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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吴伶俐…外面有个年轻人找你!”

 上午总编在看了朱编辑送上去的稿件后,出来亲自表扬了一番吴伶俐,让她心情十分舒畅,觉得自己在同僚面前能抬起头来了。吴伶俐采访的原始稿件总编让她和徐倩好好整理整理,打算刊登在第二天的报纸头版头条上。朱编辑还常常放下手头工作跑到俩人这边来,给她们当参谋,毕竟这样的新闻在战争爆发后,《浔早报》还从来都没有做过,为了吸引读者注意,增加《浔早报》在市民心目中分量,稿子自然要益求,非得尽善尽美,无处不佳不可。

 朱鸿铭正和吴伶俐与徐倩商量杜申利所说空战过程应该如何写。对空战几个人都是外行,吴伶俐从杜申利介绍中光知道当时很危险,战斗很精彩,可到底怎么危险,如何精彩,她无法想象,至于徐倩和朱鸿铭,俩人只看过飞机从头顶飞过,如何空战想也想象不出,在这方面她们还不如听过杜申利介绍的吴伶俐。争论了半天,没有见过的三人不过是在文字上做做游戏,想象不出无法写的更精彩,而写的不精彩就让三人很郁闷,一起登门拜访杜申利?人家已经接受了采访,你还找上门去,万一讨厌了,那可连现在这些稿子都要报废…只要杜申利反对刊登,报纸刊登出来他就可以以侵权控告你。正头疼着,管门的大爷拖着一双踏踏作响的厚布鞋走到记者室门口,站在门外面探着头朝里面吆喝着。

 “什么事!没看到我们和伶俐现在正忙着吗?!告诉他走,别打扰我们!”朱鸿铭正为想不出空战描绘心烦意,听到外面有人找吴伶俐,愤怒地将钢笔摔在了桌上。刚刚他头脑里有点模糊的东西存在,虚无缥缈抓也抓不住,却仿佛与写好空战很有帮助,正凝思着,老头儿一吆喝什么念头都长了小翅膀,飞的无影无踪,朱鸿铭没跳起来骂街已经算很有修养了。

 “哦,知道了。”管门的大爷听朱编辑发火,转过身慢悠悠朝后面走去。厚重的布鞋在地板上踢踏声显得特别沉重。

 徐倩也正心烦着,要是写战车,靠她从丈夫那边了解到的一些东西,她相信自己还是能写的比较动人的,可空战这实在超出徐倩想象。人越烦越想不出应该怎么写,徐倩暂时抛开空战,想要先问问其他东西,兴许过一会儿,不想空战了,灵感却突然一下跑了过来。“伶俐,没听说你在这里有什么年轻的亲戚啊?是不是你伯父给你找了个对象?”

 “什么对象啊?我才多大?连记者都没有干好,哪有什么心思找对象。”

 见两个女人讨论起对象问题,朱鸿铭又急又气,不满地责备道:“哎呀,你们这两个女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总编还想着尽快将稿子赶好,明天的报纸要加印许多,总编刚跟印刷厂联系过要他们加班。你们却在这讨论什么对象!唉…还是快点收心,想想应该怎么写吧!”

 对朱鸿铭一说,吴伶俐委屈地嘟起嘴,小声嘀咕道:“朱编,我想不出来嘛…现在脑子里哄哄的,好象很多飞机绕来饶去,这该死的空战我又没见过,谁又知道应该怎么写?”

 “正因为想不出来,我这不才到这里帮你们一起想?不然我还不如回去喝杯清茶!”

 “朱编辑,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瞎子摸象?伶俐不过听中尉说起过空战大致经过,我和编辑您连听也没听过,光想象这和一群瞎子有什么区别?摸到象腿说是柱子,摸到象身说是一堵墙,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看这事情还得再找一下中尉,问个清楚才行。”

 朱鸿铭唉声叹气道:“要能找自然问个清楚最好,可这个中尉到了浔后一直不肯接受采访,个性再古怪也没有了,万一我们再次拜访,惹得他不高兴了怎么办?保险起见,还是慢慢想吧。”

 “吴记者,外面的年轻人说什么也不肯走,他说是一定要见你。”管门老人家再次走了回来。

 朱鸿铭简直要火冒三丈了。“这什么人?已经说了没工夫,他还纠什么!”

 见朱鸿铭冲自己发火,老人家委屈地指着下面慢腾腾说道:“人就在楼下,我怎么说他也不肯走,说是一定要看到吴记者才行。”

 “我来让他走!”朱鸿铭气冲冲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徐倩和吴伶俐连忙跟了上去。下面一个戴了皮帽子的年轻人正一脸灿烂仰着头望着楼上。“哎,年轻人,我们这里有事情,你要找伶俐还是等明白再来好了。”说完朱鸿铭就要将窗户关上。

 “咦…这人好眼。”吴伶俐忙将阻止了朱鸿铭,探出身望着下面。

 “伶俐!…是我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怎么给我闭门羹吃?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吴伶俐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这才辨认出来,惊喜地叫道:“啊…杜英雄?是你啊?你怎么穿了身便服?”

 下面人看着上面,大大咧咧道:“自然是我,什么杜英雄,难听死了,你还是叫我申利好了。穿着军服实在太招眼,行动不方便,还是穿便服好,怎么样?还可以吧?这样穿别人也认不出。”说着那人平伸开双手,让吴伶俐看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下面站着的自然是吴伶俐她们现在正在写的空军英雄杜申利本人了,只是一身平民打扮的杜申利让吴伶俐一时没有辨认出。

 “等一下,我马上下来。”吴伶俐笑着将窗户关上。

 朱鸿铭凑头通过窗户看着下面,张大了嘴合不上。“啊?…下面的就是空军英雄杜申利?”

 吴伶俐点头笑道:“他就是杜申利中尉。今天不知怎么穿了这么一身奇怪的衣服,好古怪啊。”

 吴伶俐的声音没有意识降低,一听说杜申利站在下面,正坐着写自己稿子的记者全站了起来,涌到窗台前看着下面伸长了脖子的杜申利。朱鸿铭实在无法相信,看着吴伶俐丢下手头稿子,像只跃的小鹿般跑了出去。苦笑着不停地摇头,自己刚才还在考虑是否亲自到张家拜访杜申利,却害怕这位中尉脾气古怪,突然又拒绝采访。可现在让自己心烦意的这个中尉却出现在报社楼下了,这人性格果然有够古怪,让人揣摩不透。没一会儿的工夫,下去的吴伶俐又缩手缩脚走了回来,站在朱鸿铭眼前,吐吐,好象有什么话想说,却不敢说出来。

 “什么事?不会是中尉想要止我们刊登这篇稿子吧?…这个…采访都采访好了,稿子也改得差不多了,现在再说止,这也太过分了。”朱鸿铭最怕杜申利突然反悔,见吴伶俐上来脸色有些不对,闪烁着不知如何说,心中不祥预感更加强烈了。

 “不是…他不是为了这事情来的。”

 “不是吗?那正好,我正想问一下他这空战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把他请上来问问?”

 吴伶俐低着头,躲避着朱鸿铭眼光,喏喏道:“…这个好象也不成。”

 “那他来干什么?”朱鸿铭不解地想要伸手摸头,只是这么多记者面前形象还是需要考虑的。

 “杜中尉说是想要让我给他带路到湖口和马当那边看看去。他说他是军人,既然到浔来,应该拜访一下建国战争的战场,祭奠一下先烈。…可是,我这里工作还没做完,又不好拒绝他,所以来请问一下朱编辑,我该怎么办?”说完吴伶俐低着头死死盯着自己脚下。

 一屋的记者全愣住了,朱鸿铭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吴伶俐,脸上出会心微笑。“去!自然应该去!放心,这里这些稿件我和倩倩来处理好了,大不了空战这一段不刊登就是,光中尉成长历程就够吸引读者的了。…伶俐啊,这个杜中尉能给你签名,说明你们关系友好…这个…别误会,我是说好朋友那样的。要是这样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啊!杜中尉只是归国疗养,他还是要上前线的,只要你能和他搞好关系,等他上了前线要是可以给我们寄一些有趣新闻回来,那我们早报可是成了独家新闻了!…放心去吧,总编那边我会替你请假的…不,你这是出工差,还请什么假?要是需要什么经管开口。相信报社一定会配合!”

 徐倩悄悄将吴伶俐拉到了一旁,低声问道:“伶俐,这个杜中尉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吴伶俐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嘟囔着:“这个我怎么知道呀?”

 “要是没意思他怎么会穿身便服约你出去?我看人家是喜欢你。”徐倩肯定地说道。“伶俐,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吴伶俐脸红的跟块红布似得,手指绞着衣角,头也不敢抬起。小声道:“他呀…他是空军英雄,全国人民都仰慕他,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报社记者,能有什么想法?倩姐您就别问了。”

 “我知道,人家说郎才女貌,刚才我也在窗户那边看到了,这个杜中尉长得是一表人才。”

 “倩姐你说他很好吗?”

 徐倩点点头,苦口婆心劝道:“好是好,可现在是战争时期啊!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杜中尉是要上战场的,上了战场,能否全身离开谁也说不准。你还小,万一发生意外,以后日子可有的难熬了。做任何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才是。…我不是劝你离他远一点,你知道,我男人也在部队,现在就在战场上和敌人撕杀,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整天提心吊胆就是了。”

 “倩姐你为什么找军人?要是害怕在战场上发生不幸,倩姐应该离男人远远的啊!”“这怎么一样?我和你姐夫找对象时,还没打仗呢!谁知道这战争说来就来了。”

 “倩姐,我觉得军人特别有男人气概,特别正派,拥有正义感,让人特别有安全感,要是能找个军人,真是求之不得,只是人家是英雄,我又算什么?高攀不起啦。”

 朱鸿铭见两个女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忍不住上来催促道:“说什么呢?伶俐你还不下去?!别让中尉等久了…对了,伶俐你问问中尉,这空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伶俐冲徐倩做了个鬼脸,略微收拾一下东西,急匆匆奔出了报社。

 午后的阳光洒在大街上,天气虽然有些冷,街道两旁还是一片绿色,不象北方,一到冬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大街上行人不多,现在是上班时间,市民不是到工厂,就是上学校,除了无所事事的家庭妇女,没什么人有闲心在街上晃。长江路虽然是浔主要商业街道,可现在街道两旁商铺、药店、酒楼、茶馆生意都不怎么样,那些店员伙计袖着手缩着头躲在屋里,对出去在空旷的街道上招揽客人没什么兴趣,如果下午四点过后,这条街道景象自然又不一样了。

 穿了一习长袍,脖子上松散围着条围巾的张浩天缓缓漫步在街道上,懒洋洋地打量着有一年多没回来的家乡。和他上次到浔相比,现在街面上萧条了不少,马路上零星走动的除了很明显是中年家庭妇女,就是一些六七十岁的老头。这么长时间了,张浩天就没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要知道,以前不管什么日子,哪怕是节,城里人到乡下走街访友,这条路上也能看到一些年轻人。在街道后面隆隆轰鸣声传到长江路上,声音不大,但显得很单调,如遥远之处发生经久不息的山崩,让人听了头脑发晕。前面来了一个抱着一大堆用报纸裹着东西的妇女,低着头急急擦肩从张浩天身边走过,张浩天略让了让,在妇女经过身边时,看到报纸里包着几双鞋垫。

 昨天杜申利在吃过早餐后急不可待离开了张家,把张浩天一个人丢在了家里。对杜申利的去向,张浩天自然很了解:这小子在发扬军人敢打敢冲精神,想要将对象问题速战速决呢!对杜申利追求上那个记者,张浩天一点都不担心,谁叫杜申利是英雄?自古美人爱英雄,如果你是英雄,只要稍微表示一下,不知有多少无知的女人还不急急忙忙投怀送抱!难道女记者就能免俗吗?

 离开家一天了,杜申利还没有回来,张浩天常想这小子在石钟山跟个女记者会如何如何。至于杜申利是否因为迷路,没回来,张浩天对这点一点都不担心,作为飞行员,要是东南西北分不清,自己在什么位置不知道,那在天上只能等着燃油耗尽摔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认为自己记路能力很强的张浩天相信在这方面杜申利同样不孬,真要发生什么意外,杜申利只要亮出自己真实身份,连小偷也会帮他带路的,又怎么可能找不到浔有名的浔中校长家庭所在地?

 今天张浩天感觉特别孤独,爷爷到学校去了,十七八岁学生在战争到来后,显得人心遑遑,他们总是希望能参军,帮助国家消灭那些该死的敌人,女学生又整天嚷嚷着说是要给在战场上的战士写慰问信,帮他们纳几双鞋垫什么的,替国家略表一点心意,而初中生整天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战争打的更久一点…在泛滥的爱国热情面前,学校教育受到极大冲击,作为校长,张义朝不得不每天到学校一个班一个班苦口婆心开导学生,告诉他们学好本事好替国家出更大之力。每回张义朝嘴皮子磨破,学生总会安心学两天,可过了几天,他们青春动症再次发作,而张义朝又得再说一遍了。昨天放下学校,张义朝陪着孙子到庐山走了一趟,今天回来了,要是不赶紧到学校去,张义朝真害怕那些热情泛滥的学生会将教室变成手工作坊了。

 爷爷必须到学校,而父亲也要到议会说是要参加一场辩论会,辩论浔市市长是否应该回家抱孙子…有报纸捅出了浔市市长接受商人吃请,将一块靠近江边土地以低廉的价格拍卖给那家企业,使得其他企业失去了同等竞争权利,致使民愤极大。从报纸潜台词来看,是暗示市长接受了那名商人的贿赂,只是并没有明确说出来。报纸捅出去后,市长虽然一再辩解,可他的辩解在监察院手后显得苍白无力。手的监察院虽然没有找到市长收受贿赂证据,却很快得到了市长和那名商人常常一起吃饭的证明。灰头土脸的市长在重下辩解说是那名商人与他有亲戚关系,吃饭不过是亲戚间正常往来,至于土地以低廉价格拍卖给那名商人,当时自己并非主持拍卖之人,帽子扣不到自己头上。市长的辩解实在无法让议员们满意,现在议员就要在监察院彻底查清事实真相前,讨论要不要先将这个与“亲戚”吃饭太多的市长赶下台。作为在议会中十分活跃的张耀东,这种场合他是不能不到场的,如果自己表演出色,说不定接任市长宝座的就是自己呢!

 大家都不在家,张浩天一个人在家又有什么意思?草草吃完中饭,躺在上翻了几页报纸。《浔早报》头版上刊登的吴伶俐对杜申利专访张浩天已经看了好几遍,张浩天觉得都是些蒜皮的小事,报纸上却说的绘声绘,好象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当然,报纸上空军少尉张浩天的名字也有,作为杜申利僚机,这位空战英雄还是很懂得对浔市民表达一下自己对浔人所给予帮助的感激之情,而《浔早报》自然也乐意让浔一把脸。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头版,谁都很高兴。不过夸张的说法让张浩天脸红,他不知道杜申利为何会将自己说的那么好?好象要是没有自己帮忙,杜申利就不会击落敌机了,想起自己当时空战一打响就飞的无影无踪,张浩天就脸红。看来这事情得等杜申利回来再问他当时为何帮自己吹牛。

 报纸翻了几遍,自己背都能背下来了,张浩天再也忍受不住寂寞,丢随梦本,穿上便服就走了出去…没穿空军军服,张浩天的理由和杜申利是一致的,他也不想让人当动物园的动物围观。只是出来后一路慢腾腾走到浔军分区大门口,再原路走了回来,街道上他也没有遇到多少人,这让张浩天有些意外,看来自己就是在口挂上参加空战纪念章,也不会有什么人围拢上来看稀罕。走的有些累了,张浩天一拐走进了一家茶馆。一掀帘子,里面光线有些阴暗,张浩天眯起了眼睛。等适应了,见不大的茶馆里坐了不少人,虽然都是老头,可大白天一下有这么多人出现在眼前,还是让张浩天大出意外。

 “客官您来啦?里面请!不知客官想要喝些什么?”忙里忙外的伙计见张浩天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忙殷勤地了过来,面挂职业微笑热情地将张浩天请到空座坐下。

 “给我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请稍候…上好的西湖龙井一壶!”伙计吆喝着朝柜台走去,不多时间,一壶冒着热气的上好龙井端到张浩天桌上。端起茶碗,用碗盖轻轻将浮在上面的茶叶拢到一边,细细品尝一口,一股淡淡清新的气味在口腔内久久留香,浑身疲惫一时不知所踪。张浩天放下茶碗,出了口长气,遐意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只是回味着滚烫的绿茶清香。

 “…老张,今天的报纸看了吧?咱中**队在美索不达米亚又打了大胜仗!”

 “您老这都什么年代消息了?这报纸在座的谁不是早就看过?不就是在卡尔巴拉消灭了万把土耳其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倒是,土耳其人多废物?不过消灭了万把人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想巴格达一役,我兵力不足千人,将十万土耳其人砍瓜切菜般赶了出去,这拿来当话题才不错!…不过太早了点,现在再谈,不合适了。”…在张浩天身后,他进来看到那些坐着喝茶吃花生的老人唾沫子横飞,夸张地说着自己从报上看到的,或者道听途说的关于美索不达米亚战争消息。

 张浩天整开眼侧耳倾听,听的有些惊诧了,这些人都上了年纪,就张浩天所知,六七十岁人接受过教育的少之又少,这些人居然知道美索不达米亚,还能说出那边有个卡尔巴拉、巴格达、库尔纳、纳西里亚什么的,这些半文盲能知道这么多地名,可想而知民众对战争是如何关心了。作为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并且在不久将来,很快又要重新回到战场去的张浩天,对国内民众是如何看待他们的自然十分关心,那些老人海阔天空什么都聊,一会儿谈起陆军,一会儿说到数万吨重的战列舰,一会儿又谈到翱翔在天空的空军,在老人嘴中,张浩天和杜申利这样的飞行员都成了脚踩风火轮,驾着跟头云的各路神仙了。这让张浩天听着忍俊不。不过从身后那些老人嘴里,张浩天听到老人们对中**队报有强烈的信心,这还是让他很高兴。

 只是听着听着,张浩天觉得味道有些不大对头,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况不利他是知道的,毕竟是一个旅被歼灭,这事说大,自然很大,但相对急剧扩充到五百万大军的中国而言,一个旅再多不到万人,它只能让远征军暂时停止前进脚步,要说是远征军失败,言之过早了。为了面子问题,对军队的信任让张浩天相信丢失的面子以后可以找回来,他并不想将二十旅灾难捅出去。只是打了败仗,硬要说打的是胜仗,张浩天他会脸红的。现在张浩天就脸红了,因为从这些老人嘴里,他听到的是中**队从登陆法奥开始打了一个胜仗接着一个胜仗,从来没失败过,甚至暂时停下过脚步。张浩天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不想想土耳其全国才多少军队,真要按照他们所言损失如此之大,逃跑如此不堪,现在远征军怎么还在库特、纳西里亚、卡尔巴拉一线和人家战?早应该打到君士坦丁堡,让土耳其投降了!将敌人说的如此不堪,那被土耳其人从天上打下来的自己岂非更差劲?总不能说自己是打个瞌睡,从天上摔下来吧?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些老人所说的毕竟是他们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张浩天纵然明白报纸说谎,他也不好意思拆穿这个美丽的谎言,反正他们不可能到前线去,也无法看到前线真实情况。要吹就让他们吹去好了。可老头在爱国同时,又有些口无遮拦,对国家政策指手画脚。

 老人们在指点美索不达米亚的同时,博古论今,从商周讲到秦汉,又从隋唐说到元朝,中国的版图在军队征战中步步扩大。到了现在,自建国起始,军队外战屡战屡胜惹的这些老人个个情绪昂。

 讲古张浩天喜欢听,讲军队如何打败英法联军如何迫俄罗斯低头,这让张浩天热血沸腾,可老头们谈论这些,是引出在中**队面前,其他国家军队都是些白痴,乃不堪一击的废物。为了中国利益,军队应该北战俄国,南征东南半岛,然后一路挥师西进,征战印度、波斯、奥斯曼土耳其将整个亚洲大陆变成中国领土,令印度洋成为中国内湖。为此中国根本无须与协约国结什么同盟,只要挥师打过去就是了。中国仁义之师所到之处,当地百姓必然箪食壶浆以王师。所以这些老人认为中国不必要和协约国同盟,也不用和同盟国结盟,靠自己一个国家统一世界足够了。张浩天自以为自己已经够热血的了,可这些老人说的让张浩天汗不止,张浩天只想打败同盟国,在中东、东南亚扶植起和中国友好的“民主”国家,而这些老人却想着将整个亚洲变成中国领土,与他们相比,张浩天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保守了。

 问题是保守有错吗?至少张浩天就没有在美索不达米亚看到箪食壶浆接自己的阿拉伯人,那里的当地百姓看着中**人的眼光,是死一般的冷漠,将他们从土耳其人手里解放出来了,可这些阿拉伯人还没感激中国人,自己先为了教派之争闹成一团,如果给他们武器,说不定他们就将解放区变成内战战场了。

 在当地宗教面前,解放者的地位有多尴尬张浩天十分清楚,不干涉,死了人他们说你冷漠,无法维持当地治安,干涉,你帮哪一边?帮逊尼派,什叶派不干,帮什叶派,逊尼派认为你偏心,何况就是各大派内部还有一个个小派别,以正统自居的逊尼派(中国穆斯林大多数都属于逊尼派)下面就有经典派、艾什阿里派,在教法学派中又有哈乃斐、沙斐仪、马立克、罕百里四个支派;拥护阿里的什叶派下面也有十二伊玛目、伊斯玛仪勒、栽德等支派。两头不讨好,让你头疼不已。

 对于美索不达米亚来说,因为沙里发阿里选择库法作为首都,这里的什叶派人士多过了逊尼派,而远征军从国内带来的那些翻译(回族人),又属于逊尼派,在处理宗教事物中,这些翻译有意无意间总会向着逊尼派更多一些。远征军虽然上下都明白,可总不能得罪国内千万穆斯林,处理起事物就显得缩手缩脚,而远征军在当地百姓中地位如何可想而知。

 中东如此,其他地方那些百姓就会对中国人很友好吗?张浩天十分怀疑。饭要一口一口吃,一口想吃个大胖子只能是噎死自己。打俄国,想想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张浩天就头痛。步兵靠两条腿走路就可以了,而飞机是需要汽油的,就算能保证汽油运输(实际上是无法保证的,漫长的补给线要足前线汽油供应,运一吨油,路上就要消耗百吨油料,何况铁路线被破坏后,靠汽车运输,一车一车往前送简直是开玩笑),冬天急剧下降的温度,飞机也无法起飞。张浩天为了自己军种深深自豪,他不可想象没有空军,这战争还算战争吗?

 军方强硬派居多,可就是强硬派也明白战争具有四重:外、经济、心理最后才是军事。不然也不会有好战必亡之说了。东南亚可以趁火打劫,通过外手段解决之,却偏要以军事手段占领,看来国家积累的财富实在太多,让大家可以肆无忌惮挥霍了。美索不达米亚油料供应可以依托当地和临近的波斯,东南亚呢?只能靠国内。况且大炮一响,城市乡村就变成废墟,外国不是中国,打成废墟原本也没什么,可占领了一片废墟对中国又有什么好处?

 德国陆地现在陷入俄国泥沼中,中国就是帮助德国打败俄国,与德国平分俄罗斯领土。南线再占领东南亚,一路西进打到中东,将协约国彻底打败,可在中国西部又矗立起一个强大的德国,一个强国周遍要有一个与他实力相差无几的大国,这并非好事,连个缓冲地带也没有。

 不管怎么说德国属于西方文明,与中国代表的东方文明乃格格不入的,如果中德两国打起来,恐怕真的是中国与万国为敌了,很难想象到时候中国海军在太平洋、印度洋与英、德、美三国海军对决,陆军在俄罗斯荒原、中东沙漠与欧洲陆军血搏,空军?天下第一的中国空军在四方到处都是敌人情况下,用不了多少时间,恐怕就沦为倒数第一了。张浩天明白至少德国佬的飞机就决不差于自己驾驶的飞机,并且在某些能上面还是自己战斗机所无法达到的。中国经济实力再强,也无法与德、美、英三国合起来经济实力相比,他们要是开动机器都造最先进飞机,到时候遮天蔽的福克对中国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自己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无法应付那么多敌机。

 “笑话!茶馆里的英雄真是比战场上要多多了。这么能吹怎么不到战场上好好表现一下?真要按你们说的去做,中国早亡在你们手里了。”

 热血的张浩天经历空战后显得稍微理智了一点,听了老人们这么说,不以为然摇头小声嘟囔着。张浩天声音虽小,那些正高谈阔论的老人却发觉在自己话题中夹杂了一个不和谐音符,亏得他们这么大年龄了,耳朵还没有失聪。一个个或坐或站老人将不满得目光投到张浩天身上,见是一个穿着便服的臭未干小子,火气更大了…按照他们理解,自己吃的盐也比这个小孩吃的饭多,大人说话,这个孩子不附和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嘲讽,这简直是没有王法了。

 “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什么呢?说谁是茶馆里英雄?”

 “大人说话哪到你小子嘴地方?!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自己没见识还胡说八道,太没家教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五十年前就上过战场,身上现在还留着洋鬼子打过来的弹头,老子面前你算老几?!这么大的人了,不参加军队替国家出力,倒站在一旁说些风言***,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就是嘛,你算老几?!我看你小子就是当今秦桧,不知道为国出力,只知道散布投降腔调,娘的,咱们中国怎么哪朝哪代都会出这样的混蛋?”…一群老人发起火来,让人无法招架,张浩天不过自言自语说两句,这些人却还了十倍于张浩天所说的话,并且不懂什么礼貌的老人吐出来话显得很脏。

 张浩天虽然开头不想招惹他们,可脏话听多了,原本脾气就不是很好的张浩天忍不住反驳道:“好啊,我是混蛋,什么也无知的大白痴,你们呢?你们又知道什么?…还打俄国攻中南半岛,真要想打你们自己怎么不去?连什么是战争都不晓得,还谈论打这打那,真是放的轻巧。”

 “嘿,这是谁家的野小子?真没家教!你才几岁?再怎么说我们也比你了解战争更多些。”

 “老子当年打英国鬼子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这么大点的孩子跟我谈什么战争?”刚才自吹自己参加过战争的老人,一脸不屑地站在了张浩天背后,说的话咄咄人。

 张浩天不是被吓大的,原本只是想略说一二起身回家,给这些老人一,张浩天反而不想走了,定定坐在座位上,人也懒得起来,只是扭着头,嘴角不屑地一撇,脸上挂着嘲讽的微笑。“老爷子打过仗,可不起,晚辈真是敬佩不已,不知老爷子是在泰晤士河打的英国鬼子丢盔弃甲吗?这可太让人佩服了,老爷子,我想问一下,您当时是怎么跨越海洋跑到英国泰晤士河去的?”

 老人家冷笑两声,轻蔑地看着张浩天道:“浑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你连爷爷我当年在石钟山大杀鬼子也不知道?如此孤陋寡闻还谈战争,简直是笑话!”

 张浩天点点头,淡淡道:“原来是‘光荣的十师’老战士,了不起,可了不起。”

 “明白就好!”老人家听到张浩天说出自己以前所在部队,捋着短短的胡须自豪地起了膛。可一回味老人家又觉得满不是滋味…张浩天说起十师一点儿钦佩之意也没有,就好象大人看到别人家小孩,随口恭维一句“很聪明”“很漂亮”心里却一点都不认为孩子真的有自己说的那么好,甚至还有一些嘲讽语气在里面,这让老人家郁闷不已。老人家心里暗暗感叹到现在的年轻人书读太多,学问是比自己那时候多,可书读多了,却失去了尚武精神,连前辈都如此不尊重,又怎么可能为国效劳?!

 张浩天一听在石钟山打过仗就知道这个老人要真的和他所说那样参加过建国战争,那他应该是第十师老人了,看看老人倒真是一副硬身板,一举一动都显得受过训练。他说当过兵看来是不假了。至于十师战史,前面的应该很辉煌,不过现在可决不能用光荣两字来形容,在十师老将高上将亲自指挥下,十师的二十旅整整一个旅折损在美索不达米亚,这简直是中**队的奇大辱,为了面子,新闻报道有意识避开了这场惨败,张浩天当时可是在战场上,对二十旅之败一清二楚,从对二十旅的宣传上,张浩天甚至怀疑历史教材中老十师以前的辉煌是否有水分存在…按照战报中一再夸大战果,缩水自己损失来看,有水分也不足为奇。能敷衍两句了不起,张浩天觉得自己已经很给老人面子了。

 “这么说老人家您是在这里打的仗,并没有打到泰晤士河去了?呵呵,老人家你们当年不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嘛,怎么不打到泰晤士河将恶的大英帝国女王抓起来游街示众?有什么能阻挡百战百胜的人民军队勇往直前?你们当年要横扫地球了,现在我们也用不着再打什么仗了。”

 老军人给张浩天噎得差点想动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泼皮了。从口气中明知道老人当年没有船无法打到英吉利去,还这么说简直是在挑衅了。如果年轻二十年,张浩天现在后脑勺一定狠狠尝了一顿爆栗子,现在老军人年龄大了,也懂得什么叫以理服人。“我们当年要是有船,天底下还真没有什么国家可以抗拒我百万大军!(没有船你们这些有拯救受苦受难百姓逃脱苦海的军人也能游泳游过去嘛!百万游泳大军横渡海洋,人家英国能有多少船?一炮炮轰过去,还轰不过来呢!张浩天心里暗自想到。这话只能在心里骂一骂,真的说出来这简直是找了,张浩天虽然冲动,可他并不傻,明知道要吃亏的事情他是不屑干的。张浩天暗想如果现在换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林斌站在这儿,估计口没遮拦的他会不顾一切说出来,到时候脑袋就要被敲和佛祖一样了。)现在我们拥有了众多运输舰,大量最现代化的战列舰、巡洋舰,以前的天堑对现在军队来说自然不成问题。如果当年有这样条件,不让英国人跪在我脚下磕头,我就田字倒过来写!”

 “老爷子何必跟个小孩一般见识?咱谁不知道当年你们杀的鬼子人仰马翻?我当年还小,只知道站在山坡上拍着手给你们鼓劲,看到那些洋人撅着股逃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咱父亲曾经告诉我,以前一艘英**舰在这地方耀武扬威走了一趟,咱中**队愣是给人家吓唬住了,直到你们过来,才将鬼子威风打的无影无踪。”

 张浩天这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老军人姓田,就张浩天所知,当年军队中最出名的田姓人物只有骑兵军军长田文滨,这人怎么看也不像叱咤风云过的田军长。按照张浩天理解,老军长现在正在北京躺在着最后几口气,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跟群无知的百姓混在一起?“老爷子豪气不减当年,真是可喜可佳,不过当年海军不能说没有,郑和舰当年不就打出了威风吗?”

 “就是!咱郑和舰不过一艘军舰,就将英法后院捣了个天翻地覆!要是多几艘,嘿嘿…”就是再多几艘也不可能改变大洋上最后落败的命运!张浩天看着摇头晃脑的老头站在自己面前,总觉得十分别扭,以前要是说起这些他可是听的要在旁边鼓掌喝彩,现在…喝彩还是要喝的,不过是喝倒彩。至于鼓掌,连鼓倒掌的力气张浩天也想省了。

 张浩天冷笑两声站起来:“那么英勇的郑和舰最后怎么被英法联军击沉了,除了一名在岸上没有出航的水兵外,全舰没有一人幸存下来?您老打过仗,应该明白战场上计策什么只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实力!没有实力,再好的计策也只能延缓失败时间,但失败结局却是早早就注定的。”

 如果飞机能更出色一点,自己怎么说也不会让土耳其人打了下来。郑和舰是不错,可它毕竟只是一艘千吨级小船,在人家万吨战列舰面前,郑和舰的英勇只能是无谓送死,牺牲的更壮烈一些。张浩天现在觉得遗憾的是,介绍郑和舰的文章、小说什么的并不少,可这些东西只是一再煽情,让人们见识到无畏的中**人是如何在拥有绝对优势敌人面前宁死不屈的。而没有反思如果当年郑和舰是一个大舰队中一员,全舰拥有上万吨量,火炮过百,那么战沉的只能是英法军舰了。张浩天脑海中出现不知什么人说的这么一句话:“让敌人去保留战死者的荣誉吧,我只要胜利。”如果有选择,张浩天宁可选择卑微的胜利,也不愿意在英勇作战后让人觉得自己虽败尤荣,至于当一名尸体,或者尸骨无存,这就更不愿意接受了。很可惜,看起来这些冲昏头脑的老人倒真想争取“死的伟大”

 老人们被张浩天所说的话惊呆了,一时谁也不知应该说什么。现在国内反战之人虽然有,可他们也只是在心底里小声嘀咕两句,有谁会在大庭广众下通过置疑郑和舰牺牲是否值得来反驳炫耀国威、军威?有机灵的悄悄脚底抹油溜了出去,看来是要请警察到茶馆里抓这个汉卖国贼了。

 “你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军人眼珠都要凸出来了。

 张浩天慷慨昂演讲道:“建国战争之所以获胜,国内清廷腐朽之极,人心思变久已。欧洲普鲁士磨刀霍霍,俄罗斯窥视克里木,令英法两国不得不忌惮,国父重视经济、军工建设,再抓紧军队凝聚力,此所谓胜利之所在。至于中俄边界战争,我在家门口,俄国兵力调动跨越整个西伯利亚,部队集结迟缓,这才会胜利。不过后来俄国重视建设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铁路,这才有漠北战事旷持久。中琉球争端、中西菲律宾战争,前者日本乃海外小国,与我国不可相提并论。后者西班牙历史上虽然曾经是最强大帝国,现在却早已成了纸老虎,我中国实力远超西班牙,又有美利坚在加勒比同时对西班牙宣战,这才能易击败对手,各位还以为我中**队是不可战胜的?真是天大笑话!你们也太小瞧其他国家了吧?”

 “笑话,你不过一个孩子,哪懂什么兵家大事?我中国人口六万万,占了全世界人口三分之一,各国与中国相比,兵员潜力远不如我国。经济实力现世界第一中国不认,其他哪个国家敢当?!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与我国相比,哪个国家不是纸老虎?年轻人,你也太杞人忧天了。”

 “哼,与我堂堂中国相比,别的不敢说,又有哪个国家敢在亚洲和中国锋的?”

 老军人见张浩天说的很自信,而且话里也有一定道理,点点头,算是他这个权威肯定张浩天说的话没那么离谱。既然年轻人说的头头是道,老军人也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孙子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小瞧其他国家自然非善事,只是一再夸大对方,贬低自己,此也非取胜之道。小伙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今德国在威廉皇帝指挥下,纵横欧洲大陆,欧洲诸国先后对德投降,陆地俄国苦撑,海上英国顾此失彼。岂有余力照顾东南亚?此时我国还不迅速抢占东南亚,保留什么英国势力,这只能说太过了。有何好怕的?英国殖民地现在拿过来就是,还怕他有余力派军舰过来吗?”

 中国以前和德国关系一直友好,后来虽然两国间出现了一些不和谐音符,至少在表面上两国还是互相表示对方是友好国家,这让老一代中国人在战争一打起来后,突然发现德国成了中国敌人很不适应,于是在老人中才会偶尔出来一些北打俄国,南征东南亚之语。至于年轻人,他们才不考虑国与国之间是否有什么友好关系,国家利益至上是他们真实想法,对这样的观点,老人觉得不可理喻,有这种想法实在与以礼仪之邦、仁义之国著称的中国太不符合了。至于张浩天这样置疑中**队神圣不可战胜,这就是大逆不道了,老军人能这样说自以为自己已很给张浩天面子。

 张浩天听的十分窝火,想要转身走人,略微动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老人家说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同样的老人家您听过战争具有的四重吗?外、经济、心理、战争,此所谓战争四重。其中最重要的是前三点,可以说,当战争打响第一时,整个战争的结局已经决定了。攻打东南亚?英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国参战时,虽然英国被牵制在欧洲,暂时无法东顾,可只要俄国不战败,欧洲战场胜利最终还会属于英国人。有英国支援的俄国会战败吗?那么大的沼泽地,只要英国充分给予俄国物资支援,俄国肯定不会垮台,要知道,漠北战争我们是内线作战,可兵力投入二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后勤保障如何实施就很成问题,俄国欧洲部分交通虽好,德国又能投入多少兵力?现在德国人在俄国陷入堑壕战,正说明德国的攻击力已经到达顶端,再也无法如同法国一样,展开大范围穿作战。这种情况下,各位是否认为帮德国人作战比加入协约国更好?”

 说到这,张浩天相信自己是无法说服这些倔强的老人。他不是战略家,也不是决定战争的那些政治家,他只是一名普通的空军低级军官。说的理由全是上面给他们做动员时,告诉他们战争必然以中国为胜利者的理由,也许这些理由反过来说也许同样成立。不过有一点,当陆军第十师在美索不达米亚遭受惨败后,张浩天确信如果去年加入的是同盟国,对军队而言,恐怕更是一场灾难了…俄国战线需要投入多少兵力?东南亚虽近,打完后必须进攻面积比中国少不了多少的印度,如此漫长战线,天晓得需要投入多少军队!你说是解放者,可在当地百姓看来,解放者与占领者之间没什么区别,想要让他们配合你、给你帮助,还是省省好了。

 “夸夸其谈的野小子,你只知道躲在后方卖弄你那些害怕挑战的混帐逻辑,不到军队去你怎么知道我们无敌之师没有能力击败任何敌人?滚吧!软骨头!”茶馆里一片叫骂责怪声,报纸整天宣传胜利让人们认为土耳其这种欧洲病夫根本不值得动用中**队去和他作战,无敌的中国人应该乘欧洲打的成一团时,以武力将整个亚洲变成中国花园。至于外手段让东南亚独立出来,这和老人迷信武力差的太远了。见张浩天除了置疑军队有多少能力,就是认为后勤补给会拖后腿,这些认为中国人都是神仙的老人如何听的进去?在他们脑海中,只要有,有子弹,中**队连月亮上的广寒宫也能一个搭一个最终登上去占领它,况乎还在地球上的俄国、东南亚、印度?

 见人们只是一味嘲弄挖苦自己,老人年岁大了打架胜之不武,而且这么多人围在身边真要打,谁胜谁败还能难讲,张浩天端起放在桌子上茶碗,轻轻喝了一口,将茶碗放下。碗里的茶已经有些凉了,喝起来跟凉开水差不多,没滋没味的。推开围在身边的人们,张浩天默默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茶馆厚厚的棉布帘子被人从外面一把掀了起来,刺眼的光线映在眼里,张浩天下意识眯起双眼。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刚才出去的老头,另外一个是看起来属于典型的营养过剩,腆着个大肚子,十分肥胖的警察。“谁在散布扰民心失败言论?这还了得,前面打的热火朝天,我们后方却出现了蛊惑人心的败类,要是不抓起来,还不让战士们寒心?是哪一个?!给我站出来!”警察堵在门口,等眼睛适应了里面昏暗的光线,厉声问道。

 “是他!”里面所有人齐将手指指向了傻站在警察面前的张浩天。

 警察上下打量一下张浩天,穿着一身便服的张浩天不显山不水,除了年轻,身材比普通人略高一些,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你吗?…年纪轻轻,不思为国出力,却在这里妖言惑众,你是什么地方人?在哪里工作?!”

 “听口音是本地人,穿得这样应该还是学生吧?”张浩天身后人群中有人猜测道。

 “学生?哪个学校的?把证件拿出来!非通知你们学校让校方给予严肃处理不可!”

 “不一定是学生。”老军人做出自己的判断,学生可不会了解那么多外、经济,对自己理解的国家战略说得头头是道:“可能是议会新选举的年轻议员。”

 “是议员?”警察口气柔和了不少,望着站在面前的张浩天眼神有些疑惑。

 “别听老田的,哪有这么年轻议员?何况就是议员也不可能置疑我们威武之师!”

 人群中有人小声驳斥道:“怎么没有这么年轻议员?老李你也太孤陋寡闻了,这次议会选举不是选了几名二十刚出头议员吗?也许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什么人?竟然胆敢诽谤议员!你姓张是吗?等下和我回警局录份口供!”警察看着被称为老张的老头,不客气地申斥道。说完了,警察再次看着张浩天,口气和缓地问道:“请问您有没有工作证?能否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可能是议员,报上说了,现在议员正在议会里讨论如何对付市长呢!真要是议员,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去,倒跑到这里喝茶?”

 老人们各自猜测着张浩天的身份,倒把警察搞的有些无所适从。在没有摸清张浩天身份之前,他只能表情复杂看着张浩天。不过看表情认为张浩天是小人物的可能姓更大一些,只要张浩天拿出的身份证件表明他不过是一名极为普通小人物,这位警察马上会如同一头猎狗扑上来咬人了。

 张浩天慢从衬衣口袋里摸出证件递给了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警察。警察接过证件,一看上面颜色,脸色马上就变了,打开后看了里面内容,警察的脸色马上涨得通红,低着头必恭必敬将证件还给了张浩天。警察的表现让站在张浩天身后的老人们极为不满,有人低声叨咕道:“怎么不抓他?这种软骨头败类要是不抓贻害社会啊。”

 “您好张少尉,我不知道是您,刚才言辞多有得罪请您谅解。”警察唯唯诺诺连声说着抱歉。说完了,警察转过身看着带自己过来的那位老人,黑着脸咆哮道:“你个混蛋,什么散布谣言蛊惑民心?!我早就看出你这老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哼!今天不过略微演演戏,你的本来面目马上暴无疑,居然敢污蔑军人,走!跟我回警察局去!我非让你尝尝诬陷别人会得到什么滋味!”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面前这位身着平民衣服的年轻人居然会是一名军人,这是他们所万万没有想到的,更加让他们意外的是,听警察说的话,面前这位军人不过是名小小的少尉,而警察居然如此客气,这让人大出意外。五百万大军中军官高达数十万,其中最多的就是少尉了,不客气的说,中**队中少尉人数比一些中等国家甚至强**队还要多:至少现在中国的少尉数量可以和战争爆发前法**队总兵力相比数量了。少尉不是少将,少将稀罕,小小的少尉朝军营一砖头扔过去总能砸到一两个,有什么好客气的?作威作福的警察变成了哈巴狗,老人们虽然想法不少,谁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刚才请警察过来的聊友现在变成了苦瓜脸,要被警察叫到局子里接受教训了,在场的各位谁也不想没事跑警察局留下不良记录。

 警察将证件合好,不再搭理身后面如土色的老头,巴结道:“少尉,能见到您真让人高兴。请将证件收好,这些污蔑您的人,您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张浩天对警察变化如此大有些不适应,接过证件伸手挠了挠头发。“这个算了吧,他们也不是故意,只是对观点大家看法不同而已,犯不着兴师动众。就这样吧,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当然可以。”警察连忙给张浩天让开了一条通道,肥胖的手指在衣服上下摸了摸,掏出纸笔,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容将纸和笔递到张浩天面前。“少尉,不知您能否给我签个名?不打扰您太多时间,只要签一下就可以了。”

 张浩天手指了指自己口,惊讶地问道:“我?…签名?…老天!你别开这个玩笑了,我是什么人,又不是演员、议员、科学家,搞这东西太过分了吧?”

 警察没拿纸笔的手不停摇着,连声道:“不过分不过分!现在谁不知道少尉您是英雄?能保留英雄墨宝这是小人毕生梦想,还请少尉帮我这个忙。”警察伸出的手挡住了张浩天出去的道路,无可奈何下,张浩天只能红着脸草草在纸头上写下自己名字,在后面人注视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老军人见警察落在少尉身后半个身位,胖乎乎的脸上挂着使人讨厌的谄笑,点头哈送少尉出门,人家已经走远了,还站在门口招手一再说着慢走,有些不满地走了过来问道:“警察同志,这是谁呀?您用得着又是点头又是签字?”

 “他啊?他是谁你们也不知道吗?”看着张浩天走远,胖警察一转身脸上又挂上严霜,仿佛身后这些老人欠了他几千块钱,一脸嘲讽地看着里面这些老人。“我说各位,你们是不是连报纸也不看?他就是张浩天张少尉!”

 “张浩天?…就是今早《浔早报》上面登着的空军英雄?”老军人意外地问道。

 “自然是他了,别的可以有假,证件和归国疗养证总不会有假吧?人家就是张少尉!”胖警察将大拇指竖起来朝后点了点。一瞥眼看到了刚才带自己过来的老人。“老头儿,是不是这日子活腻歪了?竟然敢说战场杀敌的英雄是汉,我瞧老小子你是不想活了,走!跟我回警局去!”

 把警察带来的老人脸都吓白了,哆嗦着辩解道:“哎呀,我咋知道是他呢?光听着他说打仗不好,连十师和郑和舰都敢嘲笑,唉,早知是他我也不敢找您哪!”

 “还说!”胖警察将手举了起来,作势打,把老人吓得一哆嗦。“你要再说信不信我敢揍你?!人家是英雄可能说自己军队不对吗?你个老小子光知道造谣生势,我今天要不修理修理,以后还不知道要找谁麻烦!走,跟我回去录口供去!”胖警察一把拽住了老人手腕,朝外拖去。

 “惨了!”大家正看着警察要将无辜的老人带走,在柜台那边伙计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被他的叫声吸引过去。伙计苦着脸连连叫苦。“我可怎么跟老板代啊,刚才那个客人还没给钱呢!”

 站在门口的警察满不在乎道:“没给钱又怎么了?人家是英雄,别说喝你一碗茶这种大的事情,就是将店铺送给人家,只要人家肯收,也是人家看的起你家老板,是福气,知道吗?用得着叫的这么大声嘛,你老板要是有什么不满让他找我来说。”

 茶馆里的老人眼瞅着警察拉着带他来的老人,不理会茶馆里哭爹喊娘的伙计甩着手走了。

 “他娘的!空军英雄就很了不起吗?真是奴才!”一众老人中,有人愤愤低骂道。没有回应,骂的人也只骂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实际上大家都明白,空军英雄真的很了不起。这只是无法接受警察如此势利眼,少尉小小年纪,这个警察就当老子给供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嗬,老前辈们真厉害,这么简陋的阵地,如此落后的火炮愣是把英法联军给打败了…哎,你在干嘛?”杜申利面色红润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扯着嗓子直嚷嚷,见很没姿势躺在沙发上的张浩天理也没理自己,只是低着头看手中报纸,将头凑了过去。“看什么新闻呢?给我看看。”

 见杜申利凑了过来,张浩天将报纸成一团,丢在茶几上。“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夸奖咱们杜英雄英明神武,把敌机耍猴一样玩于股掌之中。这个新闻不错吗?要觉得可以你拿去看。”

 “真的吗?这可更要好好看看了。”杜申利弯将茶几上报纸捡了起来,坐到张浩天对面,低头寻找有关自己的新闻。

 “我说,这东西你不是第一回看到了吧?还有什么好多瞧的?怎么样?进展如何了?”

 “什么进展如何了?”杜申利装傻问道。

 “别跟我打马虎眼,除了问你和吴伶俐进展如何了,还有其他吗?”

 “不知道。”杜申利将头埋进了报纸里,很简短的吐出三个字。

 “不知道?”张浩天仔细打量一番杜申利,笑骂道:“开什么玩笑?昨天一晚上你都没回来,孤南寡女在外面,你说我会怎么想?没说你是急鬼算客气了。”

 “哈,不过是昨天晚上没回来,你小子就胡思想了?你想想,除了要到石钟山,还要到马当,昨天能回来嘛!至于晚上,我很想说,我和伶俐俩人依偎在一个帐篷里,(“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你个混蛋动机不良,和人家小姑娘搂在一起了吧?鬼!”张浩天朝杜申利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很想,并没有付之行动!换了你人家姑娘昨天晚上恐怕贞节不保了,我是谁?咱一个全国闻名的战斗英雄能做出这样小人之举吗?晚上找了家旅馆,俩人分房入睡,连亲吻都没有,真是失败啊!”杜申利一脸遗憾摊开了双手。

 张浩天不屑地冷嗤一声,嘲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你说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什么是瓜田李下?你要真有自己说的这么好,也不会和人家姑娘出去整宿不回来了。”

 杜申利给张浩天说的无话可言,嘴里小声嘀咕着。“反正我和伶俐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嘀咕完了,低下头装做用心看报。昨天杜申利和吴伶俐出去倒真的什么事也没发生,俩人不过一起登上轮船,过了梅家洲在湖口登陆,拜访了石钟山战场,然后再到马当,到战场纪念馆中参观各种当年武器,又看了江边拖系当年被击沉,后来打捞起来的英法军舰。当然,在马当战役纪念碑前买上一束花恭敬摆上去是杜申利此行重要议程,他的心愿是了了,可口袋里的钱也被那边农民好好宰了一把。贵得让人吐血的价格让杜申利一个劲对吴伶俐发誓,说是有生之年再也不到马当这个专门出刁民的地方了。让杜申利高兴的是吴伶俐好象对空战很有兴趣,在来回船上她总是抓住一切空闲时间,询问杜申利有关空中战斗事情。吴伶俐的外貌已经让杜申利心动不已,现在发现小姑娘竟然对自己所奉献的空军感兴趣,杜申利更喜欢这个女孩了,这下俩人算是有了共同语言。

 吴伶俐对空战问的很细,杜申利很乐意对她详细介绍空战的过程,说的多了,杜申利对空战也有了一些新的看法,或者说是反思。

 “豹子(杜申利在空军中的外号),我们在国内住不了多少时间了。你要真喜欢人家姑娘,我看还是尽早和人家摊牌好了。如果只是玩玩,我劝你还是别在浔找,娘的,老子战后还要在浔过日子呢!你要破坏名声了,以后我在父老乡亲面前还抬的起头吗?”

 “啊?什么时候要出发了?”杜申利将报纸放下,掐着指头,计算自己回国已经多少日子。这两天杜申利的心思都放到了吴伶俐身上,早将自己还要回部队给忘记了。

 “什么时候出发?下个星期一我们就要坐上火车南下了!你说还有几天?”

 “这么快?”杜申利失望地站了起来。“我还没跟人家姑娘表白呢!”

 “你要再不抓紧,我看还是算了。要发扬空军敢打敢冲精神嘛!速战速决,别再拖泥带水了。怎么样?你要是脸皮不够厚,要不要让我父亲给你牵针引线?”张浩天跃跃试道。

 杜申利敬谢不敏道:“免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搀和进来。”

 “狗咬吕宾,不识好人心。”

 “行啦,用不着你再说我。我现在马上要出去,晚饭用不着等我。”说着杜申利朝门口走去。

 “哎,你到哪儿去?”张浩天站起来看着杜申利的背影喊道。

 杜申利急忙拉开了房门。咣地一声门被用力关上,杜申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到哪儿去?买鲜花到报社找我老婆表衷情去啊!要再拖延,老婆还不飞了!?”

 张浩天微微摇了摇头。杜申利在天空显得机智勇猛,没想到在找老婆方面勇猛是勇猛,机智却一点也谈不上,而是给人一个愣头青的感觉。爱情能让人丧失理智,不知这话是谁说的,至少用在杜申利身上再合适也不过,换了自己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变得如此没头脑。

 **汽笛一声长鸣,运输舰解缆绳,铁锚提了起来,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船缓缓离开码头,朝东南而去。阳光洒在海面给它披上一层金黄的磷光,点点闪动,映在运输舰左舷让运输舰显现出生命的活力,天空几只小鸟追着船尾不停鸣叫着。左舷围杆上趴着不少军人,军人们挥舞着军帽朝岸上告别。岸上送行的百姓簇拥在码头,热烈的口号,震耳的锣鼓声响彻云霄,一群群百姓追着军舰行驶方向,沿着山脚不停奔跑,朝军舰上挥舞着手臂。

 运输舰越开越快,左边码头上一艘艘大大小小的军舰被它甩在了身后,渐渐缩小,隐在淡淡的薄雾中。离开了蓝塘海峡,九龙与香港岛落在了运输舰后面。蒲台群岛洋面上,一艘艘运输舰和海军护航舰队及远征舰队停泊在那边,放眼望去数百艘军舰连成一片,蔚为壮观。运输舰放慢了速度,进入自己应该加入的位置,在它两旁,其他运输舰上休息着的海军陆战队将士不停朝这艘新加进来运输舰上人员挥手致意。

 “豹子!…快出来看啊!那艘就是我们回来时候夜里看到的军舰!”张浩天从船头跑进船舱,拉着正捧着相框发呆的杜申利一路冲了出去。

 “哦…是的,看起来就是上次看到的水机母舰。”杜申利张望一眼,有些心不在焉说道。

 在运输舰前面不远的海面上,一艘怪模怪样的平顶军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这艘军舰张浩天和杜申利归国时在进码头的时候看到了,不过当时是晚上,军舰看的并不清楚,现在俩人真切地将这艘军舰看的清清楚楚。这艘军舰和舰队中的煤船有些相象,看起来只是在煤船顶上又铺设了一层甲板,煤船里面装的是煤,而水机母舰下面天舱里装的是水上飞机,区别就是这么多。

 “泰山舰!我看到舰名了!真的是泰山舰!看到没有?上面有好几十架水上飞机!难道他们也要到战场上去?”张浩天不理身边的杜申利对泰山舰一点兴趣也没有,自顾自高兴地叫起来。

 “挥手吧,你对他们表达一下友好,或者大喊一声我要能驾驶水上飞机就好了。不过我可不想驾驶那些笨重的呆头鹅。”杜申利随口敷衍两句,转身朝船舱内走去。

 “说什么呢?”张浩天这才注意到从运输舰离开码头后,杜申利就一副无打采的样子,可以用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来形容他。杜申利自上次见过那名女记者后,在张浩天面前就一直没有说过他和那名记者之间关系到底怎样了,张浩天旁敲侧击好几回一直没有得到答案。“怎么?又再想你那个记者了?你们俩到底有没有成啊?你是不是…失恋了?”

 “鬼啊?!问那么多干嘛!不关你的事还是别问比较好。”杜申利脸上出笑意。

 张浩天这时发觉了杜申利一直紧紧拿在手中的相框,眼光故意望着杜申利身后,好象见到什么人,等杜申利一扭头想要看身后来了谁,一把将相框抢了过来。“好小子!可真有你的,这才几天工夫人家照片也搞到手了?!”张浩天看到惊讶地叫了起来。相框中,吴伶俐正笑的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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