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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六章 烽火连三月(十三)
 机枢转动,发出刺耳的声息。

 这不是一两台机枢的声响,而是数百台机枢同时运转。随着一声沙哑。声嘶力竭的呼喊:“放!”

 数百台抛石车同时发,一团团火球冲天而起,带着奇诡的弧线,飞向黑石关城头。

 “蓬蓬蓬,的声响不绝于耳。被枯草包裹着,燃烧的石头雨点般砸落下来。有的撞在黑石关厚重坚硬的城墙上,有的直接飞上城楼。一块燃烧的巨石,蓬的轰在城门楼上碗口的大着旗杆上。巨大的冲击力,将旗杆拦砸断。黑色的飞龙大毒呼啸着,向城楼上倒下去。

 此时,黑石关城楼上,军卒们正舍生忘死的和瓦岗军战。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大毒倒下,,

 一个黑壮汉冲出来,双手着旗杆十字叉。那黑结实的手臂。肌坟起,好像生铁铸造而成。蓬的接住了旗杆。两腿微微向下一曲,化解了旗杆上的重力之后,两只大手抓稳旗杆,奋力向上一推,口中牛吼般沉喝。数百斤重的大嘉。又缓缓升起,他双手托住旗杆,如同一个守护神似地,站在大森之下。

 一连串的举动,也引起了城楼上军卒的注意。

 雄阔海抖手抓住一个顺着云梯攀上城楼的瓦岗军士卒,好像抓着稻草人似地用力摔打在城垛口上。只听军卒凄厉惨叫,‮腿双‬顿时被砸断。随后,百十来斤的身体,被雄阔海扔下城头。

 “大彪子,真恶来也!”

 雄阔海看过三国演义,知道那三国演义中,有一个名叫典韦的人,号古之恶来。

 他肚子里那点墨水。也不可能知道这“恶来。是谁。不过,他听人说过,典韦曾单手托起旗杆,是真勇士。今郑大彪的行为,与那典韦不遑多让,甚至比起典韦来,更高出一筹。

 雄阔海这一声赞叹,立刻引得城楼上隋军一阵欢呼。郑大彪朝着雄阔海憨憨一笑。伸手竖起大拇指,那意思是说:休得担心,我会护这大着不到。

 “浇水!”

 阁棱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上百口盛着网煮沸的沸水,顺着城墙倾盆而下。

 城下的瓦岗军躲闪不及,被那***的滚水浇到,顿时鬼哭狼嚎。

 远处,瓦岗军大寨里,传来一阵阵紧密的铜锣声…

 “将军!”

 李言庆把手中的“马。落下。笑呵呵的看着薛收。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不过这棋盘并非围棋的期盼,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分明是后世的中国象棋。

 前世为官时,言庆喜欢和人博弈两局中国象棋。

 围棋,太高雅,太深奥。有道是少年不成国手,则终身无望。围棋的门槛有点高,李言庆学了很久,还是不得入其门。反倒是这中国象棋,老少咸宜。他倒是的很。当初家里还有几本古象棋棋谱,书页都翻烂了。幕到这个时代后,言庆也曾努力学习围棋,而且与前世相比。棋艺大进只是他身是少年身。这思维却是一个成人的思维。思维一旦固定下来,想要改变就非一件易事。于是乎,十二岁前,言庆的围棋造诣颇深,十二岁后,八载光,未有寸进。

 耸收、杜如晦等人,皆手谈高手。

 每每和李言庆手谈时,都能把他杀得落花水。

 就连裴行俨那臭棋篓子,也能杀得李言庆大败。于是乎,李言庆一怒之下,重又拾起中国象棋。

 中国象棋好啊!

 这年月,只他李言庆一个人会。

 而在原有历史上,中国象棋据说是在晚唐时牛僧儒所创,此时还没有出现。虽说有“象戏。这种游戏。但却未曾完善。为此,李言庆在大业十一年,也就是他为郑世安守孝的最后一年“发明。了中国象棋。并专门著棋谱十二篇,由洛洛浦书馆刊印,代为发行。

 只是,在这个围棋为主的时代里,中国象棋的问世,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首印发行的五百册棋谱,倒是销售一空。但大多数人是冲着李言庆那半缘君的名头而去,真正拿去研究的人,并不算多。更多人是买来以后,摆放在家中收藏。甚至许多人。连那中国象棋究竟是什么模样。都不太清楚。

 薛收一开始对中国象棋也不甚感兴趣。

 还是在一次偶然机缘中,他看到弘忍和李淳风对弈。楚河汉界的泾渭分明,车马调动,兵卒搏杀”诸如此类的招数层出不穷,于是意识到,这看似简单鄙的中国象棋,竟暗藏诸多玄妙。

 而后浸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薛收甚至把李言庆那胡言语的十二篇棋谱,背的滚瓜烂

 两人时常对弈,从一开始薛收完败。到如今胜少败多。

 李言庆也不得不感叹,这古人的智慧果然厉害。他使用的种种套路。那都是经过千年提炼而出的妙招。可薛收偶尔也有妙着,每每令李言庆颇感头痛。

 如今,大战已拉开了序幕。

 李言庆身为主帅,自然无需赤膊上阵。

 于是他就拉着薛收,在城楼门牌下对弈。两人棋盘上杀得惨烈,黑石关上,同样是血成河。

 什么叫做装

 李言庆一直认为,诸葛亮、谢安都是装的高手!

 他自认学不来卧龙先生那空城计中,谈笑吓退司马懿的胆略和风采。但东山先生倒是可以模仿几分。

 黑石关若告破,巩县必将生灵涂炭。

 战事打到这种程度,他和李密,都没有退路。

 既然没有退路,索装到底吧。不是他李言庆高奏凯歌。就是那李密声名远扬。想通了这一点,言庆最后一点顾忌也都抛到九霄云外。他拉着薛收下棋,虽然一言不发。甚至对战事表现得漠不关心。只是那么一坐,和薛收对弈,或是眉开眼笑,或是愁眉苦脸,都让隋军感到安心。

 李言庆越是表现的对战事没兴趣。黑石关的士气,越是高涨。

 李密在黑石关下强攻三,动用了无数手段,使出各种攻城器械。有好几次,瓦岗军甚至攻上了城楼,都被士气强盛的隋军,用搏命的手段,硬生生从城楼上赶下去,伤亡极为惨重。

 看着那已经被鲜血染红,却依旧如同一座怪兽般矗立的黑石关。李密咬牙切齿。

 这黑石关。甚至比虎牢关不遑多让。

 它匍匐在那里,在短短三时间。就噬掉了数千名瓦岗军的性命。

 而且看它那模样,似乎意犹未尽,,李密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黑石关如此难啃,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碰触它。然而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形式不饶人,李密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

 如果当初他击溃庞玉之后,置黑石关不理,全力攻击偃师的话,说不定此时他已经兵临东都洛城下。当时也就是那么一犹豫,觉得黑石关并非不可攻破。而且取下黑石关,意义非同小可。荣郡落入他手中之后,无尽的财富,大量的兵员。以及那洛口仓堆积如山的辐重粮草”偃师与整个荣郡相比起来。显然不足为道。也就是这么一个念头。使得李密把重点放在了黑石关。

 现如今,隋军援兵已经抵达偃师。

 再想要去攻打。就没有早先那般容易。

 之前,李密可挟邸岭大胜之势,摧枯拉朽般夺取偃师。

 可如今,连番损兵折将。麾下兵马士气虽然依旧高涨,却已呈现疲惫之态。以疲惫之师,和以逸待劳的隋军锋,胜负可想而知。所以。李密现在,也只有强攻黑石关这一条路而已。

 “刘黑阁!”

 “末将在!”

 又一轮攻击失败之后,李密终于忍耐不住,决定发动最凶狠的攻击。

 “带着你的儿郎们,准备出击!”

 李密站在战车上,沙哑着嗓子,向车前一个大汉下令。

 这汉子身高九尺,膀阔圆。一头长发披散,黑色网巾抹额,透着一股凶戾之气。不过眉目间,却显得很俊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笑起来,脸上还会出现两个酒窝。此人名叫刘黑阁,和此拼死在李言庆手中的吴黑阁没有半点关系。贝州漳南人,自幼家境贫困,靠乡邻资助为生。大业八年,网过了成丁的年纪,方二十一岁的刘黑阁,为逃避兵役,加入郝孝德的义军。

 大业十二年,刘黑阁随郝孝德归顺李密,被李密看中,邀他加入蒲山公营。

 李密称王之后,改蒲山公营为内军。设四大膘骑将军,分别是秦琼、程咬金、王伯当和刘黑阖。

 如今,程咬金受伤,秦琼卧病榻。无法出战。

 王伯当的连山营更是李密贴身护队。一般不会轻易出战。

 这样一来,内军四营中,也就只有刘黑阁所部。只是李密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让刘黑阁出击。

 内军四营可是李密心血凝聚,更是他根本所在。八风营被打散了。没几个月的时间,休想恢复战力。李密实在是输不得,如果连刘黑阁的巨木营也输了,他可是血本无归。

 但战事演变至如今胶着之态。李密也顾不得其他。

 他要再赌一次”赌那黑石关也已经筋疲力尽。那样一来,巨木营的损失,就可以大幅度减少。

 刘黑阁名字里有一个“黑,字。可人却一点也不黑。

 他躬身应命,走到阵前后,一把扯下身上的铠甲,赤膊振臂高呼:“巨木营的兄弟们,密公待我等情深意重,如今正是报答密公之时。狗官羞辱密公,就犹如羞辱我等兄弟。带种的,就随我杀上黑石关。取那狗官首级,为密公雪!”

 “杀上黑石关,杀上黑石关!”

 巨木营五年瓦岗军,振臂齐呼。刘黑阁厉吼一声“随我冲锋。”

 他将长刀衔在口中,双手抄起一面巨盾,大步流星,冲向黑石关。

 巨木营清一刀牌手,随着刘黑阁一边呐喊,一边前进。内军不愧是李密倾尽心血打造而成,这出击的刹那间,气势陡然变得狂野无比。与此同时,王伯当催马到阵前,银朝天高举。

 “弓箭手,抛!”

 连山营中,已弓箭手为主。

 六千强弓手列成战阵,随着一声声整齐的号令,向黑石关万箭齐发。

 一时间,箭矢漫天,使得月无光。噗噗噗,力道强劲的利矢,中堆积在城头上方的泥沙袋上,使得泥沙倾泻而下。

 李言庆推开棋盘,呼的站起身来。

 “李逆要玩命了!”

 他二话不说,迈步走到城头。完全无视那漫天利矢飞来,双眸半闭。凝视着扑击而来的瓦岗军。

 郑大彪这时候已放开了大毒。由其他人扶立。

 眼见利矢飞来,他上前一步。出双拨打雕翎,护住李言庆和薛收二人。

 “这应该是李逆内军巨木营吧。”

 薛收看了一眼,神色淡然道:“八风营被主公打散,火字营程咬金受伤,无法参战。王伯当的连山营需要护卫中军。也不太可能轻易出击。如此一来,李逆的内军四营。唯有巨木营不曾上阵。

 不过这刘黑阁是什么人?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秦琼也好,程咬金王伯当也罢。都立下了名号,唯有巨木营膘骑将军刘黑阁,我们一无所知。”

 利黑阁?

 那个在窦建德死后,在河北造反。搅得李世民焦头烂额的刘黑阖吗?

 他不是窦建德手下的大将,怎么成了李密的膘骑将军?难道说,此刘黑阁,非彼刘黑阁吗?

 李言庆一蹙眉,淡然道了一句:“困兽犹斗耳!”

 不过这刘黑阁是哪个刘黑阁。他现在是自己的敌人。李言庆断然不会因为前世喜爱《大唐双龙传》的刘黑阖,而对他有半点留情。他负刑用着城楼白粮道漫步而行。神情轻松自若六闽

 梁老实和郑大彪紧跟在他身旁,不断为他挡下集来的箭矢。

 言庆一句话都没有说,更没有发出一个命令。

 可他所到之处,隋军上下莫不是精神振奋。一今年纪尚网登上城头的青年,眼看着瓦岗军那铺天盖地的箭矢,悍不畏死的军卒,躲在城垛口下,身子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李言庆也没有责怪他,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神色淡然的从他身边走过。也就是这看似毫不经意的一眼,却让那隋军,顿感无比羞愧。李言庆走过去之后,他翻身站起。半蹲在垛口下,双眸凝视瓦岗军,”

 “放箭!”

 苏包一声高喝。

 城头上隋军弓箭手,突然起身,向扑来的瓦岗军,轮番击。

 空中箭矢,往来不绝,咻咻咻破空声不断。

 城头上,不时有隋军中间倒地。不过前面网倒下一人,后面立刻有人补上。

 城内,三千名网从巩县调拨而来的军卒,业已做好整戈代发的准备。只需城上一声令下。他们会立刻登城作战。

 和瓦岗军不一样,黑石关的隋军,都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

 李言庆命王黄散播出种种谣言。将瓦岗军说的是无恶不作他们杀人放火,他们劫掠财物,他们**妇女,他们,诸如此类的谣言,早已传遍了巩县大街小巷。而李密那一句踏平黑石关,将巩县犬不留的话语,更通过从黑石关下来的伤员之口,传入巩县百姓耳中。

 如果说,此前巩县人还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来看待瓦岗军的话。

 那么伤兵的言语,却证实了之前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总之一句话:瓦岗寨里,无好人!

 为保卫家园,为守护家人,隋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此时的李密,犹自不清楚他那一句怒极攻心的气话,已经把他钉死在恶人的名声上,

 城下,李密握紧拳头。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李言庆在城头上晃动的身影。

 许久之后,李密突然仰天长叹一声:“这李言庆,果真小儿?”

 这个家伙。真的如他的年纪一样,是个小孩子吗?

 王伯当好奇问道:“密公,此话怎讲?”

 “你看那小儿,气度沉稳,举止毫不慌张,所经之处,未出一语。却令隋军士气大振。

 这种气度,非数十载历练而不可得。

 我生平所见者,唯高承相与楚公两人耳!可高承相和楚公,那是何等人物?这小儿,怎生如此了得?”

 李密口中的高承相,就是开隋元勋高颖;楚公并非杨玄感,而是隋初大名鼎鼎仆杨素。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评价,让王伯当吓了一跳。王伯当也知道,李言庆不好对付。可却为想过,这李言庆能和高颖、杨素相提并论。高颖杨素,那是何等人物?可这李言庆,才多大年纪?

 “快看,刘膘骑登城了!”

 随着军卒一声欢呼,王伯当抬头看去,只见刘黑阁已经冲到城下,一手高举盾牌,一手攀云梯而上,竟在瞬息之间,登上了黑石关城头。王伯当脸上,顿时出一抹兴奋的笑容。

 “密公,刘黑阁登城了

 耳他话音未落,就见那黑石关上,突然站出一个黑大汉。

 刘黑阖一脚踏在城墙上,还没等他从口中取下长刀。那黑大汉已经到了他跟前。手中持一碗口细的生铁,朝着刘黑阁一砸了过去。

 “小白脸,给我滚下去!”

 刘黑阁无处躲闪,眼见铁袭来。挂着一股迅猛风雷之声。

 他也知道,对方这子耍夯实了,他不死也得残废。可没有办法。他根本没办法地方闪躲。只得双手捧住盾牌,护住身体,用力向外一封。蓬”生铁和铜盾碰撞。铜盾四分五裂。

 刘黑阁被砸的头昏脑,顺着那股子力道。向后一退。

 可他忘记了,他身后可是空的,

 身子呼的从城头上跌落下来。只吓得王伯当膛目裂,大喊道:“刘黑阖小心!”

 李密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完了,刘黑冉这摔下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要知道,黑石关的城墙,可是不比虎牢关低。作为东都最后一道屏障,黑石关的营造自然也不可能放松。李言庆出镇黑石关一年来,连续数次加固黑石关。使得城墙的高度,接近十丈,厚度,也增加了。

 如此高而坚厚的城墙,摔下去不死也是骨断筋折。

 李密都闭上了眼睛,实不忍看到刘黑阁被摔死的惨状。不过,耳边却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

 “密公,刘膘骑站起来了!”

 李密连忙睁开眼睛,举目看过去。

 只见从黑石关城墙下的一堆尸体中,刘黑阁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看外表,似乎没什么大碍,也幸亏了墓战三,这城墙下尸体叠摞。可即便如此,刘黑阁那晕乎乎的模样。好像连方向都认不清了。

 “收兵,收兵

 李密实在是不敢再这么打下去了!

 死伤太惨重,惨重得让他,有点无法承受。

 如果死这么多人,那黑石关出半点败相,他李密断然不会就此罢手。可现在,黑石关依旧那么匍匐在河洛大地,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瓦岗军被它噬。如此状况,李密如何再战?

 就算真的攻破了黑石关,只怕也没有力气,面对偃师的隋军。

 “收兵!”

 不管李密对李言庆多么恨之入骨。多么渴望攻下黑石关。但只要他还没疯,就只能暂时收兵。

 随着紧密的铜锣声在黑石关上空响起,瓦岗军灰溜溜,退回了本阵。

 残夕照,把个黑石关照应的一片血红。连天都是红色的”也不知,是鲜血染红了天空,还是斜令大地变

 黑石关上,传来一阵阵欢呼雀跃声。

 “李无敌,李无敌

 那一声声的呼喊,显得格外刺耳。

 李密,咬牙切齿,在战车上回首向黑石关看去。

 夕阳照耀下,李言庆一身如雪博领大衫,卓尔不群立于城头。

 在一片血红色中。他那一抹白色,显得格外醒目,格外刺眼,格外的”让李密羞怒不已。

 李言庆,,我与你,誓不两立!

 夜幕降临,洛水的呜咽声,似乎是在为逝者哭泣。

 李密坐在大帐里,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王伯当、王当仁兄弟。李公逸,单雄信,刘黑阁祖君彦,还有伤势已痊愈的程咬金,分列两旁,一个个,脸色阴郁,只喝酒。无人开口。

 “直娘贼,这黑石关怎地如此难啃?”

 房献伯忍不住大帐中这沉闷的气息,忍不住放下酒杯,破口大骂。

 “那李言庆,活像一个蜷起来的刺猬,浑身是刺,根本方,法下口。

 密公,在这么打下去的话,只怕儿郎们这心里,受不住啊。”

 祖君彦抬起头“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

 撤兵!

 可这种时候。谁又敢说出这两个字来?大家都明白,黑石关就算打下来,偃师还有个王世充黄雀在后。但是撤兵?如何撤?往哪里撤?此次大战,瓦岗几乎倾巢而出。且不说黑石关这边死了这么多人,虎牢关下,死的人恐怕比黑石关更多。虽说拿下了新郑城,杀死了箕山府张季询。击溃了庞玉、但此次作战的目的,并没有达到。

 要知道。瓦岗如今,可是没有多少存粮了”

 瓦岗寨需要大批粮草作为基础!这一点从李密上瓦岗的第一天,就已经确立下来。如果说此前大家还不甚在意的话。开以后。因粮草匿乏,而致使瓦岗人心浮动,更出现了许多逃兵,已提醒了各路首领。

 没有一个稳固的根基,势必难以成就大事。

 东郡瓦岗,乃四战之地不足以为依托。李密的战略眼光。也随之凸现出来,荣的重要,为所有人知晓。

 打不下蒙郡,接瓦岗寨的命运。必然是四分五裂。

 到了这个份上撤兵,莫说这帐中的所有人心有不甘,在虎牢关的孟让李文相郝孝德等人,又会如何想?

 虎牢关下,消耗的可全是他们的人马啊!

 这些盗匪出身的家伙,说不得仁义。有好处的时候就俯首听命,一旦失利,必将翻脸无情。

 瓦岗,能承受得起这种打击吗?

 一时间,大帐中再一次出现了死一般的沉寂。

 “启禀大王。魏书记押运粮草抵达营内,如今在营外求见大王。”

 “魏玄成来了?

 哈哈哈,孤之张子房至矣,快快有请。”

 魏书记,就是魏征。

 自魏征献策诛杀翟让之后,其的位益增长。

 名义上,虽然只是一个书记。可实际上,却担负着极为重大的责任。李密占领城新郑之后,一应库府借由魏征掌管。说白了。他如今就好像刘邦的萧何一样,承担着整个黑石关战事的物资供应。

 魏征依旧是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袍。大步走进中军大帐。

 “魏征,拜见魏王。”

 “快坐快坐,玄成这一路,可是辛苦了!”

 李密一脸笑容,招呼魏征落座。

 “怎么样,后边都已经打理妥当了?”

 魏征抬躬身道:“新郑城库府都已经清理完毕,一应辐重,皆运抵九山囤积。另外。臣又从两县征召青壮一万六千人,已补充大王的兵力。如今这些兵马,都聚集在九山寨中。

 臣听说大王战事不利,八风营损失惨重所以在九山寨,请秦膘骑先行补充了兵力,而后托付他练兵马。不出十,九止。寨兵马就会抵达黑石关。只是不知大王这边。情况又如何?”

 这魏征,果真厉害啊!

 一下子带来了一万六千人马。实在是及时雨。

 不过当魏征询问战卓进展的时候,包括李密在内,所有人都出了惭愧之

 看看人家的成绩,在看看黑石关这边,,

 李密道:“玄成,此事一言难尽,孤王有愧啊!”他长叹一口气,把黑石关下连战况一一说明。而后苦笑着道:“玄成,如今黑石关战事不利,而偃师隋军,又在旁虎视眈眈。虽则王世充一派不会出兵的模样,可狼子野心,孤焉能不知?

 他想做黄雀。可孤却不想做那螳螂。只是如今战事胶着。孤骑虎难下,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密还算坦诚,没有半点遮遮掩掩。

 魏征听罢,顿时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抬起头,看了看李密,又环视大帐中众人。

 犹豫一下后,轻声道:“大王。既然黑石关一时片刻无法攻取,何不假虞灭键,取那偃师呢?”

 “偃师?”

 李密苦笑道:“玄成,孤不是不想取偃师,而是那偃师如今已有所防备,想要攻取,只怕很难。

 魏征微微一笑,手中青绢折扇刷的打开,透出无尽潇洒姿态。

 “大王想要即刚取黑石关,魏征无能为力。

 但若要想攻取偃师,魏征倒是能助大王一臂之力。王世充声名响亮。实则无能之辈。征有一计,可令王世充,全军覆没。”

 刹那间,大帐之中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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