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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大典
 三月十八,康熙皇帝甲子万寿。

 太和门东,摆放着“五辇”既玉辂、大辂、大马辇、小马辇、香步辇。

 玉辂居中,一头白象牵拉,青缎垂三层,大常十二,绣月五星,绣二十八宿,相间绣金云龙羽文,下垂五彩苏。珠帘金彩环绕下,是铺设着花毯的云龙宝座。

 东侧是大辂,亦驾象一,黄缎垂三层,大旗十有二,各绣金龙。辂盖亭内贴金斗拱,承珠宝盖,黄绮冒之,名曰黄屋。黄屋中是黄绫帷幔下摆放的龙椅,铺着红织金绮褥。

 西侧大马辇,遍体多为红色醒目妆饰。十匹一样的枣红马驾辕,服马四,骖马六,设游环和铃,圆盖方轸。红缎垂三层,大赤十有二,各绣金凤。红段系带下,是环以朱阑的辇亭,亭内是铺了素毯的软座。

 东二是小马辇,则是黑色妆饰。六匹黄马驾辕,服马二,骖马四,设游环和铃,圆盖方轸。黑缎垂三层,大麾十有二,各绣神武。黑缎系带是辇亭,亭内是铺了大红织金绮褥的金龙坐椅。

 西二是香步辇,遍体多是白色妆饰。四匹白马驾辕,服马一,骖马三,亦设游环和铃,圆盖方轸。白缎垂三层,大白十有二,各绣金虎。白缎系带下,是雕沈香描金云板的辇亭,亭里也是铺了红织金绮褥的金龙坐椅。

 此时不过是卯初时分,天色微明,朝阳未升。紫城内外却已经是礼乐齐鸣。

 康熙坐在十六人抬行的御辇。率诸王、贝勒、贝子、公、内大臣、大学士、都统、尚书、侍卫等,诣皇太后宫行礼。

 礼毕,康熙在太和殿临朝。

 太和殿上,诸王贝勒、文武百官及致仕给还原品官员,恭圣驾。行庆贺礼。

 太和殿内,由礼部官员唱名,不外乎某某爵或是某某职位某某人恭贺万寿。而后,便是被唱名地官员上前行叩拜之礼。

 康熙时而点头,时而慰言勉之。

 不少老臣,跪在御前,皆是涕零泪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曹站在殿右侧中等偏前地位置。看着龙椅上威严的康熙皇帝,想起昨他所说的。哎,说起来孤孤单单,无依无靠,也是帝王的写照。

 转眼,过了大半个时辰,礼部官员还在扯着嗓子唱名。曹心下思量,满殿王公百官,没有千人。也有八百,这要是挨个地唱名下去,得用多少功夫?估摸这品勋爵与一品、二品大员完后,该成批次了。

 果不其然,宗室里。贝勒以下皆成排叩拜。百官中。除了品勋爵与大学士、内大臣、尚书、督抚、都统这些大员外,其他也都是成排叩拜。

 尽管如此。这朝贺也进行到午初时分才完。康熙又乘坐銮驾往午门,接受八旗兵丁、直隶各省耆老士庶叩祝万寿。

 等康熙辇驾返回乾清宫,内大臣、侍卫、大学士、翰林院、礼部、都察院、太仆寺、詹事府等衙门侍直官员,诣乾清门行礼。

 康熙接受众人的叩拜,万寿贺仪才算告一段落。

 曹站在人群里,已经是汗津津地,站得已经腿软。不过,现下还不是臣子能够散去时。待康熙用完御膳,还要奉皇太后幸畅园。王公贝勒、满汉文武官员、各省耆老士庶,仍于各诵经处跪送。

 这几年的万寿节,都没有赐宴;今的,亦是如此。如今礼部与内务府官员,都忙着几后的千叟宴。

 是昨康熙见到来贺寿的各省耆老士庶后下谕的,意思是天下老人都从数千里外匍匐而来,怎能令其空归,打算赐给他们筵宴后遣回。著查八旗满洲、蒙古、汉军、汉人,家奴除外,大学士以下民以上,年逾六十五岁的老,其能来、俱令之来。再查八旗满洲、蒙古、汉军、以至包衣佐领下时起身,得先回去歇口气!”

 李煦见曹寅身子单薄,微微皱眉道:“你这两年也闲着,怎么调理的,把身子熬成这样?明后天我要递牌子陛辞南下,要不你就在京中休养段时再启程,省得旅途劳顿。”

 曹寅摇摇头道:“何止如此!小弟也明后递牌子。若是无意外。将于二十五前回南。大哥若是不在京城驻留,咱们正可结伴同行。”

 李煦笑道:“若是如此,正和我心。省得船上闷得慌,正好可同东亭来上几盘。”

 说话间,两家的长随小厮已经牵马过来。李煦对曹寅抱了拳。又对曹笑道:“听说孚若的差事办得极是妥当,想来这次要留京了。往后你表哥那里,还要劳烦你照拂一二。”

 真是不做不错啊,曹心里暗暗好笑,没让那些看热闹地人抓到把柄,自己这几差事竟成了“极是妥当”了。

 面上,他还是恭敬地回道:“舅父客气了。能否在京中。还要听万岁旨意,说不定有其他妥当地人来接手。”

 李煦已翻身上马,听了曹的话,笑道:“你晓得不招摇,是个聪明孩子,往后定有大出息的,舅舅就等着借你的光了!”

 曹少不得又谦虚两句,送走李煦。曹寅这边今也是骑马,没有坐车。因这次勋臣老臣多。他还不到六十,就做车显得有些托大,便只好骑马了。

 曹将曹寅扶上马,自己也唤小满牵马过来,上马随行。

 曹寅见了。皱眉问道:“你不往太仆寺衙门去?”

 曹掏出怀表看了。已经是申初时分,便笑着回道:“父亲。这都下晌了,就是衙门那边也快关门了,儿子就不折腾了!”

 父子两个并肩而行,曹寅思量了一回,转过头问道:“儿,进京前你不是说有些想京里么,如今怎么没有欢喜?”

 曹道:“儿子出去这一年,遇到的事情也不少,算是明白了,不管是京城,还是外头,都没什么差别。”说到这里,神色怅怅地道:“父亲,倒是您,就不想想个法子回京么?江南虽好,咱们家已经营五十年,再留在这边没过也有过了!”

 曹寅闻言苦笑,低了音量道:“万岁爷上了岁数,比以前还好颜面,对咱们曹家指定要优容到底地。再说江南富足,天下之税,半数取之江南。为父毕竟是他使惯地老臣,多少还有些信任在;换了其他官员下去,他未必能放心。你舅父前几年所作所为,伤了万岁爷的心,但你看,如今不还是用了。”

 曹也是无语,曹寅说得是实情。康熙之所以把着老臣,不用新人,还是为了防范他地儿子们。怕新臣子背后另有主子,对他这个皇帝主子不尽心。

 提到李煦,曹想起一事,对曹寅道:“父亲,儿子听说舅舅最近在京中,出入权贵府邸频繁,这…这是不是该劝上一劝?”

 每次与李煦父子相处,曹都能察觉出对方的打探之意。说实在的,不是他冷血,但是对于这个舅舅与表哥实生不出什么情分来。之所以惦记着,心他们父子两个,不过是怕他们有不妥当的,连累了曹家罢了。

 曹寅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说想在南下前,为你二表哥定下亲事么?或许,是为了这个缘故吧!”

 话虽这样说,他自己也是不信,但是在儿子面前也不好说李煦地是非。

 李鼎要定亲?曹想起昨听初瑜提起,董鄂静惠随祖母来拜访之事。等到李鼎地亲事成了,不晓得董鄂家这位小姐该如何自处。

 回到府中,曹与初瑜提起李鼎要定亲之事。初瑜虽然同董鄂静惠亲些,但是因李家这边是曹的亲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唏嘘一场。到访,是来给曹寅夫妇与姐姐、姐夫送请帖的。淳郡王与福晋明要在王府宴请亲家与女儿、女婿。

 将几个小阿哥到客厅,曹寅父子都出来见客。曹寅出来应酬了几句,见几个小阿哥也拘谨,便留了曹在这边,自己先离开。

 等曹寅离开后,几个阿哥脸上便都有了笑意,不似方才那般正襟而坐。

 瞧着弘倬与弘昕两个都是合不拢嘴,美滋滋的模样,曹问道:“这是有什么高兴事?快说来听听。”

 弘倬笑着抓抓头,没有应答,弘昕拍着手道:“姐夫,二哥同我被宗人府选上,过几要去皇玛法的寿宴上执爵呢!”

 “哦,这倒是好事,能参与这样的盛典,很是体面!”曹说道。

 弘昕很是得意地点点头,道:“可不是,三伯家的弘曦没选上,好悬没哭鼻子,见四伯家的弘时高兴,差点没袖子。”

 弘倬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高兴个什么劲儿!不过是给一帮老头子倒酒罢了,只当这么高兴?”

 弘昕看了哥哥一眼,嘟囔道:“怎么不高兴,拢共就选五十个呢,又不是谁都能去地。”

 弘倬不为千叟宴的事欢喜,那定是有其他美事了。曹略带疑惑地看了弘曙一眼,就见弘曙点点头,笑着说道:“福晋找人算了,明儿是好日子,要给二弟办喜事。”

 曹笑着对弘倬道:“那真是恭喜二弟了,若是不嫌姐姐、姐夫闹,那我们少不得要讨杯喜酒喝。”

 弘倬倒是好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那是当然了,就算不请别人,姐姐与姐夫也要到的!只是先说好了,这贺礼可不能少了,就算比不得年前哥哥嫂子他们的,也不能太差了。要不,我可是不依!”

 曹点头道:“嗯,嗯,省得了,一会儿便同你姐姐说去,指定给二弟与弟妹准备份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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