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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重逢(1)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夜夜都是清如侍寝,相较之下原本的新宠月凌就因清如的复势而稍逊了几分颜色,延禧宫烧着的只是偏殿,对正常的居住并没有多少影响,所以清如还是回自己的宫里居住。

 清如回到宫里后,先叫人把小福子和小禄子叫了出来,两人俱是一身的纱布包着,垂在后面的辫子也是的,显得既可笑又可怜,清如面色缓和地对小福子和小禄子二人道:“这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们二人,否则本宫也不能毫发无伤的从火中出来,皇上对你们也是十分的赞赏,本宫在皇上处已经求了旨,你们二人各有封赏!”

 小福子和小禄子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是喜盈于脸,齐身跪谢道:“奴才谢主子厚待,奴才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主子办事!”由于两人身上都有伤,这一跪下去牵动伤处,引得两人龇牙咧嘴,但还是忍着痛跪下。

 瞧着两人忍痛而笑的情景,清如的鼻子有些微酸意,她朝绵意和子矜略一睨眼,两人立时明白了清如的意思,走过去,一人一边扶起了小福子二人。

 待得他们起来后清如才又道:“这旨意差不多明就可以下来了,本宫先和你们说一声,也好让你们有个准备,延禧宫这里有湘远这个管事的姑姑,却还没一个首领太监,以往都是你们二人在管着下面,不过终归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借着这一次的封赏,就由小福子接了首领太监的位置!”

 小福子听得这话大喜过望,虽想到会有封赏,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这一宫的首领太监,可不光是俸禄上去了,连身份上去了。以后其他人见了他好歹也要叫他一声福公公了。

 小禄子瞅着小福子的封赏是这个,也不知自己会是什么。难道是副首领太监?他眼巴巴地瞧着清如,那样子别提多可怜,清如微微一笑对小禄子道:“行了,别在本宫这里装可怜,许你的东西不会比小福子差!”听到这里小禄子眼睛顿时一亮。不过听到接下来的话,他可就有些高兴不起来了。

 “确切说起来,你地应该比小福子还要好才对,因为皇上已经答应封你为内务府的副总管了,只待旨意一下来,你就可以去内务府报到了!”内务府总管和副总管地位置羡慕的人不知有多少,因为那里可是负责整个宫里娘娘主子们的用品调度,如果能有一个心腹之人在那里,那么许多事都要好办一些。。至少即使失宠了,内务府也不会随意苛克用度。

 清如正是从这多方面考虑,才向福临为小禄子求了这么一个好位置。但另她没想到的话,小禄子听了之后不仅没多少高兴的样。反而还哭丧着一张脸:“主子。您是不是不要奴才了,奴才要是有什么做错地。您尽管打奴才,就是不要把奴才赶出去啊!”听到这话,清如一愣失笑道:“是谁告诉你本宫不要你了,你们两个都是我手下信得过之人,这次又做得不错,本宫怎么会将你赶出去呢,莫要想,你可知这内务府副总管一职,多少娘娘希望能落到自己宫中之人的头上来,现在你能做到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小禄子顾不得身上有伤,屈膝跪在地上急急地道:“奴才不是不知足,只是想留在主子身边服侍主子,主子,您跟皇上说说,奴才不要什么封赏了,奴才还是留在延禧宫服侍您吧!”

 小福子和小禄子自进宫始就一直在一起,现在突闻要分离也是有些不舍,正帮小禄子一并求乞之时,却正好看到清如骤然冷冽下来的眼神,这话顿时被堵在嘴里出不来了。

 清如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几人,双手按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花盆底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她走到小禄子身前垂目道:“以往你不是聪明的吗,怎么这次变得这么糊涂,内务府不论是总管还是副总管地位置都吃香的很,若不是认为你是可以倚重之人,本宫岂会费着心思把你调到内务府去,你们几个都在延禧宫里除了服侍本宫之外起不了什么大用,还不若到其他位置上去,这样用处还大一些!”

 小禄子听得她这么说,才有些明白过来,一旦得知主子并非不要自己了,这心顿时就定了些许,不过他对不能继续留在延禧宫还是有些黯然:“奴才知错了,主子放心,奴才到内务府后一定好好的做事,决不让主子丢脸!”

 闻言清如点点头,执帕地手伸出亲自扶起了受宠若惊的小禄子:“这就好,不过本宫也知道副总管是个不上不下地位置,下面有一堆地事要做,下面还有一个总管在头上,内务府的那位姚总管也不是个善茬,你去了,估计会受他地打,万事开头难,你自己多忍着点,待你做出些绩效的时候,本宫再寻着机会与皇上说说,看看能不能升你为总管,但是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总之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急不来的!”

 内务府副总管,那可是管着一大帮人的位置,而且将来还有机会升为总管,要说没有丝毫动心,那是骗人的,小禄子见去内务府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说,只一再保证自己做好好做事。

 清如待了一些事后,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只留子矜一人在房里为她更衣,子矜默默地为清如卸下头上的珠饰等物,清如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子矜道:“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子矜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道:“小姐…”

 清如反手握住子矜的手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就尽管说。”

 得了她的话,子矜于静默后说道:“小姐,奴婢只是觉得那件事您做的太冒险了,若是小福子他们有一丝的犹豫,或者火势没如您料想的那般,又或者整件事有一环节,那小姐您…您可就危险了,您不知道,奴婢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就怕小福子他们没能及时将您救出来!”

 清如无声地听着,左手的两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幽暗的光芒,好半天她才说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若不演这出戏,那又怎能拉回皇上的心,危险自有危险的价值在,我既然回宫了,那就必然要得到我应得的,否则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可是主子,这样您会开心吗?”诚然小姐所说的都是事实,然子矜还是感觉到这次回来后,小姐就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变得更习惯于用手段来解决所有挡在她眼前的事。

 清如一一摘下手上的护甲与戒指,低垂的眼睫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阴影:“我开不开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怎么想,怎么看!”只这一句话,清如说了很长的时间,似乎每一个字在说之前她都要想上好久。

 抬眸处,是铜镜中的花颜玉容,华衣珠饰,这张脸她瞧了十九年,可为何现在却越瞧越陌生,同时也越虚幻,仿佛那是一张并不存在的脸,突然间镜中的人笑了起来,诡异难明,直将她瞧得骇出汗来,她明明没有笑,怎么镜里的人会笑起来,原本绕在指尖玩耍的一只玉戒指滑落下来,掉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正是这声脆响将清如从惊骇间拉了回来,仔细看去,这镜里的人除了一头冷汗外,哪里在笑,分明就是自己眼花了。

 恍恍间,她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匆忙换好衣服躺在上,子矜垂手退了出去,这屋里只剩下她一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睁着眼望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她还是没能睡着,干脆趿鞋起了身。

 推开窗,漆黑的远处传来夜莺的叫声,清如走到梳妆抬前,拉开首饰盒的底层,一对紫玉做成的簪子和一片碧绿的树叶静静地躺在那里,清如执手拿起那片叶子,放在嘴边,那首曲调宋陵曾教过她,可是不论她怎么试,都吹不出那空旷灵动的声音,反而显得哀怨绵,让人闻之伤心,也许是心境的不同,所以吹出来的声音也有所不同。

 夜生凉,孤寒许,只道一朝得伴天子,荣华富贵万人羡。

 世人只看到表面的风光,却不知深宫的寒冷,更不知深宫女子怨恨几许,兴许只有天上的明月才知道一点吧!

 第二天福临的旨意果然就下来了,一切如清如昨夜所说,封赏小福子小禄子二人,一人为延禧宫首领太监,另一人则为内务府副总管,小禄子接到旨意后,三跪九叩拜别了清如去内务府任职,临行前清如一再叮咛他万事忍耐小心,万不可与人争执。

 用过午膳,闲来无事,便拿了块素锦在那里刺着,不多时月凌盈盈走了进来,清如似已料到她会来那般,也不吃惊,只携了她的手坐在绣架边,然后指着刚绣了一半的鸳鸯道:“妹妹,可有兴趣陪姐姐一道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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