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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大海茫茫(上)
 不知不觉间,尼斯海已经暗淡了下来,海面上逐渐燃起点点的***,夜晚来临了。然而,房间里还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人愿意动。萧紫葑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已经木雕了一般,好像意识已经离开了身体,不知道神游到那个世界的角落去了。杨夙枫也觉得心里百味杂,居然在萧紫葑面前做出这个荒唐的事情来,真是难以想象,恐怕连自己都无法预料得到,一世英名就这样毁掉了。

 很显然,这个房间应该是萧紫葑的地,所以除了蓝楚燕以外,没有其他人敢进来。预想到萧紫葑的怪病,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蓝楚燕出去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她究竟去干什么去了?

 杨夙枫正在狐疑之间,忽然间看到门口处进来一线的亮光,蓝楚燕又轻轻地敲门进来,这一次,她手中没有任何东西,但是,她已经换上了一套似乎要远行的装束,手里还提了一个小小的手提箱。

 萧紫葑比杨夙枫反应还快,神游海外的意识立刻清醒过来,冷冷的说道:“你这么着急他做什么?你怕我杀了他?”

 蓝楚燕摇头说道:“不是。”说话间,蓝楚燕轻轻的将房间里的无烟蜡烛点亮,柔和的灯光轻轻的洒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灯光闪亮的时候,萧紫葑似乎有些不敢和杨夙枫的目光接触,而杨夙枫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刚才自己地丑态肯定让她看的一清二楚了。

 不过两人很快都发现,蓝楚燕的神色居然有点仓惶,这可是令人惊讶的事情。杨夙枫是不用说了,自从接触她以来,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她居然会有这样的神色的,以她沉静冷酷地性格。能惊吓到她的事情肯定是非同小可了。

 想到这里,杨夙枫情不自的站了起来,探头往尼斯海外面看了看。

 萧紫葑微微皱眉,修长的眉毛几乎卷曲起来,很不满意的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冷冷的说道:“怎么回事?天塌下来了吗?还是我们的蓝二小姐又碰到了一个有情郎?”

 蓝楚燕摇摇头,低声音凝重的说道:“我们发现了南海十三郎的踪影,他就在尼斯港里面,现在正在寻找我们地足迹,我预计他很快就会跟上来了。”

 萧紫葑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地苍白,苍白的好像是天山上的冰雪。呼吸也急促起来,膛顿时急促的抖动着,高地双峰仿佛要破衣出,展示出令人抑制不住地魅力。

 杨夙枫也是微微一惊。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天暖玉生烟。

 南海十三郎!

 南海十三郎朱有泪居然出现在这里?

 蓝楚燕深有忧的看了看杨夙枫。轻轻的点点头,印证了他的怀疑。

 萧紫葑的神情似乎有些愤怒,似乎又有些悲哀,各种复杂地神情织在洁白如玉的脸庞上,最后凝成了一片无法辨认的朦胧地色彩。喃喃自语的说道:“朱有泪…他究竟想怎么样?”

 在那一小段的时间,萧紫葑竟然仿佛已经完全陷入了失神的状态。

 杨夙枫微微了一口气,皱眉问道:“南海十三郎来这里做什么?”

 蓝楚燕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低沉的说道:“我想这次应该是宫紫嫣将消息透给他的,哎,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可真是要命。”

 杨夙枫惊讶的说道:“他要对你们不利吗?”

 蓝楚燕声音阴冷的说道:“不,他只是在苦苦地纠萧紫葑。”

 杨夙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蓝楚燕悄悄地拉着他的手,低声音说道:“快跟我来。”

 杨夙枫看了看萧紫葑,却看到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

 蓝楚燕拉着杨夙枫走出房间。只看到海天一之间,画舫正在迅速的离开海岸,尼斯港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而终于消失不见。画舫周围的船只***也越来越少,应该是画舫偏离了正轨的航线,略的判断了一下方向,现在应该是朝正东方航行。不过这时候刮的乃是东北风,船只必须走之字形,因此航速并不高。

 蓝楚燕将杨夙枫引领到最下面的一个船舱,船舱里面到处都是杂物,不过在最尽头的地方有六艘小船,每艘小船只能坐七八个人,小船只有一片小小的风帆,还有四片摇橹,应该是准备给画舫万一沉没需要逃难的时候才使用的。蓝楚燕也不多说话,将固定小船的绳索解开,意图将一艘小船推到海水里面。

 杨夙枫一边帮忙推着小船,一边纳闷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南海十三郎的名字会引来这样的恐慌?他不是四大公子之一吗?你不是说他来找萧紫葑的麻烦吗?怎么我们反而要跑得更快?”

 蓝楚燕苦涩的笑了笑说道:“他的确是四大公子之一,不过他更加是一个疯子。他的确是来萧紫葑的,可是萧紫葑身边的人都会死的很惨的,尤其是萧紫葑身边的男人。”

 杨夙枫半信半疑的说道:“疯子?”

 蓝楚燕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酸涩无奈的说道:“是的,南海十三郎是疯子。如果他不是疯子,也许我还能想办法对付他,可是他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我是毫无办法了。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大概的跟你说一下吧。”

 南海十三郎来自若兰国朱崖洲的南海朱家。

 南海十三郎对于萧紫葑地痴恋是至死方休的。

 这位名列四大公子之一的南海十三郎从小体弱多病。被高人诊断是不能习武的,所以在武林七大世家之一的南海朱家受尽了兄弟姐妹的折磨,包括他地父母在内,都没有人可怜他,他虽然有着南海朱家的血统,可是却形同一个孤儿。他的生死没有人理睬,经常离家出走十天半个月也没有人发现。

 但是自从十三岁那年开始,南海十三郎突然如有神助,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一身横行天下的剑术,威震武林,其剑术诡异多端变化莫测,单就剑术而言,除了普陀山海天佛国听阁之外,无人能及,不过他的神智也在剑术炉火纯青的时候陷入了紊乱状态。分不清是非黑白,只要有人在他面前出剑,都会被他视为敌人而斩尽杀绝,这里面很不幸的包括了他的几位兄弟,他们仅仅因为在他面前拔剑就被他当场劈成两半。南海朱家的后辈弟子因为这个原因几乎在他剑下死掉了一半,他终于被逐出了南海朱家。

 南海十三郎被撵出南海朱家以后,独自横行江湖,仗剑天下,无人能挡。后来南海朱家衰落,乃至一蹶不振,想要找回他重振雄风。结果根本无法寻找他的踪迹,甚至有人说他死了。但事实上,他却是一直和萧紫葑纠不休,萧紫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但是就连萧紫葑也不知道,南海十三郎究竟要对自己怎么样。南海十三郎神智不清,但是武功却着实厉害,萧紫葑状态最好地时候也只能和他勉强打成平手。身而去,而这时候她伤病在身,哪里还有抵抗的机会?

 忽然间,杨夙枫心有所觉,蓦然回头,竟然萧紫葑居然也请悄悄地出现在船舱的最底部。她还是那身黑色装束的打扮,双手轻轻的织在前,看起来像一个孤独而寂寞地幽灵。

 看到她的出现,蓝楚燕的眼睛里居然有一点怜悯的神色,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准备出海的船只。

 “蓝楚燕,你离开这里。”萧紫葑冷冷地说道,声音听起来十分的生硬,可是却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

 蓝楚燕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蓝楚燕,你快点离开这里。”萧紫葑再次冷冷地说道,身影忽然飘动起来,黑色长索从衣袖里卷出,无声无息的向蓝楚燕的脚下,蓝楚燕急忙出一把匕首,蹲下身去,将黑色长索钉在甲板上,萧紫葑咯咯怪笑一声,瞬间就欺近了蓝楚燕的身边,纤细的指尖带着长长的手指甲捏住了蓝楚燕的喉咙,只要轻轻一用力,她的指甲立刻就能够煎断蓝楚燕的喉咙。

 蓝楚燕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所有地动作都在瞬间凝结。

 萧紫葑微微冷笑一声,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泛起阵阵的殷红,急忙掉转头,跟着听到她喉咙里厄的呻一声,出了一小口的鲜血,捏住蓝楚燕喉咙的手指也不由自在的松开了。

 蓝楚燕退开两步,无奈的叹息着说道:“你总是好强…可是你越好强,自身就伤得越严重…这又是何苦呢?难道你真的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萧紫葑转过头来,苍白如纸的嘴上挂着点点鲜红的血迹,还有血滴断断续续的滴落在甲板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她不说话,只是用阴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蓝楚燕。

 蓝楚燕苦涩的笑了笑,缓缓地说道:“也罢,你走吧。”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仿佛水涌动般的长啸,笑声高亢而悠长,掠过整个尼斯海,笑声催动了尼斯海的波,平静的尼斯海顿时逐渐的沸腾起来,萧紫葑和蓝楚燕都是脸色大变,吃惊不已。

 南海十三郎来了。

 杨夙枫也是心里惊讶不已,他虽然对武功不甚了解,但是也听得出来,这个南海十三郎实在是太夸张了,在自己所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武功最好的也许就是他了,连芳菲青霜等人恐怕都距离他还有不小的差距,难怪连萧紫葑也要这样的忌惮。

 想象萧紫葑风光的背后还时时地被这样一个疯子纠,大概她的生活也是苦不堪言吧?

 从狭窄的窗口看出去,在清冷的月光下,只看到一条小船风破的朝着画舫飞快地驶来。画舫虽然也是怒张风帆,全速前进,但是那艘小船也是如箭一般的飞驰,相互之间的距离正在缓慢的缩小。小船的船头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风神如玉,形态潇洒,想必就是南海十三郎了。

 “这群混蛋!怎么逆风行驶?”萧紫葑忽然怒声骂道,然后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画舫开始调转航向,从原来的向东北方行驶改成向西南方行驶,借助着东北风的优势,画舫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将那艘小船抛在了身后,越来越远,最后终于看不到了,但是那啸声还是远远的传来,直到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才消失。

 萧紫葑将小船放下,冷冷的说道:“公爵大人,麻烦你也上来吧。”

 杨夙枫和蓝楚燕都是大吃一惊,蓝楚燕失声叫道:“为什么?他不能跟你走!”

 萧紫葑突然间发出一丝凄厉的笑声,眼睛里闪动着恶毒的光芒,恶狠狠的说道:“蓝楚燕,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他是我请上船来的,自然是由我负责送走!”

 蓝楚燕怪叫一声,挥舞着长袖向萧紫葑扑过去,但是萧紫葑狠狠地一脚踹在她肋下,蓝楚燕立刻被踹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才勉强站定。萧紫葑这一脚毫不留情,将蓝楚燕踢得满嘴都是涌出来的鲜血。

 蓝楚燕抹了抹嘴角边的鲜血,厉声叫道:“萧紫葑,你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搭上他的命?”

 萧紫葑淡淡的微笑道:“因为我喜欢。”

 蓝楚燕又急又怒,啊的一声,也出一口鲜血,双手紧紧地捂住喉咙,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忽然间,她急怒攻心,居然两眼翻白,砰的一声倒在了杂物堆里。

 萧紫葑冷冷一笑,手腕轻轻一转,那条黑色的长索再次卷出,将茫然不知所以的杨夙枫拉上小船,然后再用力一推,小船就顺势没入了大海东北风呼啸而过,画舫的速度好像缰的野马,但见画舫越走越远,和小船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终于全部消失不见。

 海天茫茫,只有天上清冷的月光,海面上一艘孤独的小船,小船上两个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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