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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血喉宝马
 偌大一个院子,等到介绍完,已经花了不少时间,郑建秋锁上门,两人回转新宅。郑建秋对老宅情有独钟,不时回头,很是不舍。陈晚荣理解他的心情,他之所以介绍得那么详细,就是要陈晚荣了解得清楚些,以免损毁。

 两人刚到门口,只见郑晴从院里出来,笑盈盈的,适才的不悦早就烟消云散了,拽着郑建秋的胳膊,不无撒娇的问道:“爹,您都给陈先生介绍了?”

 “是呀。”郑建秋怜爱的看了一眼爱女,问道:“晴儿,你的事办好了?”

 郑晴不无调皮的道:“当然哦。陈先生,请。”

 “请!”陈晚荣礼节的道声请,跟着父女二人去了宾堂。郑晴代父请陈晚荣坐下,递上一杯热茶。老宅虽是不远,折腾半天有些口渴,陈晚荣接过茶杯,美美的呷了一口,还是青城雪芽,味道和适才的一样可口,暗赞一声好。

 也不等郑建秋吩咐,郑晴穿花蝴蝶般出去了,等她回转时,端着一个镂花托盘,托盘上放着杯杯盏盏的,是菜肴。青萼也随在她身后,端着菜肴进来。

 主仆二人把菜肴放好,青萼拿着托盘出去,郑建秋邀请陈晚荣入座:“陈小弟,请上座。”

 “老爷子,请。”陈晚荣肚子有些饿了,也不客气。

 郑晴挪挪椅子,服侍郑建秋坐下来,这才坐在郑建秋旁边,和陈晚荣面对面。郑建秋提起酒壶筛酒。笑道:“陈小弟虽是第一次来我家,但我和您谈得来,没把您当外人,就做一点家常菜,还请陈小弟见谅。”

 桌上就摆了一个蹄膀,一碗小炖蘑菇,一盘羊,一共三个荤菜,再加上两个时令小菜。正宗的家常菜。

 这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自然是很好的伙食了,郑建秋这样的大户人家用来待客真是简朴。要是爱好饮食地饕餮客的话,肯定以为他很小气。陈晚荣不是这种人,知道他这种人待客不会象马致中和李清泉那样整个满大桌,摆阔气,而是讲品位,追求精细,就算是最平常的家常菜也需要很高深的功力。

 陈晚荣的猜测很快就给证实是对的。郑建秋把酒壶放下。介绍起酒菜:“这是桃花肘子,把桃花捣碎,取其汁浸泡,等到里有了桃花的芬芳,这才用料文火慢慢炖。陈小弟,尝尝。”夹了一块给陈晚荣。

 陈晚荣谢一声,送入嘴里,品尝起来。赞道:“好吃,很好吃!虽是一块肥,却无油腻之感,更难得的是入口即化,自留一股桃花芬芳,宛如行走在桃花丛中。老爷子,好手段!”郑建秋哈哈一笑:“陈小弟,您高看我了,我哪有这本事。这都是晴儿的手段。”女儿如此能干,郑建秋自觉脸上有光,笑得特畅。

 郑晴笑盈盈地看着陈晚荣:“以后还得多仰仗陈先生您,这是谢您的。”

 陈晚荣连声说不敢:“晴小姐但有吩咐,自当尽力。”

 郑建秋的心情着实不错,调笑道:“晴儿,你还不知道,陈小弟的诗也是一绝呢。爹不是说赞青城雪芽的诗。”

 郑晴的好奇心一下子给提起来了,忙问道:“爹,是快念给我听。”

 郑建秋对爱女的要求自是无不应允。先提醒一句:“晴儿,你听了千万别笑,一笑要笑死人。听好了: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郑晴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宛如一泓秋水,不解的问道:“这是诗么?”

 郑建秋强忍住笑,往下道:“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这也是诗?”郑晴和郑建秋一般。自小读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在她眼里要讲究对仗格律韵角。乍闻这种不登大雅之堂地打油诗,还真难以理解,惊奇得眼睛瞪得老大。继而就是以手捂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桌子上着气:“陈大哥,你怎么想出这种诗呢?这诗虽不登大雅之堂,用来佐酒,自有一股轻松劲头,比起对仗工整的佳句更能引人发噱。”

 吃多了大鱼大,再吃点小菜,有不错的口感。这诗作赋也是一样的理,读多了正经的律诗,偶尔品品打油诗,让人耳目一新。这话把陈晚荣的用心说得一清二楚,陈晚荣笑道:“多谢夸奖了。”

 郑建秋这一科打诨,气氛骤然活跃起来。陈晚荣和郑晴之间因数术本来就有共同语言,再有这事,郑晴自觉和陈晚荣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不再称陈晚荣“陈先生”尊称“您”也省了,叫起陈晚荣“陈大哥”了,用起了昵称“你。”

 都是年青人,放得开,陈晚荣的思想观念比起郑晴更加开放,再加上陈晚荣对她很是钦佩,不再叫她“晴小姐”而是直呼其名了。郑晴不仅不觉得唐突,反倒是欢迎喜喜地应承。

 这两个年青人,这么快就粘乎上了,郑晴以后有说话的伴儿了,郑建秋大为放心,自顾自的吃喝,任由陈晚荣和郑晴两人絮叨。

 这餐饭尽而散,等到吃喝足,费时不少,头偏西老大一截子了。再说会话,陈晚荣这才辞别郑氏父女,父女二人一心挽留,要他住一宿,陈晚荣想到明天还要“招人”婉言谢绝了。

 实在挽留不住,父女二人这才把陈晚荣送走,送出老大一程这才依依惜别。

 别了父女二人,陈晚荣心想虽是昨才分别,还是应该去看看陈再荣,他和张德铭的关系极好,张德铭去了兵器监一事更是应该让他知道。主意一定,飞身上马,直去县馆。

 县馆。陈晚荣是旧游之地,很快就到了。陈晚荣是高等学府毕业的高材生,打从心里敬重学子,来到门前勒住马跳下来,牵着青花往大门行去,以示对读书人的尊重。

 现在正是读书时候,朗朗读书声传来,陈晚荣听在耳里,倍觉亲切。仿佛回到大学时代。陈再荣地学舍陈晚荣是知道的,打算直接过去找陈再荣,才走一段路,只见一个先生腋下夹着书本,疾步而来。

 陈晚荣一瞧,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愿赌服输,请他喝酒的齐贤明。还没等陈晚荣说话,齐贤明已经发现陈晚荣了。大步上来,远远就嚷道:“是陈先生啊,稀客稀客,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见过齐先生。”陈晚荣抱拳行礼,直道来意:“我是找再荣地。”

 “您找再荣啊?”齐贤明自从上次见识了陈晚荣的本事,打从心里服气,自觉为陈晚荣效力是很荣幸的事儿,也不等陈晚荣说话。忙道:“您请等着,我给您叫。”转身快步朝学舍行去。

 “谢谢齐先生!”他有如此美意,陈晚荣要不领都不行,只得拉着青花,站在当地等候。一声道谢之词还没说完,齐贤明已经走得远了,很快就进了学舍。

 只一花眼功夫,只见学舍里探出一个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陈再荣,紧接着就是飞也似的冲过来,一把从陈晚荣手里夺过缰绳,欣喜无已:“哥,你在哪里买的马?这可是宝马呀!”

 青花的骨相、脚程、耐力均是不凡,说是宝马一点也不过份,当然要把颈中地红斑除外。陈晚荣知道他爱宝马,见了青花这等好马如此惊喜是情理中事,笑道:“还行吧。”

 “哥,你也说得太轻巧了。这样的马行八百里不会有问题。”陈再荣左手牵着缰绳,右手在青花头上摩挲,额头触在青花脸上,不住晃动。青花也不认生,好象陈再荣是好朋友似的,摇头甩尾,打着响鼻。和陈再荣亲热起来。

 瞧着一人一马的亲热劲。陈晚荣真想说这马给你地,只是顾虑到陈再荣不能接受青花颈中有红斑一事。这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就在陈晚荣转念头这当口,陈再荣已经发现了青花的秘密,右手在青花的脖子上不住抓挠起来,不经意间看见红斑,惊奇得跳了起来,声调提高了许多:“哥,你在哪里买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么?这是血喉宝马!血喉宝马呀!”

 陈晚荣原本想为青花辩解一番,没想到他却是如此惊喜,好象叫化子捡到宝似的,不由得愣住了:“什么是血喉宝马?”

 陈再荣左右一望,拉着陈晚荣道:“哥,我们到那里去说。”陈晚荣知道他是不想有人听去,只得随他来到一个无人地角落。

 一边抚着青花,一边打量四周,确认没有人,陈再荣这才低声音:“哥,这血喉宝马是所有宝马里面最难得的了,万中无一呀!”

 陈晚荣想起牛大眼对青花既是爱,又是忌地,视它为大凶之物,口问道:“不是说颈中带红,是穿喉之象么?”

 盯着陈晚荣老一阵子,陈再荣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哥,是哪个半吊子给你说地?”

 陈晚荣只得把青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陈再荣听得直拍手掌,骂起来:“牛大眼呀牛大眼,你是不是长了一双牛眼睛,就净说瞎话。”瞄了一眼很是瞪的陈晚荣,解释起来:“哥,说血喉宝马难得,并不是说它的骨相奇异、脚程快捷、耐力悠久,而是说这种马地经历比起其他的宝马曲折了许多。”

 停下来,略一整理思路,接着道:“哥,这么给你说吧。古之宝马有绝地、翻羽、奔霄,这些马的骨相奇特,异于寻常之马,再加上一致,没有杂,是以很容易为人所重视,只要眼神不是有问题的人,都知道是宝马。

 “这血喉马就同了,要论骨相、脚力、耐力其实并不比别的宝马强,只是它们的经历太过坎坷,一个不好就给人视为大凶之物,认为会不利于主人。给杀了。是以,一万匹这样的血喉马难得活出一匹。正是因为这点,有人叫这种马为厄运,意思是说它们地命途之舛,能活出来的更是奇迹。

 “象青花这样地马,多为人盘中美味了,青花能活出来,实是一个异数。这个牛大眼,相马虽是半吊子。却有这等仁慈心肠,倒也难得,就看在他这份仁心上,不骂他蠢材了。”

 陈再荣彬彬有礼之人,难得骂一回人,居然骂起牛大眼了,可以想见牛大眼有多糟糕了。

 想起青花的奇特经历,陈晚荣不得不承认陈再荣说的很有道理,相形之下“骐骥服盐车”还是幸运的。至少还有命在:“我也是一时心软,这才牵走,没想到却是捡到宝了。”

 陈再荣笑嘻嘻的道:“牛大眼这是自作自受,明明养了一匹难得的好马,居然给他当作大凶之物,什么眼神?”

 “你喜欢马,家里一直没钱,没给你买马。再荣。既然青花没问题,就给你了。”陈晚荣对陈再荣着实喜爱,青花虽好,跟着自己是无用武之处,不如给陈再荣更能派上大用场。

 陈再荣笑道:“哥,我倒是想要,可青花不肯呀。”

 陈晚荣给他的话弄糊涂了,正不明白间,陈再荣轻喝一声。一把把陈晚荣拉开,才避过了青花地一蹄子。青花自从跟了陈晚荣,一直很听话,就没见过它对陈晚荣撂蹶子的事,真想不明白。

 “哥,你以后千万不要说这种话。”陈再荣知道陈晚荣听不明白,给他解释道:“哥,好马和贞烈女子一样,跟定了主人就不会背叛,你说要把它给我。青花能不发脾么?好马认主,就是兄弟也不行。”

 宝马恋主的事,陈晚荣是知道地。关二哥死后,赤兔马“绝食”而死,让后人叹息不已,陈晚荣这才明白自己犯一个错误,欣然点头道:“行。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有机会。再给你买一匹就是。”

 陈再荣对马有着特别的了解,一打开话匣子就有点收不住:“哥。你不知道,血喉马最适合武将了,骑上血喉马上战场,必有意想不到的斩获。”

 他要是说“哥,你骑上血喉马做化工无往不利”陈晚荣肯定说“然也”上战场这事就别提了。陈晚荣既无从军的想法,更无上战场杀敌的本事,没有练过武艺,连刀都不会使,菜刀要除外,仅仅骑着一匹好马就能杀敌,有意外的斩获,怎么可能?打死陈晚荣也不信。

 迸人牵强附会之说太多,陈晚荣根本就不信,当笑话听地,不住摇头。陈再荣一下子急了,解释起来:“哥,你还别不信,这可是《伯乐相马经》地不传之秘《异马篇》里说地。”

 “伯乐相马经?”陈晚荣只听过“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的说法,知道伯乐是一位很了不起地相马师,就是没有听过《伯乐相马经》。

 陈再荣不得不再给陈晚荣细说:“哥,伯乐是一位很了起的相马师,经他相过的宝马何止千万之数,凡他相中的马肯定是宝马。伯乐把他相马地经验写下来,这就是《伯乐相马经》,传于世,受益者不知凡几。牛大眼用的就是伯乐相马经,可叹的是他只得其皮,未得髓,至于他称道的那个相马师,就更可笑了,全是骗人的。

 “只是,《伯乐相马经》的不传之秘是《异马篇》。所谓异马,就如青花这样的马,身上带有与众不同之处,主要是在色彩,也有骨相异于宝马,而是宝马的宝马。这个牛大眼,肯定没有学过《异马篇》,要不然不会放过青花这种好马。”

 既然是不传之秘,牛大眼当然是不知道了,这还用说么。陈晚荣很是惊奇的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地?”

 “师傅教的呗!”陈再荣一想起师傅,不由得,很是兴奋,脸上泛着红光:“师傅他老人家学识渊博,学究天人,这《异马篇》又怎能不晓呢?”

 对陈再荣的师傅,陈再荣一直好奇,抓住机会问道:“你师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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