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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冠冕堂皇
 凤尾龙香拨,自开元,霓裳曲罢,几番***。

 …

 养心殿里,经过林广宇这么一挑唆、一拨弄,隆裕的脾气渐渐起来了。李莲英贪污受贿、中私囊的事她不是不知道,有些事甚至知道的比皇帝还多。以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可以不计较,昨天看在首饰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但今天再不计较,传出去却是丢人了。

 “李莲英,尔敢欺上瞒下?定要杀了尔全家!”女人发怒起来有时候很可怕的。

 有门!林广宇暗笑,决心再拨一下:“皇后,再告诉你件事情,王商跟朕提的,听了千万别气…他说这些大臣之所以坚持要放这么多宝贝,是为了他们自己呐…他们明着报放了两百个宝贝,其实说不定才放了一百个,其余的都揣自己怀里去了。咱们夫难道还能一个个数过来,清点是不是足数不成?”

 “这话有些道理。”

 “有些宝贝宫里头没有,他们必定要去外面买…原本5000两的东西能让他们说成是一万两的。”

 “这个臣妾晓得,层层捞回扣。”

 “有人告诉朕,当年老佛爷修园子明着是用了3000多万,可实际上最多2500万出头,差额部分全都到这些奴才手里去啦…”

 “臣妾也省得,庆王爷从中得了不少…”

 “还有人说…”

 “嗯…”林广宇说一桩,隆裕就应一桩,看来她多少心里有点数。被皇帝这么一说,新仇旧恨全勾起来了:“这些人,欺君罔上,都该杀…”

 “杀人不是办法,得治治他们。朕出面不方便,不如…”林广宇把隆裕叫到嘴巴边,耳提面命说了好几句。

 “皇上,这样行么?”

 “怎么不行,天塌下来朕顶着。”

 “那臣妾便治一治这帮奴才。”

 慈宁宫里,摆开了一圈的椅子,坐着好些个大臣。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晓得皇后将自己叫来是什么意思。

 “这次找大伙来,是哀家有件事想说。这话梗在哀家喉咙里两三天了,要不是身子不太利,早就想提了。”隆裕拿起一本折子“这是各位治丧大臣拟定的条陈,哀家看了看,很不满意!”

 众人屏住气,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不要以为哀家拿大!你们王爷的王爷,军机大臣的军机大臣,尚书的尚书,都是朝廷了不得的人物,就是皇上也得让着三分,照理哀家更该陪着小心与你们说话。按照祖宗的规矩,后宫是不能干政的,哀家就连置喙的机会都没有,但是…”张之品出味道来了,皇后今天这话味道不对,话里有话。

 果然…“今儿个不是国事,是家事!太后大渐,这宫里头的一家之主便是皇上,这女主人便该是哀家。皇上心国事,没工夫过问家事,哀家就替皇上管一管,你们说是也不是?”

 “是!”废话,能说不是么?

 “所以,这事哀家管定了。”隆裕抓起折子,一把扔在了世续面前“世续,这条陈是不是你拟的?”

 捡过来一看,不正是那份陪葬品册目么?原本想回答,看着隆裕的眼神不对,世续灵机一动:“回主子,这是各位治丧大臣一起拟定的,奴才忝列其中,不过是最后记录一下。”

 “是这样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回答?看着隆裕渐渐拉长的脸,只能说:“是这样!”

 “好哇…你们有办法啊…太后尸骨未寒,你们就算计起哀家来了。”

 “臣(奴才)等不敢!”众人莫名其妙,什么时候亏待过皇后了?

 “口里说不敢,下手却是胆大包天!”隆裕怒气冲冲“本来哀家还不晓得,今天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随手看了一本内务府造的珍宝册,才晓得你们这帮奴才欺瞒哀家有多深!”

 “奴才(臣)等惶恐!”

 “折子里一多半的陪葬宝贝原先散布于各大殿,都是祖宗历朝历代积攒下来的,被你们轻轻一划,全在条陈里了…”

 众人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皇后是小气了。

 善耆出来劝解:“娘娘,老佛爷功德巍巍,对国家累有大功。大家想着这丧典要办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可不能太寒酸了,所以宝贝就多准备了些。”

 “糊涂。这仅仅是多一些么?我一算,大概得两万万两以上。太后在世,嘴里挂着就是勤政爱民,没有一天不以天下苍生为念。你们倒好,她老人家一走就忤逆她的意思!太后明明已经拟定了规制,你们为什么要擅自突破?”隆裕的声音越来越大“皇上是孝子,他不好意思说,哀家来说!哀家既是太后的儿媳妇,又是太后的亲侄女,这宫里头除了皇上就属哀家和太后最亲了,她什么心思哀家难道不晓得?皇家一年吃穿用度不过1800多万两,你们拟个条陈就说要两万万两,什么意思?”

 “娘娘,两万万两虽然多了些,可这才配得上太后哇!”

 “若是哀家大行,配得上多少两?”这话不是无理取闹么,众人腹谤不已,可谁也不敢挑明了说,只能答“自然也不能比太后少…”

 “不能少!哼!现在1800多万两皇家的日子还过得紧巴巴,两万万两要猴年马月才能筹集到?”

 “这个,臣(奴才)总有办法…”

 “有办法?好些个宝贝都是太宗皇帝、高宗皇帝留下来的,他们不晓得这些宝贝好?他们的儿孙难道不孝顺?为什么他们不带走而要留下来?现在全划拉给太后了,你们是不是想着让太后见了列祖列宗面上难看?是不是想子孙后代戳着太后的脊梁骨骂?”隆裕火了,一拍扶手就站立起来,身子气得直发抖,一个个指点着骂过去“四爷,你是摄政王,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奴才…奴才…”载沣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是摄政王,何曾真敢奢望自己执政了“皇嫂,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其他几位大人弄好后让我过目了一下,我也瞧不出破绽,便点头同意了…”

 “庆叔,您是长辈,您给评评理,这事是哀家无理取闹还是他们欺人太甚?”

 “皇后…”奕劻气得浑身发抖,偏什么话都挤不出来。

 那桐了句:“太后功德巍巍,怎么办都不为过的。”

 隆裕更火了:“少给哀家来这一套,打着太后的名头来哀家。哀家就知道,有些人凡买一次,张罗一次,包就鼓一次,你们是不是想在再丰润一回?”

 溥良实在受不了了,不服气地说:“万一将来皇后主子大行,奴才等也有办法筹集到这两万万两。”

 “你混账!”隆裕怒不可遏,简直要爆发了“天下贫穷久,小民困苦不安。皇上操劳国事,宵衣旰食,片刻都不得安生。昨天还刚刚下旨规定今后御膳不得超过9道菜以节约用度。你们想拿出这么多银子,就是要重敛于民,就是想着小民造反,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众人再也受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弯下身子,慈宁宫里跪了一溜的脑袋。按理说隆裕只是皇后,地上跪着的几颗脑袋里中还有三个亲王,原本是用不着鸟她的,可不知怎么地也跟着跪下了。

 隆裕愤愤地指着载沣说:“五爷,这天下可是你皇阿哥的,将来是你亲侄儿的,你是不是想着把它断送掉,好送给革命啊?”

 “奴才不敢!”载沣差点都哭出来了,皇嫂今天怎么恁地厉害?

 “庆叔,这天下可是姓爱新觉罗的…您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孙,把家败光了您脸上就有光?”

 “奴才不敢…”

 “张之,你是老翰林,太后钦点的探花,太后的心思你真不懂?太后的用意你真不晓得?不明白苛政猛于虎的道理?这么多年圣贤书全白读了?”听着隆裕的数落,张之气得胡子都抖起来。

 “你们都给哀家听着,别的事都可以依你们,唯独这事哀家说了算。陪葬的物品,凡太后点了头、亲笔圈定要的,一件都不能少;凡太后没点头的,都除掉,免得她老人家在里面不安生!”

 “奴才(臣)等遵旨…”众人如释重负。

 众人走后,小德张谄媚地说:“主子,今天您真威风,就是老佛爷在时也没您这么威风…这帮家伙不敲打敲打是不行的。”

 “有皇上撑,哀家怕什么,有本事去找皇上闹去,看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隆裕忽地笑了笑,想着自己唱了一出黑脸,正好落得皇帝唱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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