不会看透他两世为人的身份。

 佛家讲究“轮回”都是从过去到当下,当下到未来,顺而下的形式。自己这个算什么?倒是有些逆向了。

 曹微微俯身。用蒙古语同大喇嘛问好。

 大喇嘛颔致意,扫了眼纳兰富森与赫山手中的圣旨,从座位上起身。

 纵然是佛家中人。既生在凡尘俗世,也要守当受的规矩。

 曹从纳兰富森手中接过圣旨,双手送到大喇嘛手中。

 大喇嘛俯身接了,转身向京城的方向,行了个佛礼。

 不是曹偷懒不宣读圣旨,他的满语、蒙语尚且勉强,满文也认识,蒙文却是不。听说大喇嘛又是不怎么明白满文,曹也就便宜行事了。

 左右大喇嘛是世外之人。也不用行三跪九叩大礼,曹这样的颁旨也不算失礼。

 大喇嘛重新落座,请曹他们三人在其右边地毡垫上落座。

 待三人坐了,侍立的僧侣中有几位年长之人,冲三人颔施礼,在大喇嘛左坐了。

 虽然自打唐宋以来,中原文明都是以“左”为尊,蒙古人却是从蒙元至今,都是以“右”为尊。

 已经有小喇嘛用精美的银器送来茶。曹闻着这扑鼻地茶香气,端起来饮了一口。

 这一坐下来,却是浑身难受。曹现在就盼着有个大浴桶,好好地泡一泡。这一路上,虽然在路过的河里也洗了几次澡,但是总是觉得心里不舒坦。

 除了数天前,在之前的郡王府简单地用热水擦了把,还没有正经地洗过澡,没正经地洗过头。

 幸好越来北面来。天气越凉快。日子还不算太难熬。

 这边的驻地边上就有条河,看来打水还算是方便。不过既是圣命所为。大喇嘛也要赶往哈密的,却不晓得他要预备几,何时启程?

 这也是数千里的行程,大喇嘛八十高龄,自然不能像他们这样快马疾驰而来。

 却不晓得这毡帐是用牛拉,还是骆驼拉。对于那两种牲畜的度,曹实是不敢恭维。

 想到这里,曹不由叹了口气,看来想要早回京,那是不可能的奢望。

 出来一个多月,除了在归化时还得过朝廷的消息后,这以后他们行在茫茫草原上,却是再也没有得过京城地消息。

 现下,到了这离京城几千里外的地方,总要将大喇嘛送到西北,才能见到京城的邸报。

 这日子过的有些糊涂了,今儿是多少来着?

 曹在心里盘算着日子,却是不由一愣。五月二十九了,闺女周岁生日。

 虽说自己不在京里,但是作为长房嫡孙女抓周,这府里的热闹也不能小了吧?

 淳郡王府、平郡王府、国公府,天慧的这些舅舅们、姑姑们,少不得都要来祝贺。

 自己让子打的红宝石饰打了没有,孩子还小,这个时候能带的,就是项圈,小镯子什么的…

 平平安安,只盼着女儿能安乐一生…

 大喇嘛那边,已经是看完手上地圣旨,仔细地收好,交给边上侍立的弟子供奉起来。

 在望向曹的时候,他的眼里出一种怜悯之

 曹却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个是因自己的缘故,大喇嘛的声音,有些低沉,道:“博格达汗的使臣,我旬月前已是派出弟子为使臣。前往哈密。既是博格达汗下了旨意,那明我便动身启程。”

 他的声音低沉,没有佛学大家地法相森严,反而像个忧心忡忡地老祖父,脸上是毫不遮掩地慈悲。

 这一瞬间,曹却好像突然明悟。为何康熙这般折腾,要专程使人来催这个大喇嘛往哈密劝降了。

 蒙古人多信喇嘛教,就是策妄阿喇布坦这些年也是打着“护教”的幌子,想要手西藏事务。

 大喇嘛是朝廷册封地四个活佛之一,在蒙古人中有着崇高地地位。

 要是大喇嘛过去劝降,策妄阿喇布坦的态度还那般强硬地话,那之前所谓的“护教”说辞,却是不攻自破,想要入藏。也不会得到西藏僧俗的认可。

 如果策妄阿喇布坦鬼心窍,劫持了大喇嘛,那就要成为蒙古人在“公敌”

 喀尔喀诸部。本就有兵丁往西北进,要是大喇嘛受到失礼待遇,那怕是就要起喀尔喀人的血

 就算策妄阿喇布坦态度软话,听了大喇嘛的规劝,那之前无故犯边的罪责又其实能随意抹杀的?

 不过是缓兵之计,等着朝廷预备齐当清算罢了。

 不管是那种方式,最后蒙古人都免不了要在战场上兵戈相见…

 西侧间的炕前,陈设了一张梨花木大案,上面摆放着“抓周儿”所用的各物什。如,印章、《诗经》、《金刚经》、《道德经》,还有笔、墨、纸、砚、账册、算盘、铜钱串子、珠玉饰、绒花、胭脂、小拨鼓,还有什么小铲子、小银勺子、银尺子什么地,还有就是绣篷子,绣线什么的。

 因是在曹硕的孝期,这边没有大肆办。就淳郡王府,与几位出阁地姑家到了。

 东府那边,兆佳氏因身子不舒坦,没有过来,只有静惠过来,帮初瑜张罗。

 如慧在送殡后,回了侍郎府休养,并不在这边府里。

 这次跟着她回去的,还有她的嫁妆。

 这两家“合离”之事。并不为外人所知。如慧现下是孀妇的身份。

 当初吴雅氏是不同意回来给曹硕送殡抱盆的,却是被丈夫穆尔泰给呵斥了一顿。

 外甥儿横死。穆尔泰并没有将真相告知女,实是怕女儿想不开,心里难受。

 心里终是存了愧疚,就这一嫡亲的妹子,这去了的又是嫡亲的亲外甥儿,穆尔泰这边也不好受。

 过去的事事非非,如今说不上了,这临了临了,总要将两家地体面周全到了才是。

 如慧听闻“前夫”兼表弟故去的消息,初还不相信,过后却是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她倒是心甘情愿地去送曹硕这最后一程,从定亲到成亲,这不过大半年功夫,却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少年夫,相处三月,虽有撂下脸的时候,却也有过温柔小意。

 如慧却是狠狠地哭了一路,也不晓得是哭曹硕,还是哭自己个儿…

 这东西预备好了,就等初瑜抱天慧过来了。

 弘曙之博尔济吉特氏站在大案一边,看到这物什里有一个红宝石项圈,甚是巧可爱,忍不住拿起来看了一眼。

 曹佳氏在旁瞧见,也侧过身子瞅了,却是看着项圈下那个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眼

 “怪不得见他四下里淘换这个,也不见大格格带,我心里还寻思,这不会是外头有了,原来是个天慧预备的!”曹佳氏笑着对曹颐说道。

 曹颐从博尔济吉特氏手中接过项圈,赞道:“好精细的手工,加上这红彤彤的石头,瞧着倒是好看。”

 博尔济吉特氏闻言,点点头,道:“早听我们爷说姐姐、姐夫给天慧开始预备起嫁妆了,我原还不信,如今瞧着倒像是真的。”说到这里,指了指项圈一侧镶嵌的两颗拇指盖大小地石头,道:“这两块。是我们府的,之前还想着打两只戒指,却是找不见了,原来是在这

 曹佳氏闻言,不失笑,道:“这当爹当的。四下里给姑娘划落这个,要说是嫁妆,也是忒早了些。”

 正说话间,就听到廊下丫鬟的请安声:“大,二!”

 随着说话声,初瑜抱着孩子进了屋子,静惠跟在后边。

 随着说话声,初瑜抱着孩子进了屋子,静惠跟在后边。

 李氏与曹颖原在里屋说话。听到动静都出来。

 曹寅今儿正好休沐,同弘曙兄弟与女婿、侄女婿、侄子们在中堂吃茶,等着孙女“抓周”

 天佑与恒生两个。站在讷尔苏旁边,正听他讲老汗王的故事。

 这是引以为傲地祖宗荣光,讷尔苏惯会讲的,说得有声有的。不仅天佑与恒生两个听得入,就是曹项兄弟也都留意听了。

 说起来,曹家祖上是武将,到了本朝祖上也曾赚过军功。这是从他们祖父下江南起,这一支的子孙都以读书为主。

 只有曹颂,喜欢舞刀弄地。如今做着武职侍卫。

 算算日子,这丧信儿应到了兰州,怕是哥哥已经在回程路上。到了家里,还不晓得会如何难受?

 曹项想到此处,神色不由地有些黯然…

 等初瑜抱着天慧进来,堂上吃茶地这些男人也都起身,跟着进了西屋。

 因是在孝期,天慧穿着象牙白地衣服,脖子上挂着银地长命锁。依在初瑜怀里。看着甚是乖巧。

 这“抓周”是由大人将孩子放到案上,众物之间的。

 曹寅是家长,自当由他主持这“抓周”之礼。

 李氏却是身子不便,初瑜便将女儿递给曹颐,由曹颐再送到曹寅手上。

 曹寅抹了抹孙女的光额头,将她放到案上的绒布垫上,道:“好孩子,这边上都是好玩儿的,你摸摸。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换做是别的孩子“抓周”或许还被各式各样东西看的眼花缭,挑着那样式稀奇或是颜色好看的。

 天慧这里。又哪里看得到?

 她坐在中间,扬起小脑瓜,神色有些茫然,嘴里喃喃道:“嬷…”

 曹出差前,天慧便开始“咿咿呀呀”地,不过吐字还不清晰,这半个月,却是能开口了,却只会一次一个字儿。

 瞧着女儿如此,初瑜的心里带着几分酸涩,面上却是笑着,柔声道:“天慧,你放下胳膊,前后左右好好摸摸看,有好玩儿的东西在旁拉呢!”

 天慧听了,点了点头,放下胳膊,小心翼翼地摸着。

 天佑与恒生原是坐在炕边看妹妹“抓周”地,这时都站起小身子,扶着案边,巴巴地瞧着。

 天慧先碰到了用布了锋口的剪刀,停了停又转向别的,随后是抓了朵绒花放在鼻子下闻闻,又丢在一处。

 摸着摸着,天慧来了兴致“咯咯”笑着,脸上出小酒窝。

 摸到一只几寸长的水晶珠子制的算盘时,她却是搂在怀里不肯再撒手。

 众人看了不失笑,讷尔苏道:“可见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保不齐往后就是小财神呢!”

 李氏瞧着这东西眼生,问初瑜道:“这个是谁家送的,不像是咱们府里的东西,看着倒是小巧。”

 初瑜低声回道:“韩江氏昨儿亲自送来的,不只这个小算盘,还有其他不少东西,都是用水晶珠子制的。说是现下天热,这个东西凉快静心,给孩子把玩正好。”

 李氏点点头,道:“难为她细心,只是她一个人也不容易,往后还要记得回份礼才好。”

 初瑜应了,婆媳两个接着看天慧“抓周”

 天慧手里捧着算盘,小鼻子却是一动一动地,张开小嘴来吧唧吧唧嘴。

 众人皆是不解其意,恒生已经将案边上放在的点心吃食拿起一块,探出半拉身子,伸着胳膊送到天慧嘴前,道:“妹妹,吃的这儿…”

 天慧将手中的算盘丢下,伸出手去抓了恒生的胳膊。

 天佑见了,也拿起一块吃食,却是直接上了案子,蹲到妹妹身边:“给你这个杏仁糕,可好吃了…”

 天慧一只手抓了天佑,一只手抓了恒生,兄妹三人排对排地做了一溜。

 “啊!”天慧张开小嘴:“吃…”

 恒生歪着脖子看了眼哥哥,让他先喂。

 天佑看了看手中的杏仁糕,又看了看妹妹的小嘴儿,将杏仁稿掰了一个角送到天慧嘴里。

 待天慧吃完,恒生那边又有样学样地掰了块点心送上。

 边上看着的众人,看着这兄妹三人的模样,脸上都是多了笑意。

 初瑜只觉得眼睛酸,侧过头去,将眼角地泪擦了。她想起丈夫在家时,天天跟两个儿子念叨要爱护妹妹。不晓得是孩子们记下里父亲的话,还是天使人,友爱手足。

 曹佳氏见天慧也没有兴致再抓其他东西,笑着对大家道:“先是抓剪刀算盘,是个当家管事的好手,这手上是有余财。长大以后啊,也定是有口福的。”

 其他人听了,也都是说着些祝福的好话。

 哄着天慧吃了块点心,天佑与恒生小哥俩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两人之前也听大人们说着“抓周”怕自己耽搁了妹子,就也四下里望着,寻思淘换好的东西给妹子。

 天佑看到玉石印章青翠可爱,就捧了来,送到天慧手中,说道:“妹妹,给你这个…”

 天慧双生捧了印章,往脸上贴,却是沾了半拉印子。

 恒生则是看到那红宝石项圈了,拿来给妹妹套在脖子上:“这个好看…”边,看着这碧波漾,只觉得浑身通态,暑气全消。

 难得有这本悠闲的时候,他却是记挂着西北的战事。

 端午节后,皇上下了旨意,允许待罪的八旗权贵效力军前,已经有几个宗室国公请了旨意。

 这这几年储位废立,这八旗待罪地权贵不在少数,这次却是有不少人会重新出山。

 待罪地岂止是全贵啊,还有皇子阿哥!想到此处,四阿哥却是不由地神情一禀。

 “四哥,您这在这里躲清净呢!”随着说话声,只见十六阿哥大踏步过来,面上的神色却颇为古怪。

 四阿哥点点头,看着他问道:“这么这副模样,是听了什么稀奇事儿?”

 十六阿哥笑道:“却是稀奇,穆布巴因给戏子用御赐鞍马被革了爵位后,这大半月他地几个侄子没少往这边派人打听,却是没想到让穆布巴的三伯诺罗布给袭了,他们倒是白忙活一场。就连我这边,也有他们的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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