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廿一回:马岱杯酒分蜀地,彭羕
且说吴用围成都,屡攻不克,忽然思索出一条计策,遂请朱武来商议道:“这番入川,已是三遭。城池坚固,前二次皆用攻心,方得克谐。如今魏延杀了刘循,彼城中已成分崩;何不再用计
导,使其自相扰
,则成都易破。”朱武道:“加亮
何以
之?”吴用道:“前
询问被俘川兵,都说叛贼乃魏延主军,黄权主政。然魏延为人矜高,诸川将必多有不服。今可扬声城中,说此次西征,只为刘备余
魏延等煽动地方,擅杀官兵大将,故王师西征。西川军民,俱为良善;倘献魏延首级,前咎不问,并加封赏。”朱武道:“倘城中不应,如何?”吴用笑道:“西川将官,何止数十人;有一二人心动,则全城动摇矣。纵使无人能擒杀魏延,魏延亦必自疑。彼此猜忌,我等得机也。”朱武拜服:“加亮有此良策,则成都之定,不过旬月。”
正议之时,报柴进前来。吴用问道:“柴大官人不守巴郡接应东西,来此做甚?”进道:“闻加亮围攻成都,许多时不下。今魏延既杀刘循,何不引彼内
,然后取之?”吴用道:“某已设一计在此,柴大官人勿虑。”柴进道:“愿闻其详。”吴用遂言其计。柴进沉
片刻道:“加亮此计虽好,但大军近城威
,西川诸将又与我大宋仇深,纵与魏延有罅隙,亦未必内
。恐计不可恃也。”吴用不悦道:“然则大官人以为如何是好?”柴进道:“成都城中,刘备、刘循之
,各有肚肠。迫之则合,纵之则分。何不一面托言北伐曹魏,将大军约退,使城中危机稍缓;然后散布谣言,不言赦免西川,却言魏延杀了刘循,为我大宋立下功劳,已尽赎前罪,当以成都之地封之。城中见我兵退,不再起敌忾之心,西川众人自疑魏延;纵不动手,魏延难免自疑,如是我方得称意。”朱武听了,击掌道:“柴大官人此计,比吴加亮方才策划,又胜一筹!”吴用沉默不语,片刻道:“成都之地,国家所有。未奉皇上圣旨,岂能擅封魏延?”柴进道:“此用计耳。诈许一封,而免西川之患,如何不值。”吴用又思度片刻,点头道:“甚好。柴大官人且回巴郡,调遣兵马,接应两处;我这里以计行事。”柴进拜辞。
于是吴用整军西退,一路叫乡民传播谣言。西川军民见宋军退去,本自欣慰。黄权、魏延、李严等尤恐是骄兵之计,使人反复打探。果然宋军数万,皆退到涪水之东,左近县镇,多使西川土人自守;延等虽称贺,难免心疑。未几流言传来,说大宋西征,只为诛杀逆贼刘循;今魏延斩杀刘循,已报国仇,大军自不当涂炭生民。
使魏延为益州刺史,镇西公,就以成都之地封之。于是城中惶惑又起。
魏延闻得流言,拔剑砍案道:“延自受先帝玄德之重,便有万死,岂能与宋贼联和?今贼用此计,
陷我不利,真乃歹毒!”便置酒请川军众人,慨然道:“宋贼粮尽而去,我等何不整顿军马,就势击之;便不能擒杀吴用,亦得收复附近许多县镇,为
后基业。”川将多狐疑,费观道:“宋贼虽退,未知真假。倘轻出击,恐怕有失。”魏延道:“眼见贼人退过涪水,左近城池俱无兵守把,城中父老各请安定。我等兵出,纵然贼军复来,便与一战,不成亦可再退守成都,何言有失?”诸将无以对,魏延急切道:“诸公何以畏贼如是,全无半分男儿血气?”便见李劭之兄,犍为太守李邈出道:“非是我等畏贼。今贼军忽退,四下流言频频。我军若出,倘贼回于前,变生于后,恐汉家基业,将毁无遗。”魏延扬眉道:“李君此言何意?变从何来?”李邈道:“变从何来,以文长英明,何须我等赘言。”魏延大怒,拔剑拟邈;邈抗声大骂,左右川将,无不
变。马谡、李严急劝住魏延。延指李邈骂道:“无谋匹夫,失机败国!”李邈冷笑道:“文长将军既言良机,何不自往?我西川之兵,唯知守土保民,不敢贪功。”延道:“汝言我不敢自往,我自引本部军,先去取了广汉回来,却又如何?”李邈道:“若能取得广汉,自是将军威猛无敌,我等岂有不服?”众川将皆嬉笑而退。
魏延与马谡计议道:“西川诸将各怀狐疑,我
领本部往击宋贼。”马谡道:“今四下流言,皆说将军受宋贼之封,显见是离间之策。将军孤军东出,岂不自陷危局?”魏延叹道:“我自知贼人用意败我名,故
一战以洗刷。且成都非安身之处,若能夺得广汉,就取其兵粮,可为立足,亦振人心。”马谡默然。
于是魏延调集本部数千兵马,整队
出;使人往邀李严一起出兵,严闭门谢绝。魏延大怒:“正方亦畏死乎?”遂使向宠留城接应,同马谡提兵先取广汉。广汉并无敌军守把,因此延兵到处,走马得了城池。忽报宋将杨志、李云引兵万人,渡涪水杀来。魏延看彼队伍,谓谡道:“可一鼓击之。亦叫西川诸人,看我大汉之风。”引兵开城杀出。杨志
住,斗不多时,宋兵一起后撤。魏延待要追赶,马谡赶上道:“须防诈败。”延正犹豫,李云引兵从侧翼杀出,高呼:“魏延贼子,与某来战!”延怒,拍马上前,无三合,李云大败而走。魏延
待不赶,杨志又兜马杀回,百般辱骂。马谡道:“贼子
我,不可中计。”魏延道:“彼虽有计,我奋力而战,未必便输;今若不战,既沮军心,亦为川中诸将所笑。幼常可为我掠阵。”遂奋勇赶上。杨志、李云且战且走,退不出十里,两边鼓号连连,秦明引军从左杀出,吴用自督军从右杀出。魏延大呼:“今
舍生杀贼,除死方休!”转头朝吴用本队冲去。后面马谡督军上来,抵住秦明一路。两边混战,汉军寡不敌众,渐落下风。魏延、马谡收拾兵马,缓缓退入广汉。吴用督三路宋兵,离城十里下寨。
魏延谓马谡道:“贼人近广汉下寨,分布十余里,彼此救应不便。若得成都之兵从外袭之,我再突袭中军,可获全胜。”马谡道:“恐成都之兵未必前来。”魏延道:“幼长可回成都,面见黄公衡,以利害说之。”谡遂乘夜出城,赶回成都,见诸将,言广汉战局。川将中张嶷等
出兵相助,费观等不愿出,彼此争议,不能暂决。黄权在中,亦只得调解争端。马谡看诸人相争,心虽暗怒,然亦不得发作。两边枯坐竟
,不得结果,各自回歇。次
又论,仍无定局。马谡怒道:“诸公,西川乃大汉之西川,非刘璋、刘循与诸公之西川。今汉业倾颓,我等同标汉臣,正宜同担生死,以复大业。公等奈何各存门户私见,而轻弃大局?若公等不敢与宋贼
战,何不使我引川兵出?想儿郎们念玄德公旧恩,总能舍死效力,强过公等许多!”诸将听得皆怒,待要发作;黄权忙劝散众人,各自回歇。
当夜,李邈密与李邵商议道:“刘备一
,欺我太甚。何不逐之?”李邵惊道:“彼与我为盟,正宜
诚相辅,以保地方,何能自断手足哉?”李邈道:“魏延为人横暴,多辱我西川文武。今刘大司马已为彼杀,宋军又退去,他必夺我西川。马谡当庭索兵,其骄态已显。我等若不早动手,必为所图。”李邵沉
道:“魏延勇武,恐不能拒。且我与魏延反目,倘宋军卷土重来,如何抵御?”李邈道:“有李正方,本是我西川同僚,其文武之才,哪里差似魏延?”李邵道:“此大事,当与诸人相商,计较祸福。”李邈道:“黄公衡、张伯歧若知我计,必力阻,反恐
密不成。今有费宾伯,为季玉公亲戚,更与李正方相善,何不请来同议?”李劭大喜,便请费观前来。李邈说道:“魏延昔日随刘备入川,便多伤我川将;今更飞扬跋扈,长久必为西川之患。不如乘其在外逐之。”费观道:“魏延虽横暴,毕竟与我有同盟之谊,逐之不当。”李邈愤然道:“宾伯何言同盟之谊!魏延与我西川诸将,彼此有杀主之仇。今暂联合,是迫于势。且观定军山一战,刘甫台以全军付魏延,而延调派征战,使我西川诸将尽覆节而殒,彼独无事,此不为借刀杀人乎?今刘大司马为延所杀,西川无主;宋军退去,魏延力主追袭,又安知不是勾结宋贼,谋我城池?使马谡来索援军,其心叵测,更不可从。”费观闻他一番说,亦以为然;遂定其计。有诗叹道:
前番明烛照帝业,今次兵火焚盟旌。帷幄有谋皆忠义,平野无辜是苍生
于是召诸川将中血气方刚之辈同来,共置酒道:“西川不幸,屡遭侵凌。今宋贼暂退,而魏延早有恃武并我之意,与其坐待人谋,何如奋起逐之!可调齐川兵,乘夜攻彼成都之营,擒马谡、向宠;一面紧守各处,绝魏延粮草,则彼自不足胁我西川。”众皆称是。费观又请李严来,说了打算,谓严道:“公本西川宿将,今愿举公为首,共保蜀郡,何如?”李严大惊,待要推辞,李邈道:“今箭在弦上,我川军同魏延已势不并存。公若非就此,便当就彼。”作势
拔李严之剑。李严慌忙道:“诸公既谋定,又不以严为外人,严敢不从命!然马谡、向宠,皆是英才;更兼魏延之兵在外。今
逐之,当出其不意,安排妥当,不可惊扰。且彼此都是汉家儿郎,攻战之中,当避杀戮。若能生擒二人,也好挟持魏延。”费观等大喜道:“公言甚是!”即调遣兵马,包围向宠营地,预备动手。
再说马谡在向宠营中,与宠议道:“西川诸将各怀鬼胎,文长孤军在外,恐难支持。不如使文长仍回成都。”宠道:“以文长
情,恐难从之。”两个叹息。谡道:“观君营地严正,甚合兵法。”宠道:“身在成都,虽称同盟,而仇怨深埋,不敢少懈。”正说间,报有密使前来。谡、宠召入,来人道:“某是李严将军心腹。西川众将,
谋此处军营,四更齐备,五更动手。我家将军转告二位,多多提防。”谡、宠大惊,重赏此人令去,一面使人打探。果然回报川军调动频繁。向宠即谓马谡道:“彼既有心图我,必倾全力。我寡彼众,若待其各路合围,势不能免。莫若乘其合围未成,先行杀出城去!”马谡道:“甚是!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我入重围,可以死战也!”两人遂披挂齐备,引二千余兵,一起杀出营去。此时未到四更,川军各路布置未全;更兼夜黑不能分辨,马谡、向宠又都是能兵善武,一路冲突,沿途川军皆不能挡。须臾从成都南门出。马谡道:“今可绕城向西北,投
平寨子。”正说时,城中鼓号大作,杀出许多川兵;当先大将,正是费观。向宠喝道:“费宾伯!我两家共抗宋贼,何以为此背盟逆行!”费观道:“汝等刘备部下,常怀并我西川之心,正当除之!”马谡大怒:“汝也曾受陛下之恩,今敢如此无礼!”骤马
,便取费观。观亦不应战,便挥军冲杀过来。两下对战,马谡、向宠兵少,渐被围在核心。费观道:“二将何不下马,保得自家同士卒性命?”马谡怒骂道:“无信鼠辈,休得妄言!”两边只是厮杀。
五更时分,谡、宠已大不敌。
待突围,四下川兵重重叠叠,那里寻见道路?正自苦战,东北边喧闹忽起,隐隐有火光杀声传来。费观正待询问,小卒飞马来报:“魏延引兵杀到,攻成都东门!”费观大惊:“倘被魏延夺城,不但失了基业,恐城中眷属百姓亦难免一劫!”急回军入城。马谡、向宠方得
身。战场上得了讯息,便绕到城东,果见魏延引军列阵城下,正破口大骂。马谡、向宠上前见礼。原来魏延在广汉据守待援,谁知吴用先前退走时,便在城中安排了许多细作。待马谡走后,城中细作开了三门,放入宋军。延虽勇,兵少不能取胜,只得杀条血路西撤。延心中本怒,待接近成都,又闻川军在城南厮杀,遂攻打东门,
夺城自立。城上李邵指挥
箭
下,防御严密,延亦不能得手。
马谡、向宠见了魏延,各叙前事。魏延嘿然顿足道:“你二人好不明理。李正方既送书信与你,便是仍忠汉室。你等何不引本部兵马,先行下手,夺占成都?今退让出城,错失良机矣!”马谡苦笑道:“我等不过二千兵马,如何与城中数万川军抗衡?”魏延奋然道:“兵在其
。今我等汇合,便可就势反攻。”马谡、向宠劝谏不从,延乃挥军攻城。
这时天色微明,城中黄权、吴班、张嶷等诸将方才得悉。急责费观、李邵等道:“大敌当前,自残手足,汝等真西川罪人!”费观道:“公等以魏延为手足,恐延未必以公等为手足!且今衅已开,且看魏延如何!”黄权等上了城楼,见魏延挥军攻城正急;权高声道:“文长将军且住!同盟之间,恐有误会,今当消弭!便请文长先入城一叙何如?”魏延须发皆张,戟指大骂道:“鼠辈!休得花言巧语,
我入围!汝西川尽反复无信之人,今我当尽诛之!”费观在旁谓黄权道:“公衡,魏延这般无礼,何必再存他意?”权等皆叹惋。费观便使李邵守城,自与马齐、姚伷点一万
强士卒,分两队埋伏于城南北二门。魏延原指望李严在城中内应,只是着力攻打;但城上滚石
箭守御得紧,又安能得手?马谡、向宠屡谏不听,只是越发暴跳如雷。到得
中,军力渐渐懈担忽听城头鼓点大作,李邵开城杀出;魏延大喜,切齿道:“先杀此辈,再夺成都1拍马上前。不防川军左右伏兵齐出,三路夹击。延兵早已疲惫,顿时大败。魏延虽瞠目怒战,岂能挽回;只得马谡、向宠各自施展武艺,杀开血路
身。左右兵马,未满三千。所幸川军并不追袭。魏延恨恨道:“叵耐西川鼠辈,如此背信!如今先寻偏僻处绕回
平,收各处山寨之兵,再取成都复仇1马谡、向宠亦然之,遂向西南逶逦而行。
行无一
,接近江原。延正督军行走,前面一声号鼓,军马拦截,旗号大书西凉。当先一将横刀高呼:“马岱在此,来军早降!”魏延怒道:“某今落魄,这般从逆贼将,也敢猖獗!”轮刀出战。两个双刀并举,战有十余合,马岱回头便走。魏延屡受挫折,
中怀恨,紧紧追来。向宠在后面看的不好,正要提醒时,二人已到界口,马岱回身一箭,正中魏延臂膀。延大叫一声,马岱翻身杀回,左边程银杀出,右边杨秋杀出,三路夹击,顿将魏延困在核心。延虽带伤勇战,毕竟一臂无力,须臾险象横生。后面马谡、向宠急引兵来援,彼此大杀一场,好歹把魏延救出重围,夺路而去。然左右兵卒,已不满千。马岱追杀一阵,收兵不赶,放魏延过界。杨秋问道:“魏延等已如釜底游鱼,为何反纵之?”马岱道:“孟起兄与我,旧时在刘玄德麾下时,延忠勇刚直,虽无深
,亦无所嫌。今彼落魄,与我亦无生死之仇,不可迫之过急。然此去千万重艰难,彼若能得
,除非天意。”
魏延等三将过了江原,再使人探报,消息渐渐出来;原来西凉军在半月之前,又添兵入蜀,汉与羌胡各数千。魏延忿忿道:“倘先帝在时,何容这般鼠辈为患!”马谡道:“今蜀地局势错综,马超添兵,更使其弟马岱统领,恐有异动。”魏延道:“休管他如何,且谋自己道路。”遂传向导官问:“我
从此绕
平山地,如何行走?”向导官道:“可抄汶山小道。只是汶山地势险要,多羌胡之人,又不知敌情。”马谡道:“走汶山小道,倘再遇敌,恐我等千人,无一能得免。”魏延扬眉道:“若我等尽死于此,亦是天命。然一息尚存,一意不绝!”
于是引兵入山。汶山道路崎岖,山势起伏,更兼此时正月,川西苦寒,飞雪连天。士卒仓促间衣食不全,于路冻饿倒毙,不计其数。魏延等三将各自牵马,与士卒同行。军中战马,多乏草料而亡,便就屠割为食。行十余
,前后茫茫,军心不
沮了。魏延召众再三激励。众兵已知入此绝境,非合力出山,不能得命,于是皆咬牙支撑。
再行数
,军中粮食将尽。魏延等心中更是焦虑。行到黄昏,忽哨马报,前面有军驻扎。魏延大惊,便与马谡同登高看。果见前面道口,有一处营寨,扼守险要,甚是严整。营中隐约有兵马往来,旗号皆是西凉。马谡悚然道:“入山半月,进无生路,退无粮草,莫非汉朝基业,便尽毁于此?”左右士卒闻言,皆号啕大哭。延虽强悍,走了这许多艰辛,亦不
脸色惨白,以拳击股,长叹道:“罢了,我今番死于此地,却害了许多儿郎。”便
拔剑自刎。马谡急忙抱住道:“文长!你惯常勇武善战,今虽入绝境,安能自死!”魏延道:“幼常所言有理!你且去集合队伍,待某匹马单刀,冲彼营寨。若能一刀斩得为首敌将,你变挥军夺其营寨辎重,可以得生;若某力战而亡,你可引众军投降,保数百人性命。”便要提刀上马,周身却已乏力。
忽对面有一小校前来,高声道:“来者可是魏延将军?”魏延一惊道:“正是。”小校道:“将军请稍候,我家将军即刻前来相见。”魏延奇道:“你家将军为谁?”小校不语。须臾,对面营寨中驰出数十人马,皆作羌胡打扮。待得近前看时,当先一人,俨然却是刘备义子刘封。
魏延、马谡皆目瞪口呆。刘封马到跟前,翻身下来,纳头拜道:“文长将军受我一礼!”魏延急忙扶起:“公子如何这般?”刘封道:“梁山贼骤然发难,社稷倾覆,诸文武或从逆,或尽节,或隐匿。唯有文长将军能仗兵而起,屡败贼寇,斩其酋首,为父皇及死难诸公报仇。如此大恩大义,大忠大勇,封岂敢不拜谢!”魏延惭道:“公子休如此说,某征战数年,只杀的几个蟊贼,倒将积累的兵马,大半葬送。如今束手待毙于深山,恨不愧死,岂敢夸耀功劳?”刘封道:“将军此言差矣。胜败兵家常事,将军屡战,杀贼无数,更使西川之地,不沦贼手。今虽挫败,合
平、天水之义兵尚不下二万,父皇旧臣,多在两地。宋贼北有曹魏牵制,西有马超怀贰,汉室尚大有可为也。惜乎今少智勇之将,愿文长将军承望而出,统率两地兵马,为先帝复仇,则封虽九死,不敢忘公之大德!”言罢,再拜在地。魏延大为感激,亦拜道:“魏延乃一勇之夫,公子如此看重,敢不效命!今愿奉公子号令,讨灭宋魏二贼及西川鼠辈,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刘封大喜,拉魏延同起。魏延部下士卒,尚有六七百人,得知此处竟是友军,都不
喜极而泣,至有昏厥者。刘封令送上酒
米粮,柴薪皮裘等,照顾延军
暖。当夜融融
娱,不在话下。刘封谓魏延、马谡、向宠等道:“此乃徐元直用计,使马超增兵入川,与梁山贼争夺蜀地。实是挑动他两家对立,便我从中取事。今将军得了接济,可从汶山道路往
平,收拾旧部。待时机到来,再谋大计。”魏延道:“公子大恩,末齿难忘。”刘封道:“同为汉室,何必言恩。”遂使人与魏延军许多粮草、牲畜;更使羌胡小卒为向导引路,领兵往
平去。
再说成都,费观、李邈等逐走魏延,原以为从此成都安定。次
便请李严主持大局。谁知却报李严黎明时分,便引本部军不辞而别,未知去向;费观急使人飞马追查;尚未回报,川将吴班、张嶷等又各自离去。这番混乱,不二
,成都兵士逃走大半,城中民心惶惶。费观大急,责李邈道:“如何逐走魏延,我军反自
?”李邈瞠目不能答。黄权叹道:“城中军民无主,原需诸公同舟共济,方能以弱敌强,抗衡大贼。今贼势稍缓,便转自相图谋,人心波
,军民如何再敢相助?”费观悔之无及。
忽然警报迭起,东面吴用引宋军数万从广汉杀来;西面马岱亦引凉州军从江源杀来。两头告急,城中川将皆一筹莫展。费观整顿兵马,
作死战。但士卒惶惶,任他如何激励,俱无斗志。正在衙门中焦虑,却报一先生求见,言有一策,使宋军卷甲而去,成都安如泰山。费观大喜,急忙请入。正是:且看柔舌展方寸,挥洒纪略退万军。不知此人是谁,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