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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压力(三)
 () “揍死他们!揍死他们!”

 聊城运河码头,非常繁华,一处空旷的广场上,搭着高台,高台上绑缚着十个金钱鼠尾之辈。高台周边,全是看热闹的人,群情奋,正在那里狂呼。听闻荆州军要公开处死被俘的鞑子,甚至有人专程从济南、德州、青州赶来,就是为了亲眼目睹鞑子的末日。

 老百姓一看到鞑子,恨意十足,恨不得上前生啖其

 “把他们千刀万剐!”

 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还特别高。人群愣了愣,马上爆发出更为狂热的呼声:“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老百姓一边喊着,一边拼命往前挤,急的,就要越过荆州军的警戒线,跳上台去,试图狂揍鞑子出气。

 眼见得兵丁挡不住狂热的百姓,一个面相凶恶的将军跳上台,声若洪钟,吼道:“荆州军在辽东拼死作战,前后有四千余将士伤亡,歼敌万余,好不容易抓住了数百俘虏。今天,这十个鞑子就送给大伙出气,有仇的,就上来揍鞑子!”

 “一个个地上来!”

 “你,就你了,看你两眼通红,应该与鞑子有不共盖天之仇!”

 面相凶恶的将军手指着一个汉子,大声叫道。

 这名汉子颇为瘦弱,爬上台后,选中了一个最为强壮的鞑子,正飞脚踹去,却听见这个鞑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懦弱的南蛮子,现在揍老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放开老子,一对一地打一场,要是这样能打死老子,老子死了也心服!”

 汉话,鞑子居然懂汉话!

 跳上台的汉子愣了愣,怒道:“老子现在就揍你怎么着了?你牛气冲天,如何被荆州军捉住了?”

 说完,汉子飞起一脚,踹在了鞑子的肚子上。鞑子如同虾米一般,弓身倒在地上,脸部肌几乎扭曲。

 汉子的眼睛如同火烧一般,叫道:“这是为我爹踹的!”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鞑子继续嘶吼道:“没种!南蛮子都是没种的,有种的就与老子放对!”

 台下本是吵吵囔囔的,听到鞑子的叫嚣后,不免暂时失声,一片安静。老百姓看着强壮彪悍的鞑子,自付不是对手,脸上出羞愧之,无一人敢上台接战。

 但是,骄傲的大明人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他们一个个将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直捏得手指发白,不停地颤抖。*-W-W-W-。-S-U-I-M-E-N-G-。-C-O-M-*

 可忍孰不可忍!

 汉子站在台上,一张脸涨得通红,直气得浑身颤抖。最终,汉子咬了咬牙,索豁出这条命,正准备吼“放开他,我与他放对”时,忽然被凶恶的将军拉到一边。将军低声说道:“好样的,拿命来出一口气!不过,你不是他对手,让我来!”

 说完,将军望了望台下黑的人群,暗自叹了口气: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铸就的就是这帮手无缚之力的百姓?哎,武道没落至此!悲哀!

 将军不顾寒风凌冽,将袍子解开扔在一边,对着叫嚣的鞑子,眼睛里出狠戾的光芒。

 “敢欺我大明无人?本将军就陪你过几招,让你见识一番什么叫汉人的武勇!”

 将军正准备令人解开这个鞑子,忽然一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纵跃上台,挡在了将军的面前,风淡云轻地说道:“将军的职责在于临阵决机,此等殴斗之事,交给在下!”

 说完,也不管将军是否同意,除去了挡风的外衣,出虬结的肌

 将军原本怀疑中年人是不是鞑子的对手,但看到肌后,彻底放下了心,道:“壮士小心!”

 中年人头也不回,轻蔑地瞅着刚才叫嚣的鞑子,道:“欺大明无人?你们十个一起上来,我一人打你们十个!”

 说完,中年人往前跨了一步,离鞑子更近。将军顺着中年人的方向一看,直吓了一跳,看望中年人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在中年人挪步的地方,分明出现了两个指许深的脚印!

 台子用粘土夯成,上面还洒了生石灰,坚硬无比,也就是说,这名中年人是个练家子!

 鞑子也发现了这两个脚印,脸上出深深的惧意。他当然想十个人群殴中年人,但这话如何说得出口?

 反正死到临头,被中年人一下子打死,总好过被南蛮子一拳一脚地殴死!

 “解开我!我与你放对!”

 鞑子叫嚣着,被两个军士解开了绳索。鞑子浑身一zì yóu,呀呀呀地怪叫冲向中年人,紧捏的拳头,如碗口一般大小,冲着中年人的脸庞直击而来。

 中年人不闪不避,左肘弯曲,方位拿捏奇准,击在了鞑子的手腕处。哪想到鞑子的拳击只是虚招,力未用老,便即收招,左拳望着中年人的肚子打来。

 不过这已经晚了,中年人的右脚忽然抬起,一个狠踹,将鞑子踹翻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中年人毫不迟疑,抢步上前,一脚踩在了鞑子的膝盖处,只听见噼啪一声,骨头碎裂,鞑子发出凄厉的惨呼声。中年人又一脚踢去,将鞑子踢得飞起来,扑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只剩下出的气,没有入的气。

 中年人冷笑着,望向其余几个鞑子,喝道:“还有谁不服?”

 其余几个鞑子战战兢兢,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没有一人敢上前战。

 中年人喝道:“敢欺我大明无人,这就是下场!”

 说完,头也不回地跳下高台,消失在人群中。

 台下爆发出震天响的呼号声,久久无法落下…

 人群中,周望看着中年人的背影,默然半晌,方叹道:“武道虽没落,总算还有恢复的希望…怕就怕没了血!”

 叹完,周望对左右说道:“走…”一行人穿出了人群,望着军营而去。

 周望此行,主要就是不忿于林纯鸿按兵不动,前来劝解林纯鸿放弃谋求劳什子的爵位,与鞑子开战。

 周望离开码头后,急急向军营而行,离军营还有三里,就被哨兵发现,哨兵前去阻止,验过身份后,发现是都督府都督,只吓得发傻,立即飞速通报。

 大概了等了盏茶功夫,张杰夫亲自来周望,并未看见林纯鸿的身影。

 周望问道:“都督不在营中?”

 张杰夫脸色变幻,沉片刻,最终咬牙道:“都督在聊城货栈中,属下还未通报!”

 周望道:“赶紧通报都督,就说我有要事相议。”

 张杰夫嗫嚅了半天,既不答应,又不说原因,就是不挪脚步。

 周望大怒,喝道:“到底发生了何事?马上通报都督!”

 张杰夫还是不动,恭恭敬敬地答道:“周都督舟楫劳顿,还请稍稍休息片刻!”

 周望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厉声吼道:“张杰夫!捣什么鬼!信不信本督将你就地正法!”

 张杰夫心里叫苦不止,林纯鸿的确在聊城货栈中,而且还和崔玉儿在一起,此情此景,张杰夫如何敢去打扰林纯鸿?

 张杰夫万般无奈之下,鼓足勇气,咬着牙说道:“都督就是将我正法,我也只能建议都督先休息片刻,容我汇报再说。”

 周望心里一动,心里顿时如明镜似的,猜想林纯鸿很可能在白宣yín。想到此处,周望差点气炸了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随口说了声“明白了”,便往营中而去。只留下张杰夫站在那里,如同傻了一般。

 直直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林纯鸿方才从崔玉儿房中钻出,从聊城货栈来到了中军帐。

 货栈距离中军并不远,几乎是比邻而居。军中不允许家属留宿,林纯鸿自然不会带头破坏规矩,而是将崔玉儿安置在货栈之中。

 张杰夫赶紧上前通报。林纯鸿听了,不免大喜,说道:“说是明到,今天就到了,周都督赶路还真急…”

 张杰夫正待汇报刚才之事,却见周望铁青着脸,往中军帐这边直直而来。张杰夫脸色大变,心里不住地叫苦,无奈之下,只好告退。

 林纯鸿见周望脸色不对劲,心里大奇,不知出了何事,正待相问,却见周望行了标准的军礼,语气生硬地说道:“鞑子已在眼前,属下请都督立即派兵驱逐鞑子!”

 林纯鸿回了礼,说声“不急,不急”,将周望拉入帐中,边走边说道:“左右无人,岳父何必如此?看起来倒生分了。天武军扩军为军团,进展如何?”

 “回都督,进展顺利。只是,属下认为,再多的军队,要是不用,也是枉费。”

 周望话中带刺,林纯鸿不免变了脸色,冷声道:“岳父有何不满,还请直言。”

 周望于林纯鸿,亦师亦父,再加上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容不得周望有半分退缩,当即说道:“你和我,于鞑子既有家仇,也有国恨,当初你也是口口声声说与鞑子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时至今,鞑子就在眼皮子底下肆掠,老百姓痛不生,为何去按兵不动,图谋那百无一用的爵位?”

 林纯鸿心里松了口气,正待将自己的计划告知周望,哪想到周望连气都不一口,接着说道:“图谋爵位倒也罢了,应该算作与朝廷博弈的一部分。但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常言道,温柔乡英雄冢,如果在女人怀中消磨了斗志,于己于荆州,都不是什么好事。”

 周望不再自称属下,反而以岳父的身份,规劝林纯鸿不得沉于女,让林纯鸿哭笑不得:周望也太直了,这世界,哪有岳父规劝女婿不要与小妾厮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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