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沧溟的算计
在等待降书的日子里我的心总是惴惴不安着,甚至可以说到了坐卧不宁的地步,有些人以为我是急着回家,急着看自
己的爱人,只有我自己无奈,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唯一的解释,是某种预感,一种恐惧的预感。
这几
,我无数次的去到那林间等待,只可惜,根本看不到锦渊的身影,甚至连残存的气息也没有。
他就这么彻彻底底的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追查的半分线索都没有。
无奈中的我,只好在树上订了我的银色发带,在发带上提笔写了几个字“锦渊,如见字条,可于十
内至‘云梦’
逍遥王府寻我,上官楚烨留。”
就算他不识字,好歹也会找人问吧,这是我没有办法中的最后一个办法了。
我没有更多的心力去等待,因为签署停战书的日子来了,我又一次与莫沧溟见面。
依然是霸气的光辉
住所有人,耀眼的让人第一眼就无法忘记那外放的气质,我身边的将官与他那双凌厉的眼光一触
,都飞快的低下头,脸上的喜悦都变成瑟缩。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一面之间被人如此压制,少见啊,少见。
不得不承认,莫沧溟异域深邃的面容在一众平板的脸中极有特色,尤其是一名男子率领女子,他那头红发张扬着,身
后的人都低垂着头,脸上或多或少残留着战败的失落,唯独只有他,骄傲而高贵,骨子里透着高高在上,让人不敢
视。
也只有他,才能这么坦然的
着脸,昂然前行。
也只有他,让人不敢
出不屑的目光,嘲笑讥讽。
如果不是因为
波,我会欣赏他,因为狂需要本钱,傲需要资格,而他,都有。
当然,有这么一个对手,也是令人感觉舒坦的,越是霸道的人,在打击征服的时候,越能带来快
,这一次,我算赢
了。
“几
不见,上官将军居然神情憔悴,莫非是爱人爬墙给你带绿帽子才如此忧心匆匆?”他大量着我,
边扯出一丝
讥讽。
这几
,为了让
波整理清楚思绪,我并没有过多的纠
,因为放下真的需要时间,我能做的,就是保持该有的尺度
,给他足够的空间。
这很难,很揪心,但是我能忍。
我忍着自己不去
扰他,忍着不去想他,就连今
,我都没有要求他一定陪在我身边,就是怕他夹在中间难过。
“真是不好意思,让莫将军见笑了,昨
挑灯夜战,数百回合刀光剑影,当然有些憔悴,不过我的对手现在还躺着没
起来呢,也算是小有成就。”我漫不经心的一句,他的脸瞬间变的冰冷僵硬。
随意的往桌子前一坐,歪在椅子里,我眼神
转,语笑嫣然“莫副帅的表情,怎么和我早晨
上那位刚醒来时一样?难道您也蛋疼?”
他眼神一眯,我感觉到两道刀光带着杀意刺了过来,一刀刀的切割着我的**,试图凌迟我。
“上官将军如此鞠躬尽瘁,莫不是想死而后已?”他往桌前一坐,手指扣着桌面,一眼就能看到
的肌肤下有力的
指节。
“美男鸟下死,做鬼也风
,反正人最后还是要躺在
上死的,有人陪着也不寂寞。”我手指勾勾,示意他把停战书
拿过来“你长的倒是不让人讨厌,哎,我害怕啊我害怕…”
不等他说话,我径自展开降书阅读起来。
在我的猜测中,这一次的战役因为莫沧溟的撤退及时和皇姐那一面金牌的作用下,‘沧水’并没有遭受到万劫不复的
打击,这个时候的停战,我们是占不到很大便宜的,谁知道上面的条款,让我又是一次震惊。
‘沧水’自此开始,若无他国大军
境,不得有超过两万人马装备的离境。
为表示停战的决心,‘沧水’与其他三国修好,向三国其他两国各送礼物一万万两白银,另向‘云梦’赠与两万万两
白银,‘云梦’释放华倾风,‘沧水’撤兵。
‘沧水’守兵后撤三百里,土地
由‘云梦’管辖。
零零总总数十条,看的我目瞪口呆,这根本不是停战书,而是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啊,这四万万两一送,本来四国中最
富有的‘沧水’顿时国库被掏空,这空缺只怕要很长时间才能填补,后撤三百里,
就是城池相赔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一场不算输的战役,为什么要如此赔偿?
我的目光,没有错过那停战书的最下方,是‘沧水’之帝的亲笔印鉴。
短短几
,莫沧溟居然拿出了皇帝的亲笔书,扣除往返的快马加鞭,也就是说‘沧水’朝野上下甚至没有就这赔偿进
行过讨论就通过了,这,这也太奇怪了。
目光越过停战书,停留在莫沧溟的脸上。
他捕捉到我的眼神,微挑了下眉头,明亮的瞳孔内高傲一直没收敛,与身后那些人的悲凉完全不同。
事不关己,我能理解,毕竟他是更高阶层的神族。
可是如此轻松惬意到舒心快乐,就让我有些看不懂了。
他目光看看我,又看看我拿在手中的停战书,
角细细的拉伸。
他的
,有些薄,这让他的张扬中带了些
狠,却也给他那中狂傲的气质添了几分轻薄,从来没见过有男人可以把这
样的气质糅合的如此恰到好处。
若是别人,无论哪一种气质都足够他被人指责不正经,独独他,不正经又如何,那狂傲已经足够他人闭嘴。
目光再次投回书上,在‘沧水’国王印鉴旁边,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莫沧溟…一如他人般狂放。
字都签好了?
我眼神一扫,忽然对着身后人挥挥手“你们都出去。”
就在同时,他也做了个同样的手指“出去!”
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他索
一翘凳子,有力的腿往桌子上一架“问吧,想问什么。”
“聪明。”我弹了下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是你要来的吧,我们没有对‘沧水’提任何要求,这样的赔偿太过
,反而让我不放心了。”
“你太小心了,有钱收,有礼拿,有名声就够了。”他斜眼看看我,自顾自的掏出把小刀,修着指甲。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丝毫不放松“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不然我不会签的,也不会停战,我会攻打‘沧水’。”
他手一停,那薄薄的
角再一次细细的拉伸“一道金牌不够将你召回?那么两道?三道?还是四道?够吗?”
我的心咯噔一下。
皇姐的金牌,出了能进军帐议事的人,没有人知道,而我能保证那里面没有
细,莫沧溟是从哪得到的这个消息?
我的迟疑,他的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次,我发现我小觑了这个男人,他远比我想象中,聪明的多,他有本钱张狂,有本钱傲气。
思绪电转,我从千丝万缕中捕捉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因为他此刻的表情。
“是你?”我的手撑上桌子,差一点失控的站了起来“皇姐那道金牌,是你操纵发出来的?”
皇姐身为一国之君,我根本不会相信她为人控制,但是莫沧溟的肯定,他的那种万物捏在手中的睥睨,让我不得不这
么猜。
他半侧着脸,面容如雕刻般英俊,目光隐在脸部的阴影中“聪明,不过不算操纵,我也是为了四国平衡而这么做。”
“四国平衡?”我看看手中那巨额的赔偿“当今国力最强大的是‘沧水’,所以你在‘沧水’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帮
他们,而是为了监视他们,遏制他们的发展?”
“那也多亏有你啊。”他一弹手指“你是我至今见过,最值得赞赏的人,如果没有你出众的才能,‘沧水’不会如
此轻易的失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削弱他们,我怎么会放过?‘沧水’的野心太大,势力扩张太狠,触角伸的太远,是该吃点
苦头。”他看着我,眼神中神色复杂,轻轻啧啧嘴“只可惜你的能力注定只能做最强大的棋子而不是下棋的人,这是你的悲
哀。”
利用我表面上打败‘沧水’,却不让我伤其根本,神族命令一下,皇姐不下金牌又能如何?
灭‘沧水’的下场是四国平衡被打破,‘云梦’独大,他不会让事态朝那个方向发展。
他没有说错,我是个强大的棋子,永远都能达到下棋者想要的目的,但我永远都不是下棋的人,不能自主,不能由自
己率
而为。
他指挥皇姐,皇姐指挥我,看似我在战场上赢了他,却是他一人之力,完成了四国最不可能的平衡。
波说过,莫沧溟不会让我灭‘沧水’,果然不错。
夜说,宿命不可违抗,我依然不信。
我拿起笔,在书上签下秀逸的四个字,上官楚烨。
手指一送,信笺缓缓飞起,朝着他的方向,他两指一伸,将信笺夹在手中,终于毫不掩饰他目光中胜利的表情。
就在我站起身时,他喊住了我的脚步,又是那弯弯的挑衅嘴角,
感的让人想一脚踩扁“你刚刚说怕我,我很欣赏
你这种动物的本能,对强大者的畏惧。”
学着他的表情,我慢慢的勾起
角,似笑非笑“你错了,我说怕,是因为刚才看到你的手指又细又短,根据我的经
验有这样手指的男人鸟儿也又细又短。我很害怕和这样的男人上
,因为我受不了…”手指撑上桌面,与他脸对脸,我一字
一句的清晰蹦着“棉,里,藏,针,的感觉。”
‘千机堂’主是他?
莫沧溟的棋子论并没有太伤到我,毕竟,走在太阳底下的人,有谁没当过棋子?
有几个人没被别人利用过?
有几个人没被别人玩
过?
有几个人没被别人欺负过?
世界如此,太认真就输了。
伤心难过,指天骂地,岂不是徒叫别人得意了?还有大把的事等着我去做,没他妈的闲工夫想他那张恶心的脸。
大军回国之前,我完全不报希望的再一次回到竹林,这一次,却让我有了意外的收获。
竹林的枝头,飘扬着一面七彩大旗,哦不对,是一件斑斓的彩衣,飘啊飘啊,在绿色的竹林里晃眼极了。
这样的衣服,除了锦渊,谁敢穿?
我一纵身,扯下衣服,目光在四周游走着,寻找着锦渊的身影。
没有人,也没有人存在的气息。
他似乎离开很久了。
目光落回那衣衫上,我的眉头顿时打结。
有墨迹,看样子应该是他给我的留言,只是那留言…
几道波
线,弯弯曲曲的扭着,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蚯蚓,或
或细,丑陋的爬在衣服上。
一个大黑点,挂着个长尾巴,在蚯蚓中拖拉着。
底下的,容易懂些,一个黑色的大王八,一个枣子。
看是看懂了,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抱着那件衣服,清新的味道,似乎是干净清冽的泉水,舒服的溢满心田,我一个人坐在树下,猜测着。
如果那波
是水,大黑点是指他,那个大王八是乌
的话…
我哈哈大笑,锦渊啊锦渊,你也太搞笑了吧,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能看懂你的天书?
我,随波逐
,勿找(乌枣)!
既然他留下了话,那么我也不必再牵挂了,有缘自会相逢,无缘只当是南柯一梦。
“王爷,风将军请你速回大帐,有要事相商。”躲了许多天的
波,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可惜还来不及温存,就
被他沉重的声音堵住。
卸下了最后一丝牵挂,刚刚变轻松的心情,因为风若希的召唤而吊了起来,她甚至对我手上的可怕颜色衣服没有半点
鄙夷,一见我的面就急急的深出手,将两封信
入了我的掌心。
一封,是封着风家火漆,是风若希的家信。
另一封,黄绫软布,朱红大印,却是皇家密旨。
“皇妹,望你见字后,于初六午时前回京进宫,准你擅离大军,速归。”短短几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回事?”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着风若希。
她指着我手中的另外一封信“这是月栖的信,让家中人秘密急行送来的,也是让你速归。”
临月栖的信?
我随手展开,几行秀气的字跃然纸上,笔走龙蛇,很漂亮,但字迹潦草,能看出写字人的急切心情“家母如晤:京
中将有大事发生,请转告王爷在大军前秘行归京,力求初五前抵达,儿月栖顿首恳求。”落款,临月栖,还有一个国师印鉴。
“字是他的,而且用家书形式写给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是写给你的信,这一国师印鉴,更是他从不离身之物,看来
真的有大事要发生,还与你有关。”
我当然知道,信写的这么急,却只字未
是什么事情,更是证明了事情是绝对隐秘不能外言。
时间,初五,皇姐的信,时间,初六。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全部都是语焉不详,全部都是事态紧急,而月栖的时间,更早了一天,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回去,必须回去,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大军班师回朝沿途接受欢呼的任务又一次被我丢给了风若希,我只带了
波和四匹马,一路奔袭换乘,连停下来说话
的时间都没有。
初五前,从信抵达的时候算起,也只有短短的一
时间,而回京的路途,远在千里之外。
行千里,这本不可能的事,在我和
波跑死了四匹马,最后以轻功修为狂奔之下,终于赶在城门关闭前冲了回来。
“啊…”白花菊看着狼狈不堪气
吁吁的我和
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了
,指着我,一声惊呼“王…
唔…”后面的话被我紧紧的捂进了嘴巴里,我一声低喝“别嚷。”
她用力的点点头,咿咿呜呜“王,王爷。”
“家中可安好?”这是我担心的事,看到她努力的点头,心头的大石才落了地。
松开手,她张开嘴刚想说话,被我一瞪,飞快的憋了回去。
缩了缩脖子,轻声说着“国师大人来了,在,在子衿少爷的房里。”
月栖来了?那一定是在等我了。
“嗯。”我应了声,抓上
波的手,匆匆丢下一句“别告诉任何人我回来了。”就冲向后院。
月栖,子衿!
我的爱人,我许久不见的爱人,在经历了‘沧水’濒死,大军阵前的厮杀,我对他们的思念已经到达了定点,满腔被
压抑的爱如烧开的水,不断的扑腾,即将溢出。
不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都比不上我心头疼痛的想念,我只想紧紧的拥抱他们,用力的搂着,汲取他们的温暖,他们
的香甜。
“砰!”一声带着些许力量的重拍让我脚步一停,下意识的望着身边的
波,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古怪茫然,
我知道,我们都在错愕同一件事。
子衿与月栖,都是自恃身份的人,一个温柔,一个淡然,绝对不会发生争风吃醋拍桌子摔凳子的丢脸之事,良好的修
养更是让他们行走坐卧间有独特丰姿,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那这明显带有怒意的行为…?
几乎是同时,我和
波脚步一轻,闪身贴上了窗边,轻轻捅开窗户纸,张望着。
青碧长衫,飘逸柔美,温柔的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子衿手指一抬,拈着茶壶,优雅的倒着水“国师,请。”
墨绿长袍,从头裹到脚,孤傲的脸上
出一丝愠怒,一向恬淡的眸子中正闪现着怒火,手掌按在桌子上,杯子里的水
洒了几滴,落在桌上。
他没有伸手接杯子,只是看着子衿,而子衿微微一笑,也不恼怒,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啜了起来。
月栖深
着气,似乎在平复着什么,终于,他缓缓的开口“我今天找你为了什么,你应该清楚。”
子衿纤长的手指一停,紫砂杯停在
畔,被水滋润过的红
动了动,随意的飘出两个字“不知。”
“砰!”又是一声重响,却是临月栖的手又一次拍着桌面,我的心一疼,没有武功,就别拍这么重,手疼啊。
“你答应过我什么?而你又做了什么?”月栖咬着
,似乎正极力克制他的情绪“我敬你如兄,更是感激你与我
换替我入青楼,让我受众人景仰,这么多年临月栖从未对你决定说过一个不字,为何你却利用我?”
换?替他入青楼?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栖与子衿,竟然早就相识?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我下面要听到的故事,是属于他们之间最私密的话题,也是我根本没有机会触碰的过去。
子衿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清眸冷静“我没有利用你。”
“没有?”秀美的眉头一拧,月栖恨恨出声“‘千机堂’说我失踪在‘沧水’边境,难道不是你的命令?”
我的身体,猛然一抖,无意识的张开了
。
身子,被
波飞快的扶上。
我摇摇头,拍拍
波放在我
间的手,示意他没有事。
眼皮垂下,遮掩了蓝色的眸子,我仿佛听到
波轻声一叹。
‘千机堂’,‘沧水’的情报组织,华倾风坑我的那条消息,子衿的命令…
种种片段,串联在一起,就成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个我不敢相信的事实。
我静静的等待着,我在等子衿否认,在等他的辩驳。
可我等来的,只有一声叹息。
“你终究还是来找我理论了,一个月了,你还是没能忍住。”这,是子衿的声音,我无声的闭上了眼,心,揪到了一
起。
月栖满脸悲痛,慢慢的摇着头“她是你我的
子,你我的爱人,为了一句话,她可以深陷险境,可以连命都不顾,
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会因此而丧命?你是不是疯了?”
子衿站起身,优雅飘逸的身姿还是美的那么惊人,我却已经呼吸不能。
他站在月栖面前,一双璧人相映争辉,互不相让的美,也互不相让的对峙。
曾经,我爱极了子衿的从容有度,也爱极了他审时度势的平静,可是现在这样的他,让我心悸。
“月栖,疯了的不是我,是你。”那双曾经如水般温柔的眸子,镇定的让人窒息“你太投入了,你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你是‘千机堂’的堂主,不是她的小爷!”
临月栖VS子衿
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打的我晕头转向。
江湖中神秘的组织,‘沧水’的情报网,‘千机堂’的堂主,居然是月栖,居然是我‘云梦’最神圣超然的国师。
谁能想到?谁敢如此猜测?
曾经我怀抱中睁着迷茫大眼傻傻看不清楚的月栖,曾经一步三绊连走路都不稳的让人牵挂的可爱兔子,却是伸手风云雷动,江
湖翻涌的‘千机堂’堂主。
犹记得那
在屋中,整个黑布遮掩,挡帘悬挂,原来不仅仅是为了保持神秘,更重要的是,不让我看到他的脸。
在他临走前,凳子翻到,人影摔落,从口中挤出一声天字后戛然而止,只怕是当国师习惯了,那话估计是类似天佑云梦之类的
字眼吧。
猜不到,真的猜不到,‘沧水’的情报组织,居然能渗透到‘云梦’最顶峰的地方,难怪莫沧溟说‘沧水’的势力太庞大,要
好好的打
他们的气焰。
庞大到,我身边的爱人,那一张张深情的面孔后,是我触及不到的内心。
子衿,月栖,缘何如此伤我?
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掌心有些刺痛,依稀有热
从掌心滑下。
大掌包裹上我,强硬的捏着我的手指头,是
波。
他在担心我吧?
我摇摇头,挤出难看的笑容,再次凑上眼。
我看见,那高贵的人,笑了。
笑的苦涩,笑的凄楚。
他的手,从
前慢慢拿出,一方黑色的令牌摊在掌心中。
我见过,那是‘千机堂’的堂主令牌,这一下,我心中最后一点希望都消失殆尽,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他的手,缓缓的递到子衿面前“‘千机堂’堂主有两个人,我,临月栖主动放弃‘千机堂’堂主之职,所有调配工作,尽归
另一堂主子衿,明天我就会发出讯息,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千机堂’的人了。”
子衿没有伸手,只是定定的看着月栖“一入‘千机堂’,一生都是‘千机堂’的人,你没有走的权利,我也没有资格放你走
,背叛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母亲她不会放过你的,月栖…”
“子衿哥。”月栖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叛出‘千机堂’就是叛国,我将成为‘沧水’永远的叛徒,不在被‘沧水’所容,
‘沧水’也不会让我继续霸占着‘云梦’国师的位置,我会身败名裂,千夫所指,但是…”
将手中的令牌放在子衿面前的桌子上,月栖笑了“我自小被义母收养,说是照顾,实际呢?不过是成为埋伏在其他国家的一
枚棋子,我是,你也是,说感情,风若希才是真正视我为子的人,说国家,我在‘云梦’生活十几年,‘沧水’不过是遥远记
忆中一个模糊的片段,孰轻孰重?为了‘沧水’,我也尽了自己的义务,你收集江湖信息,我聚拢朝野秘闻,对于当年义母之
恩,我早已千倍百倍的还了回去,现在的我,只想要一个平静的生活,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千机堂’再好,又怎么比得上楚
烨的家好?”
我看到,那双朦胧的眼中,隐约有雾气飘起“子衿哥,我感激你当年做的选择,你入青楼我进风家,才有了我高高在上的地
位,你是我唯一感激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
子衿的脸,难得的竟然失去了从容优雅,有些苍白,轻扶着桌角,低声喃喃“值得吗?月栖,不动心,不放情,我对你说过
多少次,为什么,你这么一心的投入,就不怕他
后悔吗?你别忘了,逍遥王爷的风
名头。”
窗外的我,惊愕了。
他的话,那么不带感情,冰冷的让人从骨子里透着寒意。
这,还是子衿吗?
还是那个春风佛面,碧潭水清的温柔子衿吗?
这是那个会温柔的搂着我,拂过我发丝,以涓涓细
般的润泽抚慰我的子衿吗?
这是那个在‘怡情阁’花灯上,义无反顾扑向我的男人吗?
一夜温存,几度
绵。
携手‘九音’‘御风’,耳鬓厮磨。
月下漫步,相视一笑,相爱两相知。
原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子衿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没有爱过我。
委身于我,只是任务!
我,竟然笑了,一直咧着嘴,无声的笑着。
心头,酸楚翻涌。
“我心目中的楚烨,风
而不下
,虽非洁身自好却绝不会沉
酒
…”
“他人用眼看您,子衿用心看您…”
言犹在耳,清晰一如昨天。
“子衿哥,你玲珑剔透,算无遗策,何必违心?”临月栖的眼中闪过心痛“你究竟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楚烨什
么心
,你比我更清楚。”
子衿忽然转过脸,声音变的冷硬“我不会收你的令牌,如果你坚持要背叛,那么我会下令‘千机堂’追杀你,不死不休。”
月栖的眼神有难以言喻的伤“杀吧,我也没有脸面对楚烨,毕竟我是你的帮凶,将她引
到‘沧水’,让她承受那样的伤痛
,我明明知道‘沧水’不会放过她,还天真的想着,以她的能力不会受到伤害,我错了,这个错误会让我一世无法原谅自己,
我不相信,不相信你在听到她手脚筋断裂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从容,我不相信你没有一丝的难过,想想你那时候的心情吧,
难道你还愿意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吗?是我们,算计着自己的枕边人,一步步的挖着陷阱,但是她,是怎么对你的?你比我
,更清楚!”
“月栖,你要知道你的理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子衿漠然的摇摇头“你维护她,你会将一切告诉她,纵然我放你出堂,若是
他
我为‘沧水’做什么,你会不阻拦吗?”
“我会!”气氛针锋相对,月栖早抛开了他淡然的气质“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和我一起离开‘千机堂’,我们和楚烨
过属于我们的平淡生活,要么杀了我,就没有人揭穿你的身份,你依然可以自欺欺人的说着你不爱她的话,冷着心害她。”
“如果…”子衿的声音迟疑了下“我让你走呢?我不能让你在她身边,暴
我们的身份。”
“那只有杀了我。”
叹息,属于子衿“为什么?”
“我答应了一个人要守护她,所以我不会让她身边有任何危险存在,即使那个人…”他声音停了停,坚决出声“是你。”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月栖。”子衿痛苦的闭上眼“只要杀了你,没有人会知道,她也不会知道。”
月栖笑了,明媚的月光中带了一丝忧伤,却依然华光四
“她已经知道了。”
他的脸,有坚决的不悔,有释放后的坦然,还有
角掩饰不住的苦涩,朝着我和
波藏身的方向,微启
“你应该回来了,
都听到了吧。”
心头一叹,我伸手推开门,卓然立在他们面前“是,都听到了。”
临月栖看着我,目光中有重逢的水光潋滟在晃动,更多的是酸楚。那水
的红
,在微微的颤抖。
慢慢的,他动了,提起脚步朝着我的方向,身形微晃,目光与我相触后低垂“对不起。”
我冷着脸,冰寒着眼,一声轻哼“道歉,至少也要有点诚心,不会走过来吗?”
他的身体,又是一晃,低垂着的脸让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我听到了他的呼吸不稳,甚至有些急促。
脚步对着我坚定的踏下,脸也抬了起来,月栖的轻轻
了口气,从容就义的表情写满了那张脸。
“啪…”左脚踢到了桌子脚。
“嘶…”想要稳住的身体右脚踩到了袍子。
“啊…”摇摆挥舞着的双手,修长的身子直
的朝地上扑去,严肃的表情上全是对自由落体亲吻地面的无奈。
他闭上眼,眉头皱到了一起,咬着
,绷着脸,僵硬了身体。
“啊。”他声音一停,奇怪的动了动脑袋,似乎在为没有感觉到疼痛而诧异,小心翼翼的张开眼睛,正对上我又好气又好笑的
眼,一缩脖子“呃…”“这么大礼道歉,我怎么承受得起?”我无奈的叹息,扶着他,感觉到手臂下他身体片刻的僵硬。
他的手,还下意识的揪着我的袖子,在听到我的话后,目光一黯,慢慢的松开手“我,明白了。”
“我也明白了。”声音,来自角落中那个平静的人影“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突然今天来找我翻旧账,原来你早知道她会在今
回来,特地诓出我所有的话,临月栖,你也有如此耍弄心机的时候。”
月栖平静的脸上写着坚决“子衿哥,我说了,我也有自己要护卫的人,对不起,如果我不这么做,她永远也不会信。”
他缓缓的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站住!”我一声大喝,他的身体果然顿在那,一动不动。
“窃取国家机密,暗害皇族,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出这个门?”我的声音,冷的比这冬夜的风还寒“
波,带他出去关着,我
要先问另外一个人。”
目光如电,紧紧的,盯着那抹青碧浅淡的秀美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