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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父子情(中)
 窦家老宅,位于洛城外。

 别看郑言庆和窦奉节那么,可相四年,除了三年前那一次比试之外,言庆没有来过窦家。

 无他,言庆的身份和窦家这等望族相比,相差实在太大。

 且不说窦抗如今是一方太守,更是皇亲国戚,事实上窦家子弟官居高位者人数不少。窦贤是千牛卫将军,窦琮是虎贲郎,窦威是洛别家,还有唐国公,楼烦太守李渊的夫人,也出自窦家…杨素满门为官,指责者众多;可窦家满门为官,却没有多少人指责。窦家信奉道学,讲究无为而治,从不参与权利的争斗。

 也许,这就是窦家始终屹立的原因。

 言庆虽有名气,而且已归宗郑氏,但并没有缩减这种差距。

 官与民,有着天壤之别。你名气再大,不为官,始终难以进入这个时代的核心。

 郑言庆来到窦府门外,请门子通报窦奉节。

 自家事自家清,哪怕窦威再看重他,他也不能冒昧求见窦威。这是就是规矩!

 前世仕途中混了那么久,言庆对这规矩非常了解。

 他不能直接求见窦威,但并不妨碍他通过窦奉节,与窦威对话。

 门子很快通报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窦奉节急匆匆的从府中跑出来,见到郑言庆,他喜出望外的同时,更多的则是一种惊奇“言庆,你怎么跑来了?”

 “难道我不能来嘛?”

 “来得来得,怎么来不得呢?嘻嘻,我正说明天要去找你,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我爹爹回来了!”

 “啊?”

 窦奉节的父亲名叫窦轨,其父窦恭是窦威的兄长。此前,窦轨一直在巴蜀为官,所以言庆和窦奉节交往这么久,也只是听说过窦轨的名字,却没见过窦轨本人。

 不过他却从其他渠道得知,这窦轨情刚直,武艺不俗。

 郑言庆把马缰绳丢给了门子,和窦奉节一起走进窦家府门。一边走一边问:“奉节,你爹爹不是在巴蜀为官,这次回来,是不是不再去了?”

 窦奉节脸上,出黯然之

 “还要去!”他轻声道:“听叔祖说,爹爹这一次因政绩卓著,加之又平定了一场巴民之,所以从资县尉而升为资郡西曹掾。以后回来怕是更加难了…”

 “那你…”“我想和爹爹一起去,可爹爹说,要我留在洛,好好读书习武,不肯带我去。”

 那话语中,带着很重的委屈。

 想来窦轨属于那种工作狂,害怕带着窦奉节去,会耽误了工作吧。

 伸手轻轻搂了一下窦奉节,虽说窦奉节比言庆大一岁,可是这个头,却比言庆矮了些。

 “对了,言庆你今天来,是找我吗?”

 郑言庆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见你午后没有去竹园,以为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你。”

 窦奉节属于那种很感,很脆弱的孩子。

 他此刻正处于一种很失落的阶段,言庆也不得不斟酌用词。仔细想来,窦奉节对郑言庆的确是死心塌地,视若兄长一样。而言庆呢,却很少去关注他的内心世界。

 想到这里,郑言庆不由得有些内疚。

 窦奉节立刻高兴起来“正好,我爹爹在家里,我带你去引介一下。你不知道,爹爹听说我时常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非常高兴。他还说,有机会要见见你呢。”

 见我?

 郑言庆挠挠头,心中暗自叫苦。

 原本是想要通过窦奉节找窦威,现在倒好,却找到了窦轨…

 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窦奉节往后院走。窦家的老宅,面积可是比郑府大了数倍。也难怪,郑府不过是一家居住而已,窦家的老宅里,却是数家混居。

 各有各的住处,面积自然要大许多。

 东一窜,西一拐,窦奉节领着郑言庆,来到了自家的住所。一个宅中宅,三进庭院,环境倒是非常雅致。言庆走进院子,就见那中堂之上,端坐一个中年男子。

 一部及美髯,浓眉大眼,相貌威武。

 “爹爹,他就是言庆。”

 窦奉节上前,欢笑着跑到了中堂上。

 言庆则迈步走上台阶,向窦轨深施一礼“小侄郑言庆,见过窦家伯父。”

 窦轨虎目一瞪,窦奉节脸上的笑容立刻减少了许多。他放慢脚步,怯生生的说:“父亲,这是孩儿的好友,郑言庆。”

 窦轨这才点点头,哼了一声。

 窦奉节好像小老鼠一样,刷的就溜到了窦轨身后。郑言庆看在眼中,心中轻轻一叹。他大致上明白了窦奉节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原因无他,窦轨想要做严父,以至于窦奉节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会挑出一大堆的毛病,令窦奉节无所适从。

 对孩子严格,并不是错!

 错的是方法和方式…这和后世的父母很相似,往往喜欢走极端:要么是溺爱,不管孩子做什么,父母都说好,一味的惯着孩子;另一种就是像窦轨这种情况。

 也许窦轨很爱窦奉节,但是他不会表达,又要展示出父亲的威严。

 于是乎就横挑鼻子竖挑眼,表面上这样做是对窦奉节高要求,可实际上呢?

 从窦奉节往日的言语中,言庆知道,他非常爱他的父亲,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但是他不敢亲近,哪怕是有什么话,也都会隐藏在心里面,不敢和窦轨表达。

 这一对父子啊…窦轨冲着言庆出笑脸“久闻半缘君大名,今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窦轨是一介武夫,不知如何说话。不过还要多谢你对我家奉节的照顾…我远在蜀中,无法好好照应奉节。他子柔弱,也没什么朋友。能与半缘君结,实为幸事。”

 言庆连声说客气,偷偷的朝窦奉节看了一眼,见奉节垂着头,好像很黯然。

 窦轨是个武夫,但并不代表,他没有眼色,不会思考。

 其实,他也知道郑言庆很少来窦府,今突然登门,恐怕是有事情。窦府中,其余众人大都不在,只有自己和窦威住在这边。言庆断不可能是来找自己的,那么最有可能的事情,就是找窦威。所以,窦轨扯了两句话之后,就把话题往窦威身上拉扯。

 “叔父也时常夸赞你,呵呵,晚饭时还说,你不登门,他不高兴呢。”

 “那是老大人抬爱。”

 “恩,既然你今天来了,若是叔父知道你没去见他,恐怕会不高兴。这样吧,我带你去见叔父。你们都是文采出众的人,比之我这个武夫,想必更有话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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