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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兵不厌诈
 李存勖以手扶夏鲁奇之背道:“今无邦杰拼命相保,我命休矣,古之子龙不过如此,本王赐你国姓,名绍奇,另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夏鲁奇跪于李存勖马前,伏拜谢道:“大王天恩,奇唯有生死相随,马革裹尸以报大王深恩。

 李存勖回过头来对随从骑兵说:“几乎成为俘虏被人讥笑。”

 骑兵们齐声说道:“这次正足以让敌人见识大王的英俊威武,寒其胆也。”

 刘得知李存勖逃脱,叹息着道:“此天意不灭晋王耳。”

 刘自知势弱,不和李存勖正面对敌,选出一万多士卒从洹水直达魏县,命手下数不出,杳无声迹,以为疑兵之计。

 偏将道:“大帅,李存勖已经出兵临清,距魏州不远,大帅因何退兵匿于此地?”

 刘阴沉道:“李存勖兵重,不可力敌,当以智取。我今退匿于此,不过惑彼耳。想那李存勖与李存进合兵临清,我兵势弱,兵者诡道也,如今以魏县为饵,引李存勖分兵。李存勖兵力尽在魏州,晋必空虚,我军可倍道而进,乘虚得晋,李存勖不战自败也。”

 偏将大为佩服不已,深以为然。

 李存勖得知刘军队好多天没有出来,寂静无声,也无有什么活动迹象,大疑,便命侦骑往探军,返报城中并无烟火,只有旗帜竖着,很是整齐,有时看到旗帜顺着城堞来回走动,众人皆惑。

 李存勖道:“本王闻刘用兵,一步百计,此中必有诈谋!可命密探。入城细查之。”

 刘命军卒以草为人,立于牛驴之上,复将旌旗缚于其上,打着旗帜骑着牛驴在城上来回走动。远远望之,如人举旗立行于城头。暗中将大兵退出,城中声息皆无,唯有旌旗林立,飘摆不定。若有千军万马匿于后。

 刘亲自领兵,尽起大军,人衔枚,马摘铃,暗中取路,倍道而进黄泽岭,意翻岭而过,进军晋。断李存勖归路。

 刘带领大兵悄悄而进,昼夜不停,军士疲惫不堪,颇有怨言。刘与众人语道:“我等奉陛下之命取魏州,行分镇之举,如今魏州已失。陛下必降罪我等。如今之计唯有兵行险招,取晋断李存勖归路,以补过失,诸位可奋勇向前,如得晋,奇功一件。归朝之后。封赏必厚,不失封荫子!”

 众人闻之有理,遂奋勇向前,千里奔行,累死马匹无数,兵士疲惫至极,却正好遇上十几天来雨连绵,黄泽的道路更加艰险,烂泥有一尺多深。士卒们都是拉着藤葛等树木向前推进,好多人都腹脚肿,有十分之二三的士卒因此而死亡。

 不赶至黄泽岭下,是暴雨倾盆,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刘本驱大军趁夜翻过黄泽岭,突袭晋。只因他带领梁军,以继夜疾驰千里,奔袭晋。所谓兵贵神。刘孤军深入晋地。若有闪失,则全军尽墨。

 偏将刘知章入内见刘。刘知章本是刘远房亲属,按照辈分称刘为叔父。

 刘知章忧满面道:“大帅,天将暴雨,道路泥泞不堪,前方便是黄泽岭,山高林密,崎岖不平。兼夜黑风高,路滑难行,军士疲惫不堪,军心涣散。如此暴雨,路不可见,无法翻山越岭,可令军卒就地休整,明天继续前进如何。”

 刘疲惫的面容上带着阴沉,望着瓢泼大雨和霹雳闪电中,前方黑黝黝的高山峻岭,心知今夜无法前进,点点头道:“传命下去,就地扎营休息,明一早再行。”

 早已疲惫至极的梁军在暴雨中默默的停下来,他们累的连话都已经懒得说,身上衣甲尽,寒透骨髓。此时不过五月,北国天气雨后寒冷,众军卒身体颤栗,腹中饥饿,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者无数。听闻就地休息,许多军卒就地躺坐在泥泞不堪地地上,气,再不肯起来。一时间,军卒皆依傍在大树下,岩石旁,也不管暴雨倾盆,皆浑身酸软,衣履皆早已透,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

 刘紧皱双眉,命军中各部将领催促军卒扎营立帐,起火造饭。半响方立起营帐,却是无有取火之物。黄泽岭虽然草木茂盛,但皆沐于暴雨之中,无法燃火,军卒取一些草木,但见烟雾弥漫,呛鼻流泪,不见半丝火星,无奈只得取干粮嚼失,军卒病者甚众,一时间怨声载道,军心萎靡不振。

 营帐中,几个军卒下衣甲,拧干搭在用树枝支起的架子上,赤身**的互相依偎在一起,口中嚼食着干粮,唉声叹气。干粮不多,无法果腹,饥饿寒冷,疲惫萎靡。

 一个军卒道:“想我等本是梁朝之人,今远奔至敌境,离家千里。连不曾休息,又逢疾风暴雨,连一都不可得,弟兄们病者甚众,我之幼弟亦病之。军马累死无数,所为何来?”

 络腮胡子瓮声瓮气道:“兄弟所说极是,如此夜兼程,就是铁人也累垮了,军粮缺少,衣甲尽。我等不过普通军卒,家中老母靠窗遥念,子倚门相望。在此战中,我等皆炮灰耳,何苦如此奔命。”

 刀疤脸附和道:“兄此言甚是,那些当官的战胜了有封赏,个个都封荫子,紫袍金带。战败了,也可保命回去,不过受一点冷落,后还可东山再起。我等兄弟,冲锋在前,生死只在瞬息间,战胜留命者几多!战败更是难逃性命!”

 先前那个军卒道:“古来征战几人回!古来征战几人回啊!”军营中气氛沉重的如同墓地一般,私下里军卒们头接耳,皆生去意。

 刘深知此刻军心不稳,悄悄的带着刘知章在军营中巡视,因是宿军荒郊野外,又时值疾风暴雨,军卒毋须担心有敌军侵袭,众军都已疲惫不堪,也无人巡逻站岗,皆在军帐中休息,鼾声如雷。

 走到一处,隐隐的听得军帐中有人在议论,刘缓缓地靠近,倾听里面的议论。

 里面络腮胡子和刀疤脸等人地怨言正落在刘耳中,刘默默倾听,并未打扰。

 络腮胡子道:“如此奔命,毋须敌兵来袭,我等命皆不可保也!如今已入晋地甚深,性命只在须臾之间,大帅进兵之意甚坚,汝等莫非将废性命于此地,遗体不得回乡乎?”

 刀疤脸狠狠地道:“想我等吃的是糠,出的是力,买的是命,荣华富贵于我等无缘,只挣命回归故里,使父母子不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够回归故里,保家人周全。!”

 最先说话的那个瘦削军卒道:“各位弟兄,我等今以至绝地,此处乃晋朝腹地,前是晋重地,岂能毫无防守。我等孤军深入,腹背受敌。后无救兵,前无退路,内无粮草,恐不得性命归于故里也!”

 众人闻之脸色颓丧,面面相觑。

 刀疤脸低声道:“莫如趁此暗夜,疾风暴雨,我等潜去,或可保此残躯,否则祖先坟前,无填土之人亦。”

 刘知章闻之大怒,就进去呵斥,刘摆手阻止了他。纵然是杀了这几个意逃离的军卒,却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几个军卒的话,代表了众多军卒的心声,如若不能从源上抑止,则军心涣散,奇计半途而废。

 刘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这次千里孤军深入,奔袭晋地决定是否正确,是否过于托大和危险。

 想到梁皇的昏昧刚愎自用,魏州之失,自己面临的责难,不在心里暗暗叹气。转身回到营帐,召集军中头目流泪道:“我等失却魏州,陛下必降罪,因我军兵力势弱,不及李存勖。不得已,兵行险招奔袭晋。不想遭逢暴雨,兵马多有损失,使高堂徒望子归,此吾之过也。每思至此,昼夜不寐,寝食不安。如今深入晋军腹地,不复有退路耳。唯有奋勇向前,力战下晋之城,方有活路。如蒙诸君不弃,必身先士卒,与诸君共死耳。否则,唯有一死耳!”

 诸人自思此言不差,又见刘泪满面,其意甚诚,皆起奋死之心,遂道:“大帅毋须忧虑,李存勖兵陈临清占据魏州,必不能料我等至此也,当随大帅奋勇向前!”

 次,暴雨已停,天色晴朗,刘道:“此天意与我晋,此处乃李存勖腹地,我等已无退路,诸君可拼命向前。”

 语毕,当先下马,攀藤而上。众军卒昨夜已受安抚,今见大帅身先士卒,遂奋勇向前。

 黄泽岭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不平,又兼昨夜疾风暴雨,泥泞不堪马匹无法行进。众人弃马而行,越向上,道路愈加曲折崎岖,时有泥山石坠下,道险泥滑。军卒不时有失足者,坠入深谷,尸骨无存。

 正行间,天色大变,云密布,雨霏霏连绵不绝。部众扳藤援葛,越岭西行。只是道路艰险,兼腹中无食,渴饮山泉雨水,害得腹疾足肿,病死者时有之,且不时有军卒失足落入深谷坠死,因此不能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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