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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嫡庶之别
 次,晨曦初,宋氏服侍丈夫更衣出门后,并没有再继续躺下小寐。

 彼时天色尚早,宋妈妈在旁劝道:“夫人,这阵子还要忙二姑娘定亲的事,诸多劳碌,您不如再去躺会儿?”

 闻者半靠在竹席面的凉炕上,虽面染疲惫,却只是摆手摇头。

 又眯眼凝神片刻,她才淡淡开口:“昨夜里是怎么回事?娇园里出了何事,还请了家刑厮去?”

 昨晚丈夫宿在内院,宋氏听了丫头进来的传话亦不曾过问。

 不得不说,她是个十足的贤惠子,从不拿这些琐事去忧扰德安侯。

 只是子女的事,总是要过问的。

 宋妈妈身为其亲信,自然早就将事情打听了个清楚,得了问话便将二姑娘杖责婢女又把人送去兰阁的来龙去脉道了一遍。

 宋氏听完,皱着眉头再问:“是哪个丫头来着,南霜?”

 不是常跟随陆思琼来锦华堂的侍女,宋氏印象并不深刻,一时间听了名字没能对上脸。

 便有些不解的再问:“这么多年,琼姐儿可就请了这么一回刑厮,她往日自个院子里的人偏袒的不行,那丫头是犯了何错?”

 “回夫人,就是外头大厨房里王三家的闺女。”

 说起来,还是当年宋氏安排进娇园的丫鬟。

 因着陆思琼从小在周家长大,这娇园以往并不住人。

 但琼姐儿终究是侯府里的二姑娘,饶是早前每年回陆家才一小阵子。可这毕竟是她的家,荣国公府里住得再久,也都只是为客。

 是以,为了彰显侯府对陆思琼的重视,宋氏过门后,娇园里便养了许多闲人。

 南霜和宝笙便是从小物了送去的家生子,原是要做大丫鬟的,可陆思琼在周家时身边有书绘竹昔,便只能居于二等。

 这亦是养成南霜清高子的一个主要原因,过去娇园里无主子。她们进去后反倒成了使唤底下奴仆的人。娇生惯养着,有时候比庶出的姑娘还要矜贵自在。

 而对一年才处短短数的陆思琼,自然也无什么忠贞可言。

 宋氏是个聪慧之人,并不会说身为继母。就往前任夫人的嫡女身边安眼线。

 她挑了人送进娇园后。就再不曾招她们过来问话。哪怕是真有事。寻的也是书绘和竹昔。

 给了琼姐儿的,便是她的人。

 事实证明,她这般做亦是十分明智的。

 琼姐儿身边均是周家过去的奴仆。又有周老夫人和沐恩郡主从小调。教,周边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了她?

 与其互相猜忌提防,倒不如坦坦

 如此十多年来,琼姐儿不是人前人后都称自己一声母亲?

 自己诚心待她,她亦是有感觉的。

 饶是自己不是她生母,但多年关怀下来,也有些母女情分。

 这方面,宋氏还是十分自信的,琼姐儿对自己有敬重有感情。

 故而,纵然今儿犯事的是南霜,是她过去送去娇园的婢子,此刻也并不担心对方会猜疑。

 她思前想后了一番,低问道:“南霜那丫头,和瑾姐儿有关系?”

 琼姐儿不是不讲理的人,事出定然有因。

 她混迹于内宅,诸如一些寻常手段亦不少见,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其中问题所在。

 宋妈妈也是资历颇深的,并未否认,然话亦未说确定“现在,阖府上下都知四姑娘与二姑娘不和,昨夜里在老夫人屋里,大家都觉得她俩有过节。

 这过节怎么生的大家虽说不明白,但是有过节就必然有牵扯,南霜或早就是四姑娘的人了,所以昨晚二姑娘才打发了她。”

 “琼姐儿讲情面,可不是说就没有血情。看来,瑾姐儿是着了她。”

 宋氏面色不变,只是心有好奇,叹道:“就不知是为了什么。瑾姐儿机灵,无声无息的寻了秦家做靠山,那在我这都敢放肆,也怪不得有胆子去招惹琼姐儿了。”

 话及此,眉间显不屑之蹄子生出来的,歪门道就是多,瑾姐儿也就配使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

 “那夫人,这事儿,还管吗?”

 宋妈妈知道主子不在乎陆思瑾,现在只是顾忌着老夫人的话,念着和秦家的那门婚事,否则一个小小庶女,她敢撒泼,做主母的还治不了?

 不过是因为还有几分价值罢了。

 但四姑娘好似就此便认为夫人不敢动她,认为有了秦家、秦八爷的庇护,便可以肆无忌惮、为所为了。

 “管,我是她们的母亲,姐妹不睦,这事儿我怎么能不管?”

 宋氏虽说这般讲着,但那份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十分明显。

 她歪着脑袋执起眼前的杯盏,抿了两口才继续:“其实多半还是因为上次琼姐儿生辰宴时娇园里发生的事,否则若只是其他无关紧要的,琼姐儿不会这样发作。

 她这子我了解,既然答应了我和瑾姐儿还是姐妹,那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面上的功夫定然会做足,不会随随便便挑事闹不快的。

 再说,昨是什么日子?建元侯亲自登门替龚二爷下聘的好日子,琼姐儿就算想要无理取闹,也不会挑在昨晚。”

 宋妈妈见对方这心中一片清明,顿时没了早前的担忧。

 她本想着,身为母亲、作为主母,夫人定然得给大伙一个代,解释下二姑娘和四姑娘之间的纠葛。

 但老夫人又是两位姑娘都想保全,二姑娘首先是肯定不可能得罪的,那就算只罚了四姑娘。静安堂那边就无法代。

 现听完主子这番言论,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离天色大明还有一会,还是让夫人再多休息片刻。

 临近门口,突然听到外面动静,快步掀了帘子出去,正撞上要进屋的红笺。

 宋妈妈冲她招招手,至廊下低声道:“你在外面做什么?”

 红笺答道:“奴婢刚过来,想问问夫人,要不要摆早膳。”

 “还早,夫人在安歇。莫要进去打搅。按平的时辰布好即可。”

 “是,”红笺颔首应了,又低声解释:“奴婢是听屋内有动静,以为夫人要起身。才来询问的。”

 “好了。没事退下吧。”宋妈妈并未疑心。

 后者“哎”了声就下去。

 辰时一刻。陆思瑾便到了锦华堂,较以往更早。

 有些事注定了要解释,躲也躲不掉。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才进庭院,便见到了她的红笺。

 红笺实则是早就候着的,看到对方上前提声请了安,便小声的说自己有话要道。

 陆思瑾心中了然,走到庭中时只见脚步一个踉跄,崴了足。

 红笺后退了询问“四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可还好?”

 陆思瑾一脸痛,说好似是绣鞋有些问题。

 红笺便一个动作,请她先去旁边隔间小坐。

 她亲自引了过去,一进屋就对站直了身的陆思瑾开口:“四姑娘,您可是得罪了二姑娘?清早上夫人还说着这事呢。”

 在嫡母身边拉拢个人,总是有好处的。

 陆思瑾转过身,让听雪到外面守着。

 随后,坐在圆凳上,听红笺陈述之前在主屋外听到的对话。

 得知自己生母王氏被宋氏说成“蹄子”,心血上涌,满心都是怨意,脸上自然没有隐忍。

 都看不起她,看不起姨娘!

 以后,一定会让这些人后悔的。

 出身低下又如何,往后谁更富贵才最重要!

 陆思瑾手指收拢,渐渐握成拳头。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常伴宋氏膝下,服侍左右,对她可是比对姨娘还要孝顺。

 反观二姐,何曾真心实意的在锦华堂尽过一天孝?

 嫡姐的心里,有周家老夫人、有沐恩郡主,有周家的那些表姐妹,就算回到陆家,眼里也只有父亲和祖母。

 母亲,这到底是为何总轻视自己,而对二姐另眼相看?

 陆思瑾恨,恨付出的多,得到的却那么少。

 其实,这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宋氏从刚过门就知道陆思琼是要认真照拂的嫡女,而陆思瑾则是可有可无的。

 所以,哪怕今时今,有秦家替她出面,在侯府还是没多少地位。

 她永远都不可能和陆思琼一样,让人由心而发的敬重、在乎。

 而她想争的,就是这些。

 听完红笺的话,陆思瑾冷笑问道:“那母亲她后来没有说,等会要怎么处置我?”

 “这个没有,可夫人语气不太好,姑娘等会进去要小心些。”

 红笺面上恭敬,心里亦是百转千回。

 自己算是被眼前人着替她谋事的,如若不是四姑娘故意让绿莲撞见自己和她私下往来的那场面,如今也不是只这继续替她办事一条路。

 想起今早听到的流言,都说南霜是因为出卖二姑娘才被杖责,心里就一阵后怕。

 红笺知道,现在的自己,和南霜其实没多大区别。

 她十分害怕,然更是后悔,替四姑娘做了一回事,谁想到就只能一直受制于她。

 否则,四姑娘若是倒了,说出自己,她也不会有好下场。

 夫人平虽说温温和和,但也是有脾治法的,作为近侍,这一点红笺很清楚。

 心中万般惆怅,却还不能表出来,正想再提醒几句,听到廊下足声,与对方相视一眼,便弯身替对方鞋检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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