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诏王
八月,是个多事之秋。
八月三十绝对是个不平凡的日子。
温暖的阳光洒遍大地,万丈金光点点。
凉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稍,眉眼与心头。
刖夙举国上下,喜庆洋洋。
长长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挥舞着红绸彩带,奔上街头热舞狂
。客栈里坐满了客人,仿佛要在这热闹之地与人畅谈,才能表现出与王同庆的热忱。酒肆里笑语喧哗,人们捧着酒坛兴致
地谈论着他们伟大的王与国妃的传奇。
热闹的炮竹点燃,弯弯的号角吹响,鸣声久久回
在殇都的上空。
百姓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庆祝这盛大喜事。
…
刖夙王宫豪华的宫门,高大威严,门旁的石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灵兽。那是他们民族的图腾,灵兽尖齿利爪背有翅膀,展翅而飞,给巍峨的王宫更添了几许气魄。
旭
逐渐上升,金光洒在灵兽身上,那些图案更是活灵活现尽映人们眼底。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王宫四周,百米之内完全被侍卫封锁,闲杂人等绝对不能靠近王宫半步。
缓缓地,缓缓地——
朱漆的宫门被打开,出现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他五官俊
,眉宇间英气焕,金色的衣袍更是王者身份的象征。
“是大王!”
“拜见大王,恭贺大王,祝大王洪福齐天。”
远远地,彩绸停止了舞动,喧闹的锣鼓停止了敲打。人们一看到他们英勇无匹的君王,顿时跪了一地,响亮的呼声在空气中回
。
人称“暴君”是因为对待部下纪律严明。
人称“暴君”更是因为战场上杀敌无数,刀不留情。
而事实上“暴君”是他们英明的大王,作风冷硬年轻有为,统治着他们刖夙,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先王在时更加殷实。
人们叩头朝拜。
殇烈扬了扬眉,冷俊的五官多了份骄傲,也埋藏着一份谨慎。
一早,他来不及跟蓝儿多说上几句话,便因巴都的来报而匆匆离开寝宫。
未料到这宫门之外,人
鼎沸,看来人们对册封“国妃”之事非常拥护。一思及此,他冷薄的
角便扯了开来,
出一抹自内心的轻笑。
一手单负于背后,殇烈半眯着黑眸,微微对欢呼的百姓们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王宫的西面——
两行排列整齐的侍卫,身着银衣,手执长矛,一路小跑着奔向宫门。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尊贵无比的马车,金色的车顶,单看那车顶四周不断摇坠的珠玉,阳光下晶莹耀眼,叮呤作响,则可以揣测出马车之上的人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那马车上坐的是谁啊?”
“对啊,好骏的马好气派的车…”
“听说大王宴请了三诏之王,看这架势应该是哪诏的君主吧?”
“你们真没见识,没见那都是银衣侍卫吗?那是银暝国的标志!所以啊,我猜马车上的人一定是银暝之王,人称冷君银冀。”
“哦,怪不得我们大王都亲自到出宫来
接了。”
人们议论纷纷,嘴里不住地猜测,目光紧紧盯住百米之外的宫门。
同一时刻,宫门的另一侧。
也是两行排列整齐的队伍,统一的步伐,不同的是侍卫们都身着统一的红黑相间的锦衣。
锦衣之后不是华贵的马车,而是并列着五匹高头大马,马儿骠肥体壮,棕红色的
皮在阳光下闪闪亮。
“哒哒”的马蹄声逐渐靠近,一声又一声。
宽阔的宫门之前,百米之外到处是人,人们却安静无比。
所有人完全被为的马背之人吸引去了目光。
他穿着黑缎红绣的袍子,乌黑的长披在肩头,头顶金色的王冠上镶着数颗珍贵的宝石,每一颗都折
出闪烁的晶芒。
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是阳光下会令天下花颜失去光彩的脸蛋。
他是男人,毫无疑问,从他的
拔飒
的身姿,眉宇间的冷冽都可以看出来。
但是,这个男人却比女人还漂亮,比美丽女人还漂亮。
美人如玉,玉的光华不炫目,也不
人。
但是君子如玉却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轻易地夺走人们的呼吸。
不似璀璨夺目的珠宝,玉总能温和的出淡淡的光晕。
这个男人——便是北诏之王楚弈。
冷冽的气氛慢慢弥散开,骨子里带着一股天然的
魅,妖娆跳动在眼角。男子仿佛无视于众人的注视,黑眸一转,定定落到宫门前一身喜气的高大人影身上。
殇烈对来人扯了扯嘴角,微微颌。
楚弈——你终于来了。
眨眼间,一个闪电般的翻身,马背上的男子双足轻轻一点,只见身形优雅地一晃,他已稳稳置身于宫门之前。
殇烈与楚弈
换了一个眼神,当是招呼。二人同时转身,一同看向西面徐徐而来的马车。
目之所及,两行银衣侍卫收住脚步,整齐地排列于两旁,马车也噶然一声停了下来。
银色的车帘微微摆动,翠玉作响犹如天堂之音。
马车上的侍官连忙上前,缀着
苏的车帘已被里面人掀开,那是一双修长而漂亮的大手,手的主人很快便现身于大家的视线中。
他的身躯修长,略显消瘦,皮肤有些苍白,在
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如果说英
的殇烈是黄金酒爵,俊美的楚弈是一块温雅碧玉,那么他就是一块上古白玉,含蓄却绝不容忽视的散出自己的光彩。
冷君——银冀,他终于也现身了。
他不是重病?
银暝国不是四处求访名医,而他也已月余的时候足不出宫了吗?
带着数不清的疑惑,殇烈的黑眸变得比大海还要深沉,他不动声
地打量着对方,仿佛要确认初八之夜的白衣人究竟是不是面前的冷君?
…
银冀与楚弈都很守信,在辰时准时抵达了刖夙王宫。
几句简单的寒暄之后,三位君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有数不清的复杂光芒
错在相隔的空气之中。
殇烈英眉一挑,抬眼望了望宫门之外,低语道:“不知蒙舍阁王今
是否也会前来赏光?”
楚弈眨动狭长的眸子,一张薄
似笑非笑:“蒙舍国事繁忙,阁王可能会晚点过来吧。”
银冀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玉骨折扇,优雅地摇了摇:“依银某所见,阁王不见得会出现了。”
殇烈也隐隐有所感觉,阁昱身为一国之君,从来不是失信之人。若是他愿意前来,便必定会遵守邀请函中所写的时间…
或许,他故意晚到,以对蒙舍与刖夙最近的局势作为警示?
浓眉一皱,殇烈微微眯起了黑眸:“阁王若来,本王
之至,若是不来…”
话未说完,只见宫门西侧再次一阵
。
三位伟岸又俊
的男子不约而同地向
处望去。
一匹急驰而来的骏马,骏马上一团如湖水般碧蓝的身影,身影娇小紧趴在马背上。
四周的人们也为这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莫不睁大了眼静观其变。
马像失了心一样不顾侍卫的阻拦,径自冲进百米封锁线内。
“啊…闪开…闪开!…”碧蓝人影张开小嘴大呼,双手紧紧拉住缰绳,试图阻止马的横冲直撞。
是名女子?
刺客?
哪里来的疯女?
不同的猜测闪过大家的心底。
“大王小心!”全部的侍卫飞快地聚集到宫门之前,将三王纳入人墙之后。
同时,数名侍卫飞身而起,矫健的身姿直扑高大的骏马。
“嘶…”骏马仰天嘶鸣,前蹄飞扬。
“啊…救命啊!”尖叫划破天际,直震耳膜。
千钧一。
一条黑色的身影闪电般地飞旋而去,落地时,双手已稳稳地接住被烈马抛下来的人。
“呃,这该死的马,大约是跑多了路,看到这么多人就惊慌了…可吓死我了。”蓝衣女子紧闭双眼喃喃低语,待一双明媚水眸睁开之后,漆黑的眼珠子竟然忘记了移开视线。
楚弈看看她:“姑娘没事吧?”
修长
拔的墨眉,俊美无比的脸蛋,狭长的丹凤眼比女人还要妩媚几分,眉宇间的光华足够让无数粉黛暗然失
。
“你是男人?”她盯着他的下巴,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到了属于男人的青渣。
“呵呵,他当然是一个男人,而且绝对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银冀手摇折扇,一派潇洒自若,淡淡地说道。
楚弈皱起眉头,不喜欢这样的质疑。
放下蓝衣女子,他扬
笑了笑,语音低沉:“姑娘若有怀疑,在下可以身体力行让你验明正身。”
…闻此大胆狂
之语,蓝衣女子的俏脸刹时气得生烟。
她瞪了他几眼,吃惊地现这黑缎红绣的男子竟像是藏着一种妖媚,眼角眉梢,全是入骨的媚态,偏偏他还能妖媚得让你不觉得过于
柔。
天啦,比起她这张经过不懈努力后天修养而成的妩媚,这男人简直就是拥有一张天赐的魅惑众生的脸。
难道他…
他就是…
君楚弈?
“姑娘是何人?”另一个沉稳的男声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气。
在如此重要的日子直闯王宫?殇烈冷眉打量着她,凛冽的气息遍布全身。
蓝衣女子收起惊愕,眼波
转于三名气宇不凡的男子之间,然后展开一朵颠倒众生的笑花:“你们一定就是三诏之王了。小女子乃蒙舍国曲咏唱,今
殇王大喜,恶君有要事无法
身,特派小女子前来代为道贺。”
“曲咏唱?”
“你就是咏唱公主?”三个男人仿佛被摆了一道,同时反应过来,眨眼间便恢复了该有的平静。
咏唱公主用力地点点头,轻掀的嘴角
漾着盈盈笑意。
…
咏唱公主!
明媚的五官,当她站在那盈盈一笑时,气质出众如同美丽的星辰。
她,一个绝对的美人。
这就是那个与自己和亲未成的公主。楚弈也扬
轻笑,眸光闪动间却让人无法捕捉其真实的心思。
而殇烈高大的身躯更是散着惊人的魄力,他内心已绕过好几个念头——恶君未来,派一个认为是刖夙国追杀她的咏唱公主来,是何用意?
这公主长得妩媚动人,又是否在笑里藏刀?
不行,今天是他和蓝儿的大日子,是刖夙国的大日子,他宴请三王是想借此查清事情真相,明了四诏关系,而非引来更多是非…
他绝对不允许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耍阴谋!
唯有冷君银冀,一直手摇折扇,满脸的淡漠与坦然…
相较宫外,本是热闹非凡的夙清宫却显得冷清了许多。
鲜花点缀的夙清宫,屋檐下飘
着五彩的绸带,这是刖夙国庆祝大喜时必用之物,以示能取个好彩头。
屋檐下。
一扇古木花窗被微微支开,窗前的桌上摆着一面明亮的铜镜,镜子里映着一张娇美的容颜。
她呆呆着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澈的大眼中找不到一丝喜悦。
不知为何,今天她的心从大早起
就一直怦怦
跳,似有什么事情要生。
“娘娘,你怎么了?今
是娘娘大喜的日子,娘娘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平儿见倪妃冷凝着一张脸,笑嘻嘻地说道。
摸了摸自己的脸,
出一抹淡笑,蓝倪抿了抿小嘴道:“我没事,心口有些跳动而已。”
平儿扑哧轻笑:“娘娘一定是太激动了。”
“也许吧。”她幽幽答声。
难道这就是神秘黑衣人所说的“改变自己的命运”?
心口一次比一次
烈的跳动所谓何事?也许真是自己想太多了,既然已经答应了殇烈成为“国妃”就该安心才是。
她是因为爱…才答应他的。
淡儿立在一旁,招手唤了唤身边的侍女,接过她们手中的脂粉盒,对倪妃说道:“娘娘,让奴婢再帮您上点妆。”
“娘娘今天可真是太美了。”淡儿一边为倪妃扫上淡淡的腮红,一边赞叹道。
…
屏退了其他人,屋子里又恢复了一室的冷清。
平儿、淡儿微笑着立在一旁。
小巧的脸庞,精致的五官,明媚的大眼,当眼波
转时顾盼生辉。
蓝倪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柔软的衣料,娇红的绸杉包裹着玲珑的身躯。
绣花繁复精致,娇
的牡丹花绣在领口、袖口,花瓣粉
鲜妍,栩栩如生,衬托着她的脸儿更红润,
前的珍珠项链,更玉润星圆…
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一种出嫁的感觉…少女们出嫁就是这种心情吧?
生平头一次穿上这样的衣裳,头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去面对那些多人。
纤白的手指绞了绞,心头略过紧张与不安。
“平儿,大王他现在何处?”她转过身,
上的丝带随之飘然。
平儿答道:“禀娘娘,大王亲自去宫门
接三诏之王了。”
淡儿笑着说:“娘娘,离吉时还有一会时间,娘娘您先好好休息吧。”
蓝倪望了望门外,轻颦秀眉问:“你们俩可知册封大典上要举行些什么仪式?”
她本有问过殇烈,他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淡淡地说:“都有本王在,别担心,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当然难免担心,谁都知道册封“国妃”是何等大事,她真怕自己不足以担此头衔。
时间每过去一刻,她的心就越紧张不安起来。
两侍女见倪妃担忧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娘娘,这些奴婢也不知道。”
平儿道:“问面大王还从来没有册封过国妃呢,奴婢自然无缘得见。不过奴婢听说先王封妃时,仪式并不繁复,而且娘娘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跟在大王身边就好了。”
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事情真会这么简单吗?
诅咒…
她的诅咒,他的诅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越是到这个重要关头,她的脑海中就越是翻搅着这两个字,如魔音在脑海中扩散,回
。
雪婆婆,如果你在天有灵,请告诉倪儿,倪儿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
她本想留在刖夙等待黑衣人,想在这寻找自己的身世线索,想在这解开自己的诅咒之谜,未料一事未成却先陷入了情爱之网。
幽幽情丝,剪不断,理还
。
…
暗红的古琴,修长古朴的琴身,淳雅而朴素。
娇红的衣袖柔软宽大,一双洁白的素手轻舞着纤指,拨弄琴弦。
她静静地坐那那里,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深幽的眼底似有一道蓝光闪过,专心抚琴的人犹不自知。
窗外透进细细的凉风,她鲜
的红衣轻轻飞扬,整个人似被笼在明媚的彤云之中,恬静却略带忧伤的气质让身边的人滞怔,静立着不敢打扰。
她们是除了大王之外最亲近倪妃娘娘的人,但是,她们却永远不明白倪妃娘娘心里的哀愁。
所有人都羡慕、憧憬的事情娘娘似乎不以为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欣喜。
她们不得不承认,倪妃娘娘的确是特别的!这种独一无二的特别,她们却很幸运地被谴来伺候她。
抚琴人垂眼不语,琴音不断,如春日绵绵飘落的细雨。
…
这架琴——是她林中里取回。
当再次见到熟悉的古琴出现在眼前时,晶灿的水眸忍不住闪动着泪花,凝神哽咽,久久不能言语。
她的心完全沉沦,完全心甘情愿地被俘虏了。
而他…深邃的黑眸
漾着不悔的浓情,看到她眼角晶莹的
珠,他心疼不已,捧着她的小脸轻吻去滚落的晶莹,暗哑道:“我喜欢你比星星还要璀璨的笑容。”
于是,她笑了,透着红晕的脸蛋比五月的鲜花还美丽,晶眸中闪耀的喜悦比星星还璀璨…
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