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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亲密
 龚家三老爷龚时霆乃当朝驸马,是蕙宁公主之夫,更是炎丰帝御封的建元侯,功勋显赫,统领三军将士。

 若说大夏朝文为荣国公与秦相分庭抗礼,武则独以建元侯马首是瞻。

 建元侯唯有一子,便是龚家二爷龚景凡,更是炎丰帝唯一的嫡亲外甥,出入宫闱,集聚荣华。

 他此刻出现在陆思琼身后,俨然是副紧随趋势,收了围场上的狂妄之气,温润得似位寻常贵公子。

 却是谁都不敢小觑。

 有未出阁的姑娘们本站在各家长辈身旁,严守礼仪静娴不语着,此时见了来人,皆忍不住放下矜持,时不时的投去倾慕目光。

 周嘉乐同周嘉灵并列,心砰砰得急跳,她抿低首,面颊绯红。

 正心猿意庐时,耳边突然响起轻声的提醒:“三姐,景凡表哥可是琼妹妹的未婚夫。”

 容上的笑意瞬间僵滞,周嘉乐侧首,正对上堂妹似嘲讽又似警告的目光,恼意乍生。

 她敛神冷冷的接话:“还没定亲呢,谈不上是未婚夫。”

 周嘉灵就不喜欢对方这心思,想不通天下儿郎多得是,怎么堂姐就非得去盯着自己姐妹的未婚夫。

 她沉了嗓音,绷脸道:“三姐,外人不知情,难道你还装糊涂?旁的人肖想景凡表哥便罢了,可你这样,对得起琼妹妹吗?”

 因之前挑拨之计败落,堂姐妹间算是红了脸。

 周嘉乐眼瞅着少男少女在众人注视下走近,似金童玉女般般配,直觉得碍眼。

 自己的心思藏掖不住,便索坦白了意思“四妹妹,你我都是周家的女儿,你有必要为了个外人同我生分?

 何况,本就是我喜欢景凡表哥在先。琼妹妹若是有把我当姐姐,自然该拒绝这门婚事!”

 “呵,三姐你说得轻巧。”

 周嘉灵略有激动,声音稍高。“你就是中意景凡表哥,但表哥不中意你,又有什么用?你让琼妹妹去回绝,但就算真的回绝了,你就能如意?

 再者,顶撞长辈?回头若是祖母给你说亲,我看你敢不敢反驳。”

 “我不敢反驳祖母,难道琼妹妹不可以?”

 她几斤咬牙,说完瞪了眼身边人,脚下后挪。却听身后传来声压抑的闷哼声。

 姐妹俩赶忙转身,只见陆思瑾满脸痛的站在身后。

 也不知被听去了多少。

 周嘉乐踩了人,但见是陆家的姑娘,想起屋中正耀眼夺目的表妹,便没了好脸色。

 她淡淡的瞥了眼。也不道歉,反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陆思瑾怯怯懦懦的道歉,说不是故意的。

 周嘉乐还再言,被周嘉灵拽了袖子,抬眸只见大伯母沐恩郡主正盯着自己,忙噤了声。

 此刻,进屋的陆思琼与龚景凡已一一见过诸位长辈。

 陆老夫人哪敢受龚景凡的礼。只觉得这般人物能出现在自家府上,是倍感荣幸,连连请他入座。

 心中却分为惊诧,请柬明明是被龚家驳回了的。

 龚二爷怎的会过来?

 视线在自家孙女与他之间移动,想起那场被耽搁的亲事,顿时了然。眉眼舒展,出笑意。

 秦夫人瞧见龚家的人,不免跟着收敛。

 这可是炎丰帝与周太后跟前的红人,其母蕙宁公主凤仪万千,试问这京中谁敢得罪?

 何况。总听闻这位龚少爷为人喜怒无常,又素不拘礼规,平素连朝廷重臣都不放在眼中。训起人时来可不顾对方身份,任狂妄,偏生炎丰帝身为其舅,最爱护短,谁都拿他无法。

 是以,寻常人都敬而远之,并不敢去招惹。

 不过,秦夫人因素感多疑,现见他现出现在陆家这丫头身边,心中就起了怀疑。难道…

 “凡哥儿,你怎么也在侯府?”

 沐恩郡主是他姨母,自然要开口关切几句。

 龚景凡并没有落座,闻言当众突然去牵陆思琼的手,拉着她就走过去。

 陆思琼如何都料不到对方会有此举,惊诧得都忘了挣开。

 等到了大舅母面前,意识过来,正要挣脱时,旁边人已然识相得松了手。

 微微侧首,只见那人正装模作样的同沐恩郡主行礼回话,表情自然的浑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沐恩郡主亦是讶然,凡哥儿今儿是怎么个意思?

 他同琼姐儿何时这样相了?

 龚景凡神色自若,没有回应,根本就不打算解释一二。

 众人便将疑惑的目光都投到陆思琼身上,她只觉得身边人是来给自己招仇恨的,尤其是三表姐那凌锐锋利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般。

 而她的沉默,便成了众人眼中的默认。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开口,同陆老夫人道了声“恭喜”

 这京中名门里的女眷多半都是有眼色劲的,早前亦是因为听说某府接了德安侯府的请柬,便都附和着来赏脸。

 秉着宁结而不得罪的原则,想着陆家突然得脸,不可能无缘无故。

 实则是,许多在场的人,等用过了宴席,还不知到底有什么内情。

 然眼下,却是都明白了。

 龚景凡用一个动作,告诉大家如今的陆家已不同往日。

 陆老夫人乐见其成,心中幸喜,亦不否认说什么尚未确定的话。

 这场盛宴,还是达到了她原本的目的。

 如今,便是沐恩郡主再有其他心思,蕙宁公主反悔,都不可能了。

 龚二爷当众对琼姐儿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凭着他子,想来侯府同龚家秦晋之不远。

 似吃了定心丸般笑着。

 这氛围感染的很快,陆思琼甚至来不及生恼。

 如今世风虽说较前朝开化了许多,但哪有人当众这样的?

 便是再亲密的人,也都是要循规守礼的,何况自己与他本就清清白白的。这龚景凡居然如此不靠谱,他不顾脸,自己还要呢!

 她真是越发看不懂这人心思了。

 好似。彼此间的关系,在亲事被提出后,就有了质的转变。

 她甚至都不清楚这种变化是何时开始,因何而来。

 抬眸去看对方。谁知后者瞧这瞧那,就是如何都不看她。

 陆思琼无奈,不动声的挪过几步。

 必须要保持距离,否则对方又突然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可怎么办?

 这在场的夫人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恭贺起陆家,好似都忘了之前遇难的甄五。

 然秦夫人不会忘。

 她见不惯陆思琼,对她厌恶,不过此时却由衷的安心。

 凭自家老爷对她有多兴趣,难道还能去同龚家抢人?

 虽说过去或有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时候。但也是要掂量下对方身份。

 如龚景凡这般承蒙圣宠之人,秦甄氏敢肯定自己丈夫不会去招惹。

 定了心,但不代表该追究的就能妥协。

 她干咳几声,出言打断众人:“我家秋姐儿不能白白失了命,这事侯府若不调查个究竟。那就公事公办,让衙门来办。”

 公爵之府,最忌惊动官府。

 陆老夫人闻言变,刚要开口,没成想那边已有人先出了声。

 龚景凡颇是奇怪的说道:“原来是秦夫人,我听着这口口声声的自称为甄家人,还以为是某位未出阁的姑娘呢。不成想您已为人妇。”

 漫不经心的语调,既缓慢却又不乏猖狂,继续道:“出嫁随夫,秦夫人现在到怎么还以甄家人自居,难道不该是秦门甄氏?

 还是我年轻不懂你们老一辈的想法,不知秦相知道您在外如此。会怎么想?”

 说完,似才留意到对方旁边的秦沐诗,徒然又一惊一乍道:“原来这儿有秦家人,是相府默许的?”

 秦夫人有多在意秦相,怕是认识她的人都知晓。哪里敢让丈夫知道这个?

 面色变白,气焰就去了大半。

 陆思琼见他连秦沐诗都认得,想来不是个只知逞强而心中无数之人。

 那刚刚他对秦夫人的那些话,显得格外目中无人,是真不在意他自个在外的名声?

 但不知怎的,就觉得这的“目中无人”恰到好处,甚至觉得若能更过分些堵得秦夫人哑口无言便是更妙。

 这坏心思也不知是怎么来的,陆思琼觉得碰上龚景凡后,自个就不正常了起来。

 什么礼仪规矩,统统都抛到了脑后。

 其实,能嚣张狂妄,亦是他的本事。

 龚景凡左右无长辈在场,没人说他,又因随心所惯了,不受管束,怎会在意晚辈冒犯长辈那些虚礼。

 否则,在外也不可能落得那样名声。

 其实秦夫人已经有避着不去招惹了,但不针对其身旁的陆思琼,却忘了这里是陆家。

 龚景凡如今明显是护着陆家,明眼人都瞧得出来!

 而她在娘家素爱越权做主的事亦不是秘密,身为秦家人却还总管着旁人府上的事,被龚景凡刚刚那么一说,许多人私下里已闲言碎语了起来。

 秦夫人唯恐传到丈夫耳中惹他不快,不敢再道,就碰了碰旁边甄周氏的胳膊,使眼色道:“大嫂,你是秋姐儿的大伯母,怎么都不说句话?”

 将话语权让给娘家大嫂。

 甄周氏在小姑那受挫多了,原就没想着与她争执。

 现在让她出面,自是想大事化小,否则整坏了陆家名声,对琼姐儿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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