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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胜负之前
 话分两头。却说曹自从招降刘琮,击败刘备,又抢先占了江陵,迫使刘备残兵退到夏口之后,踌躇满志,立即作了一系列军事部署的调整,准备一口气掉刘备,兼及东吴,进而统一华夏!

 他安排徐晃率部留守樊城兼顾襄,曹仁率部留守江陵,将继续进攻部队的分为西路和北路两支。

 西路军的统帅为曹自己,其手下将领有:虎豹骑将领曹纯曹休各领军五千;近卫军将领许褚曹真各领军一万;厉锋将军曹洪与奋威将军满宠领军各两万,其中大部份为刘琮所降之陆军。至于刘琮所降之水军三万则由水军都督蔡瑁和水军副都督张允指挥。这样,西路军总计兵力为十万,其中一半属于北方军先头部队和曹亲卫部队,另一半则是刘琮降军。

 荀攸、贾诩、陈矫、董昭、陈群等皆为西路军谋士,夏侯渊领军若干负责西路军的粮草。

 北路军则由七军都护赵俨为统帅,奋威将军程昱和丞相军祭酒杜袭、袁渔等为谋士,将领包括:虎威将军于寇将军张辽,平狄将军张郃,折冲将军乐进,破虏将军李典,扬武将军路招,将军冯楷,上述将领连同赵俨自己,共统领北方本部步骑兵八万,加上由水军先锋讨逆将军兼江夏太守文聘所率的两万归降水军,也是十万人马。

 汝南太守李通领军若干,负责北路军粮草的运送任务。

 曹的计划是:兵分两路进攻刘备所在的江夏郡(夏口到樊口一带),期望一举消灭刘备,再视情况进攻孙权。为防止孙权支援刘备,他给孙权送去了恐吓信,同时另派三路人马在东线进行牵制的进攻。

 这三路人马分别是:平东将军陈登领军五千进攻丹郡;威虏将军兼徐州刺史臧霸领军五千进攻吴郡;少量扬州部队则由寿、合肥一线扰庐江郡。

 在采取了上述措施之后,曹军西路从江陵顺长江开始东进(沿长江两岸,水军居中),北路则从襄顺汉水南下,两路兵马呈钳形攻势,会攻江夏的刘备军!

 刘备其实并未闲着,曾由关羽派出了一些小股部队,对北路军进行过节节扰,但看在曹眼里,则是北路军先头部队文聘和乐进接连不断取胜,这使他也十分兴奋。

 但这时却有一个极大的不利的因素发生,那就是无论北路还是西路,都有一些北方士兵出现疾病,这种病来势迅猛,当时称为“风瘟”见于《伤寒杂病论》的描述:“风温之为病,脉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相当于现今的流行脑膜炎)。

 疾病使得部队战斗力大为下降,两路兵马的行进速度放缓。于是,等到北路军到达三江口的时候,遭遇到的已不是刘备兵马,而是江东的八千水军,也就是周瑜让鲁肃带领的先头部队。

 双方通过水战初次接触之后发现,北路曹军虽然兵力众多,但文聘水军只有两万,而且质量不如江东军。同时,虽然船多却载有大量正在生病的陆军。而反观江东部队却是清一的精锐水军,双方刚一接触,曹军船上便有多人中箭着炮。曹军每条船上都是北军占了大多数,站都站不稳,如何还击?反而还需要人去照料。因此文聘在占不到什么便宜之后,只得建议放弃进攻江夏计划,暂且沿长江撤退,向曹的西路军靠拢。

 这时曹亲自统帅的西路军已行进到赤壁附近的江面上,于是北路西路两军乘船在赤壁对岸的乌林会师。

 曹所主持的西路军由于水军较多,而且手下谋士献计采用连体船,行走平稳,因而战斗力较强,江东水军先头部队因此稍触即退。但曹同样面临手下军士生病的问题,因而并没有冒险追击,而是明智地选择了乌林作为大本营,准备进行一番休整,等待疫病过去之后再战。

 这样便出现了曹集中二十万人马于一点,却因某种条件不成,只能守而不攻的局面!这已是犯了兵家之大忌,整个战局由主动变成了被动。

 这种情况,手下谋士岂有视而不见之理?贾诩就劝说曹道:“主公已经击破袁氏,如今又尽收汉水以南,早已威名远著,军势浩大!不如乘此机会返回荆州,利用这一带的富饶,饷劳将士,安抚百姓,使率土之民安居乐业,如此则无需劳师动众,江东也会慢慢稽服。”

 曹一生当中只服郭嘉,至于其它人,一旦意见相左,总是能说出些反驳道理来的。他断然否决道:“文和此言差矣!此时韩遂马腾之徒,尚且狼顾于后,那有安坐郢都以威怀吴会的机会?荆州乃是孙刘之辈必争之地,孙刘仍在,安抚行得通吗?我军既然新平江汉,威慑扬越,正当利用刘表水战之具,荆楚楫棹之利,趁他们惊魂未定之时,一鼓作气将之平!你难道要劝我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而去奢谈安逸吗?”

 恰在此时,手下送来书信,原来是敌将黄盖差人送上的降书,相约战之,将率手下水军先锋两千人前来归降。书中这样写到:

 “盖受孙氏厚恩,常为将帅,见遇不薄;然顾天下事,当知大势,用江东六郡山越之人,以当中国百万之众。众寡不敌,海内所共见也。东方将吏,无有愚智,皆知其不可,唯周瑜鲁肃偏怀浅戆,意未解耳。今归命,志在择主,乞保吴民。瑜所督领,自易摧破。锋之,盖为前部,因事变化,效命在近。书不尽言。”

 曹对贾诩道:“你看,敌方早已胆战心惊,现在就有人要投降!这样的敌人,何惧之有?”

 贾诩无言。程昱却道:“这降书会不会有诈?”曹原本多疑,岂能想不到?但他这时为了证明自己观点正确,自然不能也抱怀疑态度,于是笑道:“二千多人?到了我这里不过大海里的一滴水,即使有诈又怕他作甚?自投罗网而已!敌方有这么蠢的武将吗?我方势大,英雄择主,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恰在此时,手下报告蒋干自江东返回!曹大喜,忙问究竟。蒋干道:“我这次去,发现周瑜雅量高致,绝非言辞所能打动,而且他还对我施了诡计!”曹忙问:“什么诡计?”蒋干笑道:“他竟把与蔡瑁张允往来的密谋书信搁置案头,让我有机会偷看,里面还危言耸听地说要在三之内取承相首级,真把我的智力当成幼时玩伴那阵子了,岂不好笑?”曹道:“可曾把那书信带来?”蒋干道:“既知是假,还带来做什么?我只临摩下几个字,叫蔡瑁来核对一下笔迹,不就知道了?”

 于是蔡瑁被叫来,曹道:“听说你很有些文字功底,如今朝中‘从事中郎’出缺,我想提拔你,请根据这几个字作一段文章给我看看!”

 蔡瑁莫名其妙,却又感激零涕,连忙写下一篇短文留给曹。曹与蒋干带来之字对照后说:“竟有八分神似!”蒋干却笑道:“我既然是只带来几个字,那自然是做足了十分功夫,今只得八分相像,可知是假。”曹仍待狐疑,荀攸说道:“大凡谋反都应注意机密,只需一人联络即可,那有蔡张二人同时俱有书信给周瑜的道理?此不过小儿诡计而已!”

 曹点头,接着问道:“子翼可曾听说黄盖有什么举动?”蒋干道:“他与周瑜似乎十分不睦,宴会上曾争执起来,几乎动手。”便把宴会期间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又说:“还有一件奇怪之事,那杨华据然也出现在宴会之上,而孙权竟派他的妹妹行刺暗算于他,此事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哈哈…这有何难解?我大军占了绝对优势,他们各路诸侯必然分崩离析,各怀鬼胎!互相倾轧,在所难免!这杨华爱占人便宜,必定是触怒了孙权,所以给他个警告!看来他们是联合不起来了,此人不足为虑矣…倒是黄盖与周瑜的争执,我看不假:如要演戏,必定需要扮像十足,打得头破血才对!那有只是口角几句就停止的道理?”

 百官纷纷拜服道:“承相察先机,英明罕见!”曹颇为自得地说道:“周瑜小儿,臭未干!虽有几分门道,却想与我斗智?难道我这里众多谋士都是吃素的吗?传令下去:蔡瑁即起提升为从事中郎,司马长水校尉,封汉亭侯,立即赴任,张允也一并跟随,二人职务则由玠于暂代!”

 贾羽有些吃惊,连忙悄声问道:“怎可这样?”曹也悄声笑道:“我故意要让敌人以为我已上当,同时也可检验我方判断的真假:如果蔡瑁一去,敌人便来进攻,说明这是对方诡计;如若反而不敢攻了,则说明蔡瑁还真是对方内应!因此,烦劳文和兄与他们同行,却不要走远,一旦出现战迹象,则传我命令即刻返回!”贾羽不也为曹心思绵密而叹服!

 曹继续下令道:“周郎既然施此诡计,估计近便会大举进攻!为了保持船只应变灵活,我们不能再用长链锁住船只,改为短链,大船每三条锁在一起,小船的链接则最多不得超过五条!大家这几天辛苦一些,除了伤病员,其余将士尽量都在船上歇息,只要看到黄盖船只来降,便知周瑜大队将到,那时各船均需做好战斗准备!哼,周瑜刘备!这次我要叫你们有来无回!我将无敌于天下!哈哈哈哈…”接着,曹走出舱外,手扶旗杆,站立船头,面对群臣说道:“我自起义兵以来,为国家除凶去害,誓愿扫清四海,削平天下;所未得者唯江南也!今我有百万雄师,更赖诸公用命,何愁大事不成!收服江南之后,天下无事,定当与诸公共享富贵,以乐太平。”文武百官尽皆起谢道:“仰仗丞相福荫,愿得早奏凯歌!”此时哪还有那不识抬举,硬扫曹兴致之人?曹大喜,喊道:“拿酒来!”左右拿酒递与曹和一干群臣。曹一饮而尽,遥指长江对岸道:“孙权周瑜,不识天时,却不知手下已经分崩离析!刘备诸葛亮,竟也以蝼蚁之力,撼泰山,何其愚也!”

 曹饮酒微醉,回顾诸将道:“我今年五十四岁了!如得江南,私下里还剩一个心愿:过去乔公与我厚,我早知他有两个女儿都是国天香。后来由于命运坎坷而未遂心愿,竟为孙策周瑜所得!而今我已新建铜雀台于漳水之上,如得江南,定娶二乔,置之台上,以娱暮年,我的心愿也就足矣!…哈哈哈哈!”

 曹一阵大笑,接着,他取槊立于船头上,一阵狂舞,说道:“我持此槊,破黄巾、擒吕布、灭袁术、收袁绍,深入北,直抵辽东,纵横天下,平生不负大丈夫之志!今江月皎洁,战船林立,面对我人生的最后一场大战,触景生情,怎能不来一曲康慨高歌!”于是作词唱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去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至今。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皎皎如月,何时可辍?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歌罢,群臣尽皆欢笑。忽然座间一人起立道:“承相此言差矣!‘月明星稀’分明是指承相虽然有志,身边将士却是健康无病的没几个!而‘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又隐指大军被困乌林,已成进退两难之势!如今正当两军战、将士用命之时,丞相何故出此不吉之言?”

 曹闻言大怒道:“什么人竟敢扰军心?又败我清兴!”手起一槊,便将那人刺死。直到第二天酒醒,才发现所杀之人竟是扬州刺史刘馥,曾跟随自己多年,立下诸多功劳。此时悔之晚矣!而百官众将心灵之上也就此蒙上一丝难以挥去的阴影…

 才刚唱过“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顷刻之间就草菅人命,真是莫大的讽刺!曹也知说不过去,急忙命人厚葬刘馥,同时又发给他儿子诸多抚恤,再官升一级。

 正在慨叹不已之时,手下侍卫又来请示:“那获罪的随军侍女来莺儿死期已到,是否处决?”

 曹此时心中已是毫无杀意,便道:“带她来见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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