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谁人谋逆
　紫城，西华门。

　望着紫城中灯火通明宫殿，廖很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明明是大喜的日子，自己这个指挥却得在宫门这里吹风，王公公他们还真不体恤人啊。

　好歹是个指挥，身份也还算是高，对于王岳的用意，廖指挥也很了解。皇上年幼，被身边的佞盅惑，所以外朝的大臣们和王公公就有必要将那些盅惑圣心的佞除去，哪怕皇上有所不满也在所不惜。

　良药苦口利于病么，皇上这一点年纪，哪里分得清人心的险恶呢？

　还得是经沧桑的长者为皇上把舵才好。

　可理解归理解，对于外朝和王岳的布置，廖却很是不以为然。四门紧闭还好说，防第314章 兵临城下，谁人谋逆止有人混入混出么，不过派重兵驻守似乎就没有必要了吧？单是一个西华门，足足就有八百人在此，否则哪里用得到自己一个指挥使？

　廖傲然一笑，军器司那些番子不好说，可对付一群童子军，都用不到其他人，单凭手下这八百人，就足以将那些臭未干的头小子一扫而空了，难道西苑的那些娃娃还敢来攻城？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御马监可不是养马的地方，这里的军士也不是马夫！咱们是军，精锐甲天下的军！

　而且，除了重兵驻守，外朝还派了监察御史来，一个宫门一个，这也是多此一举。如今的紫城可谓是水不通，就算今天晚上就对西苑动手，皇上也不可能得到消息，便是得到了消息，等他到了宫门的时候外面想必也是尘埃落定了，哪里用得着什么御史？

　不过也罢了，以文官们一贯的表现来说，擎天保驾这样的大功，想来他们也是要分润上一笔的谁让人家是士人呢？

　左右这功劳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廖也不是很在意，让他心烦的是，第314章 兵临城下，谁人谋逆那个王御史也不嫌风大，一直守在宫门上面，结果他也只能作陪，不能偷个清闲了。

　“廖指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正腹诽间，却突然听见那个一直绷着脸如同木雕一般的御史开了。。

　廖四下看看，然后擞着嘴道：“王大人，今天令取消了除了内城，外面到处都是放焰火的，街上也都是人，当然会比较吵闹了？您若是嫌吵，不如到下面营房里等着吧若是皇上真的来西华门了，本将一定会去知会大人的。”

　语气虽是恭敬，可他肚里却是在暗笑的，这些文人就是经不得事，别看一个个嘴上喊得响，可实际上一较真就发憷了。声响？满城都是声响，要知道今晚除了内城，京师可是连宵都取消了，怎么可能不吵？

　“不是那些。”廖的话不太客气，可王新亮却也不在意他面色如水，摇了摇头然后又侧头倾听着“廖指挥，你仔细听，西苑那边似乎有人呼喊，很多人…”

　“西苑？”廖一愣，继而又是晒然一笑：“那些娃娃别是被吓坏了吧？外面人都在传说那个谢宏如何有智略，可依本将看来，他就是个白痴，以为弄上几千童子军就能跟咱们军放对？那不是异想天开吗？哈哈哈…”“指挥大人说的是，那谢宏要是真敢领着些娃娃来西华门，倒是省事了，而且，这首功也是咱们勇士营的了，哈哈…”廖身边的几个校尉也是大笑着附和。

　“王大人，您只管宽心吧，等王公公那边的命令一下，咱们勇士营出击的时候，您就知道什么叫秋风扫落叶了。现在，他们愿意叫喊，就让他们喊好了，死到临头，总得让他们发发不是？”有人捧场，廖笑得更是畅快，一手指着西苑，一手把脯拍得山响。

　“还是不能大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谢宏那佞一向狡诈，难保他”王新亮脸上神情虽然还很凝重，可实际上语气中却是松动了。

　他心里也是认可了廖的说法。谢宏再神奇，可他手下毕竟只有一群娃娃，在眼下这个情势下，他怎么可能翻出天去？当然，老师的嘱咐还是要听从的，提高警惕也是有必要的。

　“兄弟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王大人说了，咱们是狮子搏兔，不过也要用把子力气，好歹对方是大明第一弄臣，也不能太过不当回事了，哈哈。”廖转头大吼了一嗓子，又是引起了一阵哄笑。

　外面热热闹闹的，大伙儿却是在这里冷冷清清的守宫门，多烦闷啊，找点乐子也好。

　“指挥大人，有点不对头，有人在过桥，人数很多！”军毕竟是精锐，虽然心态都是很轻松，但大多数人都并没有放松警惕。笑闹间，一个校尉突然站起身来，指着西面，高声叫喊。

　众军士都是一惊，安静了下来。

　廖循声望去，笼罩在夜之下的大明湖黑沉沉的，就像一个无底深渊，看不清任何东西。不过，他也不是第一天在紫城值守了，湖上的那座四海桥的位置，他是很清楚的，就在西华门外不远的地方。

　那个方向的确有声音传来，开始的时候还很低微，可很快的，那声音就响亮起来，沙沙的脚步声，木桥承重后的吱呀声，还有许多人杂在一起的，沉重的呼吸声！

　这些声响连成了一片，清晰无误的告诉了廖一个事宴，有大队人马在过桥，数量很多，目标直指西华门！

　而在这个时候，尽管可能很低，可唯一有可能来到这里的，就是西苑的谢宏和他的童子军！

　但是，这怎么可能？他们真的是来送死的？廖有些愣神，很是不能置信。

　“戒备，戒备！”王新亮却顾不得那么多，声嘶力竭的叫喊起来，夜中他有些尖利的声音显得极为凄厉。他吃过谢宏很多次亏了，掉以轻心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举火！弓箭手上墙！陈校尉，你带四百人在宫门处待命，待本将号令一出，你就开门杀出去。”廖也回过味来了一连串的命令就发布了出去，到底是专业的武人，在可执行上，他的命令比王新亮的意识高多了。

　不管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都已经来了，而且不象是来投降的，那么就走动真章，立功的时候了。望着外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廖嘴角出了一丝狞笑，老子带的可是勇士营，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你们既然要找死，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好了。

　廖一声令下，军们立刻动作起来，虽然涉及的人不少，但是娶个调动过程都是井然有序的。看见这样的景象便是对军事没什么了解的王新亮也松了一口气，军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什么人？这里是紫城，再敢靠近。格杀勿论！”

　尽管未曾把童子军放在心上，可廖也没有贸然出击，夜战是很凶险的，尤其是对手还是那个以阴险狡诈著称的谢宏说不定有什么陷阱也未可知，出击也要在探明情况之后。

　宫城上布置很快，对面过桥列队的速度也不慢，军这边准备完成后城下的人也列完了队，这样的效率也是让廖吃了一惊，因此，他的行动也更慎重了。

　“圣驾在此，军将士还不开门恭，更待何时？”

　随着廖一声探问，城下的回应却是数千人的齐声呐喊，即便以廖这个军指挥的沉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吓了一跳。

　不过，听到对方喊的话，廖却是由惊愕转为晒笑，圣驾在此？骗傻子呢？今天可是皇上大婚的日子，皇上怎么可能在这里？谁不知道他已经去了坤宁宫啊？

　“哈，圣驾在此？你们要是说自己是来闹房的，本将倒有可能会相信，说皇上在这里，你们当本将是白痴吗？”廖高声嗤笑，随即又是话锋一转，厉喝道：“谢宏，你这佞恶贯满盈，已是死到临头，若是识相，就马上束手就擒，在众位大人们面前，本将也可以为你说几句好话，给你留个全尸，若是再执不悟，在这里装神弄鬼，那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以你的罪行，千刀万剐也是轻的。”

　“哼，就凭你？不是本官瞧不起你，一个军指挥，那些大人会搭理你吗？在他们面前，你连狗都不如，偏偏你还腆着脸自再为人家的门下走狗，真是可可笑之极。”城下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语调不高，但是语气却充满了蔑视意味。

　“也罢，口说无凭，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吧。兄弟们，举火！”

　不等廖发怒，随着那个声音的一声令下，城下突然大放光明，不知道有多少火把被同时点燃，一时间城上的军都被晃花了眼。

　“放箭，放箭！别让他们趁机靠上来偷城。”廖也被晃到了，他目不能视物，心下也是大惊，但是发出的命令却是丝毫不。

　军的弓箭手本就已经张弓搭箭了，听到主将的命令，也不再心慌，齐齐将手中的箭了出去，一时间百箭齐发，破空声不绝于耳。

　没有听到被中的惨叫声，让廖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放下心来。

　对他来说，守住西华门是最重要的，对方使出了这样的手段却没有趁机偷城，说明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而自知战力不如还敢来挑衅，对方的头目又是那个谢宏，就说明对方一定有什么诡计，廖更加不敢轻易出击了。

　“陛下”眼睛好容易缓过来了，还没等廖睁眼去看，就听见身边的王新亮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颤抖着，显示着他心中的惊恐。

　“皇上！真是的皇上！”军的活动范围就是皇城，对皇帝当然不会陌生，即便穿着有些不着调，可如今城下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般，众军士看得清清楚楚，正中那个一身黑衣的丰秀少年，可不就是当今天子，正德皇帝吗？

　“圣驾在此，你们不开城恭？居然还对皇上放箭，你们是打算造反吗？”谢宏趁热打铁，又是厉声质问。

　“这”廖满嘴苦涩，他哪里想得到正德真的在啊？这事儿太离谱了，眼见手下们多半都是面如土色，他也只好转向王新亮了。

　王新亮也慌神了，他虽然是李东的弟子，但却完全没学到老师的谋略，他向来只以敢言闻名，却远远谈不上有急智。眼见正德突然出现在城下，他心里除了想不通，就只有惶恐了。

　正德带兵出现，李东说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这个了。

　单是皇帝不要紧，大伙儿可以奉违，也可以拒不奉召，武官可能不敢，可王新亮却是敢的，而且是乐不得的：单是那些童子军也不要紧，以军的精锐，想必也是一鼓而擒，纵然谢宏有些诡计，终究是当不得实打实的实力的。

　但是，皇帝亲自带兵出现，就是大麻烦了，军都认识皇帝，看看这些人的脸色就知道了，谁敢对皇帝举刀？

　可是，如果让皇上顺利带兵进入紫城，然后拿下王岳，进而控制住军，那样的后果就太可怕了，不但外朝所有的图谋尽成泡影，而且，以那个佞的狠辣手段，京城的士人们只怕是要血成河的…

　王新亮心中千念百转，脸色也是变幻不定，在火光中，显得颇为森可怖。

　“朕在这里，你们还不开门？”城上的沉默让正德很不耐烦，他踏前一步，指着城上的军喝道。

　“王大人，您看”廖完全懵了，对于传言中谢宏的种种神奇，他原本是不信的，觉得不过是愚民以讹传讹罢了，可现在他信了。

　没哼哼神鬼莫测的手段，怎么可能让皇上出现在这里？要知道，皇上刚一进泰殿，紫城就已经戒严了，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何况是皇上这么大个目标？

　他这个时候也只能向王新亮求助了，外朝派御史来，不就是要让御史对付皇上的吗？

　“廖指挥，王公公对你是怎么代的？”王新亮的语气有些森冷。

　“呃”廖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回答道：“严守宫，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出入。”

　“王公公待你如何？”王新亮又问。

　“有若腹心。”廖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

　“你我今在此，担负的是天下人的期望，关系着大明江山社稷的安危，万不能有失。只要守住了西华门，廖指挥，本御史一定会禀明老师，详述你的功绩，有了这样的大功，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梦想，而且，王公公想必也和你说了…”

　一字一句，从王御史的牙中吐了出来，那声音有如夜枭般，让听到的人都是骨悚然。

　“王大人，您的意思是”守卫四门的都是王岳的心腹，廖也不例外，虽然对皇权有着天生的敬畏，不过受了王岳影响，他对士大大的敬畏更甚。听了王新亮的利威，他的一颗心忐忑中带着些活泛，动了起来。

　“外面的皇上是假的，是谢宏找人假扮的，今天是皇上大婚的日子，皇上只会，也只能在坤宁宫！”王御史咬着牙喝道：“派人通知王公公，让他赶快派人去坤宁宫守卫皇上，再知会各位大人们，就说谢宏使人冒充圣驾，意图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