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暴雨惊雷(3)
一路赶回洛
,心里虽然复杂无比,但渴望见到亲人的我还是激动不已,当我远远望见洛
城门口的
接阵容时,这种心情就更加强烈了——曹
的魏王驾乘赫然在目。我干脆从车里跳出来,拉过随从的马,向城门口猛扑过去,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曹
的车驾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车驾的周围也是一片寂静,偶尔有战马轻吠两声,典韦伸长了脖子望向我。我早已从马上跳下,跑到曹
的座驾前,扑通跪了下去,哽咽声起:“臣赵如参见魏王殿下。我,我终于回来了。”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听到曹
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我匍匐在地,强
下激动的心情,等待曹
的发落。依然是寂静无声,风吹动旌旗的声音将周围的气氛烘托得异常压抑。不知过了多久,曹
的声音从车驾里传出:“子利,回府。”
我愕然抬头,车驾已经启动,典韦虽然眼光没离开我,却不能不听命离开,曹
也没带亲卫队,不给我半点思考的时间,迅速地退进城门,就这样在我目瞪口呆中离开了。我跪在那里是起也不是,跪也不是,这时,曹
的亲兵卫队围了上来,领头的却是许褚:“子云,主公走远了,你起来吧。”
我昏头昏脑地站起来:“仲康,主公很生我的气吧?”
许褚叹了口气,还未说话,曹丕从旁边慢慢走了过来:“赵先生,父王有命令给你。”
我看了一眼神情有些尴尬的许褚,皱紧眉头又跪了下去:“臣领命。”
“先生不必如此,请起。父亲说,先生从江东逃回,一路辛苦了,身体恐多有劳累,着您速回府中休养。至今
起,未有他的命令,不得擅离府中半步,否则,数罪并罚。”
啊?!曹丕语气很柔和,声音是抑扬顿挫,可传达的命令却吓我一跳,前半截客客气气,后半截是严令,居然,居然要把我软
在府中。起身看看围在我身边的兵士,再看看许褚不安的神情,这才恍然,他们是曹
专门留下来押解我回府的呀。转身看到曹丕的笑,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让我有揍他一顿的冲动。我没有冲动,而是闭上眼做了一个深呼吸,从牙
里挤出一句赵如遵命来,起身向城里走去。
直到回了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我在做梦,这算什么,惩罚还是降罪?家里人都还好,邹姐姐拉着我的手就哭,其他家人也围上来,问长问短,不少人都是热泪盈眶的样子,感动得我也想流泪了,而城门口的遭遇和一路被押解回府的尴尬,这一刻全都没了。
好不容易安慰了众人,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了一遍,才发觉曹
的明令中已经说明白我是从江东逃回的,那么就是曹
在告诉我,也告诉所有人,他知道我不是叛臣,呵呵,他依然是相信我的,这样就好。看来,这个十分体贴的软
是对我的惩罚喽,接下来可能就是降职罚俸申斥之类的了。也罢,回来的路上明明已经想好了要好好接受惩处,怎么回来了,就想不开了呐,又没把自己关进监牢,不过是在家
足而已。再说,他得到我回来的消息,亲自跑到城门口来
接,这说明他还是很在乎我呀,呵呵。
可是,没过几天,我就感觉到这个软
的命令没那么简单,洛
大大小小的官员,和我关系好的一个没来,包括石韬他们也没来,更过分的是,郭嘉他们也没一个人来,这让我意识到情况有些严重。跑到府门口向外一看,天,居然真有士兵在周围巡视,见到我出来,马上就把门围上了,很恭敬也很严肃地请我立刻回去。
我想了想,退到门内向那些士兵笑道:“能否请问这里谁做主?”如果是许褚或典韦那说明曹
不过是生气而已。
我失望了,过来的人是洛
巡城校尉牵弘,这家伙我认识,他是邺城出来的,是豪门派的人,平时就不太待见我:“赵大人,您有事?”
他的态度虽然恭敬,口气却不好。虎落平
被犬欺,我
下心里的不满笑道:“也没太大的事,只是才回来,我想请几位兄长和朋友来聚聚,不知是否要办什么手续?”
牵弘冷笑一声:“赵大人还是回去好好待着吧,魏王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和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处,您要想请客,还是等魏王的命令吧。”
倒
一口冷气,我心里有些发凉,任何人不得出入,那就是要把我和外面完全隔绝了,这已经不是软
,而是囚
了。完了,曹
真生气了,是呀,他走之前是对我下了严令的,不许我去江东。结果,我不仅去了,还差点回不来。这次惨了,曹
要是以欺上瞒下不遵将令来处罚我,这个罪名就不轻了。看看戒备森严的军士们,我只好慢慢回了内宅,我还是自觉点等曹
慢慢平息了怒气再说。
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后,我慢慢平缓了心情,开始了休养。说实话,江东之行我的身体损伤很大,也该放下一切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了。从这方面来看,曹
的这个命令也算是为我好吧,呵呵,我也不想这样瘦骨伶仃地出现在大家面前,等曹
气消了放我出去,比现在胖点,也免得让他们笑话。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府上的人也没了往日的欢笑,都知道事情不妙了,邹姐姐也恐慌起来,只是她强
住自己的慌乱,尽量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面对大家的恐慌,我只能尽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来,但我心里已经预感到自己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了,我开始考虑起家人的退路来了,预防万一呀!
这样的囚
日子很难熬,没有期望,没有变故,一切都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两个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我听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也见不到任何人,开始了那段时间我还不停安慰自己,说曹
不过是生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后来,我数次到门口让看守的军士告诉曹
我想见他,也没有任何回音,最后,我要求见
玠主动认罪,也没有任何回音,牵弘除了冷冷地告诉我慢慢等外,再无任何话说。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也不再有想法了,比耐心,任谁也比不过我,不是吗?我倒真想看看,曹
到底想如何处置我。
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走进这幽闭之所的竟然是应该在邺城的徐庶。听得家人来报,我在瞬间的激动过后,却是有些发愣。慢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走到外间来见徐庶。没有想象中兄弟相见的激动,也没有喋喋不休的埋怨,就连我们之间的气氛都不是尴尬或无奈,而是冷,异常冰冷。我见到的徐庶就是一幅冰冷的神色,冷的我连到嘴的歉意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勉强说出话来:“四哥,你…,你是奉命来的,还是…”
徐庶重重冷哼了一声:“我若不去禀报了丞相就来这里,岂不是要落的和你一样地下场。我可没有你这般讲义气。”
我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才自嘲地一笑:“是我没有顾虑周全,对不起…”
“你不觉得现在来说对不起太迟了吗?赵如,虽然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不过是互相利用,可这么多年了,这层关系想断的彻底也不可能了。你自己任
妄为也就罢了,何苦拉扯上我们?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把话说清楚地好。”
徐庶的话把我彻底打傻了,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徐庶,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四,四哥,你说什么?什么互相利用,什么早说清楚?”
徐庶冷笑了:“赵如,到了今天,你还在装清纯?我们之间所谓的结拜关系难道不是互相利用吗?纵观天下,可有我们这样的结拜兄弟?你敢对天发誓,当初的结拜之情不是你为达目的的手段?八个人,真的是发自于情,结之于义?可笑,在你
着我当你的四哥的时候,我都不认识奉孝他们,你不觉得这样的结拜很可笑?”
我已经懵了,心里像被什么掏空了一般,好半天才会说话:“不是这样的,我们都是自愿的呀,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话,为什么…”
徐庶哈哈大笑的声音回响在整个房间里,震的我的头嗡嗡作响:“相处的很好吗?就我所知,除了子利将军和奉孝以外,其他的人都是被你强迫的吧?文远是吕奉先的命令;子义是你先去认了义母,并把老人家骗走;兴霸是要离开黄祖;士元,当然是我们的强迫,目的是为什么,不用我再说了;至于我,你能否认我不是被你强
来的?赵如,你真的以为就凭你的一番说词甚至是几句话,我们就能成为兄弟?你能否认你和我们结拜不是为了完成你的使命?”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徐庶还在冷笑:“文远,子义,兴霸,士元何尝不是为了利用你,我何尝不是出于无奈?赵如,如果我们每个人真是自愿的,那今天来这里的岂止我一个人?赵如,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或者就如人们常说的那样,用谎话欺骗别人多了的人,久而久之,自己也会相信了自己骗人的话。”
骗人的话说多了就会骗了自己,是这样的吗?怎么会是这样,不是,是他在骗我,我大声吼了出来:“你骗人,你说的都是骗我的,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们都是我的兄长,我没有骗你们,没有。”
徐庶一下子站了起来,声音比我还大:“到底是谁在骗谁?你真以为我们之间都是兄弟感情吗?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七个之间何尝论什么兄弟,不过是同僚而已。想着你身份的特殊,又有魏王的命令,我们在你面前不得不做兄弟,你还以为这些都是真的了?你也不想想,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犯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几个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坐在这个位置上?哼,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如果不是魏王念着你以往的功劳和多年的辛苦,你的项上人头早已落地。就是现在,如果不是顾忌子龙将军征战未回,如果不是汉中有战事发生,顾不上处置你,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四平八稳地躺在家里?我们就算念着这些年的
情,也不是来这里见你一面,而是在大牢里探视你了。赵如,你聪明的话,就该想想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而不是希望我们几个救你,因为你的事,我们自顾不暇,那有机会管你。”
我也站了起来,想反驳,却找不出反驳的话,想解释,却张不开口,眼前徐庶的身影是那么模糊,我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我那温良谦恭的四哥,冰冷的话,冰冷的人,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漠让我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听不到我的解释,我的辩驳,徐庶一甩衣袖向外就走:“哼,念在这些年大家相处的情谊上,我劝你一句,退一步海阔天空,认输伏低才是你应有的姿态。一个郭奉孝被你连累到卧病不起,一个太史慈被外放剿匪,我也差点失去魏王的信任,你要是顾念以往的情分,最好是赶快想好该怎么办。魏王顾念以往,或许能饶你性命,但若还想像从前一般任意妄为或者是位列朝堂,就是你在做梦了。言尽于此,就此告辞。”
浑身无力地靠在房柱上,我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心中最牢靠的基石在瞬间崩裂,六神无主的滋味让我恍惚无措。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不会这样待我。反复提醒自己,徐庶的话是骗我的,他是因为恼怒才这样说的,他们不会这样待我,我是真的把大家当兄弟呀。
案上的烛光跳动了一下,周围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仿若我的心。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多久,脑子里已经空空如野,以往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或许今天自己一直在做梦,是的,我知道了,我在厅堂上睡着了,我太思念自己的兄长们了,也太对不起他们了,所以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四哥骂我,和我断
。对,这就是一个梦,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