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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战友和敌人
 听了文彬的话,黎杰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感觉都有,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悲哀,一种刻骨铭心的悲哀。a文彬,这个曾经的战友,这个曾经团里军事素质最优秀的尖子兵,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这一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谁应该对他的这种蜕变负责?是社会?好像不蛮象,那么就是他自身的问题了?

 实际上从平时与文彬的相处中黎杰就看出来了,文彬在性格上是存在一定缺陷的,他心中的那种完全自我的意识导致了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这在西南啸鹰选拔的最后考核中表现最为突出,为了自己能够取得好成绩并通过考核,他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战友的安全和人家的性命,也难怪他即使最后得了第一名,孟大队长也要淘汰他,并对前来说情的王科长大发雷霆了,因为他的这种行为对注重协同作战、讲究团队精神、信任战友胜过一切的西南啸鹰特种大队来说,绝对是致命的弱点和错误。

 黎杰一边心里想着,一边对文彬说:“文班长,我还留下来跟你说几句话好吗?你的遭遇对你来说是有些不公,但是你采取杀人这种极端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触犯国家法律,危害公共安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实际上,你如果不想回到老家而想留到这个城市,完全没必要去找这种不能信任的关系,你可以向组织上和战友们求助,也许会有办法的。”

 文彬说:“我何尝不想求助于组织和战友?但是,我认为自己是以赌气的方式离开部队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去麻烦他们,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能力达到目的。”

 黎杰道:“文班长,你是我们W团的训练标兵,你的身上有很多优点,这些大家都是可以看到的,但是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文彬想了想,又看了看黎杰,然后摇了摇头说:“当局者,旁观者清,我还真的想不出来,你说说,我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黎杰叹了口气,说:“你的弱点就是太看重自己,从而忽略了别人,这样所造成的结果是你根本很难相信别人的话,别人也不敢对你信任,我想,这也是西南啸鹰当时淘汰你的主要原因。就你想留本市这件事来说,你的处理方式就很有问题。我想你在转业的时候把你的想法向组织或战友说出来,大家都会帮你忙的,集体的力量毕竟大于你个人的能力,比如说,你当初如果早对我说了,我都说不定有能力帮你解决工作问题,因为我母亲所开的公司在这里有分公司,我想在她那里帮你某份工作还是办得到的。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以你的性格,你是无论如何不会来找我的,因为你和我曾是竞争对手,你会觉得,求助于一个竞争对手是很没面子的。而且,你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求助战友们,你身上没钱了,你完全向大家去借,我想作为战友,大家都会借给你的,可是你觉得自己向他们借钱是麻烦战友们,从而不愿意这样做,实际上这也是你自己的个人想法,你是觉得别人找你借钱是麻烦你才反过来觉得自己向被人借钱是麻烦别人。”

 文彬怔怔地发了会呆,然后对黎杰说:“你说的也许有道理,我平时是太看重自己了,但是我一直以来做事和看问题的方法就是这样的,我自己是不可能意识到的。走的时候我也发现,虽然我对部队充满眷恋,虽然我对战友们充满感情,但是我发现,周围的人好像都是我的朋友,却又好像都不是我的朋友,因为我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也就是说,我的身体虽然与战友们离得很近,但心却好像又离得很远。”

 黎杰说:“文班长,我们说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回到现实,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眼前得问题。作为曾经的战友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你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该报的仇也报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坚持错下去,你还是放下手中的跟我出去吧,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文彬说:“你以为凭你这么几句话就能劝我出去投降?我知道自己犯了死罪,就是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所以你应该出去,让你们的指挥官撤去周围的,放我一条生路才是正经。”

 黎杰道:“你觉得他们会放你走吗?他们的职责是什么?你既然已经犯了罪,他们就决不会放过你,就算今天你能逃出去,他们也会一直追捕你,直到抓到你为止,况且你的手里有,他们要是放你走了,你对整个社会将构成多大的威胁?他们有这个胆子放你出去吗?”

 文彬就说:“我现在对社会构成的威胁也够大的了,因为我只要一引爆汽油,这周围的人和建筑、包括你们将全被毁灭,所以你们放我出去也是有理由的。”

 黎杰有点痛心地说:“文班长,你也曾经是军人,是军人就有军人处理问题的方式,不管是哪**人,都是不愿意伤害到无辜的老百姓的,哪怕是敌对国的老百姓,他们也是会网开一面的。当然,抗战争时期的日本鬼子除外,因为他们根本已经不配称做军人,只能称之为禽兽,或者连禽兽都不如的人,所以,我还是要劝说你停止这种冲动,想想你的过去,你的过去可是非常辉煌的。”

 文彬用口指了指房门,对黎杰说:“你还是走吧,你出去劝周围的人,包括警察和你们西南啸鹰的人都走开,我不想伤害到更多的人。”

 黎杰摇了摇头说:“在你放下武器投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因为这也是我的职责,我的职责就是抓到你,同时,文班长,我也是在保护你,我可不想看到我曾经的战友在我的面前被穿甲弹打爆头,因为在我离开后你如果还不投降,外面的人可能会发起攻击。”

 文彬情绪显然有点激动:“我是绝不会出去投降的,我是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词典里是没有投降二字的,黎杰你也知道我要是让你们或警察抓住了会面临着什么,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个曾经最优秀的侦察兵战士,被铐着双手站在法官面前接受法庭的审判,然后被拉到刑场,跪在地上被那些连九手都算不上的警察打爆头?要是这样,军人的荣誉何在?我的面子何在?所以我就是被你们打死了,我也不会出去投降的。”

 黎杰就有点气愤地说:“象你现在这样,还谈什么军人的荣誉?你还配说自己曾经是军人?军人的荣誉是战死沙场,可你现在已经变成了人民的敌人,你就算死了,也是什么都不值的,还谈什么面子?你还是赶快放下武器停止杀戮吧。”

 黎杰突然变换了语气是因为他知道与文彬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他想故意怒文彬,以便在他情绪不稳之际突然发起攻击,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向文彬攻击,文彬肯定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就无暇伤害到人质,而且现在房门是关着的,要引爆外面地上的汽油也不是一下子能做到的,自己要是出了门,从外面发动攻击危险就更大了,所以他认为现在是最好的进攻机会,他心里已经盘算过了,要对文彬发起攻击,再快也是快不过文彬手上的的,好在自己身上的要害部位有防弹衣和头盔的保护,在进攻时只要保护好面门,自己应该是有能力在文彬发动二次攻击之前给他造成杀伤的,他曾经与文彬过手,熟悉他的攻击路数,他总体评估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赢面应该占到七成。而且黎杰刚才在说话的同时,还用西南啸鹰特有的手势向外面的战友发出了即将攻击的警示,他想“炮手”手中的微波探测仪应该可以探测到自己发出的信号,然后向战友们通报以配合自己的。

 出乎黎杰意料的是,他的话不仅没有让文彬暴跳如雷,反而让文彬刚才还有点激动的情绪安静了下来。他盯着黎杰看了好一会,眼里好像充满了悲戚,也好像充满了无奈,突然,他冲着黎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们西南啸鹰的衣服真好看啊,穿在你身上真帅。”然后,他就举起来,冲着房子的天花板“啪”地就是一

 几乎就在响的同时,黎杰的右手臂已经挥出,一柄匕首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奔文彬的咽喉而去,文彬反应虽快,但还是没有躲开飞刀的袭击,匕首直接钉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股鲜血沿着匕首背侧的血槽涌而出,强烈的疼痛和突然的大量失血使文彬整个人就象一摊稀泥一样倒了下去,但他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

 黎杰在发出飞刀的同时,整个人已经向前蹿出,他知道自己的飞刀不可能让文彬一刀致命,所以他在攻击发起之前就已经计算好了文彬还击时的出位置和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他要做到一气呵成才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等他蹿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出去以后才发现,在本应出现文彬握的手的位置上却是空的,自己这一脚竟然踢空了!

 “坏菜了!”黎杰心里这样想。

 黎杰应变奇快!他紧接着就是一个前扑,想把文彬到身下并夺下他手中的武器。黎杰也清楚,自己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文彬要是开,想不打中自己都难,而且自己的面门此刻已经完全失去了保护,文彬只要对着他面一,自己就不可能逃过这个劫难。

 但黎杰此时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里就一个信念:宁肯自己挨也决不能让文彬开伤到别人,更不能让他有时间引爆汽油,现在攻击既然已经发起了,就不能给文彬任何机会,自己只要坚持一会,外面的战友马上就会进来接应,就是死了也应该能拖住文彬,不会让他腾出时间的。

 没想到重伤后的文彬反应还很快,他往旁边稍稍一滚就避开了黎杰的攻击。黎杰刚想接着攻击,却听到文彬喊了一声:“暂停!”这是以前文彬和黎杰训练时常用的词语,听到这声熟悉的喊,黎杰竟然条件反似的停了下来。

 然后黎杰就看到有点诡异的一幕:文彬的脖子上着匕首,整个人已经血满面,他正用左手扶着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匕首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他的右手握着,正紧紧地顶在他自己的太阳上。

 几个人质显然受过反劫持训练,他们正遵循着反劫持的原则不反抗、不对视,不说话,他们都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此时房门被一脚踢开,刘胜带着两个西南啸鹰的队员快速冲了进来并很快就形成了对文彬的包围,但他们看到这一幕后,也停了下来,只是用口指着地上的文彬。

 文彬突然冲着大家惨然一笑,因为痛苦和满脸的鲜血,他的笑越发显得诡异。他用微弱的声音对黎杰说:“黎杰,我是你的敌人,你可以向我攻击,但你是我的战友,我是不会向你开的,不错,你是在履行你们的职责,我不怪你,我的死是罪有应得,我就要走了,有你们送我上路,我的心里很感安慰,我想我可以瞑目了,谢谢你们。”

 说完,他就慢慢闭上了眼睛,两颗泪珠从他的眼角挤出来,混着脸上的血一起掉在他前的衣服上,摔得粉碎。

 悔恨的泪?离别的泪?还是对人世间眷恋的泪?

 然后就是一声响。

 黎杰的心仿佛也被这声响击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心充满着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疲惫,王丽的死、谢排长的死以及一些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突然一起涌上心头,他一下瘫倒在地上,然后就情不自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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