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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初遇
 半个月前,星回节。

 “星回节”是四诏共同的盛大节日。

 据说汉代裨将郭世宗扫南疆时,攻入叶榆部落,杀死了曼阿那酋长,见到酋长的子美动人,就起了歹念,要收她为偏房。

 曼阿那酋长的子借口必须先焚毁前夫的衣物,才不会被他的鬼魂纠,谁料她乘点然火烧物之际,纵身跳入熊熊烈焰中,追随酋长而去。

 后人为了纪念她,把她殉难的日子定为“星回节”

 在这一天,人们纷纷举火焚香,来纪念这位贞烈的妇人,这是一个悲壮而严肃的节日“四诏”人民都十分重视。

 蒙舍国现任君王阁昱在“星回节”这,盛情邀请其他三诏君王在松明楼一聚。

 “松明楼”位处大和城(今云南大理),是当初曼阿那之投火自焚的地方,四诏之王在这齐聚以示纪念,似乎合情合理。殇烈、楚弈、银冀三王个个乃人中之龙,他们简带侍从,就算怀着一丝担忧或期盼侥幸的心理来到大和城,仍表现得英勇无畏。

 松明楼上,四位年轻诏王一起畅谈治国安邦、联络友谊的话题,气氛看似热烈融洽,却字字珠玑笑里藏刀。

 酒酣耳热,夜幕也悄悄降临,殇烈与三诏之王辞别后便策马回都。

 天空一轮明月,清辉映在林间。

 急促的马蹄声,惊醒枝头沉睡的鸟儿。

 杀气,弥漫在藤蔓之间,不知从哪窜出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剑。

 寒光点点在月下若隐若现,侍卫立刻就近护驾。

 刀光。

 剑影。

 夜间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殇烈本技艺湛,样样兵器精通英勇无匹,无奈这酒酣未定,尤其是黑衣人有备而来,以致一阵混战之后,他的侍卫先后倒下。

 见势头不对,殇烈翻身策马疾驰,朝自己的领土狂奔而逃。

 “嗖——”

 一枝冷箭从背后刺入,肩头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是火热,麻…糟糕!他暗叫一声,箭上有毒!

 该死的,想致他于死地?

 使劲一夹马腹,他用足了全身的气力抓紧缰绳,一路朝刖夙国疾驰而去。

 …

 轻柔的指尖,芬芳的女子香,空气中也飘溢着淡淡的花香。

 殇烈在疼痛中悠然醒转,眼皮很重,费力地睁开一条线,看到一抹朦胧的纤细白影,颈子细长而优雅,乌黑的丝垂在间,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摆动,好一副动人的仕女图。

 “呃…”听到动静,女子突然转过身,白衣灵动,似乎沾染了林间的凉气,看起来有种冰冰凉凉的味道。又似冬日的花香,又似夜的飞雪,一扫夏日的闷热。

 那一瞬间,殇烈的黑眸完全睁开,一眨不眨地审视着她的小脸,很快,他深幽的瞳眸不掠过失望之光。

 她的脸蛋真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有一双大眼睛还算感觉有些动人,而身子柔美则柔美,却少了点女人的味道…

 很快,他又吃惊地现这小女子明眸大眼中的漠然。她无视于他审视的目光,面无表情地端起一个木盆,径直走了过来。

 步子很轻,让人感觉她踩在如棉絮般轻盈的云彩之上,她来到前,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很轻:“毒已经清出来了。”

 他抬起眼,这才注意到正在隐隐作痛的伤口,那里似乎才刚刚被人清理过,尚未来得及包扎。

 此时,宽厚的肩头展着结实有力的肌,肩胛骨下侧一个正不断冒出血水的窟窿,殷红的血迹随之下,看来触目惊心。

 “你别动。”她的声音也很轻,说话时面容很平静,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拿起小布,轻轻沾,她看了他一眼,其实心中不由地佩服这男子的坚毅,那么深的伤口又染上剧毒,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醒了…

 再看他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总之,她应该快点送他走。

 “嗤…”伤口被白布下后的声音,殇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该死的,还真有点痛。

 “这是什么鬼东西?”

 空气中弥漫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是止血消毒水。”她的目光落在那冒着白气的伤口,语气依然平淡如水“是兽医用来给动物清理伤口的。”

 墨黑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而是因为这个女子所说的话,他堂堂殇都之王,竟然被人当做动物医治,真是该死!

 “说了别动!”

 这次,她的口气多了点强迫的意味,乌黑的睫扬了扬,晶莹的汗珠滚落到她的眉毛上。

 晶亮的瞳眸清澈透明,毫不掩饰地映出他怒火上升的样子。

 白色的衣袖挥动,她熟练地为他包扎,几滴鲜血如梅,印在她的袖口。

 “可以了,你可以走了!”她端起盆子,立刻下了逐客令。

 …

 从来无人会无视于他的存在,也从来无人敢如此对他无礼!

 大手一伸,他拽住了她的手臂,讶异于掌中的纤细柔软,薄薄的衣料传来她温热的体温,他微微一怔,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这就赶我走了?”

 被人赶!

 这滋味真不好受!

 虽然他原本一睁开眼就打算不耽搁时间,会马上就走。

 可是,被这个小女子如此淡漠地下逐客令,那滋味还真是寒冬里的一盆凉水,不好受!

 “你的马在外面。”她挣开他巨掌的钳制,岂料殇烈即使受伤力气仍大得很,几番挣扎之后,胳膊真牢牢地被他掌握着。

 “这是哪里?”殇烈盯着她问。

 “北诏与刖夙界之地。”她的视线盯着自己被紧握的手臂。

 “你的名字!”

 “啊?”

 “你的名字叫什么?”他的口吻隐含着一股天然的霸气。

 “你该走了。”她的手已不堪重负,木盆在半空中微微垂下。

 男人些许苍白的脸庞,高大的身躯即使半躺着仍散着不可忽视的魄力。

 忍不住心惊,这个男人的气势太过凌厉。她轻轻扯了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救了他?

 …

 我是谁?

 我的名字叫什么?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不需要记住,不需要问何去何从的陌生人…

 …

 然而,当半后,他霸道地,如狂风卷过般地用他壮地胳膊拽起她的时候,一丝惊惧闪过清澈的眼底。

 “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放开我!”

 “蓝倪,跟本王回刖夙国,让本王报答你!”

 “我不要你的报答。”早料想他身份尊贵,哪知他竟是刖夙国之王!

 可是,无论他是谁,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是个被下了诅咒的女人,除非必要,她不会跟随任何人离开这里的。

 她静静地看着他,习惯性的语气轻淡得如同十月的湖水,平静无波。

 “本王要!本王绝对不会欠一个女人人情。”

 他坚定地说道,宛若霸王的宣言。

 马蹄的声音,在林间响起,然后又消失…

 一阵风从窗口吹来。

 飘进了林子树木的清香,鲜花的味道。

 桌面上被细心搜集而来的娇花瓣轻薄易碎,被扬得漫天飞舞,花瓣屑悠悠飘坠于地上。

 木屋里很安静,没有人。

 风也是那样轻,轻得好象不曾存在过,轻得好像木屋里住的白衣女子也从来不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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