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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慨叹太史祠
 天雄四人历经艰险,终于登上天险华山,访问了百岁老人,顺利下山。他们在奔赴五台山的途中,听说韩城司马祠过庙会,很热闹,正好也是顺路,便加鞭催马前行。这里虽然也属关中平原,片片小麦,渐渐染金,可是越往北走,地势越来越高,到了韩城,已经进入山区了。

 夕阳西下,红霞万朵,东边辽阔的水面上更是涂彩镀金,闪闪烁烁,瑰丽异常。直觉告诉他们,那是黄河,从北边两山对峙的狭窄的山谷中冲出龙门,进入平原地区,爆发出蕴藏着的全部能量,浩浩,一泻千里,全然不管什么河,河岸,河道,水平平地涌向前去,使得浩瀚太湖,淼淼庭,都相形见绌了。

 蕊莲惊喜地喊道:黄河,好美丽的黄河!原来黄河是这样的水平缓,水波漾,霞光闪烁,诗情画意啊!

 天雄说:咳,什么水平缓,水波漾,你只看到了进入平原地区黄河性格中平静温和的一面,而在高山峡谷里他暴躁,咆哮,舍命地冲下悬崖,形成了气象万千的壶口瀑布,应该就在北边不远的山区了。

 芳莲说:我就喜欢这样温柔可爱的黄河。

 天杰说:我喜欢奔腾的黄河。

 天雄笑了笑:黄河像人一样有着多样的性格,有时候坚强得像一个顶天立地的金刚,有时候又软弱得像一个温驯可怜的绵羊,在攀登华山的时候,大家的性格不是表现得淋漓尽致吗?

 芳莲抿嘴笑着:天雄哥在笑我吗?在苍龙岭上突响巨雷,我是被吓哭了,可是你们就没有害怕吗?

 蕊莲笑盈盈的:我也是吓得嗷嗷直叫呀。

 天杰老老实实地承认:我也是胆战心惊…

 天雄哈哈大笑:只有我胆大,稍微害怕了一点点,哈哈哈哈…年轻人无拘无束的笑声联成一片,飘在瑰丽的霞光里,飘在波光旎的无边无际的黄河水面上,飘在一片朦胧的暮霭里…

 早晨,接他们的仍然是一片橘红色朝气蓬的彩霞,朝霞弥漫在东方的天际,燃烧在波光千顷的黄河水面上,年轻人的心哪也熊熊燃烧起来。这是夏收前最后一次庙会,道路上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道路两旁挤满了买卖东西的人群。男人们心置买夏收用品,女人们则挑选美味的食品一口福。纯粹靠做生意赚钱的人不多,大部分人是换物品,互通有无。由于路途不远,也为了逛庙会方便,他们步行前往。两个英俊男子,领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自然吸引来许多注视的目光。

 太史祠建在一块不大的悬崖峭壁之上,由东向西渐渐升高,远远地望去,像一个矗立在平地上的丰碑。它面临黄河,头枕梁山,登临其上,襟开阔,气象万千。天雄、天杰、芳莲、蕊莲踩着一块块大石铺就的道路,一步步登上太史祠,上到山门,转身回望,只见山下一片灿烂阳光,一片金黄的麦田,一片朦胧的雾霭,极目远望,在水天相连处,是一绺光灿灿的银带,那就是黄河,那就是冲出龙门之后温驯的黄河…天雄不无感慨地说:唉,人们真会选择地点,司马迁安葬在这里,可真是风水宝地哇。首先,眼界开阔,不仅可以看到山下一片广阔的田野,而且可以看到波涛汹涌奔向大海的黄河。

 天杰说:是啊,司马迁从小就喜欢大自然,他壮游神州山川,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这对他编写《史记》,是大有裨益的哇。

 说话之间,他们走进太史祠,看了重修太史祠的石碑,才知道太史祠建立至今已经400多年,香火长盛不衰,由此可见老百姓对太史公敬仰之情。看了碑文,蕊莲皱起了眉头:司马迁因为讲了真话,被汉武帝押入监牢,动了宫刑。天雄哥,什么是宫刑呀?

 天杰拽着蕊莲的手来到旁边:蕊莲,你再不要向天雄哥提问题了。

 蕊莲惊讶的:为什么呀?啊,损伤你的自尊心了?好好,什么是宫刑?你来回答我。

 天杰着急了:咳,女孩子就不应该提这样的问题。

 蕊莲笑了:不知道吧?我还是去问天雄哥。

 天杰眨眨眼:你去问芳莲姐吧,她一定知道。

 蕊莲又去问芳莲,芳莲的脸先红了:唉,傻妹子,什么问题你都不问,偏偏问这样的怪问题。你问天雄、天杰,人家自然不好意思给你说了,你问姐姐,我只好给你说一说,省得你再问别人,再去丢人。

 蕊莲更奇怪了:姐姐,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一个问题让你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大堆话,我还是去问天雄哥吧。

 芳莲一把拽过蕊莲,趴在她肩膀耳语:傻女子,宫刑就是割去男人下身的那个东西,就像太监一样。

 蕊莲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姐姐,羞死人啦!我怎么向天雄哥、天杰哥提这样的问题呢?

 不羞,不羞,不知不为过嘛,你又不是故意提这问题的。

 唉,司马迁接受宫刑真是奇大辱。我要是个男人,宁肯死去,也不接受宫刑。

 芳莲严肃的:可是,司马迁的伟大人格就在这里,父亲的遗愿还没有完成,他的历史巨著《史记》还没有完成,他对人民对后世还有一份不可推卸的历史责任,他知道他的生命不仅仅是属于他个人的。他忍辱负重,接受了宫刑,保全了这有用之身,发奋著书,终于在他的有生之年,完成了52万字的《史记》,记录了上自黄帝,下至汉武帝,三千年间的中国历史。哎,这样的贡献可算伟大了吧!

 姐姐,我明白了,谢谢姐姐。

 他们继续向上攀登,在大殿里参拜了司马迁像。朴实的老百姓,总是崇敬忠心耿耿为人民做出伟大贡献的人,在他死了以后,便把他推封为神,永远享受人间香火。他们攀上山顶,那里是司马迁的坟墓,拔的松柏万古长青,正像司马迁的精神,司马迁的贡献一样,永存人间。望着源源不断涌上山来的人群,望着远方天际不舍昼夜奔向大海的黄河,想往着800多年前的司马迁,他们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天雄说:你们姐妹谈得很热火,在说什么呀?

 芳莲说:我们在说,司马迁真伟大,忍辱负重,不计个人得失,写出了《史记》这样的伟大著作,传后世。

 蕊莲也避开了宫刑的话题:我们在说,司马迁只不过说了一句真话,就遭受了这样的奇大辱,蒙受了这样的不白之冤,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天杰连忙摆了摆手,四周看了看,正好没有外人:小声点,可不敢说!像我们这样,还不是承受了君王的恩惠,才能自由自在地东游西逛?

 蕊莲说:谁稀罕这呀。我们两家都是大户人家,皇上已经给我们牵上姻缘,我们回家去好好地过日子就行了。

 芳莲笑不可仰:妹妹,你总是惦记着和天杰回家过好日子,皇上代的任务不管了吗?

 蕊莲把脸一红:姐姐,誰说和天杰回家啦?天杰哥,你说公道话,我刚才提你名字没有?

 天杰笑嘻嘻的:我证明,蕊莲没有提我的名字,可是,我听来听去,就和提我的名字一样。

 蕊莲把嘴一撇:好不害羞,你此话怎讲?

 你说皇上给我们牵上了姻缘,这不是指的我和你、大哥和大姐吗?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

 蕊莲满面绯红,低头无言,众人都会心地笑了…过了一会,蕊莲又说话了:可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昨天晚上,听客舍的人讲,如今司马迁的家乡,没有一家姓司马的,倒是有不少姓同的、姓冯的,这是为什么呀?

 天杰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一人犯法,株连九族,当司马迁犯事的时候,家乡姓司马的人早就改了姓氏。

 蕊莲忧心忡忡:这样说来,司马迁没有后代了?

 天雄说:后代自然有的,不过不姓司马罢了。对于一个伟大的人物来说,他需要传于后世的不仅仅是他的后代,更重要的是他的精神,他的著作。今天,有这么多人来敬奉他,纪念他,那就足够了,太史公长眠地下,也当瞑目了。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坦然地陈述自己的志向:“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用之所趋异也。”他宁愿忍受屈辱接受宫刑,也不愿意不清不白地死去,他要留下自己有用之躯,完成重于泰山的任务啊。

 蕊莲说:是呀!汉武帝对司马迁动用了酷刑,今天人民建庙塑像供奉司马迁,怎么没人建庙供奉汉武帝呢?这正是:太史祠庙今犹在,不见当年汉武皇。

 天雄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汉武帝还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他的功劳也是不能抹杀的。汉武帝自然有茂陵作为永久的纪念,何劳老百姓再来修祠庙呢?再说汉武帝虽然一时发怒对司马迁动了酷刑,可是他在改元大赦以后,仍然任命司马迁做了中书令,这就使司马迁有机会实现写完《史记》的宏伟志向。

 蕊莲叹息道:唉,这样说来,司马迁完成《史记》,还有汉武帝的一份功劳啊!

 难说,难说!众人感叹着,议论着,一个伟大人物的诞生,一部伟大著作的诞生,既有个人奋斗的足迹,也有社会历史发展演变的影响,司马迁之所以成为司马迁,《史记》之所以成为《史记》,其中的曲曲折折,苦苦甜甜,恩恩怨怨,荣荣辱辱,真是难以备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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