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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雷州路
 个月,广州城内可谓是一片飞狗跳。

 富勒浑的毒瘾并不太重,但是,无缘无故的被“毒”了这么一下子,这老头的心情自然是非常的不好。所以,便依着吕梁晨的办法,向广州城内的那些行商们下了黑手。

 十三行的行商们损失惨重。虽然没有被抄家放,但每一家都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光是据何贵的了解,二十多家行商之中,包括刚刚由富勒浑指定为保商的五家,差不多都损失了二十万两以上的身家。而这些钱,除了少部分被充作朝廷的罚金之外,大部分被囊入了富勒浑及其手下的包。

 这还不算,富勒浑对那些运送鸦片过来的洋商也是恨得要命,所以,一方面,他借题发挥,查了一些运送鸦片前来的外商,课以巨额罚金,另一方面还上奏乾隆请求了五件事,其内容为:一,止外商在广州过冬;二,外商到广州后必须由行商严加管束;三,严中国人借予外商资本,或外商雇佣汉人劳役;四,严外商雇人传递消息;五,外国船停泊之处,必须派兵“弹稽查”(这五条原本是李侍尧上奏乾隆的)以此,算是对那些洋商的报复。

 除此之外,他又将那早先不知道被扔到哪个犄角旮旯的雍正烟谕令给拿了出来,贴满了广州城的大街小巷。

 …

 “规定不准销售贩鸦片者,照收买违货物例。枷号一月,发近边充军,私开鸦片烟馆引良家子弟者,照教惑众律,拟绞监候;从犯杖一百,三千里;船户、地保、邻佑人等,俱杖一百,徒三年;兵役人等借端需索。计赃。照枉法律治罪;失察之汛口地方文武各官。并不行监察之海关监督,均部严加议处。…听明白了吗?”

 “叔,我又没跟那啥鸦片沾边儿,你对我念这些做啥?”

 两个月的时间,何贵地家眷也早都到了。不仅如此,一个月以前,何贵就已经跟师雪韵完婚。算是完成了心愿。只是,何进喜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招着这个三叔了,好不容易弄完香港岛的地图回来,还没好好休息一下,逛逛广州城,就被无缘无故的叫过来听了一遍雍正的烟谕令,自己犯了哪一条了?

 “我就是怕你沾边儿。所以提前给你预防一下。鸦片这东西就跟魔鬼差不多。一旦沾上就再难戒除。咱们家的每一口子,我都给他念过…你四个婶子也一样!而且,我还把这谕令发回了邑庄一份儿。以后何家人谁敢沾梁鸦片,就逐出家门,永远不许回来!”何贵严肃地说道。

 “切…”何贵说得郑重,何进喜却暗暗撇了撇嘴,念叨一遍刚从师雪韵嘴里学到的口头语。四个婶子?那几个婶子里最小的玉拉,比他还小一岁呢!不过,不在意归不在意,他倒是有那种越止反而越向往的逆反心理。因为他跟何贵也有一段日子了,已经知道,这个三叔平时地规矩虽然不严,可真正下令严做什么事地话,就绝不会是开玩笑,如果自己违反了,肯定会受到严惩。逐出家门啊!这得是多重地惩罚?

 “好了,没事儿的话就去休息吧。过两天再去趟雷州府…”何贵又吩咐道。

 “噢…”何进喜没在意什么鸦片,想了一会儿就走神想着去广州哪里玩一玩儿了,听到何贵的话之后,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可是,答应的话刚说完,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雷州府?”

 “是啊!怎么,有困难?”何贵问道。

 “当然有困难!叔,我可刚从海边逛了两个月,还没休息一下呢!”何进喜跳着脚说道。

 “我不是让你休息两天了吗?”何贵答道。

 “两天?两天您也好意思拿出口来?我可是忙活了俩月呢!”何进喜急道。

 “那我就让你再多休息两天,总共四天,成了吧?”何贵又说道。

 “我不干!”何进喜一抱胳膊,甩头说道。

 “为啥?嫌累了?…行!你要是真觉着累了,那我就让你多休息一个月,然后,就回老家看风景去,反正老家那边正缺人手!””何贵淡淡地扫视了这便宜侄子一眼,又继续说道。

 乾隆为自己登基五十年大庆了一番,可惜老天爷并没有赏脸给他,接连降下大灾!这两个月,朝廷的邸报上接连传来了好几个坏消息,先是三月初十,甘肃玉门关北部发生地震,接着,湖北宜城、兴化、随州(今随县)、枝江发生饥荒,邸报上都直接标出了“人食树皮”的字眼儿。这些都还不算,何贵的“老家”陕西也发生了大灾,凌汛导致黄河水倒灌,华、朝邑等县共五十一个乡村,二十余万百姓受灾,其中就有邑庄。虽然冬天水势不大,百姓基本没有什么伤亡,可去年种下地庄稼被这一淹,算是彻底完了!不过,与华等地的百姓要等待朝廷的赈济不同,朝邑县的百姓就好过多了。现在的何家也算是财大气,在何老爷子的首肯下,何守财、何守富兄弟两个将本来准备用来开荒用的资金拿来赈灾,并按照当初的约定,在第一时间就将“租金”到了那些受灾庄户地家里,除此之外,还拿出了一部分储存地粮食交给官府赈灾之用…总之,老何家算是尽到了乡里乡亲的责任,也使得自家在陕西的名望上升到了一个新地高度。不过,名望有了,实际上却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家里的田地被水毁了,需要人再重新整治,而且刚刚付出了一大笔钱粮,开荒赚钱的事情就显得急迫起来,虽然跟赫硕商量着。何家从华等地的难民之中招了不少百姓,打算雇去南泥湾,可是,人手依旧不足。

 “你欺负人!”听到何贵地话,何进喜大声叫道。他当然也知道家里情况。不过,庄稼虽然毁了,何家也损失了

 小的钱粮,可人都没事啊!只要人没事儿。他就算起到啥作用?他根本就不擅长管理什么。回去也就是一种地的壮劳力罢了。真要那样,还不如不回去呢!…想想他们这一代,何进吉咋说也是个举人,乡里乡亲都知道那是“文曲星”!何进宝也在京城跟何守富开过大染坊,见多识广,听说还跟那什么铁帽子王府的总管打过嘴仗,跟那位和中堂家的刘大总管一起做过生意。回到家就成了何家的大掌柜之一,也是邑庄年轻人的偶像!可他何进喜学到啥了?就算明知道自己不如这两个哥哥,可真要这样回去,哪还有什么脸啊!

 “欺负人?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娘们儿说的一样?”何贵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刚刚跟孙大人商量好,打算从广州修一条大道去雷州府,这勘测道路虽然累,可也是一场功劳。还打算让你沾沾便宜。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捞个小官儿先做着。不过,既然你不想去,我也就不勉强了!…再找人算了!”

 “啥?能当官儿?”

 “是啊!怎么了?你不是不想去吗?问这些干嘛?”看着何进喜惊诧地表情。何贵打趣地问道。

 “我…”何进喜讪讪地笑了两声,又沗着脸说道:“叔,咱们是啥人呢?你可是我叔,这好事儿咋能不照顾照顾我这当侄子地?您说是不?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地话,泼出去的水!哪能出尔反尔?不行!”何贵板着脸说道。

 “求您了,叔!我的好三叔,我可是您亲侄子!”何进喜哭丧着脸求道。

 “现在知道我是你三叔了?刚才咋没想到帮你叔的忙哩?”何贵瞪眼问道。

 “嘿嘿,刚才是刚才嘛!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听到何贵语气松动,何进喜立即陪着笑脸说道。他不怕吃苦,不就是勘测啥道路么?只要能混个官儿,风风光光的回邑庄去,比啥都强!

 “哼…就知道你爹送你来我这儿是没安好心!光想着气我!”没好气地瞟了何进喜一眼,何贵冷哼着说道。他自然不会真个儿不让这小子去。一来,他身边现在没有太多的事情,用不到什么人手,二来,许多事情也不好让何进喜这个刚从乡下出来的小年青出面,所以,还不如让何进喜去锻炼一下呢!修路从来都不是简单地活计,虽说自己也不会让这小子当什么总乏之类,可左右总也该能负责一些事情,何进喜如果能撑到把这条到雷州半岛的道路修完,估计自己也应该能向何守富差了!

 “嘿嘿…谢谢三叔!”知道何贵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要求,何进喜一下子蹦了起来。何贵想着把他赶紧教好了好差,他又何尝不是想赶紧混出点儿模样来好显摆一下?年青,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与“稳重”无缘的。

 “要蹦就给我滚出去蹦!别在这儿惹老子心烦!”看到何进喜一副兴奋的样子,何贵又开口骂道。

 “那我先走了…”何进喜“嘻嘻”一笑,也不等何贵回答,转身就跑了出去。

 “臭小子!”对着何进喜的背影又骂了一句,何贵舒了一口气,又把在外面站岗的王栈陵给叫了进来“你去跑一趟,帮我把戴师傅请来!”

 “嗻!”王栈陵应了一声,立即就去招呼戴文勋去了。

 …

 “小人拜见藩台大人!”

 戴文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模样并不出众。可是,此人在江湖上,确切地说应当是武林中地名头却是极为响亮,是心意**拳,也就是后人们所称的形意拳的一代宗师。何贵虽然没听说过这人,可是,何家人却知道。戴家世代富足,按理,是不会做保镖这种行当地。然而,前几年,何贵还是普洱知府的时候,戴家遇到了大难,因为一次行商,戴文勋将一伙意图抢劫的山贼给打了。可没想到,这伙山贼居然纠集了一百多号悍匪,趁夜攻入戴家大宅。戴家人丁不旺,而且戴家拳的传承十分严格,拳规森严,真传弟子十分稀少,当地人都说“只见戴家拳打人,不见戴家人练拳”所以,寡不敌众之下,戴文勋与其父戴龙邦虽然冲出重围,戴家长子戴文量却不幸丧命,戴家老宅也被那伙贼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什么金银细软,地契房产,一下子都没了,可谓是家破人亡。当时,戴家正跟何家做豆油生意,刚买了大量豆油,只付了少量订金,何守富把豆油运到之后,戴龙邦心灰意懒之下,把事情说了,说是没钱,就想把货退了,可是,何守富啥说也不说,把豆油一撂就回邑庄了,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售给戴家的豆油降价,只收取成本。这样,戴家借着这股风,又凭借着另外一位名叫李政的商人的帮助,得以重振家族产业。…而这一次,吴鲜等人在关帝庙杀人闹事,引起了何家的警惕,生怕这伙人再来动何贵的家眷,所以,何守富才把戴文勋请来护驾。

 “戴师傅你这是做什么?我早说过了,你跟我二哥是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咱们自己人哪来么多礼节?…快快请坐!”朝自己行礼,何贵急忙闪到一边,并连连说道。

 “多谢大人!”戴文勋也不做作。其实,他来到广州已经一个多月了,何贵也找过他不只一次,两人之间也聊过,倒也不算是太生疏!

 “戴师傅,嘿嘿…我上回说的那件事,您想得怎么样了?”见戴文勋坐定,何贵又笑嘻嘻地问道。

 “…不行!”戴文勋似乎没有看到何贵,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座位上,仅仅从牙里崩出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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