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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漠狼烟(四)
 原以为葛尔丹最多是七万兵丁,现在却有十万之众,还有火炮,那鸟之说也多半是真的。就算斥候所探的人马有些误差,那五万人马却是肯定有的,这就是葛尔丹的主力所在。除了倒冷气之外,凌啸唯一能快速做出的决定,就是马上派人向宁夏和归化报急求援。

 强行去援救李照竹,显然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当斥候们把敌人的大致分布呈上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言语了。

 “侯爷!”金虎的面色十分凝重“当今之计,不是怎么去援救李军门的问题,而是咱们该如何自保,根据您的判断,现在葛尔丹是想引咱们前去一网打尽,那暂时间他们还不会主动来攻,可是,如果不离他们的监视,我军形迹一旦被他们死死掌握住,就算咱们不救李军门,也可能会陷入他们的围追堵截之中。”

 将领们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问题,大家都看着凌啸,撤退回宁夏的念头,在他们的心里一闪而过,但是他们也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一仗没打,就抛弃友军逃逸,实在是为将者之辱,也是军法国法所不容的。

 “撤!”凌啸一咬牙。

 这个决定让大家大吃一惊,真正听到撤军的命令,众将却万般不甘心起来,谁教他们都是不信的蛮人?金虎、黄浩、特廷怔怔着有些愤。但凌啸已经开始颁布军令。

 “豪成!即刻率领五百骑,前往宁夏向抚远大将军汇报军情,咱们地来路可能已经被人给封堵上了。记住,绕道走,先西南三百里再往东折去。”

 硝烟阵阵,炮声隆隆。霍去病封祭天地的狼居胥山,此刻却成了福建军的缩之所。

 在完成了重新的集结之后,山底下骑兵列好了黑的战阵,只待中军的旌旗一挥,就要杀上山来。看似十分地吓人场面,李照竹却并不担心,他已经打退了两次这样的攻击了。葛尔丹的火炮,并不擅于攻高,威力也较神威大将军要差得多,对于有山石树木可以隐蔽的福建兵来说。威胁并不是很大。骑兵倘使上山,机动灵活比步兵还要差,擅于近身搏斗的清兵并不怕。

 在山顶禅天亭观望战场的李照竹,只担心一点。重重围围困之下,军中的粮草仅可维持五天。如何可以为继?凌啸来不来救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即使来了,只怕也是送死罢了。眼见天已经接近申时,还没有看到援军的影子。李照竹已经对凌啸来援绝望了,自言自语道“害怕并不要紧。希望你在害怕完了的时候能够赶回宁夏报个信吧!”

 嘭嘭几声炮响,山南麓处惨号一片。李照竹抓起千里望看去,登时大吃一惊,颤声道“葡萄弹?!”

 李照竹看走眼了,这能让他大吃一惊地炮弹不是葡萄弹,是与之类似的霰弹,和葡萄弹相比,是弹丸更多更细的近距离杀伤武器。其实霰弹根本就不适合山地作战。准格尔的炮兵也是误打误撞,才打中了稍微低矮一点的南麓守军,要是李照竹知道这一点地话,他大可以不必惊慌,只是在镜筒中看到士兵们倒下十几个,他很是心疼。

 可他还不是最心疼的人。葛尔丹立在临时搭建的角楼上,正在观看战场的形势,见到刚才那几炮,忍不住跌脚大骂“格垒沽英你这个败家子,这罗刹来的霰弹好贵地,一炮就花了我十两银子,你***就给老子这样浪费不成?”

 阿喇卜滩听到首领责骂主攻的格垒沽英,心中大喜,谄笑道“大汗,就是啊,老格完全没有领会您地英明意图,像这种情况,完全可以不急的,围他个七八天,这些福建崽子本就不善于骑兵作战,饿他们几天,随时都可以解决。宁夏和归化离咱们就三天的路程,一定要在清兵援军到来之前,先解决那个凌啸,这才是杀死你弟弟、葬送我五千准格尔男儿的生死大仇,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小姐之,心服之獾吗?”

 葛尔丹一愣,才知道他确实是发音不准,一笑了之,不过这阿喇卜滩的话是颇有道理的。凌啸才是自己这次不惜暴主力位置的最大所图。去年逃回来的族人的哭诉,带给他无比地震撼,几百人摸掉自己弟弟所带的四千麻痹骑兵,又以不足千人的步兵,干掉了整整五百的盛天骑兵。这厮虽然带的是不善骑战的湖北兵,但是葛尔丹怎么敢大意,要知道,上次凌啸带的还是一群很少打仗的御林军呢!

 早在凌啸到达宁夏的时候,葛尔丹就得到细作的回报。天生胆大无比的他,竟是潜入到了离宁夏很近的鄂托克草原上窥探清兵部署,听到仇人的到来,别是一阵分外眼红。当即调集了尚在喀尔喀上的几路兵马,向狼居胥杀来。葛尔丹亲率六万准格尔骑兵,在狼居胥奇袭李照竹,却纵使其上山困守,要引凌啸来援。同时,为了让两路先锋全军覆没,他派了吴尔占扎卜率领三万骑连夜往乌达这回宁夏的必经之路上,要让凌啸回头不得。

 但是,葛尔丹无论怎么恨凌啸,可他毕竟是征战多年的统帅,对于这两路遥相呼应的清兵先锋,他也是在大局上有所考虑的。

 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攻打凌啸的湖北军,是因为凌啸的骑兵速度也不慢,李照竹用了四天半的时间才到达狼居胥,而凌啸只用了三天就到了乌拉特旗,在速度上,和自己的准格尔骑兵,相差无几,茫茫大漠上。若是没有事先准备好地埋伏,凌啸想要逃跑起来,那是很有可能溜得掉的。

 更何况,李照竹到了狼居胥山,给新投降葛尔丹的喀尔喀蒙古各部很大的震动,清兵的出现。让新附之人人心不稳,葛尔丹不得不对先出头的李照竹一个当头大,这已经不是纯粹地军事要求了,更是政治的延续。

 仇恨和忌惮,在葛尔丹的中燃烧和发酵,他问道“凌啸的动向,探子回报了吗?”

 “回大汗,探子们不敢靠的太近,以免暴大汗的意图。不过根据凌啸的斥候活动范围来看,他显然是呆在原地没有妄动。”阿喇卜滩信心十足道“就目前他的处境来言,定也是左右为难。不过等到明晨的时候,吴尔占扎卜小汗的三万人马展开。分别在东南西南和东面行成围堵之势地时候,那他凌啸可就上天入地皆无门了。”

 葛尔丹却警觉顿生,差异地高声问道“你说什么?凌啸扎起脑袋没有动弹?!”

 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升起,葛尔丹细细沉思。把战场上传来的攻山厮杀声当成秋虫鸣乐。凌啸不动,大出自己的所料,难道他看出了自己的两面设伏?

 “鸣金收兵。留下三万人在此围困,咱们地速度远胜这些福建兵,谅他们也不敢离山。阿喇卜滩,本汗亲率两万人向凌啸迫近,你带一万人马连夜绕往其南逃之路上,前后夹击!”葛尔丹十分果断“哼,凌啸,就算你能逃得过乌拉特一战。也定是难逃吴尔占扎卜在乌达的埋伏!”

 两百多里的路程并不远,对于善骑的准格尔士兵更是如此,只要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可以赶到清晨的狼烟处附近。

 即将摊牌一战地准格尔骑兵,这次再也不避忌凌啸的斥候了,每见到那些十几二十人的斥候队,立刻就有几十骑追上去,一路衔尾追杀。既然大汗地命令是直捣凌啸,那些准格尔的万夫长和千夫长,才不会在这些散兵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呢。

 “不对啊!?”先锋千夫长只拿朵越来越觉得怪异。

 只拿朵是葛尔丹的庶子,他是葛尔丹某大发的时候,上了一个哥萨克女奴所生,由于长相太异于常人,素来为葛尔丹所不喜欢,只是给他一个千夫长的职务。可就是这只拿朵,越来越觉得不对头。

 他快马疾驰出自己的队伍,向在后面阵的父汗帅旗处赶去。

 葛尔丹意气风发,颇有苏轼所言的少年狂味道,和阿喇卜滩并驾齐驱,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他扎满头顶地小辫都快飘起来了。看到只拿朵前来,葛尔丹心中一阵腻味,尤其是只拿朵的那栗须发和高鼻凹眼,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品位低下,每当自己看到这个杂种儿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侮辱了高贵的准格尔血统。

 “父汗,只拿朵发现了一些可以之处,越想就越觉得这事情太不对头了。”

 “晤。”葛尔丹既不让他说,也没不让他说,却速度不减地疾驰。

 只拿朵干咽一口唾沫,追上去道“父汗,我的军中刚才发现了很多的清兵斥候…”

 “大惊小怪!打仗当然是要派出斥候,汉人说的知己知彼就是这个意思!”

 看到父汗不以为然,只拿朵拉高嗓门急切道“可是也太多了一些!我一个小小的千人先锋,为了去追杀这些斥候,现在已经分出去了五百多人,要是这还不算古怪的话,那么这些斥候全部是往北逃去了,就未免有三分诡异了不是?!”

 “哹──哹──律!”

 葛尔丹猛地一勒马缰,座下战马人立而起,差点把他掀下马鞍。

 “你说什么?!”

 当葛尔丹仍然有些不信地赶到狼烟处的时候,空无一人的一些空帐篷,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戎马一生。

 葛尔丹大怒“妈的,本汗对天发誓,摸半天再上的蠢事,下次再也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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