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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各取所需
 林纯鸿安排思南长官司死伤的人由彭新等人押送至要道上,扔在那里,自会有思南的人来接,不需费神。晚上,伐木工们都神色郁郁,连吃饭都没精神。林纯鸿见状,大声道:“今天我们是打了胜仗,虽然折了两个兄弟,但也把思南的人打得落花水!兄弟们都是两个卵蛋夹一吊的人,难道都怕了?”

 大部分人都沉默,只有几人喊道:“咱们怕过谁来?要怕,早滚蛋了!”

 林纯鸿盯着这几人,大声赞扬道:“很好!都是爷们,大不了身死吊朝天的。现在大伙也明白,思南的人肯定会对我们报复,你们怕不怕?”

 仍然只有那几个人喊道:“不怕!”

 “难道你们都没有卵蛋?大声点,听不见!”

 “不怕!”更多的人喊道。

 “怕不怕?大声点!”

 所有人都站起来,大声喊道:“不怕!”更有几人兴奋得跳上桌子,拍着木盆。

 冲天的嚎叫让所有的人血气上涌,一时忘记了悲伤。

 “很好,今天我们要选出有血的汉子,以后不用伐木了,专门训练,和思南的人拼下去!愿意战斗的汉子就往前走一步!”

 十几个人毫不犹豫的往前跨了一步,其他人见了,怕被人瞧不起,也赶紧上前一步。

 林纯鸿见所有的人都上前一步,脸上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大伙都是好汉,都是真正的男子汉。但是我们也得生活,还需要人伐木,只能在里面挑选一批人出来专门杀敌。周叔,你选一下吧。”

 周望见林纯鸿鼓舞大伙的士气,颇有可取之道,虽说他鼓舞士气的法子比林纯鸿更为有效,但也由得林纯鸿自己发挥,毕竟,鹰必须自己学会飞翔。当下听见林纯鸿的吩咐,应一声“诺”,便根据今天战斗时的表现和个人的身体状况,挑选了二十四人。

 被选中的二十四人无不觉得骄傲,这说明自己比没有选中的人强。林纯鸿见二十多人站在那里,吼道:“以后大伙的安危就靠兄弟们了!”然后转身对所有人喊道:“以后大家在一条船上,绝不让思南的人抢了我们的饭碗!”

 底下声雷动,没有人考虑思南的壮丁有3000多人。

 包括林纯鸿、周望和六个打猎的,还有选出的二十四人,现在能战斗的人达到了三十二人。加上上次缴获的刀,勉强能让每个人拿着一把铁制的武器,但还是非常混乱,尤其缺少盾牌。周望和林纯鸿在战斗中发现,三人战组的防护兵一手持刀,一手持盾,也就是所谓的刀盾兵,效果最好。李叔看见缺盾,献策用山里的特殊处理过的藤编织盾牌,林纯鸿大喜,马上命令李叔和张小成专门制作藤甲。而林德海、林德绍和郭铭彦依然率领三个伐木队,只是每个队人数减少了。

 虽然大伙均不知道思南有3000多壮丁,一旦报复起来,势必是雷霆风暴。但林纯鸿和周望却非常担忧。林纯鸿和小戴子一刻也不耽误,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往大田千户所而去。

 一路上,林纯鸿颇有点心神不宁,毕竟他从未与冉之焕接触过,也不知道冉之焕能否看在银钱的份上,将以前的过节放在一边。万一冉之焕狠下心来,自己和小戴子估计很难逃出命来。

 林纯鸿转头看了看小戴子,发现这小伙子活蹦跳的,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前行的危险,林纯鸿暗暗称奇,不由得问道:“小戴子,咱们去大田,前途殊难意料,你一点也不害怕?”

 小戴子想也不想,张嘴就道:“跟着林三哥,有什么好怕的?”

 林纯鸿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自己都有点忐忑不安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偶像崇拜的力量?

 林纯鸿拍了拍小戴子的肩膀,道:“等到了大田,你就别进堡内了,在外面把自己藏好,一天之内我不出来,你就马上回去!”

 小戴子颇不愿意,正准备反驳,林纯鸿决然道:“这是命令,你要是不从,以后就别叫我林三哥!”

 小戴子无奈,只好答应林纯鸿的要求,心里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

 大田千户所离隔河岩大概七八十里远,林纯鸿和小戴子一路翻山越岭,两才赶到千户所。两人发现,千户所位于典型的河谷地,一条清澈见底的河穿城而过,河谷的坡地上建有吊脚楼,数以百计的吊脚楼随着地形的起伏变化,层峦叠嶂,鳞次栉比,蔚为壮观。

 留下了小戴子,林纯鸿仔细看了看堡内,发现并无任何异状,方才叩堡门请求拜见冉之焕千户大人,一个亲兵带领林纯鸿到官署会客厅,等待千户大人的召见。

 这让林纯鸿惊奇不已,难道冉之焕根本不知道自己伤了一个百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都过去半个时辰了,冉之焕依然没有出现,林纯鸿心里不停的打鼓,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

 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林纯鸿终于等来了四个亲兵,亲兵二话不说,一起扑上去,将林纯鸿绑了起来,一边绑还一边骂道:“哪里来的刁民,居然敢伤我们百户大人?不想活了!”

 林纯鸿也不反抗,只是平静的说道:“千户大人在哪里?我要见大人!”

 一个亲兵骂骂咧咧:“死囚!千户大人岂是你能见的?”

 林纯鸿推测,冉之焕必在附近,乃大声叫道:“我正有一个大富贵送与千户大人,误了大人的好事,你们担当得起么?”

 冉之焕依然没有出现,林纯鸿不死心,对亲兵怒目而视,故意大吼道:“大富贵!你们误了事,千户大人非杀了你等不可!”

 不出林纯鸿所料,冉之焕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个吏目进来,走到林纯鸿近前,用慑人的眼神瞅着林纯鸿。林纯鸿看了看冉之焕,那冉之焕生的一幅好皮囊,相貌威武,脸边络腮胡子更是衬托出他那英武之气,林纯鸿暗自腹诽:纵使一幅好皮囊,也是那银样镴头!

 冉之焕瞅了林纯鸿半晌,方冷声道:“偷伐千户所树木,持刀械拒捕,伤朝廷官兵,大胆狂贼,那可是谋反,要杀头的,你还有何话可说?”

 说完,冉之焕大喇喇的往主位上一坐,眼睛再也不瞅林纯鸿。

 林纯鸿心念电转,瞬间决定避重就轻,乃言道:“草民属下尽是乡野村民,不识地界,可能真的进入了大田千户所的辖区,也是无心之失,还望千户大人见谅。至于错伐的树木,草民情愿高价补偿。”

 林纯鸿刻意加重了“高价”二字的语气,暗示冉之焕,自己接受他的勒索。林纯鸿知道,伤朝廷官兵一事可大可小,冉之焕即便借此事杀了林纯鸿,从法理上也说得通,还不如不提此事,只要他接受了冉之焕的勒索,此事自然无关紧要。

 果然,冉之焕在听了“高价”二字后,迅速和吏目换了一下眼神,得意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事?”

 林纯鸿提了提气,力图使自己镇静下来,上前一步,问道:“草民有个疑问请千户大人指教,要是军户自己伐了大田的树木,需不需要赔偿?”

 吏目大声道:“军户伐了木,我们自己来处理,轮不到你来管。你们伐了,赔钱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吏目见林纯鸿啰嗦,忍不住就把自己目的直接说出来。

 林纯鸿问道:“请问千户大人需要我们赔多少?”

 冉之焕和吏目见林纯鸿问出这个问题,都松了一口气,吏目拿出一只手,张开手掌,说道:“这个数目!”

 “五十两?”林纯鸿试探道。

 林纯鸿的态度怒了吏目,吏目不耐烦的回道:“五千两!”

 林纯鸿大吃一惊,忍不住心里骂道:真他娘的够黑的!

 林纯鸿苦着脸,说道:“可怜我们从去年开始伐木,至今还没有卖够三千两,大人让我们从哪里筹集那么多的钱?”

 吏目大声吼道:“我管你们从哪里筹钱,你们必须赔那么多!否则…哼哼!”吏目右手狠狠往下一划,来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林纯鸿越发的凄然绝,这表情并不是完全作伪,内心的痛苦也是实实在在的。

 这时冉之焕说道:“见你们也是实诚人,养家糊口也不容易,赔三千两怎么样?”敢情冉之焕和吏目已经约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三千两我们怎么拿得出来啊?”林纯鸿不停的喊穷。

 吏目和冉之焕见林纯鸿还在讨价还价,脸色顿时黑起来,怒火马上要爆发出来。林纯鸿见此,马上说道:“两位大人,草民有个法子,让大田千户所每年得到赔偿3000两以上。”

 冉之焕和吏目一听,眼睛发亮。本来他们准备这次勒索个3000两,做成一次买卖完事,没想到林纯鸿说每年可以给3000两以上,纷纷来了兴趣,赶紧吩咐林纯鸿继续说。

 林纯鸿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下去,没想到冉之焕等得不耐烦,吩咐亲兵松绑,让林纯鸿坐下再说。林纯鸿也不客气,松绑之后,活动活动筋骨,一股坐下来,放松一下自己可怜的脚和腿。

 “是这样的,在我们那里伐木,每个工人平均每月能领到三两银子,如果千户大人派出一百人到我那里伐木,一年光工钱就有三千六百两,这三千六百两就归大人了,至于大人给派出的人发多少工钱,那就由大人决定了。”

 冉之焕和吏目一听,满眼放光,但不好意思当着林纯鸿的面商议此事。冉之焕叫道:“小栓子,带客人到后厅就坐,上好茶。”说完,便称自己有急事需要处理,与吏目出门而去。

 林纯鸿暗自好笑,随着小栓子来到后厅,品茶继续等待。

 冉之焕和吏目进入书房,便开始讨论这个法子的前景。吏目提出可以自己伐木,冉之焕见林纯鸿可以给工人开出这么高的工资,肯定利润丰厚,也有意自己伐木,但想到一则大田千户周围都是崇山峻岭,以前也不是没有伐过木,都运不出去,二则施州卫见到大田千户所有了发财的买卖,肯定会一手,到头来自己不一定能得到多少钱,便把这心思放在一边,认为自己只管拿钱便可,省心又省力,也不用cāo心去卖。至于派多少人出去,两人恨不得把所有的壮丁都指派出去,但考虑到这里的千户所也需要运转,加上军户逃亡严重,足额率不足六成,最后咬了咬牙,决定派三百个身强力壮的人出去。

 至于被林纯鸿所伤的百户,冉之焕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等林纯鸿再次见到冉之焕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冉之焕考虑到林纯鸿是他的财源,便客气的备下宴席款待他。

 林纯鸿叫来小戴子,一起参加宴席。四人在宴席上推杯把盏的,好不热闹,似乎几人是多年的生死之。酒到半酣,冉之焕说道:“林兄弟你也知道,现在的千户所穷啊,几千人的吃喝拉撒全靠我,大田这个地方穷山恶水的,种点东西不容易,把我给急得跟什么似的。幸亏林兄弟你想出这个法子,也算帮了我一个忙,以后三百个兄弟就交给林兄弟了。”

 林纯鸿拍着脯道:“千户大人放心,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定要让他们过神仙般的生活。只是兄弟我有个难题啊,还请千户大人帮忙。”

 “林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的,一定尽力。”

 “千户大人你也知道,我们伐木也需要一些工具,绳子啊、斧子啊之类的,现在我那边每次买这些东西都要花不少的钱,要是有工匠帮我们造就好了,千户大人这里有工匠,您看能不能借我用用?”

 冉之焕眼珠一转,说道:“林兄弟啊,工匠可是个宝啊,我们这里一刻也离不开,这的确是个难题。”林纯鸿听了,不住的暗骂这家伙黑到极点,说道:“嗯,工匠确实是宝,要不工钱按五两银子算?”

 冉之焕叹了口气,说道:“钱是小问题,说钱就生分了。我这里尽力的给你挤一些吧。”

 林纯鸿大喜,拿起酒杯敬道:“多谢千户大人,我这里先干为敬了!”说完一饮而尽。

 冉之焕也高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听闻林兄弟前段时间和思南的蛮子起了冲突,杀了他们二十几号人?”

 林纯鸿立即神色黯然,说道:“是啊,思南的蛮子不讲理,不让我们在那里伐木,结果起了冲突,还伤了我十几个兄弟,我正愁这些狗蛮子会报复呢!”

 冉之焕笑道:“现在林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他们要是胆敢再动手,非要剿个犬不留!”

 “有千户大人撑,我就放心了,只是他们来了,我们也不能只挨打,但兄弟们都是赤手空拳的,如何和他们相争?”

 冉之焕心知林纯鸿又有要求要提,只看着他会提什么要求。

 林纯鸿接着小声说道:“我们现在就缺武器,不知大人能不能卖我们一批?”冉之焕大惊,心想这个土包子可真敢想,忙义正词严的说道:“军国利器,岂能私自买卖!”

 林纯鸿忙拜道:“我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希望大人不要介意。”

 冉之焕向林纯鸿眨了眨眼睛,说道:“说说又不是什么罪过,喝酒!”

 林纯鸿了然于,也叫道:“喝酒!”

 一顿宴席直喝到三更方散,第二,林纯鸿单独找冉之焕,敲定了买卖武器的钱数和数量,双方均对彼此的合作感到满意。林纯鸿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带着小戴子回隔河岩,冉之焕直送出十里远方回。

 四后,一千两首付款押送至大田千户所,冉之焕见之喜不自胜,立即派出三百名军户和四十名工匠前往隔河岩,临行前还训话道:“到了隔河岩,什么事情都听林兄弟的,如果哪个不听话,我饶不了他!”军户被冉之焕欺惯了,以沉默答应了冉之焕的要求。

 隔河岩一下子多了三四百人,热闹非凡,原来的谷地显得太小,林纯鸿安排人寻找了一个更大的谷地,也模仿大田千户所建造了吊脚屋,将军户都安置进去。然后将军户按照八人一组分开,各指派一名以前的伐木工作为工头,指挥这些军户学习伐木和运木。伐木的工人基本上都当上了不产的工头,兴奋得跟猴子似的。所有的伐木的人分为五个队,队长新增了罗永浩和秦邦定。他们五人就此产,专事管理,只是现在手下的人比以前翻了好几倍,把五人忙得头朝天。好在前期的学习产生了效果,不说安排的井井有条,倒也没有出什么子。而四十名工匠就扔给了李叔管理,全力打造斧头、锯子、滑轮等工具,打造武器之类的由于缺铁,先放一边。

 热闹的山谷让以前的老工人们兴奋不已,他们完全想不到,林老板伤了朝廷军官,还杀了思南的土蛮子,不仅一点事情没有,还招了三百号身强力壮的汉子和五十名工匠,成功的借大田千户所的势,吓阻了思南长官司的报复。这让工人们佩服的五体投地,从此时开始,对林纯鸿的个人崇拜一发不可收拾,导致林纯鸿在工人中的威权越来越盛。

 他们亲眼见证了这个团体的壮大,打心眼的把自己融入这个团体。而这些军户在隔河岩吃得比以前好,又没有人欺他们,虽说干活积极不高,但也没消极怠工。毕竟,他们没有金钱的刺,能做到这个程度就算不错了。

 人员的增多导致木材源源不断的运到清江口,那里的木材堆积如山,加上林纯鸿手头又开始紧张,便计划及时运出一批木材去卖,刚好郑天成招募了二十个熟练船工抵达隔河岩,便组成十个巨木排,运往荆州。

 这段时间,把林纯鸿忙得个脚不沾地,人员突然增多带来的问题多如牛,如突然粮食不够了、工具不足了、组与组发生了争执等等,好在周望在旁协助他,林德海、林德绍和郭铭彦基本上能独当一面,好不容易撑过这段时间,待到大家都适应了自己的角色,便轻松下来,一些杂务扔给李叔、林德海等人去处理,自己则跟着周望等人一起训练战技。

 现在的三十六人,每个人能配棉甲一套,刀盾手都有了自己的刀和盾,长手也有了自己的长。除此之外,还配备了二十多把一石弓,每人在思南长官司的威胁之下勤练不已,因为林纯鸿每给他们灌输他们是最优秀的人才选出来,导致这帮人眼高于天,骄傲不已。

 林纯鸿和周望也时刻关注着思南长官司的动静,派出好几拨探查的人,发现思南长官司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纯鸿和周望估摸着思南的人见这里多了很多军户,便不敢前来复仇,以免遭到军队的报复。于是便放下心来,但还是每安排几人在要道上值哨,以免被攻个措不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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