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陆氏之难
庐江城下,孙策脸色铁青的看着城上那两个身影,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一个是英俊的青年人,他们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士卒战斗,就是这两个人把他一次又一次的赶下城墙,这次再次被击退还是五天以来残酷战斗的一个小
花而已。
周瑜一脸担忧的看着孙策,他一路过来实在是太过顺利,从寿
出来后,临淮、历
、巢县、合肥一路过来不是闻风而降,就是被他带领三千骑兵一冲而败,继而接手城池,还为这支骑兵取名“飞月骑”为号,在陈武、周泰、蒋钦和徐盛先后来投,而且收拢各地兵力,达到五万人实力大涨后,孙策正是在这志得意满的情况下被一个小小庐江城拦住,恼羞成怒下怕是
果然,大营军账里,孙策怒骂起来:“这个该死的陆家,不识时务,我大军到来居然不回应要他们投降的要求,胆敢据城而守。才几天大军就损失了五千余人,等我打下庐江定要灭他满门,以解心头之恨。”却没想过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借袁术军队来为自己抢地盘而已。
周瑜劝解说:“伯符不必如此气恼,庐江城小人不多,打下来是迟早的事。这陆家父子都是难得人才,仅凭五千兵士就抵挡我五万大军三天攻击,可见他们的了得,打下庐江后应该好言相劝招纳下来才是,这样我军又添得力臂助。”
孙策根本就听不进去,不理周瑜,直接就对大将们下令:“明
你们全体齐上,给我使劲强攻,我就不信他陆家这么有本事,连我大将都能阻挡。”
众将轰然应诺,这几天打得实在憋屈,几个新来没立功的都有些急不可待,周瑜暗叹一声,自己刚来不久,还没什么威信,孙策虽然信任他,但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决定,只能希望陆家能够全体斩杀,不留后患,不然那个年轻人以后绝对是可怕的对手。
第二天,孙策驱使全军分批不停攻击,几员大将等待城上疲劳的一刻到来。
城墙上,陆康和陆逊指挥着军士打退孙策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但他们都知道最后时刻即将到来,城里士卒都疲累不堪,只是出于对陆家一向的爱戴才坚持下来。
城下一通鼓响,孙策士兵再度涌上,这次与以前不同,带头的几个人随便谁看都知道是勇猛之人,陆康眼里
光一闪,吩咐陆逊:“叫那些人准备好,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则成仁,多年的培养到了看效果的时候。”
陆逊一惊,但默默下去传令,他身负掌握发动时机的重任,既然爷爷已经发话,他就只能好好去做。
周泰一马当先,冲到城上,开始大肆砍杀,其他人随即跟上,他们也看出庐江士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功劳就在眼前,哪还不拼命抢上,晚了连汤都没得喝。城墙上危险起来,几条大虫大肆砍杀,让庐江士兵们心惊胆战,但依旧沉稳不
,分成几个方向慢慢移动,几员大将渐渐被分离开来。
陆逊十分冷静的看着城墙,对几个大将的出色发挥看在眼里,对庐江子弟兵们的惨状也看在眼里,拼命忍耐着心里的悲痛在那等待。
苦苦等候的时机终于来了,那几个凶人开始分头追杀越离越远,陆逊大喝一声:“给我上!”他身后一直伫立不动的五十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立刻分散成五人一组,悄无声息自动分组围向几员大将。
周泰正杀的爽快,他最凶猛,但这时受到的照顾也对多,三组黑衣人围了上来,他可没管这些,抡起大刀就砍,但黑衣人分出三人专门负责架他的大刀,其余人轮
用长剑招呼向他。
周泰的虽然力量强横,但被三个人一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要
刀回来招架,虽然砍杀了几个但很快还是顶不下去,黑衣人不顾自身伤亡拼死攻击使他身上连添数道伤痕,心里知道不妙,厉喝一声,大刀横扫赶开围攻的黑衣人,眼睛一扫不由魂飞魄散,只见韩当身负重伤,摇摇
坠,只能下意识的挥舞大刀遮挡,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痕。
连声呼喝下,几个人靠向韩当,黑衣人对自己人死亡视若无睹的态度让他们心寒不已,聚集到一起后,总算能稳住阵脚,但随后徐盛武艺稍差顶不住,和韩当一样被打成重伤陷入晕
,众人无奈的带着两个重伤员翻下城墙,退回大军。
一天大战再次结束,孙策在大帐里气得三尸佛暴跳,韩当和徐盛的重伤不醒让他更加火大,不停叫嚣要灭了陆家。一众大将纷纷表示明天再攻,这些黑衣人只能偷袭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大不了。
周瑜皱眉不语,缓缓开口说道:“那些黑衣人应该已经是陆家最后力量,又外无援军,我相信明天肯定能破城而入,虽然说出来可能不中听,但我还是那个意思,招纳为上,陆氏在江东颇有影响,贸然
恶对您的未来大业不利。”
孙策对周瑜的话置之不理,大将们纷纷怒目相向,周瑜只好沉默不语。
庐江城里,陆康沉声说道:“庐江已经保不住,士卒仅剩一千多人还全都带伤,家族最后的力量又已经见光,不会再有大的作用。你今夜就带两个妹妹从地道一起离开,带上那剩下的三十多个黑衣死士,未来你还会需要他们的助力。逊儿,陆氏一族的未来要全靠你来延续。”
陆逊眼里含着泪光,点头应下,他的两个妹妹不愿意失去爷爷,不停的纠
,想叫陆康一起离去。
陆康轻叹一声,说道:“孙策被我阻挡这么久,让他遭遇前所未有的失败,我也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但是如果我不留下来,孙策拿城里百姓
愤怎么办?我们家族世代以庐江为根基,百姓都以我们为首,也与我们有了深厚的情谊,但如果我就此抛下离开,未来陆氏就没有回来的可能,所以我必须死,这样逊儿你以后有机会打回来的话,百姓仍然会夹道
,不会出现今天拼命抗击的情形。”
陆逊不发一言,跪倒下去,立下誓言:“今天孙家的仇恨我永远记在心上,总有一天我会要他们百倍偿还!”
陆康笑了起来:“我活的已经够久,死亡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其实我早就知道逊儿的才华,仍然一直极力压制你的光芒,甚至不让你出去成名,为的就是今天这样的情况,留下一条后路。孙策也许会一时得势,但我却知道他绝对不是能够成大事的人,虽然勇猛过人但
情和他父亲一样暴烈,就算今天有所成就,但未来还是他人的盘中餐,所以我故意造成现在的局面,断了归附孙家的路途,只是希望逊儿不要怪我。”
陆逊呜咽着说:“孩儿太过年轻气盛,一直以为爷爷是故意阻挠,但知道您也是为我好,所以并不埋怨,只是没想到这么长远。”
陆康轻笑一声,说道:“年轻确实是你的最大缺陷,但这是需要时间历练的,不过我是看不到你威风凛凛的那一天。”
陆逊再也保持不了冷静,失声痛哭起来。
陆康摇摇头:“不说这些没趣的事,以你才智,有没有想好去投奔哪里?”
陆逊回答:“我比较看好四世三公的袁绍,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将来必是扫平天下的人。”
陆康皱起眉来,陆逊见识到老爹的厉害,不由小心翼翼的问:“爷爷可是有什么意见,还请告知孩儿。”
陆康谓叹一声,说道:“时不待我啊,要是再多几年时间就好很多,我还需要教你看人的眼光。”
陆逊沉默听训,陆康说道:“如果是我就绝对不去袁绍,四世三公只是家世好,起点比别人高,但最终结局却不是能以这个来定论的。”
听到这里陆逊有点不赞同,想要说话,陆康挥手说道:“你仔细听好,象袁绍这类人遇到挫折必然会一蹶不振,世家子弟都有一样的毛病,所以我一直努力给你制造障碍就是为了去除这个缺陷,意图培养你百折不挠的精神,也不知道成功没有,所以我绝对不同意你看好袁绍的看法;相反我最看好的是曹
,以我从他一向表现出来的行为上来说,可以称得上是爱民如子,麾下并不弱于袁绍,虽然宦官之后,但你仔细观察过他手下那些人没有,各类人才都有,连那个北疆号称杀将的杨风都归附于他,战神赵云还有王佐之才荀彧等等。”
陆逊沉思起来,一会儿抬头说道:“我想我明白了,也不止爷爷那些理由,袁绍那里人才太多,我去了也不显眼,得不到重用,而且两人对人才的态度也不同。听说曹
接荀彧的时候连仪容都不整理就跑出来,郭嘉,杨风等人并无家世也照样以礼相待,对属下意见只要有用就加以接受;袁绍则只接纳家世良好的名士,稍微差一些的寒门子弟毫不理睬,而且意见一多就吵闹不休,他自己并不能做出决断,这就足以证明曹
要比袁绍强很多。虽然曹
现在仅占据兖州,还比不上河北袁绍统领冀,青两州,但未来的北方大战获胜者必然是曹
无疑。”
陆康欣慰一笑:“好好,不枉我多年的教诲,出发吧,你已经知道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两个妹妹你就多担待照顾,我是做不到了”
陆逊眼睛红红的,跪拜下去重重叩了九个响头,然后拉了两个妹妹就走,留下两女一路的哭声。
陆康看看夜空,明天就是自己最后的日子,淡然一笑径直回后堂睡觉。
第二天,急不可待的孙策再度挥军攻击,大将们蜂拥登城,结果城墙上却没有抵抗的人,陆康早就命令士卒们放下武器各自回家,自己则端坐在城守府里,静静等待孙策的到来。
本来就沒关死的大门“哐”的一声被撞开,用错力量的周泰踉踉跄跄的跌进来,孙策,周瑜等人随后跟进。
看到稳坐着的陆康,孙策眼睛都红了,想到重伤的韩当和徐盛,还有这几天大军的损失,大喝起来:“老匹夫,给我死吧。”
就刺,周瑜连忙拦下,他知道陆康已经存下必死之念,但还是抱着一些希望:“陆公,庐江大势已去,何不速速投降?”周泰他们怒火上涌,不依不饶要杀。
陆康淡然说道:“将军还是先看看身边众人再说,这几天我陆家给大军带来这么大伤亡,又重伤几位将军,还可能投降吗?不必多说,只求一件事,百姓无辜,只是被我家强令驱使,没奈何才与大军对抗,还请将军仁义为先,不要大肆杀戮。”
孙策刚想拒绝,周瑜就说:“这个可以答应,我主不会轻易杀戮百姓的,毕竟现在已经我们的麾下。”
陆康欣然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陆康被孙策斩首于市集,陆家一门除了陆逊和两个妹妹,全体被杀,江东陆家从此消散。
陆家在庐江一向声誉良好,家族造船产业从不盘剥,百姓深受陆家的恩德,就自发收敛了陆氏一族的尸身,并纷纷前去祭奠。
孙策听说后就想
止这件事,周瑜阻止道:“伯符不可,陆家百年根基全在庐江,杀了陆氏一族已经很难收拾民心,再不许祭奠,怕是会引起民变。如果将来庐江始终不稳,淮河一线就变成不设防地区。”
孙策勉力压制下怒火,不再管这件事,但后面下江东的战斗却意外的顺利,顾家,全家和朱家生怕再遭遇陆家那样的事,不再抵抗,却怎么征召不到人才,不得已听从周瑜的建议,努力结好,许下种种承诺,好长时间才打消三家的顾虑,派出人来帮助孙策,然而时间拖的太久,一个人物的到来,让周瑜意图打下荆州控制长江的战略意图始终没有实现。
陆逊带着两个妹妹,身后还有二十名黑衣死士,对着庐江深深拜下去,然后转头取道徐州往兖州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